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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征——猫大人回家记(非耽)by TOS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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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送给T大
另外:六一节快乐啊~


1楼2012-06-01 21:56回复
    中间有虐,但结局是细水长流的幸福。


    2楼2012-06-01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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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13: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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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这里设定展昭24岁,进入开封府2.78年。
      征 byTOSEE

      微雪初晴,冬日的薄寒掩不住正月开封的喜气。长街望去,熙熙攘攘,叫卖声声,溶在一片点点喜色之中。
      展昭看了看太阳,差不多午时了,便结束向西巡察,转向开封府衙方向。
      过了两条街,隐约听见嘈杂声,展昭急走两步,见是京城最大的古董珠宝行“觅宝斋”外围了一群人,心想是普通生意口角便放下心来,刚要离开——
      “来人,打,打死不论——”一个漠然而带有优越感的声音喝停了嘈杂。
      “住手。”
      展昭边示意众人散开,边走入圈中,俯身轻轻扶起跌在地上的年轻人。
      略略打量一下现场,见一青色绸衫公子坐在厅中。一身骄纵之气,鼻直口正,眉目到还俊朗;中等身材,一身华服,也还高贵,只是举手投足间洒脱中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阴晦之气,身后几名家人。旁边一绿色绸衫的员外虽面露难色,却仍冷静。此人年近半百,精神未衰,三绺须髯落于胸前,精明却无世故之感,到有几分儒者风范,想必年轻时定是一俊雅之人。
      展昭未理青衫公子,径直走向员外,微微抱剑施礼,“在下开封府展昭,想必阁下就是陆老板。”
      虽未见面,但这京城第一的“觅宝斋”的老板的名号却听过多次。陆遥尘,因生意关系交好于王公贵胄,朝廷高官,虽无官职,但凡人见之也会理让三分,想那青衫公子面生,应是到开封不久。
      “不才,正是老夫。见过展大人。”
      “陆老板不必多礼,可否告知展某此处因何纠纷以至欲伤人命。”
      那被忽略的青衫公子,本就不满多时,闻此开口——
      “展——昭?看你官服不过小小四品护卫吧。”随即回头冲手下不屑一笑。
      “姓展的,我们家少爷的事你管不起,劝你识相的话就别趟这淌浑水。”奴才马上报一回应。
      不知又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大少爷,展昭不禁苦笑。转向那青衫公子——
      “诸位,此话从何讲起,展某愚昧,不知大宋还有此款律例。”言出不愠不火,却哽得那青衫人在众目之下一时无语。
      眼前之人,并无杀伐之心,亦无凌锐之气,甚至恬静无争,却就是有一种无形的魄力,心无他物的霸气。青衫人竟忘了自己羞愤欲恼,怔怔的坐着任展昭在一旁将情况问明。
      转瞬情况明了,青衫公子因看中那跌倒之人欲付银两购买的一对玉佩,便横刀夺爱,相争不下,便出手伤人。
      “看来此事公子不在理上,如此佳节之际,公子何不就此成人之美,做回君子。”仍旧是不愠不火。
      这句话拉回了青衣人羞愤欲恼的心神,却仍一时无语——
      “你……”
      不想手下奴才却还忠心,见主子气恼,转身操起厅堂中排摆的古董刀就劈向展昭。
      然这看似威猛的刀,在那人回神之际已轻轻担在他自己的颈间。愕然看向展昭,竟不见有任何异样。
      那人腿一软,便要摊到,恍惚间被一有力的臂膀扶住,脱手的刀也被稳稳接手,展昭将这个人交到尚在发愣的其他家奴手上。
      “既然公子没有意见,大家就莫要再伤和气,不要打扰陆老板做生意了,我们走吧,公子,请。”言罢不着痕迹的将青衣公子“请”出“觅宝斋”。
      出了门,青衣公子才恢复般,定下神情,也恢复他那高人一等的淡漠,抱拳——
      “今日之事受教,展护卫,后会有期。”头也没回的离去。
      “今日之事,多谢展护卫。”随着出来的陆遥尘拱手相谢。
      “分内之事,陆老板不必客气,告辞。”
      走在街上,没于人海,展昭不会知道他身后绿色绸衫主人的一双眼睛,正意味深长的注视着他那高挑而略嫌单薄的红色身影。
      俊逸出尘,温文如玉,以及不经意间的风神傲骨,“展昭……,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脸色略嫌苍白了些。
      陆遥尘的低喃,以及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无人察觉便随微凉的北风去了。
      走在街上,展昭边对百姓不时地问候报以回应,边想着刚刚的事情——
      那青衫人似乎来者不善,看他一身骄纵,不过到还有几分高雅之气,希望只是不谙世事而已,有道是得罪千个君子,莫犯一个小人,开封府够忙了。
      


      3楼2012-06-01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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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小人,展昭不禁想起另一个“小气人”。他现在一定正与他那些兄弟们逍遥畅饮吧,再想自己,苦笑,但既是想起了那人,苦笑随即被一抹会心的微笑代替。——
        “猫儿,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想到你白五爷了。”
        展昭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幻听?大白天在闹市中?自己?
        可是一抬眼,一抹白影闪到眼前,主人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证明正是如假包换的白玉堂。
        “我……”展昭一时无语。
        “愣什么,开个玩笑……——啊,难不成你真的在想我!”
        “你怎么会在开封?”展昭聪明的选择转换话题。
        “我?啊,对了,猫儿,跟我走,带你看场好戏,其他的一会儿再说。”说完不管展昭同不同意,自顾自的拉着人走人。
        想来没有公事,便由着白玉堂而跟来的展昭,走着走着,看着周围的景物,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一带是整个开封包括皇宫在内他最不熟的地方,也就是说——
        还没想完,花街的大红匾已在眼前了,展昭终于拽住了白玉堂。
        “白玉堂,你又坑我。”
        “不是你想得那样啦,快走,马上就到了。”只是如果白玉堂不笑得那么坏心的话,相信他的话会更有说服力的。
        展昭正想离开,却看到万花楼前围了一大批人,而且一眼就认出了其中太师府的总管庞福。正想询问白玉堂,就见他向上指了指。展昭会意,却犹豫不决,毕竟……无奈人已被白玉堂拉上旁边怡春院的房顶,展昭又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
        这时下面——
        “你、你、你可知我是太师府的管家!!”庞福实在遭架不住你一句我一句的粉色攻击,大吼道,但马上就后悔了。
        “呦,原来是总管大人,怎么不早说,您要东西,奴家们还敢不给吗,您放心,奴家们不会让别人说您跟奴家们这样的人抢东西坏您名声的,全当是奴家们孝敬您的,只希望总管大人以后多多捧场,府里家丁多来光顾,这样各位快活了,奴家们也好生活,奴家实……”
        “够了!!”庞福真恨不得封了那些嘴,不过此时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悔不该暴露了身份,关于那些暗藏玄机的布匹……唉,只希望这里别被传得沸沸扬扬才好,不然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来人,抬东西。”
        下面是脸色媲美青萝卜的庞福,旁边是一只笑得快岔气的小白鼠,展昭捅捅白玉堂。
        “怎么回事?”
        “哈哈——猫儿,哈——等会儿找家酒楼再说,知道你还没吃饭,哈——”
        展昭无奈将视线转回下面,正看见陆遥尘匆匆赶来——
        “有劳庞总管,老夫手下疏忽,改日定当赔罪。”
        “哪里,陆老板见外了,我们回去再说。”
        “也好。”说完,一行人匆匆离去。
        他们走后,展昭跟白玉堂亦旋身落回地面,在临离去前,瞥见了一抹青衣,是他……
        醉仙居二楼雅座内——
        “怎么,别告诉我说你展大人没见过这种小酒席,说了这顿五爷我请,别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啦。”白玉堂说得眉飞色舞,整个俊脸都飞扬起来,完全不顾旁边越来越低的气压。
        说到展昭的脸色,实在是很无法形容——但绝对不是感激涕零就是了——简单点儿说就是哭笑不得。
        开什么玩笑,他白玉堂自己是某种有蹄类惰性动物也就罢了,当他也是吗,对着两碗汤、八盘凉菜、八盘热菜,外加一大坛女儿红的展昭如是想。
        “还愣着干什么,我不会笑你比我吃得多的。”白玉堂说着自己盛了一碗冰糖莲子汤,端在手中作满足状。——
        突然展昭笑了,嘴角的弧度微微上翘,白玉堂有些不明所以,机械喝了一口汤,展昭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一些。
        汤放一入口,白玉堂便暗叫不好——咸的,十分咸——看了一眼笑容更加深刻的展昭,那只猫什么时候动的手,都怪他刚才太得意,也高估了这只猫——的涵养。白玉堂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极具娱乐性,否则那只臭猫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不过如果能忍,他就不是白玉堂了,只是作势发作后,发现展昭居然没有一点反应,只是笑容愈发深刻的打量着白玉堂眼前的美味佳肴,对那坛上好的女儿红则最是青睐,白玉堂顿感不妙,算了,如果笨到惹毛某只不好惹的猫,就更不是白玉堂了。
        


