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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丝】《大宋幽明录》——南宋初年的诡秘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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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夷梦


来自掌上百度1楼2011-11-24 21:03回复
    第一折:临安妖宅    十年后。  这里是临安城,紫醉金迷的奢华之都。富足的生活让这里的人们几乎忘记了那丢失的半壁江山。  人们耽于享乐,所崇拜的也不再是一剑风华动九州的英雄,而是一掷千金的豪商。说起富豪,整个临安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叶家。  临安城分内城和外城,内城为皇宫之所在,若在云中俯瞰,外城之中最大的建筑在西湖畔,为一座园林,其间楼阁鳞次栉比,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大有跟皇宫内城争锋的气势。此处便是大宋首富叶正程的府邸,月光如一层瑰丽的轻纱,笼罩着叶府,唯有冉冉飘过的浮云,偶尔会将轻纱筛得七零八落,露出府内各种斑驳交错的阴影。  太常寺李大人在叶府做客,与叶正程相谈甚欢,喝得有些醉了,在侍儿的搀扶下走出叶家大门,上了马车,轻摇折扇,嘴里吟诵着刚才借着酒兴而作的一首《苏幕遮》,颇为自得。  车轮轧到了石子儿,抖了一下,停了下来。李大人用扇子挑起帘子:“三竹,怎么不走了?”  外面没有人答话,他将脑袋伸出去,看见一个穿官服的老者,朝他拱手行礼:“李大人,别来无恙。”  “原来是张大人。”李大人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怎么身边一个随从都没有?”  “李大人,现已经三更天了,明日还要上朝,您现在回府怕是来不及了,我家就在前面,不如到我府上去歇息一晚,明日好一同上朝。”  “三更天了吗?”李大人心下暗酌,五更天便要上朝,如今回府确实来不及了,“既是如此,便叨扰张大人了。”他醉醺醺地下车,临安大街上空无一人,两旁的房屋门前都挂着白色的灯笼,昏惨惨如鬼魅。  “李大人,请。”张大人朝一扇洞开的大门一指,李大人正欲往里走,衣袖忽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他回头一看,是个年轻女孩,光线太阴暗,看不清她的容貌,依稀可以看见她梳着丫鬟才会梳的丫髻。  “不要去,去了就回不来了。”那个少女说。  “你是谁?”李大人有些不快,“我去何处,与你何干?”  “大人,快仔细想想。”少女说,“张大人究竟是谁。”  “张大人嘛,是……”他愣了一下,酒顿时醒了一半,对啊,张大人是谁?朝中的确有好几位姓张的大人,可是这位,他并不认识啊。奇怪,看到他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自己的同僚,可他却想不起他的相貌。  “你再看看,这位张大人是谁。”  李大人转过头,看见站在门口的那个老者虽然身着官服,容貌确是一副枯骨,吓得大惊失色,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李大人。”幽幽的声音从洞开大门中传来,仿佛很多人在里面呼唤,“来吧,快来吧。”昏惨惨的灯光中,无数幽白的骷髅从门中钻了出来。李大人吓得大叫,少女将他一推:“快,快跑回车上去。”  李大人不敢怠慢,转身飞奔,马车离他很近,可他觉得自己跑了很久都没跑到,而身后却有很多东西在狂追不舍。  近了,更近了。  他大叫一声,扑进车内,猛然醒了过来。  “大人,你没事吧?”赶车的三竹在外面问。李大人浑身冷汗,挑起竹帘,街上偶尔还有行人,两旁的屋子也挂着红灯笼,窗内亮着灯。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静谧安宁。  “三竹,刚才有没有人叫我?”李大人有些恍惚,三竹摇头,他又问:“几更天了?”  “才刚过二更。”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么?可是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发生在眼前。  “快马加鞭,赶快回府。”    叶府之内,月光静好。花丛中的夜光白开得正艳,一个梳着丫髻,穿着粉色衫子的少女从园子里快步走来,刚穿过一座月洞门,便听一个声音道:“你又死到哪儿去了?”  少女步子一顿,垂首道:“霜落姐姐。”  “芸奴,你怎么整天都不见人影?”一个女孩拨开花丛走过来,冷着脸教训她,“这都几更天啦?大公子还没用夜宵呢,还不快去厨下端些糕点过来。”


