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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津渡 BY 彻夜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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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不过结局暂不可转^^
文尾有连


1楼2007-02-04 22:17回复
    上书房的门大开着,亦裕坐在黄色闪光缎靠背椅,身边放了一个檀香木雕漆痰盒。一个老者半侧着身子坐在下首,道:“十七皇子至孝,为先皇服丧三个月方肯即位,但是孝期将尽,皇子登基大典将至,皇子千万要保重身体,不可操劳过度。”亦裕微微一笑,口齿清晰的一字一字地道:“多谢陆老院士挂心,以后有您老人家二公子常常随伺在身,我必无大恙。” 

    那老者正是陆展亭的父亲陆傅峰,他一听连忙跪倒在地,抽泣道:“那孽子不学无术,却偏偏喜欢逞强显能。如今犯下这种灭门之罪,皇子饶了陆家,已属法外开恩,老夫请命亲自动手去处死这孽障。” 

    亦裕端起手边的青花骨瓷茶碗,看着门外脸色苍白的陆展亭,道:“陆老院士不用再请命了,父皇旧疾缠身多年,本来已无多少天年,陆展亭虽然有错,但想当年,以他弱冠年龄,一出手便治好了我的顽疾,也间接的救了我十哥的命,也算将功补过。更何况我登基在即,也不适见血光,让他留在宫中,一来收心养性,二来也可以专心攻读医术,三来也算对他的一个惩戒。”他见陆傅峰还要再辩,便开口笑道:“展亭来了,那就进来吧。” 

    陆展亭微微一笑,跨过铜皮门槛走了进去,他很干脆地往亦裕面前一跪,道:“奴才叩见十七皇子。” 
    亦裕眼中含笑地看着他,陆傅峰则面带红色,不知是怒还是因为刚才那番话被陆展亭听到了,还想不起来要说什么,陆展亭已经嘻笑着转过身去,道:“上书房首领太监小陆子见过陆大人。” 

    陆傅峰见他一身太监蓝衣简直怒不可歇,但是碍于亦裕的颜面不便发作,只好起身告辞而去。 

    等他转身离开,陆展亭的神色才似乎有一些黯然。亦裕则悠闲地道:“狡兔死,走狗烹,如此心急,还是亲生儿子,真让人齿冷。” 

    陆展亭突然爬了起来,亦裕有一些吃惊地道:“你上哪儿去。” 

    “好歹也是上书房一首领太监,不熟悉一下以后的生存环境,怎么行?”陆展亭懒洋洋地笑道。 

    亦裕的瞳孔一收缩,但却微笑着点头笑道,说你去吧。 

    陆展亭内宫,后花院一统胡乱走动,他过去是御医,虽也进过内宫,但都是太监带路按着指定路线走动,从未有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意。他行到一处海棠花众前,!洁俏丽的海棠正值花期,他俯身摘了一朵,放在鼻端,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 

    小同子与另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奔过来,两人手里分别提着一个食盒。 

    “陆公公!”小同子带着气喘,道:“今儿本来是您第一天上任,大伙儿凑了点钱给您接风,谁想都过了午时还不见您回,我只好跟着小禄子提着食盒到处找您。” 

    陆展亭笑道:“还有这等好事,就在那处凉亭里摆下吧。” 

    小同子与小禄子应了一声,将食盒打开,取出四色果点,四道凉菜,四道热菜,又将酒壶拿出替他斟了一杯酒。陆展亭将酒杯拿过就是一口将酒饮尽,回味道:“好酒。”他提起筷子,拔了拔面前的一条鱼道:“这是葱烤鲫鱼吗?” 

    “正是!”小同子又斟了一杯酒笑道:“这鱼可是从阿尔木极草原上的天池水里弄来的,听说天池水是天山上雪水汇集而成,所以这鱼特别干净甜美,入口即化。” 

    陆展亭听了一笑,又将那杯酒喝了个一干二净,道:“想不到人生三大恨我今天全遇上了。”他笑着将手边白色的海棠一丢,道:“一恨海棠无香……”又用筷子敲着盘子道:“二恨鲫鱼多刺,三恨,三恨……”他没说完将小同子又斟好的酒饮尽,长叹道:“其实人生何止十大恨,我却在这边弄什么三大恨,真是矫情。” 

    小同子在一旁讪笑,隔了一阵子,见陆展亭眼神迷茫,自顾饮酒,便同小禄子使了个眼色,赶回去当值了。陆展亭摸索着想要再倒一杯,却被人压住了手,抬眼见是小禄子,便笑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回去当值吧。” 

    小禄子环视了一下四周,俯在陆展亭的耳旁说道:“十皇子让我带个口信给陆大人,让陆大人千万振作,他一定想办法将陆大人搭救出去。”陆展亭眉间的那颗黑痔轻轻颤动了一下。


    5楼2007-02-04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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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9 15: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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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儿拍手笑道:“金陵展亭今又是,轻许人间。这一定是在讲陆展亭了。 

      女子点了点道,笑着说:“这词最未二句说得便是陆展亭,却没有一字评价,只埋怨老天,怎么可以把陆展亭这样的人物,轻易地许给了人间。不落一字,占尽风流,你可以想象当年的陆展亭是多么的惊才绝艳,我又怎会不识。” 

      青儿不由悠然神往,但想起陆展亭身上的太监服,不由黯然,连连道:“可惜,可惜。” 

      那女子轻叹了一声,道:“确实可惜,一个大才子沦落至此,有的时候裕未免……”她似觉得不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太会作践人了。” 

      陆展亭一路小跑回了上书房,见小同子正在四处张望,见他来了,便喜道:“陆公公,小的刚当完值,正想着去寻你。” 

      “难道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吗?”陆展亭诧异地笑道。 

      小同子讪笑道:“要是陆公公您饿了,我让小厨房准备去。” 

      “原来不是请吃晚饭。”陆展亭笑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小同子凑近了他,神秘地道:“公公,您放心,等下请您的,那比满汉全席都有价多了。” 

      陆展亭更位惊讶,但任由小同子拉着他的手而去。 


      第二章 陆公公 

      陆展亭进了一院子,他见那院子虽然不大,但却也是朱粉水磨墙,清一色的白石台矶,下面是西番虎皮草,亭院中还有半人高的假山,山下用大坛子养了几朵睡莲,倒也别致清雅不落俗套。陆展亭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同子在一旁舒了一口气,将他引到屋中。两人一推开屋门,里头倒是坐了一大帮子的人,有太监,有宫女,有商贾。 

      陆展亭一愣,那些人见他进来了,连忙站起身,齐声道:“奴才们见过陆公公。” 

      陆展亭连连摆手,道:“请起,请起。” 

      小同子分别介绍,道:“这位是上书房的御厨长洪公公(想起洪七公了@@),这位是上书房的宫女赫拉嬷嬷,这位是湖州茶叶商钱大人。”他每点到一位,那位便上前,满面堆笑着在陆展亭的面前放上一包事物。 

      那个清瘦的商人被点到,立刻上前双手奉上茶筒子,笑道:“小的对陆公公景仰已久,这是小人一点敬意。” 

      陆展亭笑道:“您是给我看相的么?” 

      小同子连忙道:“他是湖州的茶叶商。” 

      陆展亭含笑道:“就在前几天,我都还没想过会进了宫当了太监,你老早就已经知道我会是一个受人景仰的公公,眼光这么好,不去看相,却去种茶叶,岂不可惜?” 

      那瘦个商人极为尴尬,双手端着茶筒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陆展亭扑哧一笑,道:“我这个人就是爱开玩笑,你们以后要适应才好。” 

      众人立时舒了口气,纷纷道陆公公真是幽默。陆展亭接过茶筒子,瞄了一下茶叶,笑道:“陆羽曾经说过采茶不易过早,太早则味不全,迟则神散,茶以谷雨前五日所采的为最佳,最有精气神,茶芽中以紫者为上。浙西的茶当然是湖州茶最好,这茶看起来倒是上品。” 

      钱商人立即献媚道:“陆公公当真好眼力,果然是好眼力,这是湖州谷中的野生茶,是茶中的极贵,又名鸟儿嘴。” 

      “鸟儿嘴?” 

      “是,是,那是说此茶生长的地方是野外郊谷,常人难以到达,唯有这鸟儿才有福一品,所以叫鸟儿嘴。” 

      “有趣,有趣。” 

      “公公,此茶在市面上要卖到一两黄斤一两茶叶,可想此茶的金贵。” 

      “一两黄金一两茶叶?”陆展亭面露惊色。 

      瘦个商人颇为自得,谁知陆展亭掂了掂,叹息道:“这也有500两茶叶,若是500两黄金那多好。”他一说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还是那个茶叶商人反应快,从怀中摸出银票,上前握住陆展亭的手,将银票塞过去,道:“真没想到,原来陆公公是如此爽快之人。”众从顿然恍悟,纷纷解囊。 

      事毕,陆展亭剥着花生壳笑眯眯地对小同子说道:“没想到当太监也能发财,这一天的收入竟比我几年的俸禄还多。” 

      小同子替他将茶倒上,笑道:“公公,这算啥,等公公有一天当了内宫首领大太监,哪才叫日进斗金。” 

      陆展亭歪在榻上,笑道:“看来我真是进了一行颇有前途行当……”他的眼有片刻朦胧,但还等不到小同子诧异,他已经抓起银票塞到怀里,又抓了一把花生摇晃着出了门。小同子跟着问:“公公这会儿去巡视吗?” 