        4楼2012-06-01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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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明媚的阳光迷惑了冬日的天地,令人全然不觉冷冽的寒气正缓缓的扼杀着清明如洗的蓝天。寒气缠磨着,渗透着,不经意间,便将紧绷在弦上的平衡扯断,只可惜回首已迟,一切其实已身陷冰寒。
          靖北王行馆——
          淡金为主调的厅堂内,主座的上首坐着一男子,年近半百,紫玉簪发,白绫缎滚龙袍,玉面墨髯,眉宇间自有统帅千军的英武之气,淡漠沉稳,不怒自威,此人正是靖北王赵玥。
          对于包拯的拜见,靖北王爷表现得热情,威严而有礼。
          “王爷公事繁忙,包拯就此告辞。”
          “今日与包大人相谈甚快,期待来日再叙,不过现在本王有件私事,不情之请,还请包大人割爱。”靖北王爷语出自然,包拯和公孙策却完全不明所以。
          “包拯不敢,还望王爷明示。”
          靖北王赵玥一笑,转而将眼光落在展昭身上,一脸别有深意的笑容,让包拯和公孙策直产生一种莫名的不安。
          其实从展昭进入视野的那一刻起,靖北王就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展昭,展昭苍白的脸色,压抑的不安,尽数落入赵玥眼中。
          ——大名鼎鼎的御猫展昭?呵——
          “展护卫,现在你公事已了,在本王面前难道没什么表示?”闲话家常般。
          展昭抱剑施礼,冲包拯歉疚一笑,随即走到靖北王面前,放下宝剑,撩袍长跪,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展护卫……王爷——”
          靖北王转向包拯,笑容愈发深刻,仍是闲话家常般——
          “怎么,包大人不知道你的爱将出生在靖北王府,而且是靖北王妃怀胎十月所生吗?”
          ……
          ……
          ……啊?
          “所以,就请包大人暂时割爱了。来人,送包大人。”包拯还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一行人就已经被十分客气的“请”出了靖北王行馆。
          大厅此时只剩下一坐一跪两人。靖北王脸上面无表情,喝着上好的茉莉花茶。
          “展——昭?展浩天给你取的,他对你真不错。”
          听出他话中揶揄之意,展昭迟疑了一下,颔首。
          “看你气色,包拯对你也不错。”
          展昭颔首。
          “这么说来,就我对你不好喽,怎么了,是不是后悔八年前执意到我这来,讨得一身伤了。”
          展昭闻言微微一振,深深拜下。
          靖北王放下茶碗,缓缓踱到展昭面前——
          “巨阙?展浩天连这不世的神兵都给你了呀。不知本王是否有幸一观。”
          接过展昭双手呈上的宝剑,靖北王展腕一抖,“铮——”三尺龙吟破空而出。
          手腕轻转,巨阙清冷的光晕便在室内流转,几下之后顺势顺到了展昭颈间。
          “好剑。”
          靖北王赵玥将剑尖上挑,不想展昭未动,任一缕鲜红顺着白皙的颈项流下。
          “看来,你还记得我八年前说的话。”
          展昭微微颔首,却仍又一缕鲜红。
          这时——
          “父王,孩儿请您指点武艺。”一青色绸衫公子神采奕奕的进得堂来,看见这一幕,先是一愣,认出展昭,心下一动。
          靖北王见是他,眉头不由微微一皱,不过转瞬即逝,看了一眼展昭,收剑还壳——
          “难的清儿如此用功,待父王更衣,回来好好指点于你。”
          “展护卫,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啊。你怎么跪着不起呀,该不会是得罪了我爹吧,说起来他老人家可是那种喜欢你就对你好得不得了,看你不顺眼就会毫不留情的人呦。”贺清生在展昭面前晃呀晃,完全没了刚才的清朗之气。
          这就是所谓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吧,展昭苦笑,没想到青衫人是靖北王的义子,更重要的是,还是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
          半晌,展昭抬起头,温润的眸子中却闪过难以言喻的强势,微微一笑——
          “展某的确对不起‘王爷’,既然小王爷清楚王爷性情,希望小王爷自重,莫要让王爷失望。”刻意强调,不是你。
          “你、你以为你现在在哪,敢这么对本少爷说话,你可知——”
          忽然脚步声传来,于是展昭见识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走吧,记住八年前的话——‘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听你的声音’。”
          展昭很意外,本以为靖北王会用青衫人进一步为难自己的,不由一抬头,满眼的愧疚惊讶正对上一双冷眸,旋即低头深深一拜,掩住嘴角的苦笑,也因此错过了那冷眸一瞬的冰融。
          如此……也好……
          轻咬牙关,起身,出门,但没有人真能同感那衣袂飞扬下的沉重,看到的仍只有那该死的波澜不惊。
          为什么,对上那双眼,竟会有一丝的不忍,对这样一个犹如自己梦魇的人,竟会有一丝的眷恋。靖北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偷听,为什么见清儿无礼非常的不快,甚至改变了决定。是因为清儿变了?其实早发现清儿表里不一了,就像今天下午“觅宝斋”的事,自己其实一清二楚。清儿以为自己看不出来,他对武艺其实根本未用心。清儿变了,而“他”没变,不,“他”变了,比原来更加内敛,如果不用心,根本无法察觉到那被无意中深藏的沉沉忧郁。奇怪,自己竟会如此在乎“他”,难道只因为八年前的那一幕。不,自己绝对不可能接受“他”的,他来历不明,他害自己与心爱之人难守。靖北王边与贺清生拆招,边不断地不停地想。
          开封府——
          展昭一回府,匆匆擦掉了颈间的血渍,便赶到书房。果然看到了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写满疑问的脸。
          “属下见过大人。对于方才之事……展昭并非有意欺瞒大人。”
          “本府不怪,只是不知展护卫可愿告知详情。”
          “大人严重了,靖北王爷所说属实,但并非大人所想,展昭乃王妃无故受孕所产,为此夫妻反目,几乎阴阳两隔,罪在展昭,大人原谅属下只能言尽于此。”说者似说他人,听者却是惊心动魄。同样的只有暗潮汹涌。怎么能这样的说出这样的话。
          包拯正要再说什么,发现公孙先生走到展昭身后冲自己使了个眼色,才注意到展昭颈上两道不明显的伤痕,摇了摇头——
          “展护卫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大人,关于靖北王妃,众人相信靖北王的说法,是因病在外疗养,如果不是今日之事,恐怕我们也不知原来有如此隐情。”
          “公孙先生之意本府明白,此事不宜声张,只能暗访,而且……当事则迷,旁观者清……展护卫与王爷有相似之处,只是……”
          “大人是想说夫妻之礼这种事想来不会弄错……大人,也许有让人意想不到的真相……
          


