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叔结婚前夜,邱羽离开的第二年…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当初的相遇,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痛苦,如果没有当初的爱恨纠缠,就没有如今的生离。看着身边躺着的小叔,思绪慢慢漂回了十年之前…
生日初遇
那天是我十二岁生日,老家那边的十二岁生日叫“开锁”, 照例会请亲友庆祝一番,爸爸为我的生日办的很是隆重,专门从县城请了庆典公司来热闹。
午宴之前,跟着庆典公司的流程,我上台背着提前写好的词,对着一群人说话着实紧张,心脏跳动的声音特别响,仿佛在耳朵边打雷…不经意间瞟到台下有双亮亮的眼睛在看着我,见我在看他,他微笑着冲我竖起一根大拇指以示鼓励。知道他是我同族的一个小叔,我的爷爷和他的爸爸是堂兄弟,我记事的时候他已经在城里上学了,所以平时极少见面,也从来没说过话,只是有些印象,听说在首都上大学,回来过暑假正好遇上了我的生日。我也冲他回一个微笑以示感激…
也许是他的那根大拇指起作用了,紧张慢慢的平息…主持人为了调动现场气氛,最后塞给我一个丝绸扎的大红花,对宴席上的人说:“我们今天沾染下小寿星的福气,谁接住这个礼花,今年一定会好运连连。”我从主持人手中接过礼花,背对台下,在一片欢呼声中向后扔去,转身见他轻伸手臂抓着那团红色的花,对我眨眼。他自信从容的样子,邪气而明媚的笑容,乌黑发亮的眼睛和接花时帅气的动作让我有点恍惚,那种神态是我在电视上常见的明星才有的架势,用现在的话说叫“很有范儿”。
在我们那个小镇上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人。他的身影在周围都是村里人的宴席上显得特抢眼。看着他优雅从容的样子没来由的有种想捉弄他的冲动,拿过话筒对台下说:“让接到花的表演个节目吧。”
我挑衅似地朝他微笑着,本以为他会像一般人那样推辞,没想到他二话没说,起身微笑朝台上走来,他起身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穿了件略显紧身的浅色格子衬衫,半开着的领口处一条细而精致的银色颈链若隐若现,趁着一张青春帅气的脸,腿修长而笔直。我愣愣的看着他挺拔的身影走到我跟前,邪笑着拍拍我的脑袋,从我手中拿过话筒。那瞬间我的脑袋完全被灌了浆糊,没有思考能力。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帅呆了!他帅,我呆了…村里哪有这样的人啊,那时的我严重怀疑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他拿起话筒对台下说:“今天是龙龙(我小名)生日!我就用歌声来表达祝福吧,唱的不好,如果给位想砸场的话麻烦你们拿起手中的花生和瓜子,千万别用菜叶子和臭鸡蛋。”最后一句他说的很严肃,一本正经,台下却哄笑了。我一边笑一边惊讶于他好听的声音和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他过去跟音响师交代了下,当音乐想起来的时候走回了台中央。当磁性而低沉的声音响起时,整个院子完全静了,他说唱的不好听真是谦虚到银河系之外了,比起早上小伙伴们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和有点跑调的歌,他这完全是天籁之音。不止是我,就连从县城请来的主持人和歌舞队的歌唱演员都很陶醉的听着,甚至跟着哼唱。我不知道那首歌叫什么,只感觉旋律很好听。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唱的那首歌叫《偏偏喜欢你》。
直到掌声响起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心里抱怨怎么这么快就唱完了。悻悻地转身下台,刚一转身,迎面就飞来一只涂满奶油的手,我惨叫一声没躲过,只感觉眼睛鼻子里都是粘乎乎的,眉毛都黏在了一起。我边后退边眯着眼看,原来是宇皓哥。我伸手朝脸上一抹,把手上的奶油向他脑袋甩去。
宇皓比我大四岁,他的爷爷和小叔的爸爸是亲兄弟。宇皓是跟着小叔玩大的,我却是跟着宇皓玩大的,算起来宇皓是和我一辈的,我应该管他叫哥哥。我和他家住的比较近,所以从小跟就跟着他玩,捞鱼,跳麦垛子,玩泥巴,抓蝌蚪,打架…天天玩的不亦乐乎。
他这一抹不要紧,平时一起玩的邻居小伙伴和同学都来起哄,瞬间几十双五颜六色油乎乎的手像我追来。我当时就感觉自己像孙悟空,后面追我的是如来佛的大手,么躲也躲不过,不一会脑袋上胳膊上就全是奶油。看着脏兮兮的手臂和粘着难受的脸,我有点生气,可是知道过生日都得挨这一关,只能压住火气,别人过生日我也抹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