    来自掌上百度4楼2011-11-24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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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4 09:34: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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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美坊乃临安城最大的烟花巷,香风拂动,艳影纷飞,到处都是莺莺燕燕,娉娉袅袅。仁美坊内最有名的勾栏院名叫倾国馆,大门前挂了四盏大红灯笼,牌匾黑里飞金,气势十足,几名龟公和艳女在门前拉客。即使这些沦为下等的龟公艳女,亦姿色不凡,比得上别家的红牌了。  叶景胤刚一踏进倾国馆的门,老鸨便迎了上来:“哎哟,这不是叶家二公子吗?您可有一段时日没来了,可想死我的姑娘们了。”  芸奴皱了皱眉头,站在门外不肯进去,叶景胤回过头来道:“杵在那里干什么?想去拉客吗?就你那姿色,别污了倾国馆的名声。”  “二公子,这位是……”老鸨上下打量芸奴,叶景胤道:“这是我的丫鬟。”  老鸨颇有些惊讶,她入行几十年,还第一次看见有人带着丫鬟来逛窑子的。  “还不快进来,这是命令,你敢不听?”叶景胤露出一副凶相,“是不是想明天就被带出去配小子?”  芸奴踟蹰万般,最后还是进来了。叶景胤很满意,对老鸨道:“云卿和如玉呢?本公子好久没见她们了,想得紧,今晚她俩我包了。”  老鸨有些尴尬:“二公子,不瞒您说,她俩现在有客人呢。”  “哪个没眼力的敢跟本公子抢女人?”叶景胤冷着脸,径直往内阁而去,老鸨拦也拦不住,芸奴吓得脸色骤变,二公子这是要去跟人打架么?身为叶府公子竟然逛窑子,逛窑子也就罢了,还为了窑姐跟人打架,最重要的是她还跟在他身边,要是让二夫人知道了,会不会认为是她挑唆他来的?  “二,二公子,请您冷静。”她冲上去,被叶景胤推到一边。倾国馆红牌如玉的房中点着安息香,门上挂着薄纱帘子,能够听到娇笑声,他一脸不爽,一把掀开帘子:“那个谁,如玉和云卿是本公子的,识相的就赶快给我滚。”  屋内暗香浮动,一名年轻公子锦袍高冠,左拥右抱,淡淡笑道:“是哪个不识相的来打扰本公子的好事?”  叶景胤和芸奴这一主一仆看见那位公子都不禁愣了一下。他的容颜非常俊美,五官精致如同神造,可谓眉目如画。见到他,叶景胤这个阅人无数的少年才知道,原来世间还有这般男子,仙气绕身,虽沉醉于花丛中,却如此雅致出尘。  芸奴惊讶于此人的声音,如果她没记错,他应该就是那个马车里的公子吧?  真是冤家路窄啊。  “这位公子高姓大名?”叶景胤难得用敬语,那俊美公子道:“在下白谨嘉,区区白丁,让叶二公子见笑了。”  “白公子气度不凡,在下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叶景胤道,“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能与白公子共饮?”  “共饮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这两位美人深得我意,可不能让给叶二公子。”白谨嘉用扇子轻轻点了点如玉的唇,如玉娇笑不已,仰头在他脸边轻吻一记:“白公子最坏了,老是捉弄人家。”  芸奴后背嗖嗖发凉:“二公子,我,我先回去了。”  “站住!”叶景胤喝到,“过来倒酒。”  不是有妓女在么,为什么还要我倒酒啊。