          6楼2012-06-01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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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甚清明的天空中,斜挂的夕阳折磨人般的若隐若现,确定的,只有无形的寒,诡谲的红。
            开封府·书房——
            “大人,今日靖北王爷一言不发任大人带走小王爷,想来是顾虑到身份。”
            “公孙先生所言,也正是本府担心之事,如果本府所料不错,王爷即刻便到。”包拯不由看向一如以往般站在身边的展昭。——
            “起禀大人,靖北王到。”王朝忽报。
            “快请到花厅。”包拯起身,注意到脸色明显苍白的展昭,“……展护卫辛苦一天,不用陪着本府了。”
            “大人——……属下在廊下,有事大人尽管吩咐。”
            “展护卫……”公孙先生随着无奈的包拯离去。
            花厅——
            “开封府的办案神速果然名不虚传,才短短一天时间就使这么一件大案条理清明。”靖北王很客气的语气,却难掩揶揄之意。有一丝不快,因为没有见到“他”?不可能的。
            “王爷严重了,包拯分内之事,理当尽力而为。”
            “包大人,你我具是爽快之人,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有关本王义子贺清生涉嫌主谋刺驾一案,证据在在指向清儿,但据本王了解,清儿虽然表里不一,不至、也没有能力做出此事。”靖北王忽转严肃,语气中甚至透着几分诚恳。
            “……,好!既然王爷如此看重包拯,包拯相信王爷。对于此案,虽然证据充足,但包拯经验觉得其中疑点颇多,似有人阴谋陷害。”
            “包大人果然快人快语。但不知包大人……”
            ……
            此时廊下——
            听着屋内隐约的话语,展昭虽保持警惕,却止不住流向过去的思绪,不由觉得清寒似乎正压过护体的真气透过略嫌单薄的外衣进入四肢百骸,微微战抖。奇怪,会冷么,兵器经身体的那种冰寒,自己不都也早习惯了么。
            不想看见自己,不是最好的么。
            对于自己的反应,展昭泛起一丝苦笑,任乍起的夜风吹乱发丝,拂过苍白的脸。
            只是……如果没有这些微的恍惚,展昭一定会听见,那寒风中所夹杂的衣袂不自然的翻响的声音。
            花厅内——
            ……
            “……不知王爷可有线索?”
            “暂时没有,不过,包大人既说清儿自入府以来一直称自己冤枉,不知包大人能否让本王一见,或有助益。”
            开封府大牢——
            “王爷,请。”
            包拯,公孙策,靖北王,及四大校尉一行人来到一座牢房门前。里面有一锦衣华服之人向隅而坐,正是贺清生。但此时并没有大喊冤枉,反倒十分安静。
            “打开牢门。”
            “清儿,父王来看你了。”靖北王赵玥到了牢门前。
            没有反应。
            “清儿,父王来问你一些问题,好替你洗刷冤情。”
            没有反应。
            一股不安在潮湿阴冷之中渐渐成形。
            “清儿。”靖北王再也忍不住,低头进了牢房,径直走到贺清生身后,将手搭在贺清生肩上——
            京城某处——
            明灯映池,晕晕光波醉人。
            “属下参见国师,贺清生下药已毕,机关顺利安置,五位勇士也照国师所说交待完毕。”一名身着土黄色布衣,精瘦却一脸干练的长工模样的中年人,不着痕迹的走到正在池边喂鱼的陆遥尘旁边低声说道。
            “下去吧。”
            “是。”
            “不知国师用何妙计,可否告知末将。”一边端着鱼食瓷盘的家仆,不着痕迹的问。
            “嗬嗬,没什么,只是……,……,将军可以转告义兄,运气好的话,或许能除去靖北王哦,对了,开封府也不会好过。”陆遥尘一脸陶醉于池中游鱼的表情。
            “国师果然高明,不仅算到那什么小王爷的反应,连开封府的办案速度和靖北王赵玥的态度都算得丝毫不差,末将也终于明白国师为何会选那小王爷做替死鬼了,不过末将不明白,既是那靖北王爷去碰那小王爷的可能最大,为何国师却只说是可能。”
            “因为开封府是个奇妙的地方。光是展昭,这一次还不够吗。”
            “……,展昭此人坏了国师的刺驾大计,的确不能小看。对了,既然国师如此看重展昭,国师又如何认定今夜展昭一定不会发现。”
            “嗬嗬,秘密。”
            “……”
            “哈图将军不用恭维本国师,虽然难得义兄有重要旨意要你来一趟,将军还是快快回国回复国主的好。就说,国主所想正是臣弟所想,臣弟已然着手,密函早已发出,不日便到。天寒地冻,宋人更加不会冒然发兵,国主可妥善准备。”陆遥尘摆摆手,示意鱼喂好了。
            


            8楼2012-06-01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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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之言末将记下,末将即刻启程。”端着鱼食盘下去了。
              “展昭,你我算是有缘吧。”想起不久前的见面——那种沉敛掩埋了什么样的的慑然……
              陆遥尘大概平生第一次希望自己是错的。
              开封府大牢——
              “咻——”细微的破空之声响起。
              “王爷——”在大家尚未反应之时,本在暗处的展昭已出现在靖北王身旁,迅速点了靖北王身上几处要穴。
              靖北王赵玥软到在展昭怀中,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视着正缓缓转身站起的贺清生,后者的脸上正挂着胜利的笑容,使得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英气。
              四大校尉这时才挤进牢门,拔刀制住贺清生。
              “公孙先生,快随我来。大人,快请太医!”展昭将靖北王抱起,清朗的嗓音有一些嘶哑。——这种症状,点穴时的相冲之感,难道是……
              展昭掩饰的很好,大概只有处在昏迷边缘的赵玥,才能从他急速的心跳和胸膛不规则的起伏,感受到强烈的感情波动。
              开封府·客房——
              “展护卫……”公孙先生到底文人,虽然看见床上靖北王脸色发黑,几欲昏迷,知是不妙,但仍不明所以。
              “先生请看。”展昭明白公孙先生的疑问。
              公孙策这才注意到靖北王右肩一根已然通体发黑的毒针,不敢怠慢,马上诊治。展昭则沉静的退到一旁,对包拯的到来,恍若不觉。
              “公孙先生,王爷他……”包拯见公孙先生起身,忙问。
              “王爷身中奇毒,此毒与真气相冲,无法运功相抗。”公孙策看着包拯,说出了他认为展昭正急于知道的事实。
              “公孙先生能否解此毒?”
              “学生无能,仅能判断此毒似乎是‘绝尘’,惶论解毒。”——
              随后赶到的各位太医,会诊之后,叹息惶恐地作出结论——
              “王爷所中之毒确为‘绝尘’,可惜这种药典上作为传说的烈毒,恐怕除了当年的医圣之外,只有他的女儿,即靖北王王妃可解,只可惜,王妃身在落云山庄,鞭长莫及,若不是展护卫点了王爷的要穴,恐怕王爷已……‘绝尘’而去。”老太医摇头,众人黯然。一时间,房中叹息四起。
              “诸位太医,公孙先生,不知可曾听过‘绝尘往生终枕梦’。”一直沉默的展昭突然开口。
              众人思考,摇头,突然——
              “难道展护卫说的是与‘绝尘’齐名药典的‘往生’和‘枕梦’!”一位太医惊道。
              “正是。”说着转向纸笔。
              “‘绝尘往生终枕梦’,难道是说混合服下‘绝尘’、‘往生’便化为‘枕梦’?‘绝尘’、‘往生’是烈毒,可‘枕梦’只是会使人沉睡不起。”公孙先生也忽然想到。
              “正是先生所言之意。”展昭已将笔膏饱,展纸欲书。
              “只是展护卫,那‘往生’之方……”看着展昭,公孙策突然止住了话语。
              不多时展昭递给众人一张药方——
              “事不宜迟,拜托各位。相信展昭。”众人明白事态严重,尽管有疑问,也全力配药。
              “往生”的所有药材,均为“无毒”之物,且甚为常见,但却显少人知道这些药材适当混合便成剧毒,也正因为如此,得名往生。
              差不多两个时辰后,终于往生成功配出,让靖北王服下。看着靖北王虽昏迷不醒,却明显好转的脸色,众人不由长出了一口气。
              太医随后告辞,都进宫复旨了。
              开封府·书房——
              “展护卫,你怎会知道‘往生’之方。”公孙先生实在很好奇。
              “年少时,师傅要我背的。”展昭一笑,并没有说是展浩天当年罚自己背的,想到当年,心绪不由一阵翻转。
              “那以后展护卫可要不吝指教。”公孙先生打趣中,并没有忽略掉那深眸中转瞬即逝的黯然,不再多问。
              “公孙先生严重了,展昭不敢当。”
              “展护卫不要这样,其实现在最严重的事是万岁那里。”公孙先生将话题引向重点,转向包拯。
              “是啊……”
              “大人,此次全是展昭失职,护卫不周,请大人责罚。”
              包拯拉起欲行大礼的展昭,他怎会不知展昭未及防范的原因。
              “展护卫,只要王爷无事,此事应还好说。金殿之上莫要太过自责。”
              “大人——……是。”
              


