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变化,比追命和方应看当时还要神速。那过程就像是,一见钟情那般的事情。
而且开始的是方应看。
谁都曾以为无情会是他方应看的克星,包括追命。
他看着无情和方应看一路走来,他以为自己没什么,不会难过不会心疼更不会去和无情争风吃醋……
事实上他确实是这样。只不过他只做到了最后那件。他重要的心事,从来不会摆在脸上。在所有人面前,他都是那个永远长不大没心没肺笑嘻嘻的追命,没有人会知道他会在夜里失眠;会害怕害怕酒的味道;会听着那些温暖的或悲情的情歌,笑得泪水肆意放肆;会夜夜独自盖着冰冷的被子,闭着眼假装自己已经睡了;会在太阳照到身上时起床,去感受那最靠近的、唯一能触摸得到的温度。
也许从未有人感觉得到他的感觉,也许方应看曾触到过,但是他不曾为此做过什么。
方应看只对追命说过一次喜欢。他说喜欢追命身上的味道,清清淡淡的叫人忘不了;喜欢追命的耳垂,形状小巧而且永远都是带着凉气。
他最喜欢咬他的耳垂。有时候心情来了,不管地点,只要没有旁人就没关系。
追命这个部位很敏感,只要一口气,也可以让他有反应。方应看喜欢逗他,尤其是在这么暧昧的情况下。所以,他的唇贴上那粉色的耳垂,慢慢的摩擦。偶尔轻轻启唇,浅浅的喊一下。然后,就会感觉到无情的反应,慢慢传到他的唇上。
方应看很得意。因为追命这番诚实的反应。
他含着追命的耳垂,轻轻的咬……直到听到追命终于按捺不住了的嘤咛。
午后的阳光被玻璃挡住后斜斜的射进来,并不是很热。光线很亮,照进来时把人包围了,朦朦胧胧,虚幻得很不真实。
方应看在这春日般的阳光里做着这些十分舒服的事,他觉得很愉快。他张开眼,看着追命的双眼迷离、粉色的双唇轻轻打开的诱人模样,这么一副即使是他方应看也抗拒不了的模样……
方应看没多想,只想要上追命那可恶的唇。但是……
本该是粉嫩的唇上,渐渐的转为鲜红、深红。
鲜血只追命口中流出,滴落在方应看手中。温热的感觉在手心里不肯冷去,也不肯融化。方应看想捧起追命的脸,双手却穿过去了。
他望着自己的手,握拳。指甲深陷肉中,痛感十分真实。
但是,他还是无法碰到追命。
“不!!!”
被惊醒时,方应看一身汗水,在26℃恒温的空调房里。
“扣扣!”还未来得及擦去汗水,敲门声便响起。
敲门的是白愁飞。他倚着门框,透过玻璃镜片反射过的光,直视方应看。
方应看倒也不恼,他就着这个姿势靠着。微眯着眼,慵懒而危险。
“他们来了。”
白愁飞点头,随后说道。“不过,我不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好事。”
方应看听了笑了。“我也不曾相信。”
“那为什么?”
“因为他们,始终还算得上是对他比较重要的人。”方应看抽了张纸巾拭去额上的汗,然后将它揉成一团丢掉。
“我们该走了。”
看着白愁飞没有行动的迹象,方应看眼里闪过一丝疑虑。
“我始终坚持,你不能去!”
“我可是我也始终坚持,我必须去。”
两人平视对方,眼中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但是方应看毕竟是方应看,没有人能撼他一毫一厘。不管刚刚白愁飞进来时看到了什么,这一点都是是毋庸置疑、亘古不变的。所以,白愁飞退了一步,恭敬地弯下他素来挺直的腰。
这是他第一次,现出了一个员工对他主子该有的礼仪。
方应看看了他一眼,低眉冷眼。
然后从他仍弯着腰的身旁走过,脚步急疾且稳沉。白愁飞跟在他身后一米的距离,生疏而不疏离。
一下楼,无情、铁手还有冷血,他们列队在欢迎方应看。
“诸位来此,是要送别,还是挽留?”方应看带着他惯有的笑容、三分不正经的笑容问。
一直低着头的无情抬起头,眼里的血丝寸寸惊心。“你不能去,方应看。”
“哦?”方应看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成警官,你能说得出这句话,我相信你肯定也有不一般的理由。你说得出吗?”
无情抿着唇,双眼钉着他嘴角挂着的嘲讽。
“我们没有理由,但是方应看我告诉你,”铁手伸手将无情划到身后,立在他身前。“只要你今天一踏出这个大门,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是劝解又似是威胁,但是都阻止不了方应看。“那么我也告诉你,没有人能阻拦我今天从这里走出去!你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可是你做了什么,你们做了什么!我不想动你们,可是你们是最没有资格跟我说这句话的人!铁游夏我告诉你,我方应看,只曾经受过一个人的威胁,绝不会有第二人有那个资格!”
铁手的怒气、冷血的杀气一时间都被他激发了,他们身后的人更是紧张不堪。
方应看站在他们对立面,冷漠的扫过那些已经上膛的机枪。嘴角一勾,不屑的冷哼一声。“就凭你们这些,也想拦住我?”
“你真的不能去。”无情靠着铺了一层浅色大理石砖的柱子,他已无力再去加入纷乱。“你什么身份?你做的这些事,加起来会被说是什么罪名你也该心知肚明。外面那些人,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方应看点头。“我知道。如果你们是来送我的,我不介意;如果你们也一起去,我也欢迎。但是如果你们都不是,那就麻烦你们闭上嘴,省我一点力气吧!”
他一动,步子还没踩地,所有的枪口一致举高,枪口集中一个方位。
“放下!”
无情大声手一挥,喝道。“我们还没必要到兵戎相见的那一步。”
“不过,我们也已经没话说了。让不让由你说,走不走由我自己的心决定。”
一步,两步……他渐渐走出了大堂,但是他们三个,没有吭一声。他们都仰首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神请凝重的沉默。
“老板,老板!”
就在这时候,任怨却跑了出来。
方应看停下脚步,转身。
一脸冰霜。
顾不得看他的脸色,任怨趴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他们听不到,也不知道是发生了,只知道方应看的脸色一下子,狰狞起来了!像是六月里的大雪寒冬里炎日,一切不真实的可怕。
然后,白愁飞的车子开了过来,停在他脚边。
“上车。”
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但是方应看和任怨上了他的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阵风吹过,还站在那里挺尸的人都打了一个哆嗦。然后,他们看向他们三个,用他们可怜兮兮的眨着问号的眼睛。
铁手整整仪表,很威风的咳了两声,大喊:
“收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