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里踏萤火 梦外君已无
我又做了那梦，梦里我与哥哥走在莲花开满的小径边
，他说许我个惊喜，用白带子蒙上了我的双眼。至于等
了好久，自己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扯开白带后，眼前黑
漆的池塘里一轮不圆的月。 ---弥生日记
夜半未寐，弥生惨白着面庞，额头溢出密透的冷汗，
眼眸几经扑朔后，在昏黄的油灯下能隐约看到他湿湿的
睫毛。不大的手掌贴在左边的胸腔，平息了起伏得厉害
的跳动。
“哥……哥你骗人……你说好在正午时分在小溪边捉鱼
的！”溪水清淌，石子溅起一层层波纹，半晌，化成圈
圈涟漪。少女蹲着身子，玩弄着岸边的碎石，忽地打了
个哈欠，抽了抽鼻子，起身，打算原路折回。后背急促
的喘气声愈来愈近，“溪儿……溪儿，哎……”直到最
后叹气的温热扑打在她柔软的水色发丝之上，近在咫尺
的男子穿着茶褐色的无袖衫衣袍，衣底印着淡淡的莲花。
浅灰色的眼眸里有浓稠的笑意，随手揉了下夏溪的软发。
“就方才，我来的路上……碰见了差不多这么大的……”
他用手笔划着大小。
“汪！汪！”几声清脆的犬吠从远处的丛林中响起，打
断了男子的话。
“这小狗真可爱！不过哥哥……父亲不是不让你养狗吗？”
夏溪又蹲下身子，拍拍那只灰白色小狗的脑袋。小狗吐出
柔软的舌头舔了夏溪一手背的唾液，又摇晃着那不长不短
的尾巴，讨人喜欢。
“他那严肃的样子不过是吓唬吓唬儿时的我罢了，养只狗
不会碍事的……你瞧它多听话啊。”阮一邬也跟着蹲下身子
，隐了刚才眸中的淡漠。小狗亲切的蹭着他伸出的手，他宠
溺的笑了，漂亮的双眸也显出高兴的神色。夏溪抬头注意到
阮一邬的笑容，柔声道：“哥哥笑起来真好看。”
听到这话，阮一邬清秀的脸庞上逐渐酝起了浅薄的绯色，
生硬地干咳了几声，怕对方再度戏谑似的，急忙转移了话题：
“给它取个名儿吧，溪儿二号怎么样？”
“诶！”夏溪眨了眨如水般空灵的眼眸，停顿一下歪头可
爱的笑笑“为什么？”
“嗯……溪儿不觉得，这只小狗和你一样温顺可爱吗？”
“是，是吗！可我觉得这只狗可爱得多。”夏溪脸上不自
然的绯色很是突兀地呈现在脸颊边，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欢
喜。
阮一邬停止了逗弄小狗，收起了笑容看向夏溪：“溪儿
在我心里最可爱了，哥哥会保护溪儿一辈子呢。”
“嗯……”好不容易镇静恢复的面色，这下，红到了耳
根。别扭地用食指玩绕着自己的微卷的长发，侧着脑袋
，遥望着繁茂笔直的大树，耳畔鸟儿和悦的鸣叫声里带过簌
而过的微风，“哦！哥哥，我们去那条街看看吧，听说陈
良柳把自家的花草都摆出来了在卖呢。”
“好。”阮一邬站起身，轻拍了衣裳上沾到的灰土，挺直
了身躯，扯着夏溪的衣角将她整个僵住的人拉过来，默然
地执起了她略汗湿的手。
大街上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陈良柳的花草生意卖的也火
热，可是……
“喂！这么盆烂花你就要一两白银*！老子看得起你才
[备注*：1两白银 = 1000文钱 = 1贯（吊）钱 = 人民币200元]
来买你的花，给你200文就算不错的了！”
“这位大哥，此言非也，这不是一般的花，这可是从西
域进来的花种，若不是小弟缺钱也不会拿这个出来卖啊。
”男子摇摆着双手，同时也带动着脑袋，一脸怯弱又不肯
的模样。
“少来！200文钱卖不卖！”
“200文钱我是不可能卖的……”身着棕色破衣的男子，
被那粗鲁的大汉一把扯住衣襟，咽着话语，不敢再出声。
“不卖？不卖老子就把你的花花草草统统给砸了！”说
罢将陈良柳一把扔向凑热闹，议论非非的过路人。端起一
盆开得正艳的白色堇就朝地上摔。
“不、不要啊……不要啊……那可是名花……那可是名
花……”陈良柳一手捂着胸口，满是心痛的神情，又大声
求助希望有好心人能帮他一把。”瘦弱的陈良柳怎么抵得
上这么个大汉呢？他眼睁睁的看着大汉摔了一盆又一盆。
“哎！你们救救花吧！我给你们磕头了！”说着手肘贴
在地上，正要朝着众人磕头。
“住手！”陈良柳头着地的霎间，阮一邬大呵一声，刚
赶到就瞧见这么一副情景，爱花草的他实在是心痛得很，
凭借着怒气的扩散，挺着身子冲过去，冰冷的余光打量
着毁坏这一切的家伙。
大汉看着阮一邬白皙清秀的脸蛋，不禁轻蔑的一笑：“
就你这样也敢出来逞英雄？”
“试试就知道了。”
“好！那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大汉挽起袖子，直接了当的一拳挥过去。而阮一邬轻轻
侧身便躲开了这猛力一击，一丝也不作停留，趁侧身之际
将内力汇聚于手中，一掌击在大汉的关节上，“嚓咯”骨
头的声音着实清楚，大汉吃痛的收回手。
“下次，就不是胳膊脱臼这么简单了。”阮一邬也同时
收回手，凌冽的眼神像利箭发射一般，大汉被这眼神盯得
浑身颤抖，只感觉冷汗从额上流下，趁着他把陈良柳扶起
的功夫，连衣裳都来不及整理，踉踉跄跄地逃脱了，内心
只是后怕，这般大的少年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压迫力。
“哥哥，没事吧？！”夏溪皱着清眉，冲上前去，担心
的看着阮一邬。
阮一邬笑着摇摇头，左手的大拇指摩擦着右手心，眉目
间的愁意转瞬即逝，打算带夏溪早早离开这闹腾杂乱的集
市，陈良柳伸出手，叫住他们。
“少侠，收下这颗种子吧，将它种下，请悉心照料，开
花后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阮一邬接过种子，疑惑
地打量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种子，意想不到吗？喃喃
地重复。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陈良柳早已不见。
后传说这是天上掌管花草的神仙下凡来考验人们。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