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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痛苦总是接二连三的。姜潮甚至还没意识过来，樊博就和陈骁一起被淘汰了。
在舞台角落姜潮不需闭眼迎面就是陈骁那样消沉的神情，细弱的声音低声的那句“我要是被淘汰了怎么办？”
那样的声音像是电视背景音乐一样萦绕在脑海，如果把这比喻成一场灾难，姜潮就是三者里唯一幸存的人。他不是最想活下来的，甚至一直狼狈的驮着无关紧要的疲惫感，这下走掉了那批人他感觉自己的精力快耗尽了。
他没法想象没有樊博那老好人照顾着，没有陈骁那样嘟嘟囔囔的时不时来陪自己做无聊小事的生活。接过麦克风的时候从手指间一直发凉到背脊，从所未有的紧张感弥漫全身。
我的好朋友樊博走了，还有陈骁……
大概是这么说的，记忆一直很混淆，人对痛苦的记忆都有逃避感。那天过了以后，姜潮再回想起来就什么也想不清楚，他只记得当初那种害怕感和几乎冲出喉咙的苦涩到今天都还令人后怕。
那一场他发挥的很好，大概是带了饯别的味道，唱歌的时候他觉得过去三个人一起吃饭喝酒的画面都在不停的跳帧，陈骁的气味顺着舞台的烟雾攀上来。连有没有忘词他都不记得。
再后来，他也被淘汰了。
他们都被淘汰了，姜潮却意外没有过于难过的感觉。
樊博早前已经走了，收行李的时候姜潮有找过他，找到了却说不上什么。而现在他和陈骁两个人都在收行李，默默的、没有对话，寂静的空气使其他感官意外敏感，当陈骁收好把箱子立起来的时候，撞击地板的声音几乎在姜潮耳里砸出一个大坑。
“小白……”
“嗯？什么事？”陈骁转过头，脸上有些刻意的微笑，欲盖弥彰。
情势逼着他立刻答话，但事实是很多事一下涌上喉咙口，姜潮逐一筛选最后还是无话可说。
没有哭，没有人哭。以至于大家都憋足了泪，往后想起来就滴一滴当时却格外的坚韧一滴没流。
幕前和幕后是不同的，在舞台上扮演的是受人瞩目的王子，私底下他们只是平凡人。有时候舞台上的人痛哭流涕，那是气氛问题，放着大歌送人离别的时候总是爱哭的，但他们不一样。因为他们提前止步了，还没资格享受那样的送别。
姜潮看着那个白瘦的少年，他那颗蘑菇头看久了竟然变得特别顺眼，带着点乖顺带着点小聪明，台下的他是不同的，表面看上去再开朗没有心眼，内里都是个如假包换的活了二十多岁的人。
他是会在夏天找自己说心里紧张的，他也会因为对未来的恐惧一个人埋着头默默起了想法，他喝起酒来酒品不好还没醉就疯疯癫癫，这是他们之间开诚布公的秘密。能拥有这么一个人，这样一些不伤大雅的秘密，姜潮觉得自己够了。
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太多话想说，说不出来，那起码留一句也好。
所以最后看着陈骁有些丧气的拖拉自己的旅行箱领着大包小包，姜潮再度叫住了他。
“喂，以后有空约出来吃饭。”
陈骁愣了愣，睁大眼睛盯了姜潮好一会，说了声，“好。”
。
命运很爱开玩笑。他们去到机场的时候被工作人员通知第二天有团队挑人，运气好就还能出道。
然后很多人回来了，脸上都是极其复杂的表情。他们是挣扎在梦想边缘的人，观众看不到他们的痛苦，只关注到台上发光发亮的选手。于是有更多人想发光发热让观众看到自己。
姜潮不是很情愿，他还沉溺在昨天那种离别的气氛里，突然的颠覆对他来说太快了。
只是陈骁显得挺开心。其实他还很单纯，这次机会是十几个人里选那么几个，说上去不会比接下去的快男轻松。他们是从边缘线捞回来的人，这行动像极了打一鞭子丢颗糖果，甚至这糖果都是模棱两可。他觉得如果不是一路上陈骁的眼睛里那点闪光自己或许不会回来。
一切来的很快。他们被选进了组合，陈骁起立的时候特别高兴，有几秒姜潮也因为能重新并肩而开心，但很快又意识过来。樊博走了，他最好的朋友走了，而且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把他们叫回来，他最后的希望都被缴获了，真的走了。
他的房间空了，樊博离开时的笑容很疲惫，他们有拥抱，不深不浅。他们间有种无法避免的隔阂，一方是抓住希望的人，一方已经被狠狠甩开。
“好好加油。”
“你也是。”
痛苦总是接二连三的。姜潮甚至还没意识过来，樊博就和陈骁一起被淘汰了。