              9楼2012-06-01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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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殿之上,仁宗果然大怒,但由于没了庞太师的煽风点火,加上八贤王与王丞相从旁相劝,倒也未重责,毕竟此事防不胜防,责任也不都在开封府。
                于是,刺驾一案转交刑部,展昭则速去落云山庄取药,算是立功折罪。当然,前提是靖北王平安无事。
                众位重臣,甚至仁宗都觉得此次处理宽容,只需静等佳音,仍忧心忡忡地,恐怕只有开封府知道内情的那三人了。
                三日后·落云山庄——
                落云山庄,因庄前长年一片云雾缭绕,好似云落于此而得名,由于此时正值冬季,积雪未消,更显出尘世外。但知道内情的人,却知那如梦似幻的白雾中暗藏杀机。
                现在一人身着蓝衣,正站在白雾之前,是展昭。
                莫名的情绪——期待?恐惧?展昭在微微发抖——
                这一天终于也来了……
                强自定神,提气,除了脸色苍白些,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求见靖北王妃。”
                无人应答,意料之中。展昭一笑,看来眼前这“先天万象阵”自己是要强行过去了。……
                落云山庄内——
                靖北王妃郭彩绫用过午膳,正坐在假山凉亭之上赏雪。雍容冷傲,虽年近半百,依然风华绝代。所以,清晰的听见了那千里传音的话。秀眉微皱。
                “夫人,有人求见。”一旁的婢女言儿见郭彩绫没有反应提醒道。
                “不用管他,他不可能过得了‘先天万象阵’的,何况哪里还有些虽然枯死却仍碰不得的毒草。”
                言儿不明白,虽然夫人喜欢清静,为什么夫人一直以来对官府之人尤为反感。
                郭彩绫喝着茶,眼神沿着雪景飘到了前方的雾海。是因为那声音的关系么,郭彩绫觉得自己那本以为已然平静如水的心,起了一丝波澜,想起从前……
                眼前那一片氤氲之白,似乎正如自己的心境一般,表面苍白冷寒,雾障沉沉,朦胧中却隐见千般变化,百种交转。
                忽然,眼前闪过一抹微蓝,郭彩绫以为自己眼花,否则在那已死的白上,怎会出现温润的灵动,但随着微蓝转为深蓝,郭彩绫确信自己没有眼花,甚至有些沉醉于那深沉包容所带来的和谐之中。
                “呀,夫人快看,有人在飞!”言儿直率的喊了出来。
                飞,的确是在飞,可是那种流转随心的逍遥和洒脱,又岂是仅仅一个“飞”字包容的了的。
                展昭落在庄前,无声,如风。
                衣带不动,发丝不扬,剑穗微荡。直到真气荡开,气旋轻起,衣袂飞响间,一时雾散。
                如果不是亲眼惊见,郭彩绫不会相信世上有如此轻功。
                “言儿,请那人进来。”一种莫名的感觉,使郭彩绫破了例。言儿本就对那“飞人”好奇,闻言,欢欢喜喜的去了,并没有考虑主子的反常。
                落云山庄·大厅——
                郭彩绫坐在堂上,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沉静如水,清俊出尘,脸色略嫌苍白了一些,让人有一种没来由的亲近之感。随着来人的走近,清朗温润的感觉愈发真切。也许这人的存在本身便是在传道着一种令森寒冷绝臣服的温柔吧。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见过靖北王妃。”展昭极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平静,行礼拜见。
                “展护卫请起。展护卫不必如此,称呼我夫人便可。”简单的一句话,几乎令展昭轻颤。
                “……”
                “展护卫竟然破了庄外的‘先天万象阵’,年纪轻轻有此胆、识,精通先天八卦阵法,植草之理,实在令人佩服。”郭彩绫并不隐藏自己的欣赏。
                “……夫人过奖。”
                “哦……?”看来过不说出一二,对于此事,郭彩绫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展昭并不精通先天八卦阵法,只是对相关之术略有研究,而阴阳易理,四象八卦,五行之术,本就相通,展昭才侥幸通过。至于那些毒草与药,蒙师傅早年教导,否则展昭恐怕已然无功而返。”展昭无奈,避重就轻。
                “原来如此,那展护卫此次前来为了何事?”郭彩绫不再多问。
                “……,起禀夫人,靖北王爷被人陷害,身中‘枕梦’之毒,唯夫人可解,是以展昭前来求药。”展昭轻咬牙关,平淡的一句话,却宛如惊雷。
                “……,你回去吧,这里没有解药。”仍旧平淡的一句话,宛如另一道惊雷。
                