芸奴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来,踌躇着不肯进屋,白谨嘉看了看她:“这位姑娘是……”  “是我家的丫鬟。”  “公子家的丫鬟倒是清秀可人,惹人怜爱呢。”  “白公子真爱说笑。这蠢婢一无是处,连端茶递水都嫌笨。”叶景胤道,“还不快过来倒酒。”  芸奴只得过来,拿了白银酒壶,为两位公子的银杯中斟满美酒。宋代一度十分流行金银器,据说连街边的酒铺,用的都是白银酒器,可见宋代的繁华富足。  “白公子是何方人士?”叶景胤饮了一杯酒,笑问,白谨嘉道:“汴京人士,自小四方游历。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叶景胤。”  “哦?原来您就是叶家二公子,久仰大名。您年纪轻轻便已在商界崭露头角,未来必定前途无量。”  “您过奖了。”  两人相谈甚欢,酒逢知己千杯少,不觉间已到二更天,叶景胤醉得一塌糊涂,嘴里还在喊:“白公子,来,再喝。”  “二公子,再不回去咱们府上的二门就要关了。”芸奴扶起他,向白公子告辞,芸奴身材纤细,如何能扶得住身材高大的叶景胤,刚踉踉跄跄走了两步,齐齐摔倒在地。白谨嘉看着笨拙的芸奴,将折扇往手心里一拍:“姑娘,我有马车,不如我来送二公子回府吧。”  “多谢白公子,不必劳烦了。”芸奴用力将叶景胤拉起来,这位年轻公子连站都站不稳了,白谨嘉起身,将他抗在肩上:“姑娘就不必跟我客气了。”  “白公子,您今晚不留宿吗?”如玉和云卿楚楚可怜地拉着他的衣摆,他用扇子拍了拍她们的头,亲昵道:“美人儿们,明日我再来找你们。”  两位美人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白公子,明日可一定要来啊。”  “放心吧。”白谨嘉推开窗户,芸奴惊到:“白公子,大门在那边。”  “这是捷径。”说罢,纵身跳下楼去,一辆马车正停在楼下,芸奴见他身姿轻盈,知他武功不弱,心内松了口气,要是二公子摔坏了,二夫人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姑娘,跳下来吧。”白谨嘉将叶景胤放进车内,抬头说,“我接住你。”  芸奴想了想,男女授受不亲:“多谢公子好意,我还是走大门吧。”绕了一大圈,终于上了白谨嘉的车,车轮辘辘,芸奴用丝绢给二公子擦汗,白谨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她脸颊泛红:“白,白公子,您,您在看什么?”  “请教姑娘芳名?”  “芸奴。”  “那么,我就称呼你为芸姑娘吧。”白谨嘉凑过来仔细看她,“芸姑娘,你……”话还没说完,车轮似乎碾到了什么,抖了一下,车子停了下来。  白谨嘉和芸奴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年轻公子挑开帘子,外面赶车的马夫已经不见了,长街空寂,万籁俱静,楼阁高锁,白灯笼高挂,宛如死域。


      来自掌上百度7楼2011-11-24 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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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芸奴说,“这里不是定民坊么?”  “芸姑娘不必害怕。”白谨嘉道,“有我呢。”  芸奴张了张嘴,忍住了没说话,缩回车内,叶景胤睡得迷迷糊糊,嘴里还在喃喃说着什么。  只希望,二公子在此时不要醒过来的好。  “白公子。”长街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位穿官服的老者,朝白谨嘉长揖道:“老朽在此等候多时了。”  白谨嘉脸色一冷,将手中折扇收拢:“你是何人?”  “在下张安然。”官服老者道,“曾是江安县丞。久仰白公子大名,对白公子的才情倾慕不已,不知白公子可否赏脸,到舍下一聚?”  白谨嘉冷眼看着他,忽然笑道:“既是张大官人相请,在下怎能推却?”  “白公子,不可。”芸奴一把抓住他的宽大衣袖,“最近市坊传闻,定民坊内闹鬼。”  白谨嘉笑得诡异,一把将她搂在怀中:“既然小娘子担心我,不如和我一同去吧。”身形一起,须臾间已来到张府门前,这次门内没有那些骷髅怪出现,乍看之下与普通宅舍没有差别。  “白公子……”芸奴还想说什么,白谨嘉用扇子点在她的唇上:“嘘——既然闹鬼,我们就捉鬼去。”  