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我还没睡几分钟就被张景洋弄了起来。他靠着枕头指着游戏里好友问他什么时候结婚记得叫他的红色私密话给我看。
我看着张景洋点开的单身资料觉得有点内疚，放轻动作往被子里钻了钻，躺在张景洋的肚子上默默不说话，房间里的冷气很足我觉得身体很冷。
“张景洋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遇见你之后就变成这个样子，大喜大悲还容易冲动。”我把头靠在他的肚子上，头发散散的落在床单上，张景洋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他把手指蒙在我的眼睛上，闭上眼睛的我眼泪就留下来了。
张景洋的指尖有烟草的味道，淡淡的苦涩。
我翻过身，双手紧紧抱住他结实的腰，把脸埋在他肚子上，就像他把脸埋在我肚子上。
“张景洋如果有一天你抛弃了我，我就死给你看。”我瓮声瓮气的威胁他。
张景洋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温柔抚摸我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渐渐我就睡着了。
很多时候都是我在说话，张景洋只是听着，更多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我明明不喜欢说话可是在张景洋身边我却是那么的聒噪。
游戏里我和张景洋复婚了，他每天带着我一起蹦PrisonerOfLove和水仙，偶尔我们也去一线掺合掺合，也会被卷入喇叭漩涡，但是没有人敢带我名字的下箭头。
我开始冲许多许多QB来买许多件和张景洋一样的情侣装，每套光效都被我几分钟内全部揽入装备里。
直到有一次我想换件衣服穿的时候才发现我的服装栏也达到了长长的几十页，一如张景洋当初。

星际榜上，我总是在张景洋的下面，他第一我第二。两个星期很快过去了。
妈妈打来电话开始催我回去，我不知道一向不爱管我的妈妈怎么突然对我变得殷勤起来，百思不得其解。
我恋恋不舍的在火车站看着送我走的张景洋，我真的很想很想扑过去永远不要跟他分开。
但是不行，我得快点回去完成一个计划，那样我就可以一直和我亲爱的张景洋在一起了。
临上火车前，我吻了吻手指对着靠着广告牌的张景洋飞吻。
当我离开张景洋满怀欣喜的回去准备实行计划，却没想到这一走什么都变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走进卫生间打了一盆水和香皂回房间，我把放在床头的白色长裙放在水里手洗，然后拿出粉红色晾衣架走到花园里开始晾我心爱的棉布白裙子。
晾完衣服我坐在凉椅中晃着脚丫哼着歌我的心情极好，因为很快就能见到我亲爱的张景洋了。
张妈对我阴郁了好几天突然心情大好的样子感到奇怪，她边择菜边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我没回答她，闭着眼继续哼歌。
晚饭的时候我破天荒主动跟爸爸聊了几句，爸爸颇为意外的对我笑了笑然后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我碗里。
我也很给面子的吃得津津有味，爸爸放下碗筷摸了摸我的头发从椅子上站起身回房间了。
我看见他眼睛依稀的泪光。
我们父女从小到大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
爸爸，对不起，让你给操、心心了这么多年。
爸爸，谢谢你，谢谢你把我养这么大。

