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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YE★SUK╮『改文120802』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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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是楼姑娘的小说
改文readtheapple


1楼2012-09-09 22:45回复

    内容简介:
    四岁那年隆冬,捡到她的时候,他只是想要有个玩伴;
    怎知年岁愈长,要的愈多,再也不当她是个玩伴而已,
    想好细心、好谨慎地呵护她,想疼她宠她、恋她惜她,
    想与她做一对比翼鸟,生死相许、白首不离……
    但想的愈多,怕的也愈多,一蹉跎,她已走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终究他明白了,一切会教她难过的事,他做不出来,
    因此,他注定只能看著她,成为别人的妻。
    他不曾尝过爱里的快乐,只有针煨似的刺痛,
    但他已习惯了那心口上的痛,愈痛,
    愈是明白自己如何爱她,却又如何失去她的;
    愈痛,愈是知道自己该成全她的盼望,让她快乐幸福,
    其他的,无需再说、无需再说……


    2楼2012-09-09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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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等我!”
      前头的人当没听到。
      外头天气热得要命,他去铺子里查个帐,她跟来做什么?
      “哥——唉哟!”步伐太急,绊着裙角,仆跌在地。
      一如幼时那般,总腻着他,到哪儿都跟前跟后的,有时不让她跟,她跑得急了、跌跤了,他就会很无奈地回头,嘴里骂她笨,然后抱她、背她、哪儿都带着她,任她赖皮。
      她以为这回也一样,在他回头时,好甜好甜地冲着他笑。
      “你真的很笨耶,都几岁人了,连走个路都不会。”几乎是顺手地要翻她袖口查看手肘有无擦伤,临伸手前,又顿住,思及那些蜚短流长。
      惠儿不是孩子了,十岁……再过个三、五年,也是大姑娘了……
      可她似乎没有姑娘家的自觉,仍将自己当成三岁娃儿,纯真信任地赖靠进他胸怀,他甚至已略略感觉到,女孩儿独有的曲线起伏,并且无法自制地为此心思浮动,隐隐约约教她给挑动起炽热……
      他着慌地退开,教她扑了个空。
      “你回去。”他想起了下人间的耳语,将她说得好难听,才十岁,已名节尽损……
      他——赶她?!
      头一回被他弃下,她无法置信。
      见他真要走远,她七手八脚爬起,赶紧追在后头。“哥哥、哥哥——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嘛!”
      “我没有!”
      “你都不理我。”这阵子老阴阳怪气的。
      “我说我没有!”
      “你看你看!那么凶还说没有!”
      “朴信惠,你烦不烦!”
      她停住脚步。
      气氛很静、很僵。
      哥哥说过她笨,说过她呆,还说过她废材,都是用很包容、很宠溺的口气在说,就是没用过这么厌腻的语气嫌她烦过。
      她眼眶凝着泪,被人嫌弃的感觉,很受伤。
      “不烦就不烦,我去找小武就是了!”她赌气跑开,没瞧见身后懊恼不已的面容。
      “讨厌……”轻喃声逸出唇畔,由睡梦中幽幽醒转,先是留意到覆在身上的披风,向风处一道暗影笼罩,替她挡去寒风,无声守护。
      眸光暖了,她柔柔扬声一唤:“武哥。”
      男子垂眸,在她坐起身时,接住下滑的披风,往她肩头裹覆住。
      明明是双长年劳动的双手,粗犷而带着薄茧,披风系带在长指间绕动、系结的举动却轻巧而温柔。
      系好绳结,他将长发由披风里勾出,微微梳顺,散落肩后。
      “你几时来的?”
      “才一会儿。”陆武轻描淡写带过,但她知道,一定有好一阵子了,桌上那壶端来的茶都冷了。
      他总是如此,无论再久,都会无声地在守在她身后,不惊扰地护着她。她会心一笑。
      “小姐怎么在亭子里就睡着了?会受凉的。”陆武缓步移开,端起长亭石桌上的茶水,倒了杯,以内力温热,这才端来给她暖身。
      她浅笑,纤掌探向他,他顺势握住,将她扶坐起身,热茶放入她掌心。
      “武哥,坐啊。”她挪了个位,示意他坐下来。
      陆武在她身后端坐,留心守护。
      “武哥,你别这么拘束,咱们都要成夫妻了。”啜了口热茶,将身子往后偎靠,倚在他厚实臂弯间。
      “改不了。”陆武神情有丝赧然,他没抱过别人,不晓得女孩儿的身躯是否都如她这般柔软馨香,每当她主动亲近,铁铮铮的硬汉也要手足无措,可双臂仍是谨慎护着。
      一直以来,总是如此,护卫她已成习惯。
      长指划去她眼角那抹残泪,心里明白,她方才是梦见了什么。
      他低问:“还怨少爷?”
      她摇头。“不怨了。”
      很久没想起那些事了,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与陆武成亲在即,竟又梦见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那被哥哥弃下的伤心仍历历在目。
      “大少爷……”他顿了顿,似在思索如何措词。“并非你以为的那般无情,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姐好。”
      约莫是在小姐十来岁那几年,正处于女孩与女人转变间的尴尬时期,小姐与少爷渐行渐远,少爷待她日渐疏离,不再那样如影随形,那些个日子,小姐很受伤,总哭着来找他,嘴里是痛骂哥哥好坏、好可恶,心里却又不断地检讨,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惹哥哥讨厌了……那惶然不安的模样,他看了,心总是拧着。