      “干我最拿手的事。”陆展亭眯着眼笑道。 

      他先是一晃一摇地出了上书院的大门,往内医院里头去,还没进内医院的门,便见外头有一个面黄肌瘦的青年在假石上晒药草,回头一见笑嘻嘻的陆展亭,掉头就走。 

      “喂!”陆展亭拦住了他,好象没见别人一脸的厌恶,搭讪道:“总不过,内医院庭试在际了,你不好好的在家温书,还来这里打杂,不怕又不过?”其实那年轻人叫宗布郭,是一个前金人。他虽然是已是御用医士,但不知未何总过不了内医院的庭试,三年都只能在内医院打打杂。每日陆展亭见了他,就嘻笑着叫他总不过,所以宗布郭将陆展亭恨之入骨。


      7楼2007-02-04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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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里像公公这么悠闲,内医院事多,走不开。”他将公公两字说得特别重,脸上一派幸灾乐祸解恨的表情。 

        陆展亭听了不答,继续剥着他的花生,宗布郭掉头没走两步,陆展亭突然大嚷道:“总不过,你掉了药方子了。” 
        宗布郭扭头一看,地下有一个纸团,刚想冷笑一声,但是眼神一动,将纸条捡起略略展开一看,连忙塞入怀中,再也不同陆展亭多话,匆匆走了。陆展亭在他背后轻轻一笑。 

        他就这么东散一张银票,西散一张银票,行到干清宫门口,见一大太监死命地抽打一个小太监的嘴巴,他也不动声色,在一旁瞧了半天,突然开口问小同子,现在内侍太监是不是还有捐品级的,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就丢了几张银票给那小太监,让小同子立刻带了他去捐品级。 

        小同子一头雾水的带着那鼻青眼肿的小太监去交了钱回来,陆展亭笑道:“如今这小太监是干清宫里带顶子太监了。” 

        小同子低声道:“这还不是呢,这要等上头的批示。” 

        陆展亭脸一沉道:“这准六品官是不是比正五品要大一点?”小同子犹豫着点了点头,陆展亭指着那大太监大喝道:“那还不跟我上前狠狠地打,重重地打!” 

        那大太监哭丧着脸,问为啥。陆展亭冷笑道:“不为啥,爷我今儿就是看你不顺眼!”小同子吓坏了,低声道:“陆公公,这大太监可是总领大太监的侄儿?”小太监也是吓得浑身发抖。 

        大太监见了不由得意,刚说了一句:陆公公,回头我给你引见我叔,咱都是自己人,就被陆展亭一巴掌打得不分东南西北摔打在地。然后,陆展亭上前一顿狠踩,冷笑道:“别叫小爷我再见你这阉渍货糟蹋人。”他揍完了人就拍拍衣裳扬长而去。 

        小同子见他边走边掏出银票,便苦笑道:“公公,这可是最后一张了。” 

        “那最后一张就赏你吧!”陆展亭把银票放小同子身上一丢,进了院门,爬上榻,拉过被子倒头就睡。可天刚一黑,他的门就被踢开,几个太监将陆展亭从床上拽了下来,连架带拖的拉到了上书房,丢在了亦裕面前。天已入夏,亦裕只穿了一件淡黄色的麻纱袍子,半倚在书桌前,在灯下看书。他仿佛没看到被丢在地上的陆展亭,隔了半晌才放下书,用手捻了一下灯芯,将灯调得更亮堂些,然后笑着问陆展亭,道:“陆公公今儿过得还行吗?” 

        陆展亭呵呵一笑,刚想爬起来,又被那个太监按地上。亦裕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手。陆展亭立即起了身,先扭动了一下脖子,才笑道:“回十七皇子话,今儿我整治了一下小人刚搬入的屋子,见了属下,聊了一点儿公事,下午看了点书,乏了刚想困一会儿,就被带来晋见皇子了。” 

        亦裕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老大一会儿,见他眼皮都不眨一下,便叹气笑道:“都听人说陆展亭撒慌、尤如家常便饭,脸皮比城墙还厚,没想到果真如此。你上午游了御花园,喝醉了竟敢在御花园里呼呼大睡,还惊了王妃的驾。不但不知道失礼,还胡言乱语。下午你敲诈了前去会你的下属,发了一笔小财,于是出门惹事,好端端的把干清宫的太监给打了,还替一个小太监捐了一个品级,是吗?” 

        陆展亭嘴唇一弯,砸了一下嘴,看他那神情似乎在说,你什么都知道了,又何需问我。 

        亦裕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觉得好笑,咬着牙道:“可我就喜欢你这张爱撤谎的嘴巴。”他这么一说的时候,脸竟然一红,眼神荡漾,他看着陆展亭嘴巴,陆展亭心里一阵发毛。他不知道亦裕又打算如何收拾自己,刚往后退了一步,就被那几个太监抓住,生生地将他按住跪倒在亦裕的面前,揪住他的头发,一太监显然是会武艺,他的手在陆展亭的下颌一扭,陆展亭就只能无奈的张开嘴。亦裕一笑,轻轻撩开袍子的下摆,他下面竟然什么也没穿。陆展亭不由叹气,心想普天之下,能在众目睽睽中,把强奸做得如此优雅的大概也只有亦裕。 



        亦裕不知道是生气,还是觉得好笑,咬着牙道:“可我就喜欢你这张爱撤谎的嘴巴。”他这么一说的时候,脸竟然一红,眼神荡漾,他看着陆展亭嘴巴,陆展亭心里一阵发毛。他不知道亦裕又打算如何收拾自己,刚往后退了一步,就被那几个太监抓住,生生地将他按住跪倒在亦裕的面前,揪住他的头发,一太监显然是会武艺,他的手在陆展亭的下颌一扭,陆展亭就只能无奈的张开嘴。亦裕一笑,轻轻撩开袍子的下摆,他下面竟然什么也没穿。陆展亭不由叹气,心想普天之下,能在众目睽睽中,把强奸做得如此优雅的大概也只有亦裕。 

        亦裕冰冷的指尖轻轻滑过陆展亭的唇,沾了一下陆展亭嘴边流下的清涎,轻轻地将那根食指放在嘴里。陆展亭光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真得来了兴致。他拼命挣扎着挤出一个慢字,亦裕见了轻轻摆了一下手,那个掐住陆展亭下巴的太监放了手,陆展亭一阵干咳,抬头笑道:“奴才撤谎成性,十七皇子自然是一个言出必饯的人,对不对。” 

        亦裕微笑道:“自然,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说过,你迟早会落到我的手中,现在不是兑现了吗?” 

        “十七皇子说过奴才需要修身养性对吧?”陆展亭咽了一口唾沫,道:“所以奴才谨从圣命,奴才跟佛爷起誓打今儿起斋戒了,这肉绝对不能进嘴……”他叹气着连连摇头。一瞬间亦裕的瞳子墨如点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怒到了极点。但他却最终将下摆放下来,又坐回了椅子,拿起了书,淡淡地道:“陆展亭你从今天起搬到天字号书库去住,以后会有我的小厨房给你送吃的。从明儿起一日三餐顿顿青菜豆腐,我会提醒厨房可不要泛一点油沫子,坏了公公的德行。”他转头对陆展亭笑道:“天字号书库收了我不少最近看的好,书中自有颜如玉,想必展亭你会如鱼得水。” 

        几个太监押着陆展亭从还没有捂热的榻上收拾了几件衣物,陆展亭随手抓了那茶叶筒子,几个太监刚要夺下,他笑道:“茶叶,茶叶总是素的了吧。”


        8楼2007-02-04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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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宫女也吓了一大跳,她猛然站起身就跑,陆展亭往草丛中一倒,大声呼痛。那小宫女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下子,还是走了回来,小声问:“你哪儿不舒服?”那女子生得极丑,但声音却非常动听,即柔且清。 

          “你打到我胸口了,你打到我胸口了,哎呀,旧疾犯了,旧疾犯了!” 

          陆展亭微睁开眼,见那小宫女似又要哭了,便连忙深吸了两口气,道:“好些了,好些了。”他沉着脸道:“我胸口有病,所以你以后不可以一见着我就跑,不可以大呼小叫,不可以……”他见那小宫女抽着鼻子,他指着她道:“喏喏,不可以哭鼻子。”他见那小宫女拼命憋着泪,于是笑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蛛儿。” 
          “珠儿?”陆展亭笑道:“怪不得整天大珠小珠落玉盘的。” 
          “不是珠子的,是蜘蛛的蛛。” 
          “蜘蛛的蛛,哪个混帐给你起的名字?” 
          “你才是混帐!”蛛儿瞪了陆展亭一眼,又道:“是慧敏娘娘给我取的。” 

          她开口一骂,陆展亭笑了,盘腿坐着,嘴里叨了根草根,笑道:“告诉我,你为什么老是抽抽答答的?还有这宫里就你一个人吗?” 

          他一说蛛儿似乎又要哭了,但看到陆展亭轻皱的眉毛,好不容易忍住了,道:“刚才慧敏娘娘又把吃得东西都吐了,她已经几天都吃不下东西了,如果再这样,如果再这样……”蛛儿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道:“如果慧敏娘娘走了,我就要一个人呆在这里,一个人呆着。” 

          陆展亭拿下了嘴里的草根,伸了个懒腰,道:“那我们再送东西进去,没准她现在想吃东西了。” 

          蛛儿犹豫了一下,起身跑开了,不多时便拎了一个食盒跑了过来,气喘嘘嘘。陆展亭笑道:“你不用跑得这么上气不接下气。” 

          蛛儿道:“你说的对,说不定这会儿娘娘真得饿了。” 

          两人又绕了几圈,才在后院一处稍显平整的院子里停步。蛛儿小心地推开房门,小声对躺在床上的女人说了几句,然后将她扶了起来。陆展亭看着那女子已经年过五旬,脸部浮肿,眼底充血,一个肚子大得尤如已怀胎四五月的孕妇。那女子吃了几口饭,突然伏床大呕了起来,她恨声道:“蛛儿,你不如下一次带些刀子来让我吃更省心。” 

          陆展亭不动声色,但是眉间的黑痔却是轻颤了一下。蛛儿一脸沮丧地拎着食盒出来,陆展亭跟着她,蛛儿没走多久,又蹲在草丛里哭了起来。“娘娘一定是恨死我了,她原本还可以活个几年,我偏偏总是要找一些事来折腾她。” 

          陆展亭轻笑了一下,道:“她连这个月都活不过,哪里还有几年的寿。她眼神已涣散,神中紫中带青,是将死之兆。”他见蛛儿已经不哭了,但是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轻轻叹息了一声,淡淡地道:“也许我可以救她。” 



          展亭轻笑了一下,道:“她连这个月都活不过,哪里还有几年的寿。她眼神已涣散,神中紫中带青,是将死之兆。”他见蛛儿已经不哭了,但是那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轻轻叹息了一声,淡淡地道:“也许我可以救她。” 

          蛛儿大张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道:“可是内医院的陆老院士说娘娘腹中郁结成团,难以用药石消退,已是经绝症。” 

          陆展亭跳了起来,拍了拍屁股,懒洋洋地道:“我得仔细看一下才能确定她跟我前面一个病号是不是相同。” 

          蛛儿大喜,她颤声道:“你有医治好过同样的病?”她见陆展亭嘴唇一弯,笑眯眯地道:“是啊!” 