十九
我几乎一夜无眠，开着炫舞一个人在房间里蹦prisoneroflove。
凌晨三点的时候我才沉沉的睡去，临睡前我依旧照例打了张景洋的电话，但是也依旧没有人接。张景洋已经十几天没有上过游戏。
星际榜上我们俩的名字也不复存在。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床换上棉布白裙子竖着耳朵坐在床上等夏苒的到来，想到电视剧上那些常常在紧要关头出了个什么事情的片段我不禁心里上跳下跳个不停。
大门终于有了声响，我从床上蹦起，站在门边等着夏苒进门，然而下一秒我听见张妈的声音，“小姐你一大早去哪了？”
沉默。
没有说话。
“我出去吃早饭了。”和我如出一辙的声音，比电话里面清楚多了。
“你怎么穿这个衣服出去？想吃早餐告诉我就行了，我给你做何必跑出去吃呢？”啰啰嗦嗦一大堆，我紧张得要命不知道夏苒会怎么回答。
“张妈你怎么话这么多？”
“那你回房吧别乱跑，先生交代的。”
一阵脚步声离开，我听出是张妈回厨房的声音。
悬在空中的心终于放下，我吐了口气就看到了推门进来的夏苒，不不不，看到夏苒的那一秒我以为我自己在照镜子。
我眨眼望着站在我对面的夏苒心里觉得特别舒服。夏苒看到我也愣了下然后她背过身迅速关上了房门并且反锁上。
夏苒的头发漆黑像绸缎一样，整齐的扎在后脑勺。白色衬衫，牛仔裤，球鞋。
纯粹得让我羡慕。干干净净，像一张白纸。
“唔．．．”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发出了单音节。
“莫康婷。”她叫我名字，我别别扭扭的连、战都站觉得奇怪，但是夏苒却如同这间房间的主人一样，无比熟悉。
“感觉像照镜子一样。”我看她没说话接了一句。
“是阿。”夏苒的眼睛弯弯的，嘴角轻轻扬起，我忽然没由来的特别喜欢这个长得跟我一样的女孩子，打从心底里亲近她。
对于我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种，对夏苒的这种亲近让我很是意外。
我没有再和她寒暄下去，直奔主题。“我要去找一个男生，我很喜欢的一个男生，所以这一个星期就拜托你了。”
“这是我的账号密码。”我指着电脑上的游戏说。
我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和铅笔迅速写了几个数字递给夏苒，“这是我的银行账号密码，是我的生日。里面大概有三千万左右如果你需要尽管取。”
我想了还有什么没有交代。忽然想起，“夏苒，你记得帮我挂游戏，如果张景洋上线了，张景洋就是我游戏上的伴侣，如果他上线了你记得打电话通知我。”
我认真的交代着，我有一种错觉，仿佛在交代遗言。“如果一个星期我没有回来的话你就帮我继续扮演，如果我永远没有回来的话，”我顿了顿，“那么你就是莫康婷。”
我冲她笑了笑，最后看了她一眼背起我的玫瑰红小包打开窗户爬了出去。
我站在窗户底下望着站在窗口的夏苒对她摆摆手，然后迅速的朝着别墅大门跑去。

当我做了几个小时火车到达香港的时候，已经下午了，我打车去张景洋的别墅。
张景洋不在家，我从下午一直坐到深夜两点才等到晚归的张景洋，我坐在台阶上仰起脸看他。“亲爱的，我来了。”
张景洋显然以为我是幻觉摇摇头拿出卡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喂。”我站在他身后大声喊。
张景洋回过头丢掉手中的卡把我按在门边开始吻我。
“你...想...我了...”我被他吻的口齿不清含糊的兴奋。
“专心点。”张景洋边吻我边说话，奇怪的是他咬字很清楚。
我闭上之前睁得老大的眼睛搂住张景洋的脖子，我好想念张景洋的味道阿。我在心里呼喊。
“我...快...死...了...”我被张景洋吻得快要窒息，再次不专心的含糊出声。再不停止我真的要死了，如果能这样死在张景洋的怀里我是觉得很值得的。
张景洋终于放开一把拖过我的手把我拉进房间里，他打开灯看着我发烫的脸，我迅速的按掉灯，被张景洋这样看着，我觉得我浑身都在燃烧。
张景洋没有再开灯他抱起我朝着里面走去，果然是他自己的家闭着眼也不会被绊倒。
我被抛在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除了张景洋我最爱的就是张景洋的这张席梦思了，下次回去我也要买一个。
正在我想着要不要问这是在哪里买的时候，张景洋突然重重压在我身上，他迅速的扯掉我的长裙子，手指冰凉的在我的皮肤上游走，所到之处燃起一片火海。我禁不住颤抖起来。
黑暗中，我和张景洋再次的缠绵，紧紧相拥，要把对方融进骨子里。
我又开始和张景洋一起生活，霸占他的电脑和他一起玩游戏。每天傍晚和他一起手牵手在步行街散步，买情侣戒指，照大头贴贴在手机背面。
我生命里最美好的日子全都是和张景洋在一起。
日子过得很快，接近八月底了。