芸奴一惊,难道这位白公子……  张安然很热情,带着二人来到花厅之内,宴席早已摆好,满桌的山珍海味,白谨嘉在芸奴耳边道:“什么都不要吃,什么都不要碰。”说罢,端起酒杯,与张安然把酒话明月起来。这位白公子才学甚高,那张安然是个雅士,请他填词,不过两杯酒的工夫,他便填了一首《蝶恋花》,平仄十分工整。张安然大悦,酒过三巡:“白公子,你家中可有妻室?”  “在下父母双亡,孑然一身,并未定亲。”  “我有一小女,年方二八,品貌端正,不知公子可愿娶她为妻?”话音未落,内院便传来环佩之声,片刻间,一名妙龄少女在众婢的簇拥下走进厅来,有倾国之貌。白谨嘉轻摇折扇,叹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果然佳人。”  少女朝他嫣然一笑,转身而去,张安然乘机道:“既然白公子有意,不如今夜就成其好事。至于那些繁文缛节,来日方长。”  “既是如此,小婿便多谢丈人好意了。”白谨嘉起身,芸奴连忙拦住他:“公子,不可,那女子是……”  “那女子乃世上少有的佳人,芸姑娘不可坏我好事。”也不听劝,径直跟去,白谨嘉一走出花厅,原本亮堂的厅内立刻暗下来,芸奴环视四周,张安然已经不见了,桌上的珍馐美味全都是石头泥土,兼有蜘蛛蟑螂等毒虫,只那壶里的酒是清水,还能入肚。花厅的墙壁也斑驳了,角落里生满了蜘蛛网,门前有荒草丛生,简直就是座早已荒弃的废院。  看白公子的模样,似乎会些道法,不过,以他的力量,能够对付这些妖魔鬼怪么?  思来想去,始终放心不下,芸奴匆匆跟过去,穿过一座杂草高及膝盖的庭院,只见一座厢房还亮着灯。她来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屋内只有一张破床,四壁斑驳。白谨嘉躺在床上,那少女浪笑连连,迫不及待地脱他的衣服。  “小娘子真是性急啊。”白谨嘉笑道。  借着昏黄的灯光,芸奴看见那少女的脸,竟然是木头所雕刻而成。  “白公子,小心!”芸奴推开窗户大喊,正好少女将白谨嘉的上衣扯开了,露出他的胸膛,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谨嘉的胸膛上缠着白布条,一圈一圈,将他胸前两团浑圆的肉勒住。  女,女的!  白谨嘉是女人!  芸奴惊得说不出话来,不知不觉间,一只木头做的手已经从背后伸过来,搭在她的肩上。    车上的叶景胤醒了过来,醉醺醺地挑开车帘,看到眼前空寂的街道,酒立刻醒了一半。这是哪儿?他记得芸奴扶自己上了白谨嘉的车,芸奴和姓白的哪里去了?  他侧过头,看见一扇洞开的大门,门内黑漆漆的,门楣上挂了一块牌匾,上书‘张府’。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他心底冒了出来,他摸了摸腰间,那里挂着一柄一尺长的鱼肠剑。大宋重文轻武,他出身商人世家,为免麻烦,很少佩戴长剑,而这把鱼肠剑,是他多方寻觅而来,据闻是上古传下的宝物,锋利无比,不仅能吹毛断发,还能降妖伏魔。  他握紧剑柄,难不成他入了鬼蜮?


        来自掌上百度8楼2011-11-24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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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公子,您要带我去哪儿啊?”  青布马车辘辘前行,叶景胤端着银质台盏,这是一种酒器,成水仙花状,造型优美,做工精致,盛着琥珀色的酒汁。他喝了一口酒,抬头看了看一脸忧虑的芸奴:“你怎么苦着一张脸?不愿意跟我出来?”  “二公子,我还有很多活儿没做完呢。”  “你明明是大哥屋里的大丫头,怎么还做这么多粗活?”  芸奴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银酒壶:“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就是因为你这个脾气,跟温吞水似的,难怪她们欺负你。”叶景胤将台盏递过去,“你也喝一杯吧。”  “我,我不会喝酒。”芸奴慌忙摇头,叶景胤斜了她一眼:“真是个不懂风月的女人,怪不得大哥不喜欢你。”  芸奴将头垂得更低,叶景胤一挥手:“算了,不逗你了。你看,到了。”他掀开青布,下了车,芸奴看见一块熟悉的牌匾:张府。  “这不是……”  “对,这就是昨晚的张府。我叫人打听过了,朝廷南迁的时候,的确有一位张县丞带着家人来到临安,买了这座庭院居住。后来张县丞犯了事,被朝廷投入狱中,没多久就死了,留下一家孤儿寡母,家道更为艰难。后来不知道是哪里的匪盗,听说张家还有些名贵字画,入室行凶,将一门孤寡全都杀死了,洗劫一空。从那之后就有闹鬼的传闻传出,无人敢来居住,一直荒废下来。”叶景胤侧耳听了听,“里面似乎有什么声音,走,进去看看。”  二人走进内院,见白谨嘉站在廊下,几个力夫正在走廊尽头的那堵墙下挖掘。  “叶二公子。”白谨嘉朝他微一拱手,“昨夜可曾睡好?”  “不过几个木头怪,怎么能吓得住我?”叶景胤笑道,“白公子这又是在做什么?”  “待挖出东西来,叶二公子一看便知。”  芸奴偷偷打量白谨嘉,看来二公子还不知道她是女儿身,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呢。  “公子,挖出一个盒子。”力夫从墙下捧出一只木盒子来,打开一看,竟是数枚木偶,雕工粗糙。白谨嘉拿起一枚,用小刀划开它的脖子,有猩红的血流出:“看来,作怪的就是这盒木偶无疑了。也不知是谁埋在这里的,天长日久,竟成了精怪。”她抬头对力夫们说,“继续挖。”  力夫们又挖了一阵,忽然炸了锅一般跳开了,原来那泥土之下,竟然还有几具骸骨。白谨嘉叹息:“这应该就是那几个失踪的人了,可惜啊可惜,贪念美色,遭此大祸。”说罢,令力夫们报官,请临安府尹来看过,在院中生了一堆火,将骸骨和木偶尽数焚毁。  忙完了一切,已是下午,叶景胤道:“白公子,我在临安最有名的春风楼设下了酒宴,不知可否赏脸?”  “不瞒二位,在下还得往中书舍人秦大人家去一趟。”  叶景胤立刻来了兴趣:“莫非是去驱邪的?”  “秦大人的爱妾额头上长了一个肉疮,请遍了名医也不能治好。他怀疑是邪魔作祟,遂请了我上门查看。”白谨嘉看了看双眼放光的叶景胤,又看了看满脸好奇的芸奴:“不如一起来?”  叶景胤自然满口答应,令芸奴在街边的店铺里买了些可口的饭菜,在马车上匆匆用过午餐,车已到秦府门外。  通禀之后,一位穿圆领襕衫的中年男人迎出门外,白谨嘉恭敬行礼:“秦大人。”  “白先生不必多礼了。”秦大人道,“快,快,里面有情。”  叶景胤低声对芸奴道:“中书舍人亲自出大门迎接,看来这是位要紧的姬妾啊。”芸奴心想,做姬妾能做到让主子这么宠爱,也算是不虚此生了。  中书舍人的府第中满是奇花异草,秦大人领着三人绕过九曲回廊,来到一间厢房,侍女将门打开,秦大人关切地问:“香儿还好么?”  “姨奶奶躲在纱橱里,不肯出来。”  秦大人连忙进去,隔着绣缠枝纹的浅蓝色纱幔说:“香儿啊,你没事吧?”  “走开!”香儿在里面喊道,“我不想看见你!走开!”  秦大人陪着小心:“香儿,我请了白先生来给你看病了。”  “我不看了,都看了这么多大夫了,都说我治不好了,你还是让我死了吧。”香儿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秦大人心疼得紧:“小姑奶奶,这位先生可不一样,他是位方士,术法高超,一定能治好你。”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秦大人朝门外的白谨嘉招了招手,“白先生,请。”  白谨嘉朝纱幔之内拱了拱手:“请夫人掀起纱幔,让在下看了看您的病情。”  香儿朝身边的侍女点了点头,侍女挑起纱幔,一位披散着头发的年轻女子缓缓抬头,叶景胤和芸奴都吃了一惊,女子的额头上长了一颗婴儿拳头般大的瘤子,瘤上青筋暴起,奇丑无比。少女的容貌本来很美,只是这瘤子让她看起来面目十分狰狞。


          来自掌上百度10楼2011-11-24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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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谨嘉。”其中一人喝道,“上次你羞辱我等,这次我师父在此,你还不快快跪下求饶。”  白谨嘉笑道:“我不过喝了你们的酒,何必如此气愤?大不了我赔你们一坛好了。”  “酒是小事!”一个方士喊道,另一个方士说,“你在我们面前炫技,让我们在叶大公子面前难堪,就是大事。”  老者举手止住众人,朝白谨嘉一拱手:“听闻白先生在临安甚为有名,在下侯橘,想向白先生讨教。”