          蛛儿立刻拽住他的手,将他拉回慧敏的房间,她进去后小声道:“娘娘,你有救了,有一个人他说能医你!” 

          那老妇人冷哼了一声,道:“连陆傅峰那个老家伙都说我医术乏天,哪个狂妄之徒轻易说能治我。“ 

          “俞跗,一个比陆傅峰老得多的家伙!”陆展亭抱着双臂走了进来。 

          “你又是谁?”慧敏恶狠狠地道。 

          “娘娘,他是新来的,他以前治好过跟娘娘一样病的人。“蛛儿抢着道。 

          “就凭他一个太监?”慧敏冷笑道。 

          陆展亭笑道:“你腹中郁结物长成这么大应该有四五年的时间了吧,它虽然长得缓慢但是你最近全然无法饮食,不出七日,必死无疑。” 

          慧敏不答,蛛儿则拉着陆展亭的主袖道:“那你说的那个,那个俞跗大夫又在哪里?” 

          “死了几千年了。”陆展亭微扬眉毛,似乎觉得很好笑。 

          “原来你是来调侃我们主仆两个的。”慧敏气得手只抖,道:“你好大的胆子,我虽然住在冷宫,可也是一个皇妃……” 

          陆展亭轻笑道:“你脾气这么暴燥,想必在长这个东西之前,气脉也不平和,难怪会得这种病。俞跗虽然死了,不过在《扁鹊仑公列传》中却有一段对他医法的描写:医有俞跗,治病不以汤液醴酒,镵石跷引,案扤毒熨,一见病之应,因五藏之输,乃割皮解肌,诀脉结筋,搦髓脑,揲荒爪幕,湔浣肠胃,漱涤五藏,炼精易形。” 

          蛛儿小声问道:“什么意思?” 

          陆展亭淡淡地笑道:“就是说如果你体内出了问题,治病不一定非要依赖药石……”他做了横切的姿势,道:“而是需要剖开来,清洗你的五脏,将里面患病的部分切除。” 

          蛛儿张嘴接舌,半天才恍然,将手往床前一张,道:“你,你,你出去,我绝对不会让这样乱来。”她说着浑身颤抖不已,眼泪又止不住地掉下来。 

          陆展亭扭了扭脖子,打了个哈欠,道:“我无所谓,你们想好再说,但是如果再迟两天,她的体质更弱,就算求我,我也未必会答应。我回去补觉,你们想好了来找我。”他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一笑,道:“人说慧敏性情暴戾,残忍,依我看她倒也算是一个敢做敢为的人。你就算不治,也活不过这个月的月圆之日。”他说完就悠然地回了自己的屋,爬上床倒头就睡。 

          他睡了一会儿,听到门轻轻推开的声音,他没有睁开眼却弯嘴微微一笑。 

          慧敏挨着床一边咳嗽,一边道:“我小的时候随阿爸去广东游历,在哪儿认识了一个外番人,这人曾经跟我说过,说他们那里人治病,有的时候会将人的肚子剖开,我还骂他信口雌黄…”


          12楼2007-02-04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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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你信了?” 

            “也不信……”慧敏冷笑道:“不过你既然说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即便不治,我也一样是赴黄泉。不如让你试一下,横竖是死。你也知道我至今是一个皇妃,倘若你治死了这个皇妃,就是死罪。我瞧你这个小太监也挺有趣,有你陪着,我也不冷清。” 

            陆展亭听了乐呵呵拂了一下衣袖,单腿跪下,笑道:“奴才谨从皇妃之命!” 

            蛛儿将手里的玉牌擦了又擦,伤心地道:“皇妃就还剩这么一块值钱的东西了,这些年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被那些坏心眼的人骗走了。” 

            陆展亭打了个哈欠道:“行了,慧敏到了黄泉也不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何况就这么一块破牌子。你赶紧拿这块牌子去内医院,找到宗不郭跟他换我跟你交待的那些东西。” 

            蛛儿依言将玉牌小心地塞进怀里,走到门口,又怯怯地问:“他要是不给怎么办?” 

            陆展亭笑了,他眯着眼道:“你就把我要干什么告诉他。”蛛儿头一次见他笑得如此开心,眉毛轻轻扬起,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起来不怀好意,但是那淡色的嘴唇轻弯起的弧度又让人觉得他特别纯真,她不知怎地,心中轻轻一颤,脸一红,连忙夺门而去,倒是把陆展亭吓了一大跳。 

            慧敏将最后一口药汁喝了下去,蛛儿开心地道:“陆哥哥,你的针灸真管用,娘娘全天喝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吐出来。”她今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管陆展亭叫哥哥,虽然被慧敏训斥了好几回,但她还是顽强地叫着,最终慧敏与陆展亭也不得不向她低头。 

            “你今天喝的几碗药可以暂时帮你保住元气,我在最后一碗药添加了西域曼陀罗花,你很快会觉得知觉麻痹,我再用针炙帮你进入睡眠。” 

            纵然慧敏再硬气,当她看到陆展亭手边的银刀也不禁面色微微一变,她突然紧紧抓住了陆展亭的手,由于握得过紧,指甲都嵌进了陆展亭的肌肤。她颤声道:“若是你有半点……” 

            陆展亭微笑道:“奴才就同你一起下黄泉,我准备了好些个笑话,想必皇妃一定会喜欢!” 

            慧敏不由露齿一笑,陆展亭手起针落,慧敏立时便失去了知觉。陆展亭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蛛儿掀开慧敏的被子,解开她的衣衫。 

            陆展亭道了一声失礼,用手轻轻压了慧敏鼓起的肚腹四周,操起了银刀。蛛儿根本不敢去看,她的手抖个不停,努力把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陆展亭的脸上。她发现这位哥哥原来也是很好看的,他不是那种轮廓分明,丰神俊朗的男子,甚至由于他总是一幅懒洋洋的表情,以至于使得他的五官的线条不是那么清晰,但是那总是半张半阖的眼帘与偶尔专注的眼神,那种带有嘲讽调笑意味微微上弯淡色的唇,配合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蛊惑力。 

            陆展亭的额头开始渗汗,汗水流过他小麦色的脸庞肌肤滴落在他手背上,蛛儿还是痴痴地看着。陆展亭抬头瞪了她一眼,道:“擦汗!” 

            蛛儿慌忙拿起白色的毛巾,替陆展亭擦去了额头上的汗。也不知过了多久,蛛儿替陆展亭擦汗的毛巾换了一块又一块,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突然觉得就永远保持这个状态就好了。陆展亭突然吁出一口气,手捧着一团东西丢在水盆里。蛛儿不小心看了一眼,不由一阵强烈地恶心,陆展亭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出去吐!” 

            蛛儿强忍了下一阵子,还是跑出去吐了个昏天黑地。等她撑着回来,看见陆展亭在像缝衣服似的,将他开的口子缝起来,她又跑出去吐了个肝肠寸断。蛛儿在外头打着嗝,看见陆展亭满面疲惫地擦着手出来。 
              
            “ 陆……哥哥……”蛛儿一边打着嗝,一边问:“娘娘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醒不过来了。” 
            “可是……陆哥哥……你不是有医好的例子吗?” 
            “那倒是!”陆展亭转过头开心地说:“李贵妃那只猫至今还活得好好的。” 
            “呃……呃……呃……”蛛儿看着陆展亭越走越远的背影拼命打着嗝。 



            陆傅峰将杯子狠狠摔在地上,大骂道:“这个小畜生,简直不知所谓到了极点,完全不顾伦常礼仪,胆大妄为,不知廉耻!”他越想越气,捡起一个杯子,又想狠狠砸过去,却被人轻轻一抄接在了手里。陆傅峰抬头一看连忙惶惑道:“原来王爷驾到,这……这该死的奴才,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裕仁微笑道:“不用客气,是我让不用那么麻烦通传的。”他今天穿了一件淡紫锦色长袍,外面罩了一件酱色的背心,衬得他的皮肤欲加白!,手里摇了一把描金扇,更显得风流俊朗。他身后跟了一位黑衣瘦脸的男子,目无表情,始终跟在亦仁的身后,随着亦仁脚步时快时慢,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生似一个牵线木偶。亦仁在陆家的紫檀八仙椅上坐了下,含笑道:“是不是为了展亭的事?” 

            “这个,这个……”陆傅峰长叹一声,跌坐椅中。 

            “这件事我也听了,虽说慧敏皇妃能够死里逃生是一件好事,但是到底这里头违背了许多老祖宗的规距。有几位御史大夫都说要联名上奏皇上要治展亭死罪,我正为这件事周旋着呢!” 

            “这小畜生不懂男女之礼,不懂尊卑之礼,草菅人命,治他的罪是属应当!”陆傅峰恨声道。 

            亦仁但笑不语,他端过青花磁碗,用碗盖撇了一下上面的浮叶子,淡淡地道:“陆展亭生性狂放,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原本是情理中之事。不过坊间都流传说他的医术如此高超,不愧是陆府的二公子,只是年纪轻,做事情毛燥了一些。”他这么一说,见陆傅峰脸色一霁,便接着笑道:“年纪轻的人总会犯点错,做父辈兄长的也只好多担待一些了。”说着他便放下茶碗,说还有事要别处去。 

            陆傅峰一路将他送出了门,亦仁上了桥子,近身黑衣男子道:“看来陆展亭并非陆傅峰亲生儿子这果然不假,要不然举暗中挑拨御史去要儿子的命。我看他这次简直就是恼羞成怒,陆展亭把他一个判了死刑的慧敏给治了,跟打了他一记耳光差不多,说是要治陆展亭有伤风化之罪,不如说报他技不如人的恼恨。”


            13楼2007-02-04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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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叶复桃叶,桃树连桃根。相怜两乐事,独使我殷勤。桃叶复桃叶,渡江不待橹。风波了无常,没命江南渡。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来迎接。” 

              陆展亭听到她唱到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来迎接,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半梦半醒之间,蛛儿那银铃般的声音还在耳边。 

              睡到半夜,听到有人猛然将门推开,陆展亭努力睁开双眼,见慧敏靠在门口喘着气,她冷声道:“起来。” 

              陆展亭惊疑地爬起身来,慧敏低声道:“快点,过来扶我!” 

