半年多后,提前释放的曹潜开办恒联公司,招兵买马,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创设了几层下级公司,其中就包括“白钟商贸公司”、“小孙鲜花配送店”等等。他摸清了孙富贵的性格,暗中安排了公司内部的股份之争。果然,孙富贵在银座写字楼犯案,后来经曹潜向重案组反映情况,孙富贵被亲往甘肃抓逃的杨震抓获。同样,在曹潜的挑唆之下,孙富贵编造了杨震刑讯逼供的谎言;与此同时,曹潜雇用当时刚过18岁的女孩儿——金梦,为孙富贵做假的不在场证明。一切十分顺利,杨震入狱,曹潜的报复到此也应该为止了……
然而,正当曹潜生意越做越大,黑社会性质越来越明显的时候,杨震意外获释!于是,程波、谢强——这两个公司底层的打手,破开公司财务室的门,将孙富贵吓得魂飞魄散。可惜,他们做得太过了。通过现场线索,六组已经查到:现场的四个鞋印中就有程波与谢强的。为了不暴露上层组织,曹潜又雇用杀手沈久,于是就有了那两个震惊全市的疑案。
“曹潜已经通知了他们。”审讯时,沈久这样说,“他们知道我要来。他们并非没有回头,而是平静地接受了结局。‘一切如常’,两个人死的时候都是这样说的。他们死得那样平静,我不明白为什么。”
谁明白呢?那个杨震、庞博、常宝乐一起寻找出来的真相,那个有关于“信任”与“收买”的真相,竟然就这样赤裸裸地摆放在自己面前。为什么?金钱的收买难道这么有力度?也许还有深层的黑幕吧……
“金梦,你们是怎么找到的?”杨震这样问过沈久。
“那时我还不是恒联公司的人,有本事的话,你们问曹潜自己吧。”
“案子还不能结。”
“凶杀案人赃都齐了,还结不了?”常宝乐问。
杨震摇摇头:“不是说这个。沈久杀人的事早就没问题了,问题在于指控曹潜和孙富贵。太难了,只有沈久一个人的口供而已,而沈久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内幕?咱们都不知道啊……”
“看来啊,这个恒联公司背景不小,手段也够狠。杨震,再往下你就得回避了。”
杨震一愣,老郑赶忙抢先把刚才的话说下去:“你别看我。你答应大曾的。恒联公司一案,现在有了沈久的口供,可以立案了。等大曾回来吧。就这么着。”
这天晚上,医院。
季洁焦急地等了田蕊一整天。从傍晚等到田蕊,直到现在的午夜,她详细听了案件审理的始末,疲惫而痛苦。因为杨震的信,她已经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伤口情况不好。医生警告她,如果再不注意,她将永远无法回到原来的岗位去。
几天前。
“陈大夫,我必须工作。”季洁的眼神毫无犹疑。
主治医生陈维庆也用一样的目光看着季洁:“你不是一次性筷子,你不能报废。那么多人需要你,他们需要健康的你,需要你正常地活下去。”
季洁的眼神黯淡下来:“我知道,我的腿再也不能跑了。我也知道,我……”季洁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呵,我以后也当不了刑警了。”
“你还有头脑,还有智慧。”陈维庆反驳。
“所以我要工作,我要用它们帮助我的同事。他们遇到困难了,我可以帮他们!”
陈维庆摇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这不是原来的你啊!”
“原来的我?什么意思?”季洁警觉起来。
陈维庆背过身去,小心翼翼地说:“季洁,你的恋人已经来过了。他给我讲了好多关于你的事。他在等你。”
季洁惊住了,她睁圆眼睛,模糊的视线对准那个高大的医生:“不可能……不是,我没有什么‘恋人’……他……”
“是,他只是说他是你的同事,你的搭档。可他的目光告诉了我一切。我是干医生的,见多了生死面前的人情冷暖。那样温暖的眼神,绝对不是一般的人。”
季洁没有说话,她不敢相信。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中啊?杨震应该不知道自己的事,应该在办案的过程中啊?谁带他来的?……不,他真的来过吗?
现在,田蕊就坐在自己面前。季洁完全明白了几个案子之间错综复杂的联系,也意识到了取证的难度。但是这个时刻,她心里的另一个谜团却蒙了她的眼睛。
“杨震知道我的事了?”
“怎么可能呢!我们瞒得死死的。这几天他一直带着宝乐和那个新来的大学生到处跑。不过,也不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他看出来那信是你写的了。还有……我给你带的那百合,其实是杨哥送的。他上次给了我两支百合,说让我带给你。我觉得他可能在考我,所以就把百合又还给了他。可是,他没要……”
季洁沉默了。不过似乎不是因为杨震。
“田蕊,我让你查的陈维庆的资料,你查了吗?”
“唔。挺普通的,都是医生的资历。该有的都有,照片也不是伪造的,就是一处没对上。”
“哪儿?”
“他的所有资料里,都没有覆盖1998年的7月下旬。按理说不应该啊?”
“你长得什么眼睛啊?”季洁笑了,“这都能看出来?”
听出季洁在夸自己,田蕊呵呵乐了:“哎呀季姐,这个也就小菜一碟嘛,还难得倒我?不过这到底怎么回事?”
“档案被改过。”季洁敏感地察觉到真相,“他应该不叫‘陈维庆’。即使他叫这个名字,档案里最重要的东西也应该被改了。”
“不会吧?你怎么肯定是‘最重要的东西’呢?”
“直觉,”季洁摇着头说,“我也不明白。你看他不眼熟吗?”
“是觉得似曾相识,不过他长得挺大众化的,跟什么人相象也有可能。”
“你拿他档案中的照片去给技术科看,记着,只能给‘房子’,别人我不放心。多做几张修改的图出来,说不定咱们见过他的某一种面目。”
“姐,你说得越来越瘆人了……好吧,我接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