      


      6楼2012-09-09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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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主子,他是下人,无法多言,更无权质问主子的行为,只能默默地听,静静守护,在她伤心孤单时,有个人可以说,有个人伴着她。
        一直到后来,他逐渐明白少爷背后的用心,对少爷的不谅解这才淡去。
        “有些流言……对小姐不是很好听,我想大少爷也是有所顾虑……”
        那些时日,街坊间的耳语议论他多少听了些,将她说得极难以入耳,关于她的身世,原就已被大做文章,甚至有人揣测过她是老爷未过世前与儿媳苟合所生,并非张君遥所出;而后,更因她与张根硕形影不离,姿态过亲,便说她恬不知耻,姑侄淫秽**……
        或许,少爷是有所耳闻了吧!若不适当疏远,她还怎么做人?
        “嗯,我懂。”十来岁时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地怨着哥哥,年纪长了,怎还会如此不懂事?
        哥哥一向疼宠她,待她千般恩义,无论做任何决定,总是为了她好,不会存心要她难受,就算当时不懂,这些年下来也总该体悟他的用心良苦。
        “那……成亲之事,小姐是否该再多做思量?”
        “哥哥是哥哥,你是你,两回事。”
        “若少爷待你有心呢?”
        她微讶,偏头笑觑他。“你在吃醋?”
        刚毅面容微窘,不自在地偏开头。
        她低低笑开,纤指轻刮他面颊。大男人的,脸皮那样薄,禁不住她三两下逗弄。
        她笑叹,柔柔低诉。“武哥,我爱的是你,不是从前与哥哥赌气,来找你诉苦的那种心情,是心里头真有你。”
        陆武以为她愿与他成亲,是心里头还埋怨哥哥吗?不,不是的,她不气哥哥,他的用心,她是真的懂了,只是那些日子,被他远远排拒的心慌与无助,他却不明白。她其实很怕,哥哥再也不要她了,那时的孤单、害怕,只有陆武明白,是这个男人,始终陪伴身侧,在她需要的时候,无条件张开臂弯,容她依靠。
        数年来的相依、相伴,心事与他分享,她懂这男人一心只为她,一点、一滴埋下情感,成了眷恋。
        身世的冲击、哥哥的疏远,最混乱失措的那些年,只要回过头,身边永远有他,这样的男人,教她如何不爱?
        他,成了她最安心的归属。
        她懂得,即使失去所有,一定还会有他,她能够感受到,这个男人藏在无声守护之下、深沉的情意,那些哥哥不能给的,他全给了,一份真正属于她、只属于她朴信惠一个人独占的感情,不与谁分享,名正言顺。
        若是心里头仍放不下对哥哥的依恋,她不会愿意嫁他。打从她改口唤声“武哥”,他就再也不是下人,她也不是小姐了,在彼此面前,他们是对等的,除了平凡夫妻,执手相依,不会再有其他。
        这些,他不懂吗?
        陆武眸光一热,双掌捧住她细致脸容,心湖荡漾激越浪潮。“你确定?”
        一直以为,她心头对少爷仍抛不开眷恋……
        “当然。”她不会笨到弄不清自己爱的人。
        他双臂一收,将她纳入怀里,俯身攫取柔唇,吞噬属于她的柔软芬芳,深挚纠缠。
        “惠……”他忘情低唤。
        她是他心底的盼。恋她许久,从不曾说出口、从不以为能得到,她是小姐,他是护院,未曾奢想过其他,能看着她,一世足矣。
        可她却主动走向他,依恋甚深,是她亲口说,她要嫁他。
        直至今日,他还是不懂,何来造化得她青睐。
        “不悔?”手劲渐缓,他细细啄吮,描绘她柔美唇型。“真嫁了我,就反悔不得了。”
        她真考虑清楚了?
        她仰首,柔驯承应浓情,纤臂主动攀上,娇羞地偷偷回吻一记,低哝:“你要不嫌弃我被养成娇贵千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好。”
        嫌弃?怎会!
        他哑声承诺:“我不会教你吃苦的。”
        “嗯。”她甜甜微笑,安心偎靠在他怀里。
        她真的相信,这男人会用他的一生,守护她到生命的尽头。
        一名她爱、也爱着她的男人,厮守终老,这便是她要的、小小的幸福了。

        