              陆展亭连忙下床,依言扶住慧敏,她抓住他的手,很用力指甲几乎嵌进陆展亭的手臂。两人几乎是跌跌撞撞走进了后院,慧敏冷冷地道:“等下,你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明白了吗?” 

              陆展亭即便满腹疑问,在慧敏森冷的视线也只好点头答应。慧敏伸出手将屋门一打开,只那匆匆地一瞥,陆展亭失声叫了起来,但那一声只刚出口,就被早有防备的慧敏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巴。但是陆展亭的眼睛还在直视着屋内,在那不大的房间中央,吊着蛛儿,刚刚给他轻声唱歌的蛛儿。 



              陆展亭即便满腹疑问,在慧敏森冷的视线下也只好点头答应。慧敏伸出手将屋门一打开,只那匆匆地一瞥,陆展亭便失声叫了起来,但那一声只刚出口,就被早有防备的慧敏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巴。但是陆展亭的眼睛还在直视着屋内,在那不大的房间中央,吊着蛛儿,刚刚给他轻声唱歌的蛛儿。 

              “你不要吭声!“慧敏在他的耳边声道,见陆展亭点头,她才将手放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陆展亭流着泪连声问,他想冲进去,却被慧敏拦住了,她冷冷地道:“你不用去看了,她已经死了。我是等到她死了以后才去叫你的。” 

              陆展亭吃惊地张开嘴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慧敏。 

              慧敏接着淡淡地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不是我的意思。”她微叹了口气,目中的冰凉似稍有融化,她叹息道:“你想逃出去吗?蛛儿替你想了一个好法子。” 

              她回头见陆展亭还呆在那里,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自己在说什么,她一甩手就给了陆展亭一记耳光。她用力过猛以至于似乎牵动了自己的伤口,慧敏捂着腹部沉着脸道:“如果你不想蛛儿白为你死了,你就给我听清楚。” 

              “没有太多的时间,很快就会有下敛房的太监过来。按照惯例,他们会将蛛儿的尸体连夜送出内宫。蛛儿是金陵本地人,她的尸体会被送往城西的义庄,等着她的家人来领回尸体。那个地方已经出了皇宫。按照圣武皇帝的恩典,蛛儿等下会得到一口薄皮棺材,我呢有一小会儿单独的时间与她道别。你可以逞这个机会逃出宫去。”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陆展亭流泪道:“我一直就是这不堪的,根本不值得她如此对我。” 

              慧敏冷笑了一声,道:“这个问题你以后下了黄泉自己问吧。”她说着掏出一个锦囊,道:“我素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你救了我的命,你逃出宫去之后,去杨州府找我们叶家,这里头有我的一封信,我哥哥看过以后一定会收留你的。” 

              陆展亭被慧敏藏在了蛛儿的床底下,他听着有人在屋内进进出出的,蛛儿被放了下来,就放在床上。陆展亭看着床梁,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对不起。有人将蛛儿了尸体抬出了屋,放进了院中摆在一辆运尸车上的薄皮棺材中,将棺盖盖好。 

              这时陆展亭听到慧敏的声音道:“我这个主人还没话过别呢,现在圣武皇帝死了,下敛房的人就不用懂老祖宗的规矩了吗?“ 

              陆展亭屏息着听为首的太监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又隔了不多会儿,他听到慧敏轻声道:“快出来!” 

              陆展亭立刻从床底爬了出去,慧敏低声道:“将蛛儿的尸体抱出来,你躲进去!动作快点,半夜出去,不会有侍卫查看。”陆展亭轻推开棺盖,将蛛儿抱了出来,他看着蛛儿灰色毫无生气的脸,不由心里一酸,将她轻轻放进床底。慧敏似乎也很紧张,她的手紧紧死抓着一根拐杖,指关节都隐隐泛出白色,等陆展亭回转了头,似乎才微松一口气,她轻拍了一下陆展亭的背,柔声道:“孩子,跑吧!” 

              陆展亭躺进了棺材,在拖上棺盖的那一刻,他看着那张平时不假辞色,总是充满了讥笑的脸,轻声说了一句谢谢。慧敏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抚摸一下陆展亭的脸,道:“孩子,你以后自己要万事小心。”然后同陆展亭一起将棺盖合拢。 

              很快,陆展亭便感觉到车子在动了,他细数着那些路,那些弯道,尽管韶华宫离最近的西直门只有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仍然觉得那是一生中最难耐的等待。 

              “老张头,又死了人?”陆展亭听那口音就知道是西直门守城队长杨之隆。 
              “是韶华宫的小宫女。” 
              “哦,韶华宫的人居然还没死绝啊?”守城的侍卫一阵大笑。 
              “您要不要看看?”陆展亭听到这里,不由轻轻握住了拳头。 
              “不了,那韶华宫的小宫女活着的那张脸,看了都叫人倒胃口,别说是死了。” 

              老张头连连应是,接着车身又动了起来,陆展亭轻轻松了一口气。车子就这样不停地向前,陆展亭在棺材里迷迷糊糊的,几乎睡着了。迷蒙中,他有片刻似乎看到蛛儿在前面,他便追啊追,将那女子的背影一拉过来,却是亦裕冷笑的面孔。陆展亭立刻吓醒了,出了一身冷汗,他刚想庆幸是在做梦,突然听到一阵奇特的声音,他再仔细一听,不由额头沁出了冷汗,那是马蹄声,是很多匹马踏出来的声音。 

              陆展亭几乎都不用深思熟虑,也能猜到那些马匹是追踪自己而来。他一咬牙,将棺盖狠狠一掀,那棺盖翻了过来,刚好砸中老张头。陆展亭从棺材中跳出来,对地上被砸昏过去的老张头说了一声抱歉。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已经是属于金陵西郊。陆展亭仔细辩别了一下方向,便往丛林深处跑去。 

              他跑了大约有一柱香的功夫,发现不但没有摆脱马蹄声,反而那蹄声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喘着气,似乎听到风中传来的吠叫声,他恍然亦裕派来的人带来了狗。陆展亭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到几株岩败酱,他大喜,将那些草都拔下来,忍着草的其臭无比的腥味,将它们统统塞到嘴里嚼烂,然后脱下外套,用那些草浆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涂抹遍,刚想将自己的外套丢进水里,却突然被一个黑衣蒙面人夺了过去。陆展亭吓了一跳,但是那个黑衣人却示意他不要出声,只见那黑衣人几个俐落的飞跃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时候陆展亭想要再跑,也来不及了,他只好潜伏于路边的草丛中。


              16楼2007-02-04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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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展亭伸出手指沾了一下药汁,放进嘴里,道:“你们家老爷病了有多久了?” 

                “十多年了,不知道吃了多少药。” 

                “我爹素来懂得爱惜身体,以前即使没问题,也会服一些汤药调理,冬令夏至,我们也从来不会忘了给他进补。你说我爹爹会不会像小四子那样也种了什么毒。“ 

                陆展亭不答,而是推门进了屋,见里面有一个消瘦如骨的老者正昏躺于床上。他伸出手搭了一会儿脉,然后又让叶慧兰将所有曾经开过的方子都拿来。他一张一张的翻阅,直到掌灯时分,才吃了几口饭菜,又接着去看那些堆积如山的方子。他见最初的方子上有一些朱笔批示,叶慧兰告诉他这是当初叶家老爷子精神好的时候对这些方子的评价,叶老爷子据说自己也是一个通晓医术之人。陆展亭听了微微一笑,然后询问了一些叶老爷子的饮食爱好。 

                这么一个看上去落魄到极致,又丑又脏的男人翻书阅卷竟然是如此的和谐,叶慧兰对突然产生了一种极强的探索的欲望。 

                近半夜,陆展亭才放下卷宗,打着哈欠道:“你父亲是陈年旧疾,我不敢保证肯定能治好他。但是如果你要我治他,首先要答应我两个条件。” 

                “哪两个?”叶慧兰脱口而出。 

                “第一,我要搬进竹心园与你父亲同住,这三个月内除我以外,不得有人进入竹心园……” 

                “你说什么?”叶慧兰想也不想一口回绝,道:“我父亲从来是被人伺候惯了的,我怎么能放心的把他交给你这个丑八怪?” 

                陆展亭一笑,深深作了一揖,道:“那我可就帮不上忙了。”他刚起身,叶慧兰一伸手拦住他,咬着牙道:“我凭什么信你这个丑八怪?” 

                陆展亭听了,仿佛觉得这是个再好笑不过的理由,不由露齿一笑。叶慧兰不禁有一点发呆,那笑容看起来有一点懒散还带了一点漫不在乎,陆展亭笑道:“其实我也常劝别人不要相信我。” 

                叶慧兰愣然半天,才道:“二个月!”她见陆展亭面露诧异之色,便心有不甘地喃喃道:“两个月之后,我大哥就回来啦,我就做不了主了。” 

                “好,两个月就两个月。”陆展亭一笑,又道:“我还有第二个条件……如果你爹爹好了,我就要走人,一百两银子你要记得给我,另外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我,也不许再来找我。” 

                叶慧兰不屑地道:“等真有这么一天,我巴不得你早早消失呢,又丑又臭又脏的。” 

                “成交!”陆展亭微笑道。 

                可没隔一天,陆展亭的举动差点让叶慧兰撒约,他即没开口要一些珍稀药材,又没有要一些特殊的器具。倒是要了一筐九江洞庭最上等的橘子,又要了一大堆的书。一些暗中监视的仆人对叶慧兰说,陆展亭就这么着整天躺在院中,边吃橘子边看书,橘子皮丢台上,看过的书丢台下。 

                隔了十天左右,仆人回来跟叶慧兰说,陆展亭这一次总算开口要药草了,不过只要一味甘草,说是他这两天躺院子里受了点凉,有点咳,要点甘草来润润肺。叶慧兰顿时觉得自己已经忍耐到了极点,她带上鞭子有心要去教训教训这个波皮无赖,走到竹心园,又觉得自己轻口承诺,如今别说两个月,两个十天都未到就要反悔,又有一点抹不开脸,心里即气又恨。她想了又想,终于悄悄地爬上围墙想自己看个究竟。 

                陆展亭果然在庭院当中,天色已晚,他也没有回屋,而是抱着双膝缩在椅子中,他的头深深地埋于双膝之间。那个姿势不知道为什么让叶慧兰的脾气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她站了一会儿,忽然听到断断续续微弱的抽泣声,她仔细听了好一会儿,才明白陆展亭在压抑的哭泣。 

                叶家的仆人见叶慧兰面无表情的回来,连忙问怎么处理那个乞丐。叶慧兰只是淡淡地吩咐一句,以后不用再去监视了,便留下一头雾水的下人自顾自走了。 


                叶顾生醒来好几次都只发现一个脸上长着一块大胎记的男人在身旁,只要他一醒就灌他喝一种满是橘子味的盐水。起先,他还没什么精神询问,渐渐地,身上有了一点力气,便没好气地问道:“你是谁?” 

