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灵,你这是做什么?”
“大哥,起灵是个任性的孩子,蒙大哥这么多年的护爱,请再原谅我一次吧!我真的不能没有他!大哥!你多保重啊!”
张起灵俯在地上剧烈的抖动着肩膀,压抑着喉咙中撕心裂肺的呜咽。
张启山颤抖着拉起张起灵,撩开粘在额头的刘海,露出里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纵然在深,也盛不下如此的哀痛,滴滴滚滚滑落,张启山爱怜地轻轻拭去张起灵额头和嘴角边的血,来来回回摩挲着消瘦得几乎脱了相的脸,“起灵,不哭,记得我们张家的男人,流血不流泪!”柔和的声音一下子将两人带回了张家老宅,张启山拉着练功练到遍体鳞伤的小起灵的手,微笑却坚定的说。
“大哥!”张起灵扑入张启山的怀抱,终于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起灵,我明白!你去吧!愿来生我们再做兄弟。”
张启山看着张起灵走出山洞,消失在视线中,终于颓然的坐在地上,本想着这次之后他们就能快乐幸福的生活,费尽心机的安排和计划,没想到却功亏一篑在最后的瞬间。老天,难道真的容不下我们这样的人?
胖子齐整好装备后,就远远的坐在石头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看见张起灵从山洞中走出,拎起背包,迎了上去。
张起灵四肢僵硬得如行尸走肉一般,这让胖子心里非常难受。如果不是猩红眼里还闪动着摄人的凌冽的光,实在看不出这就是张起灵。而那眼光和在吉林临行时吴邪眼中的那么的如出一辙!那是什么样的心,才能将自己逼成这般万劫不复?这两个人啊!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苦成这样都还不了!这么多年来,看过太多他们之间的悲苦,但仍忍不住叹息,忍不住不舍身相助,好像不这样就抵不上这份情深似海!
“拿着。”将背包塞在张起灵的手里,“我们快走!”说着,踩灭烟头,就要朝前走。
张起灵一把拉过胖子的胳膊,“我一个人去。”
“你?一个人?”胖子欲言又止,很想说,你一个人撑不了多久,这也就是张起灵换个人早就倒下去了。但他知道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个希望,“一会儿找着了,你扛得动俩?”胖子咧了咧嘴,“快走啊!再不走,等臭了,我可不扛,只管挖坑!”说着,挣开张起灵的手,就往前走。
“凯旋!我……”张起灵拍住胖子的肩,低哑的声音,说不出下半句那个谢字。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一次又一次相助,怎一个谢字相抵?
胖子没有回过头来,只是肩膀颤栗了一下,王凯旋?这三个字自玉树临风的王家二少变成王胖子的那一天起,就成了写在灵牌上的一个名字。道上只流传着响当当的胖爷的名号,从不曾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这一声呼唤将他们带回到在潘家园相识的最初,三十年间,他们共同经历了成长的艰辛,生死的考验,分担着彼此痴缠纠结的过往。过命的交情都不足以命名他们的友谊。胖子明白,张起灵是在用这声呼唤向自己告别和表达谢意。
“起灵,王凯旋已经死了!只有胖爷。但你记得,胖爷我,生,护你们周全,死,送你们同程。”
“胖子,我替他谢你!”
胖子拍了下张起灵按在肩头的手,转过身来,“我不要你替,我要他亲自来谢我!没有好好谢过胖爷,他最后一口气也得他娘的给我留着!胖爷我一身神膘,追到阎王老儿那儿把他揪回来。”胖子紧了紧身上的背包,头也不回的走了,“你他娘的还磨叽什么?再耽误时间,我他娘的还得挖个大坑,你们两个一米八的大老爷们!”
吴邪躺在黄沙上仰望着天。
从进了魔鬼城的第二天开始,吴邪再不报任何幻想,不管那只瓶子多么努力的找寻,自己也无法再和他见上一面了,这与意志力无关,大自然的神力逼得人看清自身的软弱和生命的不堪一击。阿宁在拆了铜钱手链留下记号开始,就一直阴森着一张脸。也好,吴邪本来就不想再说任何话,他只想在生命就要结束的这些还清醒的时间,努力的想起他忘记的那三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