        7楼2012-09-09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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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别说!」他急急阻挡。
          张君遥挑眉,会意后叹息。「硕儿,这事瞒不了的,她早晚要知道。」
          「我明白,可——」他真的很怕,惠儿若无法承受,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虽温驯,可对于坚持的事,却也烈性无比,抵了命去执着……
          「硕儿,你太怯懦了。」
          当年对惠儿的身世也是如此,他不试,又岂知她无法承受?
          也或许,不能说怯懦,而是太爱那名女子,任何会伤害她的事,总于心不忍。他的狠,得建立在她的泪眼上,又怎决绝得了?
          「陆武终究是死了,你以为你能瞒多久?多拖一日,她承受的痛苦会更深,你——」他住了口,愣视门边伫立的身影,张根硕回首,也傻了。
          「惠儿……」她听见了吗?
          「哥,说的是真的?武哥——真的出事了?」
          张根硕哑然,怎么也无法应声。
          「爹?」她转首,问另一个。
          「……是。」也好,她知道了,那就谁也不必为难,她总要挨这一刀的。
          她静静地,走上前,什么也不说,拿起桌上的官府判决公文,一字、一字逐一读下。
          「惠儿……」张根硕忧虑低唤。她反应太平静,平静得——令他害怕。
          她盯着底下的县官印,朱泥红艳刺目得宛如他的血……
          「惠——」张口欲言,她毫无预警地身子一软,在他慌乱伸出的臂膀中失去意识。
          数日后,官府在旅店后山坡底,发现一具无名男尸,身中数刀,容貌尽毁,尸首不全。
          消息传来,以为她会哭泣、崩溃,然而,出乎众人意料,总是依赖着父兄、陆武的她,这回却表现得无比坚强。
          「哥哥,我要带他回来……」
          「好,哥哥帮你带他回来。」他毫不犹豫应诺。只是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成全,纵使,是她心爱男人的尸身。
          「我要去!」她要亲自,接他回家。
          她这模样,怎禁得起长途跋涉?
          张根硕心房痛不堪言,轻抚她微微恍惚的脸容。「惠儿,你乖,听哥哥哥的话,待在家中等着,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办到。」
          后来,他亲自走了一趟济南,将陆武尸身运回。
          她以未亡人身分,全程打理陆武的后事,没掉下一滴泪。
          她抚着碑上的刻字,立碑人题字——妻,朴信惠。
          办完了后事,她成日不言不语,空洞的眼眸,寻不着方向。
          以往,回过身总有他静静守护,如今,望不着他的眼眸,已不知该望向何方。
          每夜,一遍又一遍唤着他,却换不来一声回应。
          一直以来,当她需要时,他一直都在身边,她的武哥,不会不理她,从没有一回,如此刻这般,对她的叫唤不闻不问——
          她,是真的失去他了吗?
          至今,她仍无法接受,纵使亲手葬下了他的断臂,心底仍盼着他会回来。
          抱着裁好的大红嫁衣,她还在等着他,回来完成他们的婚礼。
          她这情形,看在张根硕眼底,暗自忧心,无法言说。
          她表现得太平静,就因为太平静,连情绪都压抑着不曾宣泄出来,他才更忧虑。
          只有他明白,惠儿不是不哭,她是痛得流不出泪来了。
          才一个月,她已经瘦了一大圈,他担心再这样下去,她会逼疯自己。
          每一夜,当她坐在窗前,望着远方眺盼时,他便伫立树底,注视她终宵灯火未熄的房门,伴着她。
          他懂得,她在盼那个男人回到她身边,张开怀抱怜惜她,而他盼的是她走出悲伤,重拾欢颜。
          直到有一日,母亲主动前来,找他详谈。
          「对于惠儿,你有何打算?」
          「打算?」他要打算什么?
          「你爹说,你时时站在惠儿门外,终宵不寐,难不成你打算就这样守一辈子?!」
          行径遭人道破,他窘然别开眼。
          「怎么?你以为无人知晓?」朴心芽笑叹。「孩子是我生、我养的,你们有多少心思,瞒得了我吗?你是怕惠儿想不开吧?」
          「……」
          这痴情的傻儿子!
          朴心芽摇头。「硕儿,放手去争取她吧!」
          张根硕不可思议,错愕地回视母亲。「娘!你在说什么!」
          陆武才刚过世,尸骨未寒,谁有心思想那些!何况,惠儿视他如兄,他若这么做,岂不真要逼死她?
          「为何不可?当初,你不是说想娶惠儿吗?就因为惠儿与陆武两心相许,我们得成全惠儿,但他俩无缘,你退让了这么些年,也够了,你的委屈娘不是不清楚,为了护她,你苦全自个儿吞,要真这么放不下她,那就别再错过她,自个儿好好守护她,给她最安稳的依靠,这才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这傻儿子,总是远远守着,怎么就没想过去争取,自己给她幸福、给她笑容呢?
          陆武未出事前,惠儿出阁在即,有一夜曾经前来,娘儿俩谈了好多话,惠儿跪地叩谢养育之后,说得那么诚挚,她便知晓,惠儿对自己的身世是了然于心了。
          既是如此,硕儿还顾忌什么呢?
          她心疼苦苦压抑的儿子,也怜惜姻缘坎坷的女儿,若是能将惠儿交给他,由硕儿护她一生,她真的很放心。
          「陆武是不在了,将她交给别人,你甘心吗?你对惠儿的付出,不比任何人少,你真愿意这一辈子,惠儿都不明了你为她做的一切?硕儿,你可以带着你的真心,去抚平她的伤,等候多久都可以,就是别再闷不吭声。若看着她再次属于另一个人,我不信你受得住——」
          「娘,别说了!」他心乱如麻,起身退到窗边,逃避话题。
          朴心芽望着儿子的背影,轻叹。「好,我不说,但这些话,你得放在心里好自斟酌。这世上,最懂惠儿的人,除却陆武就只有你了,真要她幸福,没有人会比你更疼她,与其将她的未来交到外人手中,我和你爹更希望那人是你。」
          正因为疼惜女儿,她懂得惠儿的未来在哪里。
          要嫁惠儿,她不愁没人要,可那些人看上的究竟是她的美貌,还是她身后的张氏庞大家业?
          自幼以来,惠儿的声名从由不得自个儿作主,背负着私生儿、孽种、至今婚前夫婿骤逝的克夫污名,谁愿善待?谁能懂她?
          她什么都没做,却早已声名狼藉、贞洁无存,这样的惠儿,也唯有硕儿懂她、怜她、惜她,识得她的美好了。
          娘亲走了,留下的句句话语,却在他心头激起滔天巨浪。
          