                陆展亭将橘子瓣放入嘴里,眼却不离开书页,淡淡地道:“你们家三小姐请来的大夫!” 
                


                20楼2007-02-04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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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9 15:0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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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叶顾生突然插嘴道:“这个人是很讨人嫌,不过他读的书绝不会比青山你少。” 

                  他一开口,把傅青山脸憋了个通红。 

                  叶慧仪温和地对芳儿道:“你怎么会同这人在这里。” 

                  亦仁也笑道:“就是,还是问清楚,说不准大家一场误会。” 

                  芳儿咽了一口唾沫,偷偷看了一眼陆展亭,低声道:“我来谢谢叶二。” 

                  “谢什么?” 

                  “谢他,谢他……那个兰花……”她见叶慧仪满面好奇地看着她,一咬道:“我,我把二小姐的菊花给打了,是叶二教我把兰花献给王妃娘娘,我想请他吃娘娘赏的水果,不,不想给人看到。“ 

                  叶慧仪轻轻哦了一声,看了一眼陆展亭,笑道:“你看来书读得不少,连我爹爹都夸你呢!只是孤男寡女要避瓜田李下之嫌,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同一个女孩子来这么隐蔽的地方呢?” 

                  陆展亭弯腰施了一礼,道:“自古君子坦荡荡,若是行止表里如一,人前人后一致,又何需慎独?” 

                  叶慧仪一笑,转头温婉地道:“这人狂得很呢,同你喜欢的那个人有几分相像吗?” 

                  亦仁笑了,温和地道:“你又想做什么?” 

                  叶慧仪不答,而是转头微笑着道:“即然你们各指对方行了不轨之事,却又都没有真凭实据,我若是判哪个有罪,你们恐怕都不服。这样吧,我看你们俩个好象都自负才学,那么就以你们才学短长来定你们有罪是否,你们看如何?” 

                  陆展亭皱眉不答,傅青山一甩头发,朗声道:“听凭王妃发落。” 

                  叶慧仪又转头笑问陆展亭:“你觉得如何呢?” 

                  陆展亭扫了一眼吓得魂飞魄散的芳儿,闷闷地道:“听凭王妃发落。” 

                  叶慧仪点头了说了一声好,又问:“你们想要比试什么呢?” 

                  傅青山傲然道:“但凭王妃定题。” 

                  陆展亭则简单地说了一句,道:“随便!” 

                  叶慧仪笑道:“青山是我们的世交,这位先生的来历,小兰在路上已经同我讲过了,你也算不得我们叶家的人。所以如果你们当中有一位落败了,我只罚我们家的婢女,一律打上五十板子,撵出去。我们叶家可容不得德行败坏的下人,听懂了吗?”她这一番话,把芳儿与云儿都吓得是面无人色,双腿发软。 

                  傅青山冷哼了一声,陆展亭则是面无表情。叶慧仪才笑着轻吐贝齿道:“我今天就考你们写字。我这就让人给你们拿笔,每人一个粗绢箩,请你们用不同的字体写出寿字,时间是一柱香,到时候谁写的寿字多,便算谁获胜,如何?” 


                  傅青山脸露喜色,陆展亭略皱了一下眉,他转眼见芳儿胆战心惊地看着他,并安抚地冲她微笑了一下。不一会儿,叶家的仆人就端来了椅子,茶桌,叶慧仪他们纷纷落桌,生似看戏一般。 

                  供桌摆好,粗绢萝展开,傅青山抓过两支排笔,他左手一支右手一支对陆展亭笑道:“若论写字,就算你是陆展亭,也休想赢我。” 

                  陆展亭也取过二支排笔,还走到墨锭旁,仔细挑了两个墨锭,将它分置于二个乳钵之中细细磨匀。叶慧仪命人将香点上,然后笑道:“两位可以开始了。” 

                  她的话音一落,傅青山分别左右双手各持一笔,下笔尤如行云流水,众人见他两手同时写字,却字字不同,不由纷纷惊叹。再看陆展亭他的速度也是很快,字写得游龙走凤,速度比之傅青山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众人均想他一只手哪里写得过两只手。写到一柱香快燃尽,傅青山已经是满满一绢萝,陆展亭不过写了一半,但是他突然换了笔墨在绢萝上又描又画起来。时候一到,两人都停了手。 

                  叶慧明叹道:“青山不愧是闻名的才子,这胜负已经不用评了。“ 

                  叶慧兰则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陆展亭。 

                  叶慧仪转头去看亦仁,笑道:“你是行家,你来判吧。“ 

                  亦仁无奈地笑道:“在你的面前,哪个敢称行家?”他话是如此,却含笑道:“去拿一个竹竿过来将叶二的绢萝挑起来。”仆人依言行事,当陆展亭的绢萝一挑起,众人一阵惊呼,才发现陆展亭的寿字各各都是反的,只那绢萝头上略略几笔,整个生似一个镜中倒影的画面,亦仁又笑着吩咐将绢萝转过来,众人这一次的惊呼声更大了,那些寿字力透纸背,在反面才是各各字体不一,或绢秀典雅,或龙走蛇形千姿百态的寿字。 

                  众人叹为观止,都道王爷果然才学过人。亦仁微笑着摇头道:“哪里,其实大家刚才没看清楚叶二所挑的墨锭,那是曹素功所制的墨碇。古来素有苏州双面刺绣,曹素功所制的这一款墨锭,却是专用于画双面画所用,墨锭可以渗透绢面,但画者功力要极佳,这力不能轻了也不能重了,要刚刚恰到好处,墨汁渗于绢面,而又不四溢。”他似极为欣赏叶二,语气中满含赞赏之意。


                  25楼2007-02-04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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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慧仪笑道:“你先别忙着判胜负啊,你别忘了我可说过他们俩以写的寿字多少来定胜负。” 

                    她这么一说,已经面如土色的宋青不由精神一振,亦仁也笑道:“那也说得是。” 

                    仆人一五一十的点过,宋青山一共写八百六十一个寿字,而陆展亭一共写了四百三十个,正反两面都算,就是八百六十个。他的话音一落,陆展亭淡淡地道:“你点错了,是八百六十二个。” 

                    那仆人一错愣,叶慧仪笑道:“你瞧他这些寿字的排列,统统组合起来不是一个标准的魏体寿字吗?所以他说是八百六十二个,他机灵着呢。” 

                    她的话音一落,云儿软瘫在了地上,叶慧兰沉着脸道:“拖出去,打够了五十板子,直接撵出去。” 

                    云儿慌张地看着傅青山,语无伦次地道:“青山,青山,快救我!” 

                    傅青山面红耳赤,他狠狠瞪了陆展亭一眼,冲亦仁他们一抱拳道:“王爷,王妃娘娘多有见谅,小生告辞了!”说完,就匆匆连头也不回的走了。 

                    叶慧仪面带微笑地上下扫了几眼陆展亭,笑道:“听说你的医术很好,我坐了这么久,身体有一些不适,不如你与小兰陪我到后院去,替我诊一下脉。” 

                    亦仁一听,低声问:“你觉得哪里不妥?” 

                    叶慧仪抿唇一笑,亦仁便不再追问。陆展亭其实从刚才那会儿就有一点不自在,他发现亦仁的目光从开始到结束似乎都没有离开过自己,他颇有一些怀疑亦仁是否已经认出自己。虽然他平时最不喜欢与皇室这些王子有牵连,宁可与三教九流的人厮混,混迹于烟花柳巷。亦仁他虽然见得不多,但到底有数面之缘,他素知这位王爷聪明绝顶,深藏不露,是诸位王子中最能察言观色之人。他自所以在王位上败给亦裕,也仅仅是因为亦裕是谪出,而他却只是前朝皇上在一次醉酒之后与一位宫女一夜缠绵的结果。他年少的时候很是较劲,文才武功,样样要拔头筹,年长之后却是越来越懂得滔光养诲。亦仁曾几次寻机要与陆展亭结交,但陆展亭却知道与这些个王子过从甚密,只会卷进无休止的宫闱之争,所以每次都是避而不见。 

                    叶慧仪唤他离开,他正巴不得,连忙走过来跟在叶慧仪与叶慧兰身后,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身后有一道目光一直尾随着自己。三人转过园子,陆展亭只觉得心头一松,轻轻吁出一口气。 

                    叶慧仪突然对叶慧兰轻笑道:“刚刚桌上的那自酿梅子很开胃,不知怎的,我现在又想它了,你去替拿一点过来,再让人给我泡一壶茶。” 

                    叶慧兰爽快的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脸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小心看着我姐,再惹麻烦,小心你的脖子。”说完也不等陆展亭应承,就转身走了。 

                    陆展亭苦笑了一下,回头见叶慧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连忙走上几步扶住她。 

                    “我听你刚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是觉得有压力吗?” 