                10楼2012-06-01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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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12:5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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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使刚刚那一句“夫人”已使展昭有了心理准备,这句话仍使展昭心潮起伏,不由轻轻后退了一步。难道当年真如师傅所说,靖北王在王妃临盆之时,终于按捺不住,盛怒之下,误杀王妃乳娘,王妃本就虚弱,惊急欲绝,幸而师傅赶到,将母子救走,却使王妃伤心,王爷更加误会,无法释怀,夫妻从此恩断义绝。
                  “请夫人恕罪。展昭听闻夫人乃当年医圣毒仙之女,精通奇黄,尤善毒术,还请夫人赐药。”展昭抱剑一礼,也借此掩住自己眼中的异样。
                  “展护卫,有时人还是不要太执著的好。”郭彩绫话语平淡中已透出一丝冷淡。
                  “难道王妃与王爷有隙?”展昭不得已出口,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郭彩绫闻言,心头一悸——
                  “言儿,你们都下去吧。”小言儿虽然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想。
                  “你都知道些什么?”话语尽是冰寒。
                  “展昭乃王爷心腹,隐约知道当年之事,展昭不敢妄加议论,但请王妃三思。王爷待展昭恩重如山,此次王爷蒙难,展昭当倾力而为,纵知是不情之请,也还望王妃成全。王妃可以开出任何条件,只求王妃赐药。”展昭在说谎,却是字字铿锵,刺进郭彩绫心中,也刺进自己心中。
                  郭彩绫想大怒,但当目光对上那双清亮深邃的眼眸之时,冰凌却忽然间化作尘埃。回想起方才内心的波澜,苦笑。
                  于是,带着一种心中未消的怨恨,带着一种被看穿内心的怒气,带着一种对眼前人将自己轻易征服的不满,还带着一丝她自己也不清楚的莫名情愫,郭彩绫作了一个决定——
                  “想报答赵玥,好,我给你一个机会。”郭彩绫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拿起案上的酒杯将液体倒入其中,手腕一扬——
                  展昭探臂稳稳接住,这是……
                  “喝了他,不管你回不回来,我都给你解药。”郭彩绫有一丝希望眼前的年轻人知难而退,却又有一丝希望他不会。
                  展昭低头看着那白瓷杯中充满魅惑的紫色的透明液体,问出了本想深藏心中的话——
                  “王妃恨那个孩子么?”有些嘶哑的嗓音,却将其中的小心翼翼隐藏的很好。
                  郭彩绫一愣,想来是没想到展昭竟有此一问,但也许物极必反,郭彩绫竟一阵轻笑——
                  “不记得,如何恨。”轻轻六字,冰寒彻骨……
                  不记得吗……映在杯中的眸光一亮,毫不犹豫将杯中液体饮下,香如醇酒,甜美甘润到——无知无觉。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天下无解,圣毒‘不杀’,”展昭轻描淡写地一笑,“‘不杀’之毒会长期在体内作用,直到效力成熟,到时中毒之人全身血液变紫,血尽而亡,所遗紫血可制疗伤圣药,但‘不杀’极为稀有……展昭会尽力回来,以报王妃恩情……”尽我也许不被接受的孝道。
                  “呵,不仅如此,随着药力深入,你每呼吸一次,胸中都会隐痛。”郭彩绫有些言不由衷。
                  又是风清云淡的一笑,郭彩绫愣住了,竟不由心中抽痛,错觉么,那笑容——似乎在说,不要紧,已然习惯了……
                  “好,既然如此,展护卫稍等片刻。”郭彩绫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到内堂取了解药。
                  月下,一马狂飙。
                  阴云不知不觉聚集中天,在月的清辉下漾出诡谲的红。暴风雪的前兆,风静。
                  


                  11楼2012-06-01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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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隐士,然后你就实话实说地将这些话告诉了展护卫?”就用这种表达方式……
                    “是啊,从他三岁第一次问起有关他父母的问题时,我就告诉他了。”
                    “展隐士没有委婉一些吗——”包拯明显有些急躁了。这人的个性……
                    “没有。”但这次展浩天平静的脸上神色一暗,“如今我却后悔当初没有委婉一点,……昭儿很自责,也很不会照顾自己。”
                    “原来展隐士知道。”包拯觉得自己好像被展浩天传染了般,竟脱口就说出这么一句话。
                    “是啊,”展浩天果然也不以为意,“所以,要包大人费心了。”
                    “……,这样,展隐士要不要把展护卫带走,也许展护卫并不适合这个开封府。”包正犹豫再三,终还是开了口,心情有些复杂复杂。
                    “我带不走他,也不想带他走。”展浩天答的到是毫不犹豫。
                    “……展隐士何出此言。”
                    “包大人,留在开封府,我相信是昭儿自己的决定,并非情非得以,否则据我的了解,他怎样也绝对有能力想个万全之策离开。而既然昭儿自己选择留在这,说名他确定自己想这么做,并且有能力这么做。至于适合不适合,没有人真正规定过,也无法规定。”
                    “……”
                    “包大人可能会错意了,昭儿不懂得照顾自己,并不等于无能,有时会委曲求全,也决不是懦弱,昭儿虽然人在公门,但他更是一名剑客,而且是顶尖的剑客,他有顶尖剑客的自信与自尊,没有任何东西左右得了。庞太师还活着,因为昭儿告诉我说,大宋暂时还需要庞吉。”展浩天说话时的表情是充满击赏的。
                    “……!”
                    “所以,只麻烦包大人注意,不要让昭儿像刚才那样,因休息不好而低烧就好,我并不担心会有谁伤得了他,至于靖北王,……我答应过昭儿,只要他不太过分,我不会插手的。”
                    “……,……”
                    “包大人一言不发,但我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言罢,客气的拱了拱手,“请问客房在哪里。”
                    “……”,“王朝,带展隐士到西客厢。”
                    第二天——
                    包大人早朝回来,便叫王朝将展浩天请到书房,拿出一张写满奇怪符号的抄写手稿。
                    这是今日早朝兵部尚书奏承仁宗的,由山西府尹送呈,昨日午夜到达兵部。数日前,山西府抓到疑似辽人奸细之人,从他身上搜得此物,因封装十分普通,起初并未在意,如今战事紧张,才又想起,快马送到京城。原稿在译馆紧急处理中,包大人要了一份回来找公孙先生商量。公孙先生没有头绪,建议找展浩天看看。
                    “这个我知道,我有一本《奇字说解》,里面有关于这种文字的解说,这是关外一种流传不广且早已失传的文字——‘邪喻’。”展浩天看过之后,很干脆的回答。
                    “……,展隐士,学生自问阅书不少,但对此毫不知情,展隐士却马上认出,绝非一般人能为,恕学生冒昧,展隐士可知‘玄天客’。”爱书如命,脾气古怪……,公孙先生实在好奇。
                    “当然知道,我就是。”
                    “……,原来真是览尽天下奇书的‘玄天客’,公孙策失敬。”世人知“玄天客”,但显少有人知道“玄天客”是谁。
                    包拯也听过一些有关“玄天客”的传闻——
                    “包拯失敬,如此说来有劳展隐士了。”
                    ……
                    不多时,内容已出——
                    奏我大辽国主:
                    臣弟潜于宋都近二十载,察其民风,观其庙堂,偏安懦弱,诟病颇多。臣弟以为,暗行手段已足,当是张扬一战,显我国威之时。明战,方胜之正道,立威固,行效速,措敌深。今国主大败西夏,条约甫定,夏人忌惮,且宋夏有隙,良机不让。宋阻扰之将,当为赵玥,彼时应毒伤初愈,体虚而不觉,国主把握,并除此大患。则得南之丰疆,以筹三军,以谢万民,求百姓之安乐,坊间之祥和,则臣弟虽百死无憾。
                    另附一图,乃臣弟十载心血所成之阵,名曰“九天风雷”,望国主操练军士,应有大用。
                    大辽国师夏侯天语 谨上
                    短短数字,却皆是惊人之语,书房中一时犹如冰凝。
                    然后,包拯立刻进宫面圣。
                    开封府·展昭房——
                    “你醒了,”展浩天进屋,正看见展昭提剑欲出,“现在有一件事,为师不想瞒你。”不等展昭说什么,展浩天已拿出方才译出的密函。然后不着痕迹的选了个适当的位置,站在门口。
                    “……”展昭看完,果然脸色大变,提剑冲向门口,抬头才看见展浩天一脸“我就知道”的无奈神情。
                    “啊,师傅……,我……”
                    “昭儿,你冷静点儿。”展浩天不容分说,拉着展昭做到桌边。
                    “昭儿,为师跟你一起去。”轻轻抚着展昭的肩背,似在安慰。
                    展昭低头,片刻——
                    “……弟子请师傅留在开封府。”
                    “不行,我不想八年前的一幕重演。”
                    “……,师傅,”展昭看向展浩天,眼里已恢复了睿智的清明,“弟子近日夜夜不眠,周巡开封,是怀疑前日刺架另有主谋,一来防卫全城,二来想找那人的夜行密探,因还未有证据,未敢烦扰包大人。如今,若此人与那夏侯天语有关,则开封府恐怕会有危险,当然主谋也最容易路出马脚。”言进于此已足。
                    “……,好,为师留在开封,不过,发生什么事,你可不要后悔。”展浩天笑得高深莫测,“对了,带上这个。”——“九天风雷阵”破译的阵图,以及展浩天暂时研究的心得。
                    尽管本能在警种大作,展昭此时已无暇顾及……
                    