          14楼2012-09-10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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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爱。」他也不懂,谈生意客栈、茶楼不成吗?非得上花楼?
            真怪,他们家的男子,从爹爹到哥哥,都不爱上花街柳巷呢。
            她听说,男人们最爱上那儿寻欢作乐,一掷千金醉卧美人膝,可爹爹不爱,因为心里头有娘,千万佳丽尽成庸脂俗粉,那哥哥呢?
            「哥哥心里有人吗?」
            张根硕回眸,定定凝视她。「那你呢?将来有何打算?」
            「少爷!」福伯使眼神暗示。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他不予理会,仍是问:「陆武不在了,你总要为自个儿盘算,难不成就这么为他守下去?」惠儿没那么脆弱,该谈的,何必刻意回避。
            朴信惠垂眸,静默了许久,轻声问:「不能这样吗?」
            他被问住了。惠儿真打算终身不嫁了?!
            「你……爱他若此……」他涩涩地道。这一生,真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吗?
            「我不嫁,会让张家被笑,可是我想,哥哥不会介意吧?就算我一辈子赖在张家终老,哥哥都会照顾我……」是哥哥,要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别管别人怎么说,这就是她想做的。
            「惠儿,你何必那么死心眼?天下之大,除了陆武难道就没别人了吗?总有个人——」声音弱了下来,终至沈默。
            天下之大,他不也死死认定那么一个,再也容不下其他?自己做不到,又哪来的脸说服她……
            「我懂了……」他扯唇,低低地笑。「就依你吧。」
            他起身,走出书斋。
            当真……无法取代吗?
            他一再自问。
            「你神情——看起来更糟了。」孙少东明白指出。
            张根硕扯出一抹涩然的笑。在盼儿面前,总要强自撑持,故作无谓,好累。出了家门,已不想再掩饰。
            「没去寻那佳人?」
            「有。」眺看窗外,眸光萧索。「她说,她再也不要别人了。」
            这是她要的,宁可一生绝了情爱,凭吊那最初、也唯一的那个人。
            她与他,竟是同样的心情……
            他还能说什么?
            「那真遗憾,敬你,失意人。」
            张根硕举杯回应,一饮而尽。
            「今晚,我想留下。」他突如其来地说了这么一句。

            


            17楼2012-09-10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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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她吓坏了,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索吻吓得动弹不得,好半晌才想起要挣扎。
              「别这样!」被困锁于他怀抱,听不清楚他喃喃自言了什么,那微哑的音律却听得出极压抑痛苦。
              他力道大得吓人,她挣不开,疼痛地拧眉。他激越地拥抱、索求,过重的吮吻力道令她颈际隐隐生疼。压抑了太多年,一旦释放,便再也无可收拾,几乎要揉碎了她地纠缠,心房那空了多年的渴望,怎么也填不满,饥渴贪婪地索求、再索求,啜饮那连梦中都折磨着他的甜美滋味——
              「哥哥,不可以——」她心慌意乱,从没见过那样的哥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衣衫不整被他压在身下,她逃不开,赤裸裸欲焰压迫着……
              他真的要侵犯她!她害怕地喊:「你清醒一点!我是惠儿呀!」
              「惠儿——」他止住动作,神情略略恍惚。
              他听进去了吗?朴信惠松了一口气,才卸下防备,身下撕裂般的痛楚,毫不留情地袭来。
              好痛!
              但更痛的,是心。
              她瞪大着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泪水跌出眼眶,她咬着唇,不肯发出声。
              好陌生……
              这人,真是她的哥哥吗?为何如此陌生?
              止不住的泪痕,一道又一道,模糊了视线,她几乎要看不清他。她的哥哥,怎么可能这样侵犯她、伤害她,不会的——
              