                    陆展亭见叶慧仪突然其来这么一句,有一点狼狈地道:“王妃娘娘多虑了,我胸闷罢了。” 

                    叶慧仪微笑着抚了一下肚子,道:“其实我让你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说着,便走到刚刚布置一新供亦仁夫妇落脚的院子,两人才踏进去,就看到满院都堆着书籍。 

                    叶慧仪见陆展亭有惊讶之色,便笑道:“这是小妹刚才把书铺上的书都给弄来了,我原本是要看过之后,再挑一些好书带回去。可我自从有了孩子,这精神便一天不如一天,书通常看不到两页,就乏得很了。” 

                    “王妃有孕在身,原本就该好好休息才是,书,以后也是有得看的。“ 

                    叶慧仪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这几年,书我挑了又挑,不过才挑出三四千本,可不够他看的。“ 

                    陆展亭好奇地问:“娘娘是挑给王爷看的吗?“ 

                    叶慧仪微微一笑,道:“不是!“她隔了一会儿,才道:“是挑给王爷一个心爱的人看的。” 

                    陆展亭一时间觉得惊讶莫名,他扶着叶慧仪坐下,道:“王妃娘娘又何需为王爷其它嫔妃如此操劳,王爷心中必定是以王妃娘娘为重。” 

                    叶慧仪叹了一口气道:“他若是王爷的嫔妃也就罢了,可是他连王爷的面都不大愿意照。王爷要想见他一面,不知道要费多少周折。可往往是费尽了心思,也难以见着他一面。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我盼着能多集点好书,将来他能看在这些书的份上在王爷身边多留几天。” 

                    陆展亭大是感动,他原本对叶慧仪的才情有几分好感,又见她如此痴情,心中大有几分惺惺相吸之意,轻叹道:“娘娘真是性情中人,您对王爷的这份心,已经是任何人都比不得,王爷迟早会回心转意。” 

                    叶慧仪听了抿唇一笑,道:“叶二真是会安慰人……”她微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我过去最喜爱兰花,最爱的颜色是桔色。可是你看,我现在非菊花不喜,只穿石青色的裙子,这一些都是王爷爱的。当你留在王爷的身边,你就会发现,你不会再有自己的喜好,有的,都是王爷的。”她托腮看着陆展亭,笑道:“可是你知道王爷为什么喜欢菊花?” 

                    陆展亭摇了摇头,叶慧仪接着道:“因为以前,王爷每天都会躲在一个角落偷看他放学堂,可是那个人从来不好好走路,每次都是奔跑着从王爷面前过去。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上了花园里的一株雏菊。你想王爷在那儿站了那么多天,等了那么久,才能好好地看一眼他。所以自那以后王爷就最爱菊花。王爷跟我说,以后这么多年,他都没能有这么好的机会,看他看那么久。” 

                    陆展亭心一紧,不由叹息,道:“没想到王爷是这么痴心的人。” 

                    “正是呢,我不爱他是一个王爷,不爱他风华绝代,不爱他聪明绝顶,却最爱他这份痴情。”叶慧仪长长叹了一口气,问:“即便他为了这段感情做错了一点事,我也能原谅他。因为这么长的岁月,只有我知道他曾经很努力地压抑过,想过要放弃,想过不去打扰他的生活。” 

                    陆展亭不以为然,晒道:“若是王爷跟这女子明说,或者早就有了一个结果,又何需承受如此煎熬。” 

                    叶慧仪突然笑得前仰后伏,不支地道:“叶二,你实在可爱的紧。”她长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所以谁又能说,获得感情是不需要进攻与掠夺的,可对一份情要用计谋,这本身是一种悲伤。”


                    26楼2007-02-04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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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张公公被打得皮开肉绽,起初还直呼冤枉,最后开始招供,一连换了几个主子,最终换到了亦裕的身上,理事卿即可让他画押认罪。陆展亭一旁不满地道:“你们如此这般屈打成招,即便录有口供,也算不得数!”理事卿对他甚为客气,寒暄了几句,让人送他出府。 

                      陆展亭一肚子闷气刚跨出大理寺的门,却碰上了一身崭新太医服的宗不郭,他大喜连忙招呼。谁知那宗不郭连眼都不抬一下,从他身旁走过。陆展亭在他身边大喝道:“总不过,你丢了药方子!” 

                      宗不郭这一次一听,倒是连忙回头,低头找了一圈也没见青砖地上有半张纸屑,看见笑得前仰后伏的陆展亭,才知道他戏弄自己,气得脸色乌黑,掉头就走。陆展亭也知道自己过份,连忙追上去,道:“哎,哎总不过,请你喝酒呢!”那宗不郭却像被鬼追似的,逃命般溜之大吉。 


                      陆展亭自己打了一壶酒回王府,如今的亦仁常常住在皇宫处理事务,但是叶慧仪却还仍旧住在过去的亦仁还未受封时的府邸。回来的路上,经过烟花柳巷,又被那些茑茑燕燕围住了,只好承诺替她们多写些诗词才脱困回了府上。回到自己的住房刚想喝它几盅压压连日来的惊,却见一身便服的亦仁在自己屋内。 

                      亦仁一身白色锦锻长袍,外面罩着一件淡菊黄叶丝绣褂子,一顶嵌祖母绿玉牌的束发帽子,整个看起来即清爽又俊朗。陆展亭不由心想,亦裕固然俊美,可是却确实远不及亦仁清雅。 

                      “展亭,原来你打算躲起来偷偷喝酒。”亦仁笑道。 

                      “哪里?”陆展亭笑道:“我其实正愁找不到人陪我喝呢,若是王爷有这个雅兴,那陪我喝两杯。”他说着便顺手拿起两个酒杯,先抱起酒坛替亦仁倒,这个时候让他料想不到的是,亦仁也伸出了手,看似要替陆展亭扶一把酒坛,但他的两只手刚好按在了陆展亭的手上,陆展亭一惊,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却发现动弹不得。 

                      17 

                      而就在陆展亭微慌乱间,亦仁低头微笑道:“其实我一直想要跟展亭说一声谢谢。”他抬头很温柔地对着陆展亭的双眼,道:“谢谢你七岁的时候一个人来参加了我的画会,谢谢你跟我说,有娘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谢谢你十七岁的时候从我父王手里救下了我。谢谢你替我出气抽亦裕的那两鞭子。”他握紧了陆展亭的手,又道: “还想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吃了很多苦,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陆展亭眼一热,喃喃地道:“其实我只是举手之劳,你根本用不着一直把它们放在心上。” 

                      亦仁微笑着将他手中酒坛接过放在桌上,展开双臂想要将陆展亭拥入怀中。尽管陆展亭对亦仁颇有好感,但他这么暖昧的动作仍旧引起了他下意识的反抗,他几乎没有考虑就用双手抵制住了亦仁的靠近。亦仁也没有勉强,他顺势改拥抱变成了轻拍了几下陆展亭的肩膀,笑道:“跟我来,我有东西送你。” 

                      他拉着陆展亭的手,带着他走到一个院子门前。陆展亭站在他的前面,他感觉到后面亦仁的迫近,他几乎闻到了亦仁衣服上熏的龙!香,当亦仁快要贴紧他脊背的时候他整个背几乎僵直了,但亦仁只是错过身将院门推开,笑道:“进去吧,里面的东西都是你的。” 

                      屋内是一个小型的书库,分门别类,有卷宗画轴,虽然不算收藏颇丰,但也数目可观。亦仁在里面转悠道:“这一些都是这些年我与慧仪的收藏,挑的都是民间不为人知,却颇有见地的书籍。”他说着回头一笑,道:“都是按你的口味挑的,希望你喜欢。” 

                      陆展亭只觉得头脑翁翁作响,心头狂跳,脑海里满是叶慧仪的声音。 

                      “是挑给王爷一个心爱的人看的……他最大的爱好就是读书,我盼着能多集点好书,将来他能看在这些书的份上在王爷身边多留几天。” 

                      “可是你知道王爷为什么喜欢菊花?……因为以前,王爷每天都会躲在一个角落偷看他放学堂,可是那个人从来不好好走路,每次都是奔跑着从王爷面前过去。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看上了花园里的一株雏菊。你想王爷在那儿站了那么多天,等了那么久,才能好好地看一眼他。所以自那以后王爷就最爱菊花。王爷跟我说,以后这么多年,他都没能有这么好的机会,看他看那么久。” 

                      亦仁连呼了陆展亭几声,他才好象才回过神来。亦仁笑问:“是不是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书画,喜欢傻了?”陆展亭勉强咧了一下嘴,算是承认。 

                      亦仁笑着将灯点上,道:“这儿有书桌,有椅子,隔壁有榻,你可以在这里看个够。我先去看一下小仪。”他走到门口,又笑着回转头,道:“别忘了早些睡。” 

                      亦仁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子里,陆展亭才拖着脚步走到书架前顺手拿过一本书,沿着墙壁慢慢滑到地上,头靠在墙壁上,然后将那本书盖在脸上。陆展亭想着该怎么办,第一个念头就是一走了之,可是想到病情沉重的叶慧仪,又叹息了一声。再寻思念及亦仁,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不是滋味。 

                      他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又听到脚步声进院,慌忙爬了起来,却是一个老太监提着鸳鸯八宝盒进来,他满面堆笑道:“刚才王爷让厨房给陆大人弄点吃的喝的过来,说刚才扫了大人的酒兴,他改天陪上。” 

                      几道精致的小菜,一壶似半温的花雕,陆展亭一笑,操起那把白玉骨磁酒壶灌了几口酒,心想世事如棋,自己横竖不是下棋的那个,又何需忐忑不安,喜也好悲也好,一些事都不能改变,不如爽爽快快接受,痛痛快快面对。他想到此处,歪在椅中,摊开手中的书,一口酒一页书看起来。 

                      亦仁从叶慧仪那儿出来之后,就出了门,上了马,沉海远与落后他一个马头,轻笑道:“我还当主子今天不会回去呢。” 

                      亦仁听了淡淡笑道:“做一道功夫菜,是绝不可抄之过急。” 

                      “主子的耐性天下无双这我自然知道,但是主子至少也要找机会与陆展亭谈诗论画,想哪陆展亭是一个大才子,主子的才学若是让他钦佩,或者可以事半。”


                      34楼2007-02-04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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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宗亲王哈哈一笑,颇为得意。王守仁走进内室,庄之蝶眼皮也不敢眨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王守仁搭完脉,才问:“太后,最近可是觉得胸闷,气短?” 

