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整理文字书信，发现几年前写给某姑娘的书信，还静静地躺在角落里。回忆已斑驳，沧海又桑田，分明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念如今烟波浩渺，再回首，俱是风轻云淡。

廉子，我又重新见过你，在梦里，抑或是在绍兴、杭州西湖。曾经在短信里说：人生相逢一场殊不易，还能吐尽真言，更何况是在异地他乡，所以越发不舍。古诗里说：“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而我确定，你是从时光深处走来的女子，带着忧伤和故事，向着生活漫无边际的路。当我行走在绍兴鲁迅故里，我感觉你就从身旁走过。我想念你，在我举起相机的刹那。有时候，我在旅途中会经常想，什么样的女子会以这样一种姿态拥抱心中的理想，而全然不顾世间残酷。

我从你淡定、从容的眼神中找到些许答案，但你对我而言，仍然像是一个迷，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曾经一度我以为是自己故作忧伤，每到夜晚灯火安息，我发现存在某种难以言说的精神指向。这种复杂的心理一直得不到稳妥的安置，我的心漂泊在路中，需要片刻地停留。而我知道，一旦停留，或许就是一生。


冬天来临的时候，上虞这座南方小城还沉浸在秋天的回忆里暗自悲伤，而北京早已经大雪纷飞。这年冬天似乎来得太突然，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我在这年冬天的深夜送你离开，尽管我有太多的不情不愿。我在西湖边上回想和你春末夏至的相遇，再到绍兴闲游，然后搭乘客车前往杭州滨江，我以为只是眼前片刻的事情，却像时光一样漫长。


不知道有没有人赞美过你，说你是安静温暖的姑娘。至少，从我遇见你的时候，你眼中流淌着不为人知的忧伤和寂寞。我一直相信，人的身体会自动地散发一种气场，即便是相隔遥远，也一样能觉察得到。这种气场是区别他人的默许标识，也是吸引他人目光的灿烂光芒。我喜欢你在西湖边上的那张相片：阳光落照，越过你的肩，眼神中平和的目光，自然地散发着你的气息。这也是我一直恋恋不忘的原因。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个女孩站在西湖边上，阳光扑面而来，她说：“我喜欢这里，我想停留在这里。”


人的心是否一直在路上，才能抵达生命的尽头。我用去了很多时间去寻找这些答案，却依然没有结果，反而是一步一步走在路上的时候，结果会随着距离的延伸而逐渐明显。所以我对于你在兰亭逗留的那个上午，充满着无限的想象。我想知道当你从千里之外的京畿之地，来到江南水乡的小镇里，一座闻名遐迩却未曾相逢的兰亭，面对当时的静谧风景，会是怎样的一种恍如隔世。当你坐在亭子里，又是否有时间停滞的错觉。

当时我在绍兴和上虞的城际客车上，反复回忆你的样子以及你在短信中轻描淡写的意境，我确定，我要带你走一遍鲁迅故里、逛一次沈园、寻一处八字桥街，一如知道你要来绍兴以后，我会再次遇见你。

从鲁迅纪念馆到出鲁迅故里的这条路，就是当时我第一次来绍兴，在你返回北京后不久给你打电话的地方。那时你还在家里，我们分别后第一次通电话。我说，当我背着相机游走在鲁迅故里的寻常巷陌里，想起你，不单只是因为摄影，更主要的是我单纯的想念你，如此而已。几个月后的星期天，这一切成为握在手掌心的现实，而我却让你空等了一个上午，我为此后悔不已。