              19楼2012-09-10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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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意会到自个儿的动作前,她已一掌甩去,惊慌地推开他,往床内缩。
                无端端挨了一掌,张根硕错愕不已。
                病中的她,并无多大力道,他甚至不觉得痛,可……她为何打他?又为何满脸惊惧?
                「惠儿?」她病糊涂了吗?
                「姊姊——」见他醒来的岁儿好开心,扑上前想抱,又不敢,也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你为什么要打哥哥?」
                岁儿代他问出心中疑惑,他也想知道她为何打他?
                「他……压、压在……」她微慌,在他几欲穿透的注视下,无处可躲。
                小岁儿立刻双手护住颊。惨了,她压比哥哥还多次,要被打几下啊?
                「我、我不重喔……」很心虚地为自己辩解。哥哥比较重,把姊姊压痛了才会被打啦!
                她左看看再右瞧瞧,姊姊低着头不说话,哥哥盯着人也不说话,她想起姊姊醒来该喝药了,跳下床端来药汁。
                「姊姊快喝,病才会好,药苦苦不怕,我去叫莲儿拿杏花糕——」
                「岁儿别走!」她连忙伸手,紧抱住妹子不放。
                别走,别在这时把她一个人留在他身边——
                岁儿歪着头想了一下。「那我喂姊姊喝药。姊姊生病的时候,都是哥哥在喂的喔,他都不让莲儿喂,嫌人家粗手粗脚,汤药太冷太热都不行,也不让我喂,说我喂得到处都是!人家哪有,明明只有几滴而已呀!你昏睡的时候,我和哥哥都很担心你喔,你都不醒,害人家好害怕,哥哥都不敢睡觉,也不走,一直一直陪你,饭都吃少少的……」
                岁儿一讲便是一长串,小雀儿似的嘴停不下来,她断断续续听了几句,偷瞧他一眼。
                他瘦了不少,脸色好憔悴。他很担心她吗?
                小时候,她每回生病哭闹,他会陪在她身边,直到病愈前不离开床前一步,耐心哄她、喂她吃药,她总是傻气地说,他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不记得是几时开始,变得没有安全感。或许是得知身世之后吧,有时觉得好孤单,病弱时便格外害怕,感觉到哥哥的担忧,心里就好暖好暖,也只有在这时,才敢放纵自己闹点小脾气,感受他的包容与宠爱。
                他,还是那个比谁都疼她,为了护她不惜与天下人对立的好哥哥吗?她已经不懂,也分辨不出来了……
                