在舞台角落姜潮不需闭眼迎面就是陈骁那样消沉的神情，细弱的声音低声的那句“我要是被淘汰了怎么办？”
那样的声音像是电视背景音乐一样萦绕在脑海，如果把这比喻成一场灾难，姜潮就是三者里唯一幸存的人。他不是最想活下来的，甚至一直狼狈的驮着无关紧要的疲惫感，这下走掉了那批人他感觉自己的精力快耗尽了。
他没法想象没有樊博那老好人照顾着，没有陈骁那样嘟嘟囔囔的时不时来陪自己做无聊小事的生活。接过麦克风的时候从手指间一直发凉到背脊，从所未有的紧张感弥漫全身。
我的好朋友樊博走了，还有陈骁……
大概是这么说的，记忆一直很混淆，人对痛苦的记忆都有逃避感。那天过了以后，姜潮再回想起来就什么也想不清楚，他只记得当初那种害怕感和几乎冲出喉咙的苦涩到今天都还令人后怕。
那一场他发挥的很好，大概是带了饯别的味道，唱歌的时候他觉得过去三个人一起吃饭喝酒的画面都在不停的跳帧，陈骁的气味顺着舞台的烟雾攀上来。连有没有忘词他都不记得。
再后来，他也被淘汰了。
他们都被淘汰了，姜潮却意外没有过于难过的感觉。
樊博早前已经走了，收行李的时候姜潮有找过他，找到了却说不上什么。而现在他和陈骁两个人都在收行李，默默的、没有对话，寂静的空气使其他感官意外敏感，当陈骁收好把箱子立起来的时候，撞击地板的声音几乎在姜潮耳里砸出一个大坑。
“小白……”
“嗯？什么事？”陈骁转过头，脸上有些刻意的微笑，欲盖弥彰。
情势逼着他立刻答话，但事实是很多事一下涌上喉咙口，姜潮逐一筛选最后还是无话可说。
没有哭，没有人哭。以至于大家都憋足了泪，往后想起来就滴一滴当时却格外的坚韧一滴没流。
幕前和幕后是不同的，在舞台上扮演的是受人瞩目的王子，私底下他们只是平凡人。有时候舞台上的人痛哭流涕，那是气氛问题，放着大歌送人离别的时候总是爱哭的，但他们不一样。因为他们提前止步了，还没资格享受那样的送别。
姜潮看着那个白瘦的少年，他那颗蘑菇头看久了竟然变得特别顺眼，带着点乖顺带着点小聪明，台下的他是不同的，表面看上去再开朗没有心眼，内里都是个如假包换的活了二十多岁的人。
他是会在夏天找自己说心里紧张的，他也会因为对未来的恐惧一个人埋着头默默起了想法，他喝起酒来酒品不好还没醉就疯疯癫癫，这是他们之间开诚布公的秘密。能拥有这么一个人，这样一些不伤大雅的秘密，姜潮觉得自己够了。
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太多话想说，说不出来，那起码留一句也好。
所以最后看着陈骁有些丧气的拖拉自己的旅行箱领着大包小包，姜潮再度叫住了他。
“喂，以后有空约出来吃饭。”
陈骁愣了愣，睁大眼睛盯了姜潮好一会，说了声，“好。”
。
命运很爱开玩笑。他们去到机场的时候被工作人员通知第二天有团队挑人，运气好就还能出道。
然后很多人回来了，脸上都是极其复杂的表情。他们是挣扎在梦想边缘的人，观众看不到他们的痛苦，只关注到台上发光发亮的选手。于是有更多人想发光发热让观众看到自己。
姜潮不是很情愿，他还沉溺在昨天那种离别的气氛里，突然的颠覆对他来说太快了。
只是陈骁显得挺开心。其实他还很单纯，这次机会是十几个人里选那么几个，说上去不会比接下去的快男轻松。他们是从边缘线捞回来的人，这行动像极了打一鞭子丢颗糖果，甚至这糖果都是模棱两可。他觉得如果不是一路上陈骁的眼睛里那点闪光自己或许不会回来。
一切来的很快。他们被选进了组合，陈骁起立的时候特别高兴，有几秒姜潮也因为能重新并肩而开心，但很快又意识过来。樊博走了，他最好的朋友走了，而且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把他们叫回来，他最后的希望都被缴获了，真的走了。
他的房间空了，樊博离开时的笑容很疲惫，他们有拥抱，不深不浅。他们间有种无法避免的隔阂，一方是抓住希望的人，一方已经被狠狠甩开。
“好好加油。”
“你也是。”
六
那后来的训练，前几次，他没有去参加。
他觉得自己陷入了又一次的怪圈，被类似于“大家都很努力还是没有成功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怎么能放弃呢”这样的借口勒着脖子，不得不选择前进。这种希望他自己都恨不得捏死他。
这事对很多人不公平。那些登上大舞台的幸运者，可能要和百强拉进来继续战争。而有些人，比自己要努力的多，却和机会失之交臂，听上去真不风光。