                    15楼2012-06-01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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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昀寂寥映衣飞,冷月沉思染蹄辉,一马踏雪关山度,千里无人唯风随。
                      晨雾初消,天边压着层层黑云,不甚清明的天光仿佛冷笑着,折磨着欲看清真相的心。
                      河北府狼山寨南门外沙地——
                      九天风雷·风雷九转——
                      战。
                      杀。
                      暮冬的僵土已然荡起滚滚烟尘,暗淡了盔甲兵刃的寒芒,遮蔽了冽风掣卷的战旗,却掩不住那战场永远不变的凄艳色彩——血。鼓角争鸣,喊杀震天。混战——
                      以真理为名也好,以生存为义也罢,战争这一人类亘古以来的魔咒,犹如毒药一般,使沉陷其中的人们,究索辗转,至死方休。当杀戮顺理成章,残虐随处可见,非死即活之间,再温驯善良的人也会蜕变,残酷以前所未有的强烈存在感,一点一滴地扼杀着人的神经,然后,如同熟人见面的问候一般,战与死成为理所当然——
                      兵士——
                      没有目标,自己前面的人就是敌人,这种近乎盲目与本能的肉搏,形成了左右整个胜败的阵局。
                      在烟尘中撕扯着喉咙,牵引着双腿,带着冻疮的双手紧攥着杀人的长矛,眼前不甚清明的寒光一闪,便反射性的将长矛刺出,一种熟悉的钝感随即透过冰凉的矛杆传来——血与肉的悲鸣,沿着灰黑的矛杆蜿蜒而下的鲜红,那手上转瞬而逝的一抹温热,犹如死者生命的最后一丝牵挂,同时也慰藉着杀人者的一颗也许同样冰封而无奈的心。——
                      抬脚,踹出,很难看却很有效的猛拽出长矛,喘息未定,方察觉体内传来一种彻骨冰寒,寒颤过后,排山倒海般的痛觉伴随着一丝了然的绝望缠扼住四肢,无声,身体已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汗水与灰尘下已然泥泞的脸与木然突出的双眼不断接近着另一张陌生却同样狼狈的脸。——
                      扯出长矛,闪到一边,漠然地看了一眼跌伏在地上的尸体,转身挥矛……,也许恍惚间还记得那双绝望无神的眼睛,却永远不会知道那双突出的眼睛透过混沌的时空,最后看到的是妻子幸福的笑容……
                      不管有没有推翻理性的外壳,战——
                      靖北王赵玥立马阵中,面色凝重,眼见着兵将往对方中路攻去,却再再被分散到左右,蚕食击破。苦无既可进得中军,又可随机应变的良将之下——
                      “传令调一千骑兵,步兵随后,随本帅杀入敌阵。”
                      靖北王赵玥作出了决定。只是,如果不是前战胜得令他意犹未尽,他也许不会下这个决定;如果不是攻破眼前普通却恼人的阵势的诱惑力太强,他也许不会下这个决定;如果不是北国的冰寒令他此时微微头疼,他会察觉到危险收兵,决计不会轻下这个决定。
                      于是,惊天动地的马蹄声响起,伴随着新一层喊杀的声浪,压倒了先前混战,成为杀场新的主旋。
                      “放箭——”
                      无济于事,纵使伤得了一二,却仍挡不住无情铁蹄的踏来,辽军一直整齐的阵型,此时如被洪水压垮的堤坝一般,溃散,无数血肉之躯,马踏成泥……
                      但,似乎哪里不太对……
                      死的人太少了——
                      没错,死的人是太少了!己方与敌方都是。靖北王赵玥冲入敌阵,心中不可遏抑的升起一种不安。
                      死的人太少,少到令人不安,听起来似乎很讽刺,但战场就是战场,想要做出正确地判断,有时便只得依靠一些讽刺到令人叹息的理由……
                      ——中了敌人的诱兵之计!
                      赵玥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望无际的整齐人海,弓箭手蓄势于盾牌之后,将骑兵包围起来。箭如雨泻,硬生生止住战马声势,声势一消难再起——只怕是一场注定无望的苦战。
                      赵玥心急如焚,自己死不足惜,只是若再不鸣金收兵,也许……全军堪忧——
                      ……
                      身后战鼓炸响!?
                      宋军帅旗下——
                      副元帅高行远因主帅一去无信,两翼战事吃紧,正忧心忡忡。
                      “报副元帅,有个自称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的人求见。特意交带事关战事,务请一见。”
                      展昭,开封府的展昭?他来干什么——
                      “请。”
                      不多时,只见一蓝衣人策马而来,到近前带住坐骑,冽风中衣带翻飞,人则稳稳地坐在马上,散发出一种傲视冰寒的温润。
                      


                      16楼2012-06-01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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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量一下眼前众人,展昭提马到高行远旁边,马上一礼——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见过副元帅。不知元帅在何处,展昭有要事求见。”温玉相击般的沉沉嗓音浸透着内力,丝毫不受沙场嘈杂的影响,浑厚清明。
                        “展护卫客气,元帅现在中军阵之中,不知展护卫有何要事。”话音方落,高行远觉得似乎是自己的错觉,眼前的人一瞬竟清寒凌人。
                        王爷入了中军阵,不可能是因为已然有了破阵之法,那么就是——中计。
                        展昭使劲攥了攥手中的缰绳,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策马入阵的冲动——
                        “恕展某失礼,请副元帅冷静的听展某把话说完,……”展昭将京城密函一事简单说明,从怀中取出阵图交给高行远。
                        “展护卫此话当真——”高行远听完震惊非常,但仍有一丝怀疑。
                        “虽然展某来的匆忙,没有正规公文,但相信副元帅见阵前情景,应可断定展某所言非虚。”
                        “……,如此说来,来人,传令下去,鸣金收兵。”高行远考虑了一会,作了决定。
                        “元帅且慢——”,展昭拦下传令官,“展某恩师通晓易理,之前对此阵略有研究,展某不才略通一二,此阵不可草率收兵,否则自乱阵脚,便回天无力了。观察如今阵前,若要撤兵,反当‘以进为退’,应放弃汇集中军,全力攻其两翼,方可出阵。”虽然表面平静,实则急不可待,所以展昭一口气,将话和盘托出。
                        “哦,不想展护卫如此精通阵法,但事关重大,恕本帅要谨慎行事。”客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展昭知道不说明白一些,高行远是决计不会听自己的了——
                        “此阵名曰‘九天风雷’,当取其风雷九转之意。巽、震乃八卦中嬗变之象,此阵因之成九种变化,如今应是行‘中满’之势,所以不能攻中军与直接撤兵,如此均会受制于中军,所以攻其两翼,方可出阵,同时牵制中军。将士不比草芥,还请副元帅三思。”
                        分析句句有理,诚恳中带着一种不可拒绝的强势,这就是开封府的展昭么——
                        高行远下令按展昭的话做,擂鼓进攻——
                        “展护卫,那些入了中军的将士又当如何呢?”
                        “恕展某直言,只怕已凶多吉少……”话未竟,人已扬鞭向中军而去。
                        天已近暮——
                        中军阵中——
                        头上箭如雨下,靖北王赵玥一面用银戟拨打,一面跃马在包围中冲杀,身边的人已寥寥无几,几千人命在战场上不过尘埃,轻拂即去。
                        银戟上已然血迹斑斑,身上已有几处伤,靖北王赵玥再次咬牙提气,挥戟扫去,几声钝响——一名辽兵头部凹进一大块,从中部汩汩的向外涌着暗红色的粘液,一声没吭的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倒地,七窍流血而亡;带着前面的粘稠血渍,银戟又扫过另一名辽兵的面门,戟尖恰过大喊的口腔,便硬生生的从头中间经过,带出了满口的牙齿,与鲜血一起溅在其他辽兵的脸上、身上;一名辽兵被银戟上撂过下颚,飞出去倒地身亡,头向后弯着不可思议的角度。……
                        纵使如此,却怎样也冲不出那铁盾牌的阵列,每每被箭雨挡回。赵玥动作越来越迟缓,“咻——”手臂又中一箭,想要挥戟挡去辽兵的攻击却再也使不上力气,身边也已没有他人,要么落马,要么重伤——
                        辽兵胜利在望——
                        可是——
                        杀气——
                        瞬间一阵毁天灭地的冷绝杀气,卷起强大的气旋,冲散了兵阵,冲开了拥向靖北王的士兵,冲飞了攻向赵玥的兵刃。——
                        清冷的剑气我自顾我的流泻——天河流转。
                        心脏的鼓动,身体对恐惧最本能的反应,遏止了时空,只听得见风的呼吸,一人身着蓝衣旋身而下,翻飞的衣袂间映着清冷的剑光。
                        展昭!靖北王赵玥简直无法相信,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竟发出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杀气……,……为了我?……
                        当喊杀声再次冲进人们的耳膜,杀气已散,取而代之的是压倒的强势。展昭回身走到赵玥马前,安抚般的拍了拍马头,抬头,看向靖北王赵玥——
                        “……请相信我。”一如既往的温文,掩盖了见到眼前人的不安,掩盖了日夜兼程的疲劳,也掩盖了“不杀”那随呼吸而起的胸中的隐痛。
                        