                        皇太后喃喃地道:“是!“ 

                        王守仁微笑道:“太后,您没甚大病,只是念想过度,得不到派遣,以至于郁结于心!” 

                        “可是他们夜夜缠着我,夜夜缠着我!” 

                        庄之蝶一听刚想打断,王守仁已经抢先说了,道:“太后,你只要想开就好了。这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果然是一种遗憾,可要想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这见与不见,都在太后的心里。” 

                        他说完起身对庄之蝶道:“太后无甚大病,只需有人常常开导于她,我再开几贴方子安安神就好了。” 

                        庄之蝶见出了门,才松了口气。八宗亲王笑道:“皇后无需担心,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能做什么,这药不吃也就是了。我听说这几天,这里不大太平,这老十心急难耐,恐怕是要搞出点什么事来,老夫多带些人亲自把关,我就不信他能翻出天来。只要等皇上一找到,到时他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休想谋权篡位!“ 

                        庄之蝶松了一口气,道:“叔父说的是。“ 


                        可是睡到半夜,叶府的大门就被人揣开了,陆展亭迷迷糊糊中被一群黑甲兵从床上拖了起来。叶慧明想要阻拦,黑甲兵冷笑道:“这是皇后的懿旨,若叶将军不想抗旨就快快闪开了。” 

                        陆展亭就这样衣衫不整的被拖进了皇宫,他一路被拖进了慈宁宫,丢在了大殿中。他一头雾水的勉强站了起来,见庄之蝶在坐在一旁小声抽泣,八宗亲王爷则满面大怒。 

                        “怎么了?” 
                        八宗亲王猛然抽出宝剑,抵着陆展亭的脖子,喝道:“说,是不是亦仁叫你这么干的。” 

                        陆展亭见着那柄明晃晃的宝剑,愣了一下,才轻笑道:“王爷说清楚,他让我做什么了?” 

                        八宗亲王爷怒不可歇,道:“陆展亭不要以为你仗着点薄名就在本王面前装神弄鬼!” 

                        “太后,她老人家今晚上自缢了!”庄之蝶哭泣道。 

                        陆展亭吃了一惊,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八宗亲王大喝道:“如果不是你针下有鬼,太后怎么脑子会不清楚,突然半夜上吊了。” 

                        陆展亭定了定神,道:“太后得的是!症,我给她施过针,应该能有一个镇定的作用,但是也不准她病情突然加重,你应该问问你们怎么不照看好她。” 

                        八宗亲王气得发抖,手拿着宝剑像是恨不得立刻劈了陆展亭。 

                        “你施过针之后,太后确实安静了不少,服侍她的宫女说,母后嫌她在外屋翻来翻去扰了她的安息,命她去屋外睡。谁知道她就在屋里……”庄之蝶说着泣不成声。 

                        陆展亭满心诧异,道:“王太医有没有给了什么不妥的药?” 

                        庄之蝶埋怨的看了他一眼,道:“他给的药,我们一点也没有拿来给太后用,要是用一点,说不定……”她说着又抽泣起来。 

                        “你招是不招?” 

                        陆展亭心头讶异,心烦皆而有之,八宗亲王又大呼小叫,他心头怒起,冷哼道:“你要我招什么?你不是已经给我定罪了吗?” 

                        八宗亲王见他居然敢顶嘴,气极而笑,连声道:“好,好!”他剑一挥就朝陆展亭没头没脸的砍去,陆展亭不由眼一闭,一阵剑风过来,却没有砍到自己,他一抬头吓了一跳,见亦仁握着剑尖,笑道:“八宗亲王爷好歹给人一个回辩的余地,这么定人的罪,难免草率。” 

                        陆展亭与八宗亲王见亦仁的血顺着那光亮的剑身滑下都不由自主心中一跳,八宗亲王冷哼了一声撤了剑,道:“太后死前,只有这小子给施过针,太后半夜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敢说同这小子一点无关。” 

                        亦仁淡淡笑道:“太后之死,我会彻查。只是一来,陆展亭已非太医院的太医,让他来看太后看病本来不合规矩。二来,我刚才进来见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八宗亲王府把这慈宁殿围得迷不透风,想必这里头的一切叔父样样心知肚明,这太后怎么能不明不白的这么崩了呢?” 

                        八宗亲王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这一次吃得哑巴亏不小,太后是在他的保护,甚至于眼皮子底下没有的,此罪非同小可。亦仁现在抓住了他的痛脚,话中有话,他一时气急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陆展亭见亦仁手上的血还在一滴滴往下流,只觉得心中没来由的一疼,只听亦仁淡淡地道:“来啊,把陆展亭押回去,我要细审,还有,从今儿起,所有在慈宁殿出入的人都不得擅自走动,直到查出太后的死因。他三言两语不但卸了八宗亲王的兵权,还软禁了他。八宗亲王气得浑身哆嗦,差点没背过气去,眼睁睁地看着亦仁的人马解了他将士的兵器,就近被他们关进了慈宁殿的屋子里。 

                        亦仁微笑着踏出了慈宁宫,沉海远低声道:“王爷,您不把他们送天牢去。“ 

                        亦仁淡淡地道:“他们那么爱守着慈宁宫,那就让他们守个一辈子又有何妨。”沉海远听了轻笑一声,道:“是。” 

                        陆展亭倒是被丢进了天牢里,他看着这个小隔间,苦笑了一声,心想自己跟这间天牢倒也有些许缘份,他躺在干草堆上,对自己的针法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索性不去管它,枕着干草,呼呼补起眠来。睡到一半,只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衣服底下摸索着,自己的脖子也在被人啃咬着。他吃了一惊,猛然睁开眼,半撑起身子,见亦仁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吃吃地道:“你,你做什么呢?” 

                        “审犯人。”亦仁轻抚着陆展亭有些凉意的身体。 
                        “那你想问什么!”陆展亭皱眉道。 
                        亦仁眨着眼道:“我……想问你……”他低下头轻咬着陆展亭的耳垂道:“想问你,你喜欢我吻你哪里。” 
                        陆展亭看了他一下,半晌,才道:“脚丫子。” 
                        亦仁侧过头,笑道:“你今天不太高兴。” 
                        陆展亭叹了口气,又倒回干草堆里。亦仁卧在他一旁笑道:“可惜,我还以为换了一个地方,你会来点兴致。”


                        43楼2007-02-04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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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侗长叹道:“我处处转圆,也是与人方便。”他凑近了陆展亭,将声音压低了道:“难道展亭兄果真相信太后死因没有任何蹊跷么,别人信不过展亭的医术,我还是信得过的。难道你想下一个皇后也是落得如此下场吗?”他从怀里掏出一份文案轻轻放于桌面,道:“这一份是记载皇后,八宗亲王所述的笔录,你看一下。” 
                          陆展亭接过翻了一下,脸色突然一变,李侗见目的已经达到,就打着哈哈又劝起酒来。陆展亭喝了好些酒,晚上躺在草堆上却难以入眠,他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仿佛听有人哭泣,只听耳边风吹竹叶声,月色如华,他寻声而去,却是庄之蝶怀抱一物在哀哀哭泣,他蹲下身安慰,庄之蝶突然将怀中之物抛给他,大声尖叫,披头散发状如厉鬼,而他一低头却发现怀中是一个血肉模糊的死婴。他心中骇然,,失声叫了起来,猛一睁眼,却见亦仁正低头看着他。 

                          “怎么发恶梦了?”亦仁温声道,他的手轻抚着陆展亭的脊背,掌心的温暖似乎抵散了陆展亭从心底里发出来的寒气。他突然伸出手环住亦仁,与他滚倒在草堆里。他狠命压着亦仁,与他唇舌相交,双手急切地褪去自己与亦仁的衣服,仿佛急迫的要与亦仁裸裎相对。两人在草堆里翻翻滚滚,肉体的撞击,十指的绞缠,竭力靠近彼处。陆展亭是前所未有的热情,两人一夜缠绵,亦人天不亮就要离开,陆展亭仿疲倦之极,以至于亦仁在他耳边温柔的道别,他也没有反应。 

                          亦仁虽然一夜无眠,却显得精神弈弈,宗不郭等在朝堂外,见了亦仁过来,连忙行礼。 

                          “王爷,您让办的那件事,我已经很有眉目了,你要不要听听。”宗不郭陪着笑道。 

                          亦仁抿唇一笑,没有给任何答复,脚步轻快地从他身旁走过,留下了宗不郭又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他披了几个奏折,突然见沉海远面色凝重的进来,便放下了朱批,笑问:“海远,什么事?” 

                          沈海远沉吟了一下,道:“王爷,大理寺报,太后的案已经查清了。” 
                          “哦?”亦仁淡淡地道:“是个什么结论呢?” 

                          沉海运神色有一点古怪地道:“陆展亭承认是他用针不妥,导致了太后精神错乱,自缢而亡。”他这话一出口,见到了平生中唯一一次亦仁的震惊,慌乱的表情,他难以致信地问:“你说什么?” 
                          沉海运清了清嗓子,低头道:“是他自愿的,而且李侗也没有对他用刑。”他半天没有等到亦仁的反应,不由抬头偷瞧,见亦仁居然又神色如常的朱批起奏章。 

                          沉海运跟了亦仁近十年,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于是立于案下不吭声。等到亦仁将奏章批复完毕,起身走出门去,他才跟在亦仁身后随他而去。亦仁与往常一样直接去了天牢,却没有跟平常一样走近陆展亭,而是站于房中。沈海远进去将沉睡的陆展亭拍醒,陆展亭揉着睡眼,打着哈欠转过身来。 

                          亦仁看着他,微笑道:“展亭,听说你跟大理事卿开了一个玩笑。” 

                          陆展亭微笑了一下,挨着牢房的墙盘腿坐下,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认为这个玩笑开得不好,你是不是要跟大理事卿澄清一下。”亦仁坐在沉海远拿过的椅子上,缓缓地道。 

                          陆展亭打了个哈欠,衔了根草,侧脸看着亦仁,淡淡地道:“这个玩笑固然不好,难道你要我开玩笑说皇太后是你派人杀的么?” 
                          亦仁微笑道:“我倒觉得这个玩笑比你那个要好!比较像玩笑一点。” 

                          陆展亭抽出嘴里的草根,转过头,看着他良久,道:“皇太后难道不是你杀的吗?” 