                22楼2012-09-10 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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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日来昏昏欲睡,食欲不振,朴信惠心知有异,悄悄找了大夫诊脉,得到的结果教她顿时方寸大乱——
                  她有喜了!
                  怎会?就那么一夜,竟然就……
                  才刚决定要忘记那夜脱轨的意外,瞒住一辈子,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当回原本的好兄妹,可这么一来……
                  她能说吗?哥哥那模样,压根儿就记不得那晚醉后之事了,可若不说,这事又岂瞒得住?
                  打胎的念头才刚浮现脑海,便立即被抹去。
                  这是张家的孩子,怎么可以不要!
                  数代以来,张家一直都是一脉单传,后来听爹谈起,说是祖父当年请人算过命,张家富贵绵延数百年,可也因此折了福寿,人丁单薄,注定一脉单传至富贵终了。
                  腹中胎儿若是男孩,也许就是哥哥唯一的孩子了,一向人丁单薄的张家,要个孩子都那么不容易,她岂能轻易舍去?
                  她抚抚肚腹。无论孩子怎么来的,她只知道,这是张家的骨血,她得留。
                  流言甚嚣尘上,从暧昧到议论他俩之间有着不清不白的奸情,甚至传出惠儿夜里衣衫不整由他房里出来,连两人已珠胎暗结的说法都出来了……
                  张根硕多多少少听了些。陆武百日未过,这岂不教惠儿难堪?
                  思虑再思虑,最终仍是唤来管事。
                  「前些日子,媒婆要替哪家闺女作媒?」
                  「啊?」少爷改变心意了
                  回过神来,管事连忙抱来书斋角落堆放的几卷画像。「都在这儿了。」
                  他摊开头一幅卷轴,细细打量。这不成,眉宇精光外露,嫁进来八成斤斤计较,无法善待惠儿。换第二卷。
                  管事瞧他挑得认真,八成不是开玩笑,不解地问:「少爷……不是说再缓缓?」
                  「府里近来发生太多事情,办桩喜事冲冲喜未尝不可。」
                  未尝不可?说得真顺便。
                  这幅也不好,国舅之女,太骄纵,无法与惠儿好好相处。
                  再下一幅,武林世家,太强势,与惠儿合不来。
                  一幅幅地挑,一幅幅地摇头,最后摊开这一幅。
                  「梧桐巷洪家的女儿,书香世家,自小饱读四书,遵三从、守四德。」管事见他打量得久了,赶紧附加说明。
                  「这倒可以。」秀秀气气,温温婉婉的女子,无须太高贵的出身,乖巧良善即可,纵使惠儿一生待在张家,那女子也会恪尽人媳之责,孝顺公婆、善待小姑,嫁了进来,不会教惠儿受委屈。
                  他收拢卷轴,递出。「就她吧,这事儿你负责办妥。」
                  「是。」管事恭恭敬敬退下。
                  他这才沉沉一叹,抵靠桌缘,脸庞深埋掌心,不教任何人瞧见,那深沈苍凉的疲惫。
                  就这样了吧!成了家,阻绝一切流言蜚语,惠儿无需为难、千方百计地避他,他也全心对待那与他拜堂的女子,还了惠儿清白与宁静日子,确保她一生安安稳稳,这样……很好。
                  他努力说服自己。
                  将来,或许还是会有另一个人,教她接纳、教她爱恋,他会替她开心有了好归宿,若不,就一生待在陆家,他护她一世安稳。
                  门外细细声响引来他的注意,他迅速抬眸,不及闪避的身影僵立在门边。
                  「惠儿?」她几时来的?那神情不太对,他立即领悟——
                  「你在偷听?」
                  「对、对、对不起……」她连忙致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来找你,不小心……」不小心听了几句,心里头乱了,无法出声,又无法走开。
                  「别慌,这没什么好不能听的。」
                  「哥哥……要成亲?」
                  「是啊,你不是一直很希望哥哥赶紧成家,让爹娘抱孙吗?你就快要有嫂子了。」他微笑告诉她,用笑,将苦涩掩抑。
                  「可、可……」未曾预期会如此,哥哥要成亲,有了自己的妻……
                  这样一来,她要怎么说?
                  「怎么啦?惠儿?」直觉当她的恍惚是身子不适,伸手便要往她额际探去——
                  她微慌,连连退开数步,见他僵在半空中的手,才意会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不是……对不起……」偷瞧一眼,哥哥收回手,表情没有不悦,只是唇畔那抹笑看起来不太像是笑,涩涩的。
                  「你找我什么事?」
                  「我……不,没事。」她连忙否认。「晚了,我先回房。」
                  「惠——」唤不住她,张根硕倚在门边沈思。
                  惠儿真的很怪,她究竟——有何心事?
                  


                  25楼2012-09-10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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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道疑问,在数日后一家人用早膳之时,得到解答。
                    父子俩在早膳时商议提亲之事,原本他与芽儿并不很赞成儿子的做法,他心头明明还放不下惠儿,这一娶,会不会同时误了两个人?
                    但儿子的态度相当坚决,他要放下绝望的情感试着重新开始,当爹娘的又从何反对?
                    婚事决定得太突然,可转念一想,硕儿是个有担当的孩子,娶了人家便会善待,要真能如此,也未尝不可。
                    这些年硕儿心里头有多苦,他们是知晓的,原是以为,他要这样为惠儿蹉跎一生了,如今若能跳脱,愿意去看其他人,倒也是个出路。
                    「惠儿,你怎么了?」谈到一段落,张君遥转头瞧了眼自始至终不发一语的女儿。每谈起硕儿的婚事,她总是格外沈默。
                    哥哥要娶妻,她应该要比当事人还开心,抢着替他筹备喜房怎么布置、婚礼如何发落……为何她不见笑容?
                    要说那是心慌、占有、不舍得他去娶别人,又不尽然,而是……有那么几许茫然。
                    若不是心底对硕儿有情,又会是什么?
                    张根硕审视她片刻,开口。「惠儿,我成亲,是让家里多个人疼你,不会影响你在家中的地位,她若容不得你,我亦不能容她。」
                    他想起,岁儿初生时,她有一阵子也是这么沈默。
                    他这是在承诺,张家必有她容身之处。
                    「我懂的,哥哥。」无法解释,她低头猛扒饭。
                    也许是吃得太猛,她放下碗筷,捂着嘴,强压下不适。
                    「噎着了吗?」伸手要替她拍背,想起她这阵子的排拒,又缩回手,转而舀了半碗汤推向她。「要不要喝点热汤?」
                    「我——恶!」汤里头的人篸味,教她反胃欲呕。张根硕瞧情况不对劲,起身要去找大夫,被母亲拉住。
                    「娘?」
                    朴心芽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女儿,神情凝肃而沉重。朴信惠被瞧得心慌,垂着头没胆迎视。
                    「惠儿,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哪样?张根硕来回审视,母亲表情太严肃,话一说出口,惠儿立刻刷白了一张脸。
                    她面无血色,微微发颤的模样,他瞧着心头不舍,出面替她解围。「先吃饭好不好?有什么事吃饱再说——」
                    「惠儿,告诉娘。」怀过两个孩子,她太清楚那症状,这已经不是惠儿头一回如此了。
                    「我……」头一点,声一哽,豆大的泪珠跌出眼眶。
                    「娘,你有话好好说,吓着惠儿了。」张根硕握住桌下她微颤的手,无言传递着:别怕,天大的事哥哥扛。
                    「都有了身孕,怎不早说?」这么大的事,岂能瞒!
                    此话一出,张君遥错愕,张根硕更是僵硬得无法有任何动作。
                    朴心芽上前,心疼地揽抱住她。「傻孩子。」她一个人闷在心里,一定很苦,难怪这些日子心事重重。
                    「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他!」惠儿连想都不想,急道:「娘,我要留下孩子。」
                    朴心芽鼻酸,将女儿抱得更紧,好替她心痛。「陆武都不在了,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生下孩子,这一生真要毁了,你知道吗?」
                    难不成娘以为……
                    不是的,她和武哥谨守礼教,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可现下这景况,怎么说?想说也说不清了。
                    哥哥压根儿不记得那一夜,她这一生又只有过武哥一个男人,还要别人怎么想?
                    她逼回泪,不作解释,坚定重复。「娘,我要生。」
                    无论代价多大,她要生。
                    她在张家长大,她爱这个家,无论要她为张家做什么,她都愿意,爹娘养育的恩、哥哥护卫的情,她穷尽一生都还不了……