二十
8月30号下午。
这是我第一次打电话回去是叫夏苒帮我收拾书包，打算明天去学校上课。
我决定了，我会努力的读书做个乖孩子等到大学毕业就和张景洋结婚。
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一条短信息我点击阅读。
“张景洋现在跟我在一起，糖果KTV，79。”
我坐在床上盯着这条短信有十分钟然后扔掉手中刚叠好的张景洋的衣服拉开门跑了出去。
出租车上，我反复的看着手中的短信息，手指紧紧的攥着裙角。糖果KTV。巨大的荧光招牌在夜色里格外绚丽。
电梯停在第四层。
我在门口站定压住飞快的心跳伸手推开包厢门。灯光缤纷五彩闪烁打在大红色的沙发上。
KTV包厢里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的是许慧欣的不哭了，两男一女挤在点唱机面前选歌，张景洋拥着他的前妻金美妍背对着我，他在亲吻她衣服被扯到腰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她的超短裙里。
没有人看到我，嘈杂的音乐，醉醺醺的红男绿女。
我就那么一直倔强的站着等张景洋回头看到我，金美妍突然睁开眼睛，她的下巴压在张景洋的肩膀上看到我笑嘻嘻的附在张景洋的耳边吹气，“洋洋，你是不是喜欢莫康婷那个没长大的小女生呐？”
我看着张景洋慢条斯理的从金美妍的怀里抬起头对着倒在沙发上不清醒的男男女女嬉笑着，“莫康婷，婊子。自己大老远送上门，不上岂不是对不起我自己。”
金美妍挑衅的扯嘴看着我，像看一个廉价的地摊货。
眼睛干涩得生疼，我听见自己的心碎掉的声音，我亲手把我自己的心从胸膛里掏出来送给张景洋，而张景洋看也没看就把他扔在我脸上，他闲腥。
金美妍用双手扭过张景洋的脸朝着我，他的脸上还残留着笑容，那么的刺眼。
我对着他笑了笑，我不知道我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我飞快的转过身朝着楼梯跑下去，飞快的，擦过人群，撞翻果盘汽水，咒骂声。
一瞬间我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一直回荡着张景洋无所谓的声音。

“莫康婷，婊子。”“自己大老远送上门，不上岂不是对不起我自己。”“莫康婷，婊子。”“莫康婷，婊子。”层层的人群，刺目的灯光，白晃晃的。眼泪打湿了我的脸颊。
红绿灯交换不停。
红灯倒计时最后五秒钟，我站在斑马线上用手背擦眼泪。突然我的身体向前，被身后的人狠狠的撞上了斑马线。
一辆趁着最后几秒钟要冲过斑马线对面的公交车从我身上碾了过去。慌乱拥挤的人群，尖叫声。
“莫-康-婷-”我听见张景洋撕心裂肺的声音。我站起身望着躺在柏油路中、央的自己，身下开出一朵妖娆的花。
染红的柏油路，碾碎的白裙角，以及张景洋的眼泪。“你应该把那颗痣去掉，它是不详的。”我亲爱的张景洋不要哭，我莫康婷永远永远爱你，即使你不爱我，即使死亡，我莫康婷还是会永生永世的爱着你。
我好后悔好后悔没能早点认识你，这样我的人生不会那么的黯淡。
我好希望好希望活下去，在遇到你的这个夏季是我唯一一次有那么强烈的希望活着的念头。
张景洋，我还没有跟你一起看枫叶，我还没有来得及亲手为你做一盘不放盐的蛋炒饭，我还没有为你生个像你的宝宝，我还没有和你一起看过夕阳，我还没有．．．我从没后悔爱过你，这一个多月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日子，我很珍惜。张景洋，再见了！
我最最最深爱的男人。
---莫康婷篇完