                          “何以见得她是我杀的,慈宁宫不是有八宗亲王镇守,三百个皇家侍卫包围保护着吗?”亦仁微微一笑。 

                          “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固然是一种遗憾,可要想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这见与不见,都在太后的心里。”陆展亭一字字的重复道。 

                          亦仁轻笑了一下,道:“这不是一句宽慰的话么,生离固然是一种遗憾,可与已故的人夜夜相见,不是心中念想所至么?” 

                          陆展亭看了亦仁良久,见他始终神色如常,咬了咬嘴唇,道:“蒲生我池中,其叶何离离,是魏国皇后所作,这位皇后色衰爱驰,被曹丕一匹白凌赐死。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说得是唐明皇杨贵妃,这位贵妃也是被白凌赐死。你早知太后喜读乐府题解,对这两首乐府曲词熟之又熟就故意让王守仁诱导于她,你不但是杀了她,而且你是当着皇后与八宗亲王,当着三百个皇家侍卫的面杀了她!” 
                          


                          45楼2007-02-04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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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仁微垂双眼,良久不语,片刻才抬,看着陆展亭温柔地道:“你想多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将这件事处理好,不会有任何改变!” 

                            23 

                            亦仁微垂双眼,良久不语,片刻才抬,看着陆展亭温柔地道:“你想多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将这件事处理好,不会有任何改变!”他说完也不等陆展亭发表意见,就起身走了出去。 

                            亦仁与沉海远没有走多远,就撞上了大理寺卿李侗,亦仁微笑道:“李大人,正要找你呢!” 

                            李侗连忙满面堆笑的给亦仁行了个礼,道:“王爷,我也正要给您报备呢?”他凑前为难道:“陆展亭刚刚招认了罪,八王爷那里闹腾的厉害,有几位王爷也说既然抓着了罪魁祸首就不能再关着皇后与八王爷,您看?” 

                            亦仁一笑,道:“那我们去瞧瞧?” 

                            “好,好!”李侗大喜,跟着亦仁往慈宁殿而去。 

                            慈宁殿外面站满了铁甲军,李侗看着那些!亮的箭头,心里一阵发栗,硬着头皮从那分开的箭头里穿过。刚踏进慈宁殿,一个杯状物迎面飞来,李侗连忙弯腰躲过,他闪过那个飞物,忽然想起后面站的是亦仁,吓了一跳,想要站起身挡着。但是亦仁只是轻描淡写的接过了那个飞物,只见八王爷正在大殿里发脾气,他吼道:“你们简直没有王法了,敢无缘无故关着本王。” 

                            亦仁拿着那个飞来的茶杯,笑着走了进去,道:“叔父,亦仁来看你了!” 

                            八王一看他,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往紫檀木八仙椅上一坐,闭目养起神来。亦仁笑着将茶杯放在桌上,道:“亦仁这一次来是特地给叔父陪罪来着,事情已经初见眉目,让叔父在此受委屈了。” 

                            八王听了,冷笑道:“不敢,福禄王今非昔比,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旁人岂敢有非议。” 

                            亦仁轻笑了几声,在他的面前长长作了一揖,道:“是小侄的不是,小侄在这儿给叔父你陪礼了。” 

                            八宗亲王原本对亦仁并无恶感,相反对这位皇子很有一些欣赏,见他放软身段来给自己陪不是,心头畅快,于是伸了个懒腰道:“哎呀,这两天窝在慈宁宫,跟这些个猪羊在一起,都沾了一身臭味。”他站起身来,见宫女扶着庄之蝶走出来,便道:“皇后这两天也委屈了,可以回去好生歇息了。” 

                            谁知亦仁淡淡地道:“皇后还不能走!” 

                            八宗亲愣然回头,道:“这又是为何?“ 

                            亦仁道:“陆展亭虽然自承是医术不精,但是这里头太过蹊跷,他早已不是太医院的人,却被人请进宫给至尊的太后医治。若是太医院遍诊无策,也就罢了,太医院没有一人替太后问诊,皇后就差人叫陆展亭来医治。事后又全然不理会太医院王太医所下的药方,这中间实在叫人费解。”


                            46楼2007-02-04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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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9 15: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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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慧兰拉着叶慧明,笑道:“咱们一起去见姐夫。” 

                              叶慧明叹了一口气,道:“我是专程来接你小姑奶奶的,走吧。”他见叶慧兰一脸的不高兴,死赖着不肯挪却脚步,才无奈地道:“小姑奶奶,,走吧!”叶慧明硬拉着叶慧兰的胳膊强行将她拖走,一直将她送进房间,才指着她的鼻尖道:“你今天不许再跑陆展亭那儿去了。”他转身没走几步,又回头补充道:“今天傅青书找你,还给你带了礼物。” 

                              叶慧兰气呼呼地往桌边一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可是刚才的那一幕却又若隐若现在面前,亦仁淡淡的一瞥,那道弧形睫毛下闪烁的,他的指尖无意间,轻轻划过陆展亭祼露的肌肤,叶慧兰想着那杯水竟然尽洒在衣裙上。她跳起来抖动着身上的水珠,一边恨声道:“叶慧兰你魔魇了,想什么呢。” 

                              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像钻了一只小老鼠,挠得她坐立不安。叶慧兰一咬牙,她拉开门,却见楼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家丁转来转去,叶慧兰只好悄悄退了回去,打开后窗,一个飞身像只燕子似的穿窗而过。 

                              她一路施展轻功,踩着屋脊向陆展亭所住的小院而去,她蹲在屋顶咬着唇想了想,轻轻揭开一片瓦,向下看去。陆展亭赤祼着上半身,亦仁低头亲吻着他的脸,陆展亭伸出手像是想要推开他,但却被他抓住了双手,叶慧兰看见他一只手扣住陆展亭的手,另一只手却向下去拉陆展亭的亵裤,差点失声尖惊起来。但却不妨有人死死捂住了嘴。叶慧兰惊恐地回过头去,却看见叶慧明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不要出声,他的眼睛满是哀求,叶慧兰见哥哥情急,想要挣扎也不由身体一软,任由叶慧明将她带离屋顶。 

                              “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声!”可是回到绣楼,叶慧兰火气全上来了,她语无伦次地道:“他怎么可以这样对丑八怪,简直岂有此理,荒唐之极,丑八怪是一个男人,对吗?” 

                              叶慧明叹道:“这件事不是你我可以过问的,总之如果你真为陆展亭好,就千万不要去搅和在这件事里面。反正他不高兴也要接受,那为什么不让他高高兴兴地呢。“ 

                              叶慧兰语塞了一下,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叶慧明又叹了口气道:“也不算久,比你只早一点点……“ 

                              叶慧兰指着叶慧明的鼻子道:“没想到你是这么没义气的人,陆展亭好歹也是老爹的救命恩人,你居然见死不救,我不同你说,我去给姐说,让她好好管管她老公。”她突然发现叶慧明的神情非常古怪,不由脱口道:“你不要告诉我姐也知道这事。” 

                              “我刚想跟说……”叶慧明苦笑道:“我比你知道的早,就是二妹前两天告诉我的,她还让你离陆展亭远一点。” 

                              “她是不是疯了!”叶慧兰吼道:“她脑子怎么想的?” 

                              叶慧明无奈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小妹,道:“她的原话是这样的,她说你与王爷之间,陆展亭如果会挑一个人来喜欢的话,只能是王爷,不会是你,于其事后伤情,不如及早抽身。” 

                              叶慧兰气急败坏地道:“我不用她来教我该怎么做,我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别人喜不喜欢我,讨不讨厌我,那是别人的事情,我又何必要为了别人的事情来左右我自己的事情!”她气冲冲地走回房间,走到一半又转回头,道:“你去跟二姐说,我绝不会看着亦仁欺负丑八怪的。”说完回房将门摔得砰然作响。 

                              叶慧明看着那颤动不已的房门,叹了一口气,喃喃地道:“一母所生,怎么天壤之别?” 

                              陆展亭因为宿酒痛醒得有点早,见躺在身旁亦仁似乎还在熟睡,他看着那秀气的长眉,挺直的鼻梁,白!的肌肤染了一层晨晕,放松的嘴唇自然的向外嘟着。陆展亭看了一会儿,伸出一根手指沿着亦仁的眉,眼,鼻,唇描画着。亦仁似乎马上就醒了,他轻笑了一下,没有睁眼,只是捉住了陆展亭的那根手指将它塞进嘴里,陆展亭的手指与他的舌纠缠着,他突然抽出手指,按住亦仁的头,用腿压住他的身体,俯视着亦仁的脸,久久的凝视,以至于亦仁忍不住睁开眼睛,陆展亭却在他睁眼的那瞬间低头吻住了他的唇。亦仁一笑,翻了个身将陆展亭压在身底下,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今儿回来再跟你玩,现在该早朝了。” 

                              他跳下床,手脚轻巧的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陆展亭。沈海远见亦仁整理着衣袖,连忙迎上去,他见亦仁精神极好,不由小声问:“陆展亭一点没提苏子青的事吗?” 

                              亦仁摇了摇头,翻身上了马。沉海远也跃上马,跟在亦仁身后不解地道:“这陆展亭不像一个能藏得住事的人,太后的事一发,他不也马上就有反应了?” 
                              “他不是藏得住事,他只是需要时间去消化。” 
                              “王爷,这苏子青真是琐碎的女人,要不要找人提点她一下?” 
                              亦仁一笑,道:“不用,我跟你说过了展亭你只有让他飞一下,他才能知道自己是只纸鸢,当他逃避不愿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将那根绳递到了我的手里。” 他说着驾了一声,身下的骏马如离弦之箭似冲出了叶府的大门,沉海远听了这番话似懂非懂,但见亦仁心情极佳也开心的策马紧随其后。 

                              叶慧兰找遍了整个叶府才在马棚那里找到了陆展亭,他正在拿着一把豆子喂乌骓马。 

                              “我都看见了!” 

                              陆展亭被她吓了一跳,一头雾水地问:“你都看见什么了?”


                              53楼2007-02-04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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