                        17楼2012-06-01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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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多余的话语,在冷风肆虐的杀阵中,靖北王赵玥竟感到一种没来由的安心,也头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凌于冰寒的温文。
                          牵着马,展昭走向辽兵,一步一步,不急不徐。然后,辽兵终于反应过来般,挥矛继续杀来。
                          展剑,倾身,
                          身形流转之间,轻灵突转千道寒芒,万钧之势骤起,雷霆之威迸现,强绝中一抹温蓝,宣泄出无言的傲然。锋扫千军,剑已非剑。……
                          展昭按记忆在阵中辗转,突然,人似又多了几重,包围圈越来越小,随后,辽军元帅哈图德连在重军中闪现。但这样,展昭反倒松了一口气,因为这证明自己走的路线是正确的,这也将是最后的一关。
                          “赵玥,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你走不掉的。”哈图德连用熟练的汉语喊道,同时注意到赵玥身边一个让人无法忽视他存在感的人,那个与乱军沙场格格不入的人——布衣长剑,滴血未染。
                          “……”赵玥此时不想说一句话。
                          对于赵玥的沉默,哈图德连一阵冷笑——
                          “哼,放箭——”顿时,四面八方箭如雨出。
                          展昭放开缰绳,微微旋剑,下一瞬间人已然在半空中,一时银光流转,剑雨纷飞,旋荡出一股不可抗拒的沉厚的剑气,使稠密的箭雨未到最高点,便被硬生生的压下。
                          落地,强烈的旋荡使得展昭发带散开,轻睨了一眼满地散落的箭羽,刚刚的杰作——千峰落雪,长发伴着嘴角轻起的弧度,自信飞扬。
                          哈图德连一时愣住,他真的很意外——
                          “赵玥还活着,就是因为你么。”
                          手腕轻转,清辉流泻,已是无言却最肯定地回答。
                          “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破得了这九天风雷?”哈图德连有种被轻视的烦躁。
                          “展昭破不了,却绝对出得去。”声音沉浑透着内力,落玉般地击入心底。
                          哈图德连被慑得不由一震,展昭!?——
                          展昭不等哈图德连回神,压低声音——
                          “王爷跟紧。”
                          再次深深提气,同时压下胸中也更加深沉的闷痛,不过展昭此时到有些感谢那“不杀”,若非这种伴随呼吸的挥之不去的缠痛,几日几夜未安睡的自己大概无法再如此一战……
                          最后一搏——
                          展昭脸上的笑容加深,再次展剑,倾身——
                          快么,不知道,只是,一瞬间,身影已在铁盾阵列之前,扬剑,深锁的狂肆与冷绝仿佛瞬间迸绽,杀招终起——天涯绝尘。
                          不可一世的强绝剑气第一次不以束缚的奔放,发丝、衣袂、甚至全身都在飞扬,扬起不可抗拒的死亡——
                          那略嫌单薄的身体内竟隐藏着如此力量。
                          眼看着展昭和赵玥即将出阵,哈图德连真的有些惊慌了——
                          “上,给我杀!——”提马亲自率兵。
                          于是,辽兵做了最后一次,也是最强的一次冲击,将二人一马几乎掩埋,但就在绝地之际——
                          剑气再次爆增,剑人合一的光华,飞扬间,竟是一种近乎妖娆的绝美——大漠晴空——
                          真正绝地才可见到的美景,死神最后的眷顾。
                          好强,靖北王赵玥承认,自己已单纯被这种强势征服,不管眼前的人是谁。伴随着这种思虑,眼前豁然开朗。
                          出阵了。
                          “此处乃辽方,王爷直走,入山。”剑气转为内敛,展昭轻声交待,击了靖北王战马一下,然后扬声,“流光——”不远处一马奔来,是展昭事先安排在此的爱马。
                          哈图德连不肯轻易放弃,传令放箭。再次箭如雨出,但辽兵看着又一次旋身而起的展昭,竟不禁退却。
                          只是这一次,清光微转,剑气浩瀚无波,温润中一种不可理喻的威严,包容了漫天杀气,粘滞了无边箭雨,翩然落在马上离去,留下一式——雨韵轻飞。
                          哈图德连再看,展昭已隐没在夜色中。他知道前方是山岭,可通宋营,看来,这次终是功亏一篑了。
                          展昭……
                          山中——
                          靖北王赵玥与展昭一前一后,牵着马,借着天上阴云反射的红光,在不明显的山路上穿梭,似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言语。
                          天近二更,前方突然闪现一间小茅屋,想来是樵夫或猎人为方便而盖的,担心靖北王的伤势,展昭再也忍不住——
                          “王爷——”
                          靖北王身形一滞,随即牵着马向茅屋走去。
                          