                    


                    26楼2012-09-10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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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儿。」朴心芽轻轻打断。「你知道你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吗?独自一人扛下所有,你会很苦的。」
                      这滋味她再清楚不过了,当年一人撑下怀孕、生子、持家的过程,夜里头孤单无肋,能向谁诉?想哭都不敢哭出声,这条路是自个儿选的,又无人可怨。
                      她是名正言顺的张夫人,有名分都尚且如此,何况无名无分的惠儿,她会熬得比她更艰辛。
                      「我知道!可那也不能拿哥哥的幸福陪葬——」
                      「惠儿,你有没有想过,你爹为何要这么做?护了女儿,却赔上儿子一生幸福,意义在哪?」
                      她答不上话来。
                      「那是因为,硕儿的人生未必没有希望。」孟心芽轻抚她茫然不解的脸庞,微微一笑。「想想这些年硕儿为你做的一切,想想他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待你,你会有答案的。」
                      哥哥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待她?
                      一直以来,总以为他们是兄妹,一辈子相互扶持,他们是最懂对方的人,不是如此吗?
                      她不懂,怎么也不明白,于是问了爹。
                      张君遥静默了许久、许久——
                      「不愿赢的心情。」说得浅了,委屈硕儿,说得深了,她又如何能体会?
                      要他说,不过就这么几个字——
                      不愿赢的心情。
                      纵使有赢的可能,得用她的泪来换,他便不愿。
                      可惠儿能懂吗?
                      尽管惠儿没点头,张根硕终究还是退婚了,亲自上洪家赔罪致歉。对方父母气愤地掴了他一掌,打出生连父亲都没打过的张根硕,不闪不避地受下了。
                      「一会儿要娶、一会儿不娶,你张家财大气粗便可以如此戏要人吗?!退了婚我女儿往后还怎么做人!」
                      他受下所有指责,对洪家的要求照单全收。他们不要任何的金钱赔偿,书香世家重的是门风,因而他要跪地赔罪,以表忏悔,也昭示是他对不起洪家,非洪氏女有损妇德,还他女儿清白。
                      「对不住,洪姑娘,我有非守护不可的人,只得愧对于你。」他只说了这么几句。
                      惠儿得知此事,替他不值。洪家简直欺负人!
                      可他就是做了。
                      为了她,对人卑躬屈膝。
                      「哥哥真笨!」那么不合理的要求,为何要吞忍?
                      他却说:「这是我欠他们的。」若不如此,洪家小姐名声会因他而受损,女子闺誉有多重要他是清楚的,他为保惠儿的,总得给另一个人交代。
                      「可是……这好难堪……」往后全京城会如何笑话他?一向高高在上的尊贵少爷、天之骄子,几曾受过这等屈辱?他是为了她,才去承受那些的……
                      他好傻,傻得她莫名感到心口微微刺痛。
                      「没事的,惠儿,过去就好了。」他笑笑安慰她。
                      怎么可能过得去!他为她做了多少,她怎么可能麻木无心,当作没这回事?
                      她再傻也不至于察觉不出,哥哥待她……有情。
                      「我嫁!」她冲动地脱口而出。「哥哥,我嫁。」
                      这是哥哥想要的,这是爹娘希望的,所以她嫁。
                      张根硕倒茶的动作停住,回眸瞧她,而后浅浅一笑。「嗯。我会准备婚事。」
                      