直到陈骁来找他，那个白皮肤小少年的开场白就是“我在训练室没看到你。”
“我隐身了。”
“别胡说，你压根没去。”
“他的床空了。”姜潮瞥了一眼樊博的床，看似满不在乎的勾了勾嘴角，直视着陈骁。
牛头不对马嘴。没有人明白为什么要说，姜潮也不明白，他只是觉得该去说。
就好像如果他不说樊博就会被人忘了一样。他一直觉得樊博从某种程度来讲是他和陈骁的纽带，虽说到后来不需要什么纽带了，但是樊博一走姜潮就慌了。
陈骁的脸色变了。他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在姜潮看来很迷人的眼睛。那一瞬间，他的眼睛里带着委屈和愤怒。
“嘭——”
对床的他一枕头砸上姜潮的脸蛋，被砸的人甚至意识不过来。拉链的带子不幸的打上他的鼻梁。
“你眼里就真的只有樊博？整天樊博樊博你烦不烦，樊博要是知道你把他想的那么弱他说不定都会哭出来，你在这瞎操心有什么用？！”说着又是一颗枕头，姜潮挡住了，混乱中他看到站立的陈骁急的发抖。
可惜丢完了而且第二颗还没砸成，不然他肯定还会再接再厉，也可惜樊博走的太干净，不然看这模样估计连板砖都要抛过来。
“你……”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我在训练室等了你两天，***的一次都没来过！你再这样下去就死定了，你不是参加过那么多次比赛，陪我搞个快男你都不愿意？！还说要约我吃饭，你找过我吗你！樊博走了你就没别人了？！你看着我啊…我还没死！”
连珠炮似的胡乱喊了一通，掐紧的拳头都发红了。姜潮抱着枕头紧盯着他，偶尔严肃的脸静下来认真的让陈骁有点害怕。
他赶忙清清嗓子，“明天…还有训练，你要不来……算了，你来不来随你。”
三步并两步的往外走，连他插话的机会都不留，“哐”的甩上门，留下一句脏话。
很脏很脏，脏到他都不敢相信会是平时那个乖小孩讲出来的。
他当然陈骁没他人想的那么好脾气，按他的说法年轻时候还混过一段时间，脾气别扭得很，但他从未料到他会找自己来发火。
而且还发的那么可爱。
姜潮一笑，抱着枕头这姿势笑起来不太好看，大概他看到自己这样笑也会觉得自己今天蠢得厉害。
那小子说的什么话，他当然没死，怎么可能死？陈骁在他心里坚韧不拔的活着，而且坚强的让姜潮自己都惊讶。
后来他打了一个电话，打给工作人员，他问了第二天训练的时间。
。
陈骁回到房间就开始后悔，他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弱爆了。他都恨不得揍自己一顿，电视剧里都不带那么矫情的对白，更何况最后泄气的像是被人狠狠踩了小拇指。
他是有些害怕的。
姜潮有股不言而喻的气势，平时微微笑也就算了，今天那笑的又有失平时水准，假的要命，假的就像挑明个自己看的。害的他原先不想生气都抓狂。
他一直很清楚姜潮是个情绪化的人，情绪到表面也就算了，偏偏总是不明不白的，好像在忍着，但是又随时会上来拆了你的感觉。
男女之间的差别其实就是感情上，所以一般情绪化的男人都有点娘兮兮，但这观念自从见到姜潮他就知道错了。男人的情绪化分两种，一种控制不好的都显得特别狼狈，用得好的反而无往不利。其实用得好的也有，但像姜潮操作的这么熟练的他还真没遇到过。
他原本备好了台本，想说进去好好谈谈跟姜潮聊个人生聊个梦想，那家伙指不定想开了就好了。没想到他一下自己内心胆怯手反而顽固起来，二话没说就东西砸过去，还砸脸，幸好砸的是枕头，不然他就是立刻扑通跪下都难以谢罪。
那一晚陈骁过的很忐忑，他觉得吃饭都塞牙。更惨的是姜潮后来也去了那个面馆，看到他自己差点咬断了筷子。
姜潮没坐过去，隔得挺远。陈骁长长疏了一口气，埋下头猛吃根本不敢去看他。
买单的时候匆匆扫了一眼，姜潮已经走了。他们都吃的很快，因为现下偶尔会冒出一些粉丝，给人看到吃饭是不太好的。
算好钱递过去结果被人一句“刚才那位帮你付过了”顶了回来。
糟，又欠一顿饭。那人记他的话记得真牢。
陈骁感觉自己纸钞都拿不稳了，收回口袋立刻从面馆走了出来。长沙的黑夜很繁忙，还带着难以形容的燥热，深吸一口都是绿化带的树味。
在这样的黑夜里找像姜潮那样对黑色有偏爱的男人是很难的。他也没这个打算，但在走到杂货店旁边王老吉和旺仔的货架时还是停了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