                          18楼2012-06-01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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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紧走两步,进得屋中,打开火摺,隐约可见屋中央一个生火架锅的架子,角落一块毛毡,另一边一些器具,展昭将其中的油灯点燃,发现积尘很厚,大概入冬以后就没有人再来过了。
                            展昭将毛毡上的灰尘担一担,见靖北王赵玥进来,起身低头退到墙边,默默的出去了。
                            靖北王赵玥走到毛毡边,俯身,有些艰难的坐下,靠在墙上,心绪很复杂。再抬眼,就见展昭抱着一捆干枝进来,默默地在屋中的架子上升上了火。
                            待柴火燃旺,展昭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般站起身,转身,面对靖北王赵玥,静静地撩衣跪下——
                            “王爷受惊了,有关今日之事……”展昭将密函一事简单说明。
                            语毕,无声。没有想象中了然的回应,或者是嘲讽与揶揄,只是无声。很静,听得见屋外的风声,与屋中柴火的噼啪声。
                            很难想象,跪在自己面前忐忑不安的人,刚刚还在阵中所向披靡,面对千军万马亦可全身而退,既然有这样的力量,何必如此,难道真的单纯只是发自内心的愧疚。赵玥知道自己已渐渐喜欢上眼前这个有些矛盾的年轻人,不是因为他的温润,不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愧疚,而是他不可救药的强势征服了自己。
                            许久,赵玥一动,觉得脚踝刺痛,想将战靴脱下,包扎箭伤,不想牵动了身上的伤,一时难以做到——
                            一双手轻轻抚上了战靴,带着些许因不安引起的迟疑。见靖北王赵玥没有反对,展昭慢慢的褪下了战靴。箭已拔除,但鲜血浸透了一大片,展昭见状微微皱眉,将袜子轻轻褪下一节,伤口赫然呈现,从怀中取出金创药,才发现没有包扎之物。抬头看了看赵玥盔甲下的多处伤口,展昭迅速的解开衣袍,将里衣褪下——
                            靖北王赵玥一直看着展昭,看着展昭的细心,展昭的担忧,展昭苍白的脸色,展昭微微颤抖的身躯,而此时另一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再一次毫无预警的、却前所未有的鲜明的闯进他的思绪中——展昭胸前的那两道伤痕……
                            八年前,山西宋辽边境,自己第一次见到十六岁的展昭。知道了他的来历,便认定是展浩天的孽种,来让自己难堪,便连名字也没问,见他还要解释,便毫不留情的放下狠话——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听你的声音……
                            然后,那次阵前交战,右路军的将领不想是一个外强中干的无能之辈,临阵退缩,全军大打乱,展昭毫不犹豫地提剑上马,率领右路军冲锋,完成了预期的行军。
                            其实无可厚非,自己当时恼羞成怒,加上无法克制的厌恶,惘顾众将的求情,责他擅闯军阵之罪,重罪轻罚,仍打了他三十军棍……
                            展浩天到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个场面,那人顿时翻脸,将展昭抱到中军帐找自己理论,而据自己对展浩天的了解,以及不想私事外扬,自己让其他人都出去了,记得那时展昭好像也是跪在自己面前认错,求展浩天不要插手,至于脸色是否一样苍白,自己当时并没有注意。而展浩天当时说什么,——“早知道不让你来了……”
                            之后,自己与展浩天大打出手。展浩天说展昭不是自己的孩子,自己说若不是你的,你怎肯为他惘顾你我的交情,……持续焦灼……
                            展昭挡在绞缠的两柄剑之间,苦苦哀求展浩天,自己……自己……说他是假惺惺,然后……一剑穿胸,同时直取展浩天……
                            展昭当时抓住穿过胸膛的剑身才未伤到展浩天,展浩天怒急,攻向自己,自己抽剑迎击,展浩天更怒,挥剑刺来,自己剑术本就不及,就在剑要刺中之时,展昭为自己挡下了这一剑……
                            展浩天又惊又怒,看得出更加心疼,抱起重伤却仍在哀求的展昭就走……
                            为什么要替自己挡下那一剑,那一剑成为自己心中的软区,成为自己心软的开端,成为自己开始十分注意他的原因,如今……
                            看着那两道剑痕,赵玥问出了一句话——
                            “你今天这么做,不怕八年前的那一幕重演么?”
                            闻言,展昭剧烈的一颤,胸中一阵剧烈的气血翻涌,浑身一僵,将目光敛得更低,微微咬了一下嘴唇,颔首。
                            尽管展昭低着头,没有扎束的发丝遮住了脸庞,但由于这次离得实在太近,展昭的表情巨细无遗的落入靖北王赵玥的眼中。
                            


                            19楼2012-06-01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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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2 12:50:06
                              广告
                              想象了多个可能,但靖北王赵玥没想到是这么直接又孩子气的反应,不禁轻笑出声。孩子,是啊,自己还是第一次把这个跪在眼前的人当孩子吧……
                              听见赵玥轻笑,展昭不明所以,略略抬头,对上一双充满复杂笑意的眸子,意外,震惊,但看到靖北王身上的伤时,展昭已来不及多想,赶紧系上衣衫,开始为赵玥包扎伤口。
                              随着伤口一个个的被凉凉的舒服感包裹,靖北王赵玥一次又一次的在想自己是否错了,是否应该重新看待这个问题……父子……
                              赵玥被自己这个突呼其来的想法吓到了,以至连展昭起身,熄了油灯,默默地离开都没有注意到。
                              走出屋外,展昭发现已然漫天飞雪,瞬间的寒气呛得他本就气血翻涌的胸口,再也压抑不住,咳出一口鲜血。用衣袖随意地擦了擦嘴角,虽然胸口不断的抽痛,但是毕竟舒服多了。
                              ——“不杀”……如果自己死了,师傅会伤心吧……对不起……,王爷,还是很讨厌自己吧,不愿看到自己……
                              不可遏止的困倦袭来,不容展昭再多想,靠在茅屋墙上,抱着剑,在风雪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
                              靖北王赵玥站在门口,盯着茅檐下的人发愣——
                              一大早起来,没看见展昭,不想一出门,竟看到这一幕——
                              他就这么抱着剑在这里睡了一夜么?昨夜下雪了……还为了八年前……
                              展昭浑身上下并没有一丝积雪,而是衣衫湿透,濡湿的发丝有些零乱的贴在面颊上,映着雪光,脸色苍白得有些透明,忽然想起昨夜想起他本就衣衫单薄——这孩子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么……想到这,不由一股怒气从心中升起,夹带着一丝……心疼?
                              他真得很累吧,否则,自己站在这里这么久,他怎么回无知无觉……他的确应该很累,连日奔波,昨夜意气风发的一战……
                              赵玥发现自己第一次认真地思考展昭这个人,得到的答案竟是如此的……无奈……
                              昨天战场中不可一世的的剑客,以及后来不安的人,此刻沉沉的睡着,眉宇间很淡然,却让人分明的感到一丝丝的落寞。
                              忍不住想抚去他脸上的湿发,就在接触的一瞬间,眼前的人一动——一双黑眸瞬间转为清明,人也马上恢复紧张,迅速起身——
                              “请王爷赐罪——”声音有些微的喘息,身形有些不稳。
                              这时,更加惊慌的人其实是赵玥吧,所以他没有马上反应出展昭的异常,只是回身牵过战马,上马——
                              行进中,赵玥不断回想刚才的一幕,自己……
                              突然想到触到那濡湿面颊的一瞬间,那种再真实不过的烫热,高烧,那孩子在高烧——,所以才会全身湿透……
                              不由回头望了一眼一切如常的展昭,那略嫌单薄的身躯到底能包容多少东西……如果不是自己亲身体会,恐怕永远也察觉不到……这样的话,血缘一事……
                              有时身体会比大脑先行动,其实这点也没什么不好,有时人类的确需要相信本能。靖北王此时已解下披风,回身丢给展昭。
                              展昭接过披风——
                              “王爷,天气寒冷,还是披着的好。”
                              ……,靖北王赵玥此时只想苦笑,他这方面这么迟钝的么……
                              “王爷……”突然间意识到什么般……
                              “你披着吧,发烧就不要逞强。”悠悠的话语传来。
                              “……,是……”展昭笑了,这一次笑得很好看,甚至有些孩子气的。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展昭真的笑了。
                              靖北王赵玥有些发愣,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单纯直接,本以为他会推托一二的,不过这点自己很喜欢……
                              看着那笑容,赵玥终于觉得,或许以前自己做的一切其实没有必要那么执著……
                              宋营,已近在眼前。
                              


                              20楼2012-06-01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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