二
回到家以后外婆用大红色得塑料盆装了满满一盆水和一个长方形的透明黄色肥皂替我洗澡。
她的手心很硬有很多纹路和厚茧，她一下一下的用手舀起水往我的后背上淋，脖子后背大腿，外婆仔细的替我清洗，然后用一小块方巾湿了水轻轻在我脸上擦拭着，擦过我脸颊的时候我微微转了脸。
然后她开始替我洗头发，完全浸在盆里用肥皂在我的头发上刮下很多白色的屑子一点点揉进头发里。
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外婆又找来一条干毛巾开始给我擦头发。我坐在小方凳上任由外婆小心翼翼的擦干，在这过程中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我开始觉得难过，我不该让外婆失望。
尽管她没有怪我可我更加心里难受，从小到大，外婆从没有骂过我，她很疼爱我，我也懂事的不给她添麻烦，然而今天我却给她添了个极大的麻烦。“苒苒。”外婆的声音更加的沙哑了。
“艾，外婆。”我没有转过身依旧那么坐着小声的应着。

外婆没有放下手中的毛巾，只是放慢了速度开始跟我说话，“苒苒，外婆知道你很懂事，你也从来不做让外婆担心的事。”外婆的语气很温柔。
我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心里更加难受了，越来越难受。
当我发觉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我端放在膝盖上的手背时，我才发现我哭了。
从小到大我没有哭过，不论因为什么事情。鼻子很酸，眼眶里不时的有眼泪落下来。

“苒苒，自你懂事以来你就从没有问过外婆你爸爸妈妈，外婆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才好。”
“你妈妈以前是个演员，小有名气偶尔能在电视剧里看到她，她自从十九岁离开这里就没有回来过，后来我看电视才知道她嫁给了南京的市长。十三年前她突然回来，把刚出生几个星期的你交给我让我把你养大，我问她为什么自己不养，她说．．．．”外婆苍老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
我转过头看外婆，她满脸皱纹的眼角充满了混浊的泪水，我的心忽然尖锐的疼痛起来，这十三年来我第一次看见外婆流泪。

“外婆，”我叫她。
她对着我笑了笑，继续给我擦头发，“她说她一个都养不活。可是我明明看见她嫁给了很有钱很有地位的市长。
我没有多问，就把你接了过来，我以为过段时间她就会把你接回去，但是我没想到她一走就是十几年，从没有回来看过你。我不想让你知道你有个这么狠心的妈妈，但是你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地方，将来你长大了外婆不在了你还可以去找你妈妈。”

“外婆．．．”这次我终于嚎啕大哭起来，我把这些年来受的委屈统统一次性全部哭出来。我趴在外婆的腿上，肩膀颤抖着。外婆的碎花裤被我哭湿了一大片。

“乖孩子，哭吧，这些年着实委屈你了。”外婆的粗糙温暖的手在我的后背上轻轻的拍打着，就像很多年前我想爸爸妈妈睡不着，外婆也是这样陪着我的。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
我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要我？

三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狠命的捶着我们家本来就不结实的木门，声音太大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先去了外婆的屋里告诉她我去开门然后才朝着被擂得震天响的木门走去，拔掉了固定在门后的横木。
王蛋蛋的妈妈凶神恶煞的叉着腰保持着擂门的姿势，看到我开门再次狠狠的给了我一嘴巴，我捂着昨天还没消肿的脸瞪着她。
“死丫头你瞪什么瞪，你是不是想把我儿子砸死？你个小贱胚子。”她的手劈头盖脸朝我身上砸了下来。
“你干什么？”我听见堂屋里走出来外婆的声音。
她依旧没有停下手，充满猪油味的身体不时贴上我后退的身体，我清楚的听见她手心打在我身上的啪啦啪啦的声响。
我抿着嘴唇站定不再后退。
王蛋蛋的妈妈看见外婆出来狠狠扭了下我的胳膊停下了对我施暴的动作。“我说夏苒她外婆，你是怎么教育你孙女的啊？我儿子被你孙女砸得在医院住院，医生说他很危险。”她的吐沫星子溅到我的脸上，脸上厚厚的脂肪跟着说话的幅度大面积的甩了起来。
“拿出两万块钱，这一切就都算了。不然，”再次逼近了我一步，“不然夏苒就等着坐牢去吧。”
扬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低着头，脑海中只回荡着那两万块钱。
“苒苒啊，你怎么会做这种糊涂事？唉。”外婆重重的叹息声让我充满了罪恶感。
“我们家哪里有两万块钱呢？你外公留下的六万块这几年供你上学也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万多，这要是都赔给蛋蛋他们家我们怎么生活？”
我有想死的心。我只是想教训教训那个捣蛋虫，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该怎么办，怎么办？我在心里反复问自己。
一整天我都在想这个问题，外婆一整天没有吃饭一直躺在床上。
第二天早晨王蛋蛋她妈妈准时来敲门，把门敲得震天响。
我躲着不开门，外婆也没有起身。敲了半个多小时候，终于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外婆颤巍巍的出门了。我在家里看书扫地洗碗，然后去学校。
我心神不灵一直在想两万块钱的事情，导致课堂上班主任点了我好几次名，我不敢在抬头。
傍晚我依旧背着我的书包回家，到家的时候奶奶从里屋里面走出来，然后将一包硬纸壳包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我站在她面前，她把硬纸打开一层又一层露出了她的手绢，最后露出了一叠粉红色的纸票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厚厚的一叠，我只知道这些钱够我念完初中毕业。
“我去县城把你爷爷最后留给我们的钱取了出来，一共是一万六千快。明天我们赔给他们家一万四千，留两千块生活和交你的学费。
明天开始我再去多找点事做，勉勉强强是可以供你读完初中的。”外婆望着我，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下。
“外婆，对不起。”我松开外婆温暖粗糙的手，飞快的跑了出去。身后留下外婆的呼喊，
“苒苒，苒苒。”坐在河边，我望着这个落后破败的村子，灰色的房子，绿色的草。河里倒影着我的身影，我像只孤独的小兽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肚子咕咕叫发出饥饿得抗、议。
为什么我的命运是这样的灰暗？我拾起草丛里的石子用力的朝着小河里砸去，溅起一个个水涡。