如果说绍兴一游只是记忆中的一个片段，那么从绍兴到杭州，这夜晚短短一个小时的车程，便是回忆里最珍贵的影像。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中，我看见你的脸绽放出柔和而耀眼的光泽。在那时，我才触摸到你的美，是那种含蓄可见、不被湮没的美，胜过平常而言的美丽、好看一类的褒词，那是你的气场。整个行程，我一直注视着你的脸。窗外的雨滴淅淅沥沥，我听到你心底浅浅的呼吸。有那么一个时刻，在你说起你的过往，我感觉像是坐在开往天涯海角的列车上，周遭无人，时间就此停滞，而我眼中闪烁着泪光，湮没在黑暗之中。我曾经无数次想象和一位姑娘坐在火车或者客车上，去往另外一座陌生的城市，体验在旅途中的温暖和相逢。所以当我踏上返回杭州的客车之时，我义无反顾，心里产生出的更多是感激。我感激你，廉子，给了我一段一起旅行的时光。你那天的围巾异常好看，是我见过你最美的样子。


从滨江到西湖，一路搭车。城市灯火流离，照射进来，映在你脸上，是夜晚明媚的色调。你有不同其他女子的沉静，让你在夜晚或者白天，就能一眼辨认出来。当你站在人群中间，我能一眼辨认出来，你就是那个让人一眼记住的女子。我第一次在上虞国家大酒店遇见你的时候，心里这样想。你走后，我跟鹏远说，我想再见到你。有几个晚上，我做梦，遇见你在江南的某个小镇，然后一起穿行在弄堂巷陌中，望见深宅中门前端坐的老人，和肆意奔跑嬉戏的孩子。他们和黑瓦白墙上的陈年风尘，以及从堂屋深处传来的烟火气息，共同构成人间最美的水墨画卷。这是梦境中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反反复复地被重新回放，最终以本来真实的面貌呈现。而这些，你不曾知道，但是我却明白，你喜欢这里，一如西湖。


“西湖很美，应该属于你。如果可以，住在西湖边上，这是温暖的梦，也是我的梦。”在某一次对话中，也是你第一次从杭州返回北京时，我在短信里说。西湖是一场纤尘不染的梦，从南宋到民国，乃至如今，一直都是天堂的邻家。不说她独特、沉厚的文华底蕴，也不说她纯净优美的风景，单是西湖边上普普通通的花草树木，也传递着人们心底深处向往的安宁和幸福。我和你重逢、话别，西湖终究是一个不可少的去处。而且，我从来都相信，西湖是能够给予人力量的地方，也是一个容易产生梦想的地方。我再次近距离看你，同样也是在西湖。从西湖上吹来的风，拂乱你的头发，我闻见淡淡的芬芳。时间在此停滞。还是你同事过来，才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你以姐姐的胸怀，充当着她们的向导，这是我早已想到过的细节。而我执意要送你们去火车站，也只是想再和你多呆一些时间，延续内心深处的安和的心情。其实，哪怕到现在，我都这么以为，我要送你去车站，目送你离开。音乐喷泉停止的时候，我们起身去往火车城站。我看着你走过马路，一如先前走过马路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你这次是单独一个人，很坚决。我站在马路边上默默看着你的身影。寒风吹过，路两旁的梧桐叶哗然飘落，真是秋尽冬来的感觉。


我再次看见你，你已经坐在车上，我挥手向你道别：“我记得你在明暗交错的阳光下安静说话的样子，睫毛间藏不住心底的忧伤。一如从前或者别后，我想念你。”
你走后，我坐在西湖边上，耳畔流淌着流浪歌手悲伤的声音，唱着曾经和回忆。我口中禁不住念出这一首诗来：
你从春天走来，光影越过掌心
属于你的梦停留在江南水乡
或许曾经来到这里，或许命里相识
悠悠的马蹄声落在月光下的窗台
我听见你心里有浅浅的粼光低回
和你纯澈温柔的脸写满秋天的愁


你在秋天说要离开，我站在你的对面
陪着走完一段不长不短的路
其实我很想对你说
时光不会停步，你伸出一只手，时光能够倒流
而你依然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回到我触摸不着的北国古都
秋天以后冬天回来
北国的冬天下起雪花，带来你的问候
西湖白雪翻飞之时，消隔千里之间的距离
我将重新遇见你，心中的姑娘


诗人说，冬天来了，春天不远
我知道无论春秋冬夏，一直都能见你
因为你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