说罢,口中念了‘咄’,手往前一指,白谨嘉手中的琵琶竟变成一条赤色的大蛇,缠在她的身上,嘶嘶吐着信子。  “白公子!”叶景胤和芸奴同时大呼,白谨嘉神色未变,淡淡笑道:“侯先生太客气了,讨教实在不敢当。”她抓住大蛇七寸,往墙上一扔,蛇又变回了琵琶,好好地挂在墙上。  老者神色微变,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刀,将一枚西瓜子塞进肉中,片刻之间,肉中竟长出藤蔓,藤蔓上结了一颗西瓜。  芸奴大惊,冲口而出:“侯先生,这不过是同道之间切磋方术,何必下此毒手呢?”  话一出口她就呆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了解这则方术,只是看见了,心里就想到了,一旦这位侯先生将瓜砍落,白谨嘉的头颅也会应声而落,是极为凶狠的方术。  叶景淮饶有兴味地看着芸奴,若有所思。  侯橘冷笑一声,举刀砍断瓜蔓,瓜应声而落,而白谨嘉的头颅却好好地长在脖子上。众方士大惊,白谨嘉徐徐站起,端起酒盏,来到那幅《韩熙载夜宴图》前:“有酒无妓,实在是乏味啊。”喝了一口酒,往屏风上一喷,图中那五位吹笛的美女缓缓走下来,坐在角落开始弹唱。白谨嘉在桌旁坐了,和着笛声,用玉箸轻轻击打杯盏,怡然自得。  侯橘脸色惨白,四周的方士们还想说些什么,他朝白谨嘉拱了拱手:“技不如人,在下服输。我们走!”  方士们鱼贯而出,雅间内只剩下四人,芸奴立在一旁,手足无措。  “大哥。”叶景胤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方术?”  “临安方术盛行,我对它有兴趣很奇怪吗?”叶景淮道,“芸奴,过来倒酒。”  芸奴过来拿酒壶,叶景胤伸手挡住:“且慢,大哥,你屋里那两位美艳绝伦的大丫头不是说她没有资格给你端茶递水吗?”  叶景淮抬起眼睑,冷冷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她配不配端茶递水,只有我说了才算。芸奴,倒酒!”  芸奴将他的台盏斟满,他端起来一饮而尽:“白先生,上次那坛酒还可入口么?我的酒窖中还有更好的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叶景胤问。  “那日我宴请方士,将窖中所藏的南海珍珠酒取来,拍开封泥,坛内却空空如也,我们正在诧异,白先生在雅间外说,多谢我的酒。”叶景淮笑道,“白先生的方术果然了得,在下佩服、佩服。”  “雕虫小技,让大公子见笑了。”白谨嘉朝歌姬们泼了一杯酒,歌姬们纷纷回到屏风上,宛如一场梦境:“酒足饭饱,在下也要告辞了。”  “且慢。”叶景淮道,“在下十分钦佩白先生,不知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白公子到叶府住几天,请教方术?”  “大公子好意,在下心领,只是明日还要去开封府尹郭大人府上驱邪,不便打扰。”白谨嘉经过芸奴身边时,停下步子,笑意盈盈道:“芸姑娘,明日再见。”    年轻的方士走后,叶景胤道:“哥,把芸奴让给我,我用我屋里的藤萝换。”  “藤萝可是爹亲自给你挑选的丫头,色艺双绝,你舍得?”  “换不换?”  叶景淮抬头看了看紧张无措的芸奴:“用个又蠢又丑的丫头换个色艺双绝的美人,看起来倒像是划算的生意。不过……”他顿了顿,笑道,“这丫头跟了我十年,我还真舍不得呢。”他站起身,“芸奴,走。”  “大哥,你并不喜欢这丫头,让给我又如何?”  叶景淮转过身,沉默了片刻,幽幽一笑:“二弟,我不是什么都能让给你的。”  叶景胤神色一变,望着他的背影,思绪被拉回十年前,父亲南渡,因宠爱身为侧室的母亲,哪怕冒着天大的危险也要带着他们母子二人走,反而将正室和嫡子扔在汴京。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大哥的眼神,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里弥漫着绝望与愤怒,像刀刻一般留在他心中。  从那以后,大哥不会把任何东西让给他了。


            来自掌上百度12楼2011-11-24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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