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满心欢喜冲着视频笑了起来，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这个有钱的阔小姐永远不知道5000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最亲爱的外婆可以活久一点，意味着我的人格再也不必被王蛋蛋他们一家羞辱。
“你在哪个城市，就要中考了你得快点赶过来，吃住路费都算我的。”
我看着视频那头的女孩子笑容越发的明媚，六月的阳光终于给了我一种温暖而不是炽热的感觉。
“我家在安徽蚌埠。”
我想这个女生大概不知道在世界地图上小得都看不见的贫穷地方究竟在哪，但是我还是说了实话，因为她救了我。
第二天我花了29块钱坐了一个半小时的火车硬座到达了繁荣的南京。
这个在历史屡被作为首都重地的城市，散发着浓浓历史气息。我第一次出安徽省，我第一次来南京，可是我却觉得我来过数十次。无比熟悉，我总是搞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下了车我找到公共电话亭给那个女生留给我的号码打电话告诉她我到了，她让我住在一家饭店，一开始我觉得住饭店肯定很贵，于是拒绝。
可是她说要给我寄准考证必须住在那好联系。
没想到居然是南京最有名的饭店最便宜也要450一晚上，加上当天一共就是四天，一起是1800快，当我算过来的时候我差点被吓死，我掏出了将近相当于外婆一个月的住院费，我带来的钱根本不够我住这么多天，还好准考证寄来的时候还一并寄来了3000块钱，说是我这几天的吃住。
饭店的床很大很柔软，饭菜更是我从来没吃过的美味佳肴。
吃得时候我多想把自己的舌头一起咽下去。6月16号上午开始考语文。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中考，因为我半年前的辍学我被取消了参加中考的资格，这也算是我的中考了。
监考老师没有在我准考证上怀疑多看，我放下心来。卷子很简单，虽然半年没有上学，但是对于这样的题目我还是信心十足的，作文题目是《奖励自己》，我坐在考场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和时髦的男女静静的思考，这个和蚌埠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城市。
一直以来，我认为生命于我是一种恩赐。
可是我常常想既然是恩赐，为什么又要让一些人一出生就受到很多人关注，而我却只是平凡普通的生活呢？我的笔下慢慢出现字迹。
为什么又要让一些人一出生就受到很多人关注，而我却只是平凡普通的生活呢？我想到了那个跟我长相一摸一样的富家女生，我们拥有同样的面容，却有着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生活，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是卑微肮脏的灰姑娘。
不，我不是灰姑娘，因为我没有王子。
我也不需要王子的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