                      28楼2012-09-10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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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尊深受羞辱,她恨恨地道:「张根硕,我好恨你!」
                        这一掌甩去,张根硕僵愣,内心的错愕大于颊边的疼痛。
                        她神情太悲愤,不似为搪塞他而信口说出,可没道理他做了如此卑劣之事,自个儿却一点记忆也无……
                        「惠——」
                        「出去!这辈子我不要再见到你!」无法听他再多说一字一句,她伸手推他。
                        「惠儿,你当心别——」不敢反抗,深怕她又动了胎气,被她推出外头,房门当着他的面重重关起。
                        「惠儿,你把话清楚啊!」
                        「走开!」
                        怕伤到惠儿,张根硕不敢强行破门而入,听着房内传来的啜泣,一声声揪扯心扉
                        想啊,张根硕!你究竟干过什么好事?!
                        惠儿比谁都要维护家人,尤其这辈子不曾对他扯过谎,总是用最纯净剔透的心对他,若无此事,断然不会扯谎陷他于不义,然而……
                        若真做了,他岂会不知?
                        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记不趄自个儿几时侵犯过她。
                        这一僵持,便是一夜。
                        她在房内哭累睡去,他被拒于门外,苦思一夜,也冻了一夜露水。
                        天微亮,他颓然靠坐门外,彻夜无眠。
                        婢女送来热水让她梳洗,见他被关在外头,掩嘴偷笑。「少爷,您又上花楼,惹小姐生气了?」果然冤家、冤家,无冤不成一家呢!以前当兄妹也没见这两人吵嘴斗气,反倒是成了亲,才被赶出房门。
                        张根硕面无表情,冷冷回应。「我没上花楼。」说得像他成天上勾栏院寻欢似的!
                        「那小姐为什么生您的气?」
                        张根硕不欲多说,起身暂避。
                        惠儿性情虽温驯,要真拗起来也拿她没法儿,她说不见他就是不见他,他要守在门外,她怕是一步也不会踏出——
                        等等!
                        恍如一道惊雷劈入脑海,他收住步子,回身抓住婢女的肩。「你刚刚说什么?」
                        婢女被吓着,微张着嘴一脸茫然。「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我问你刚刚说了什么!」他惊吼。
                        没见过少爷这般失控,她吓得结巴。「我、我问小姐为何生、生您的气……」
                        「不是!再之前呢?」不自觉加重了手劲,那一句话,牢牢扼住了他的咽喉,恐惧蔓延……
                        「您、您是不是……又上勾、勾、勾栏院,惹小姐……」
                        勾栏院!
                        这三字劈得他茅塞顿开。
                        是了,是那一日,他喝得烂醉如泥,确实做了那荒唐事!原以为是青楼女子,便没再思及其他,如今想来……
                        寒意遍及周身,他颓然松了手。
                        惠儿在那一日之后,大病了一场。
                        也是在那一日之后,避他如蛇蝎。
                        原来,床上那抹红渍,是她的处子证明。
                        天!他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夺她清白,玷辱了视他如兄,全心敬爱、信赖他的惠儿!
                        他一拳重重击向门廊梁柱。张根硕,你还是人吗?!禽兽不如!
                        他浑然不觉疼痛,蹲下身,将脸埋进掌中。
                        


                        31楼2012-09-10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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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张君遥甩开他,指着不远处的练武场。
                          「记不记得你九岁那年对我说过什么?你说不希罕仗着身分达到什么目的,要让惠儿心甘情愿对我说,她要嫁你!这就是你所谓的心甘情愿吗?张根硕,你太让我失望了!」
                          想起惠儿承受了什么,他既痛又怜,一腔怒火怎么也消不掉。
                          她知晓自己的身世,寄人篱下的小孤女,祈儿无论做什么,她除了生受,又还能如何?
                          如此卑劣行径,他怎做得出来!他让他好失望、好痛心!
                          而自己,竟也与他一道压迫惠儿,强逼她嫁了夺她清白的人……
                          「张根硕,我没有你这种儿子!」
                          他在这个家,完全成了透明,一时之间,众叛亲离。
                          得知此事,已是数日之后。
                          娘送了安胎补膳过来,抚着她隆起的肚子,轻轻叹气。本是一段美满良缘,怎会弄至今日地步?
                          「娘,你有事心烦?」
                          既是她先起了头,朴心芽也就说了。「惠儿,你会怨爹娘做了这决定,强要你嫁硕儿吗?」
                          如今想来,惠儿当时必然有苦难诉,而他们还强要她嫁那个伤害了她的人……
                          「怨?为何?」爹娘是为她着想呀。
                          「硕儿已说出真相了。傻孩子,这事你怎不早讲,娘会为你作主的。」如今,父子决裂,她实在也无法再说什么,毕竟,这事受到最大伤害的是女人家。
                          爹娘知道了!
                          她顿时无措,呐呐无言。
                          朴心芽轻抚她肚腹,怎么也料不到,这里头竟是张家骨血。「委屈你了。硕儿做下这种事,连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他明明就不是那种强取豪夺的性子,怎会犯下这难以原谅之事……」
                          朴信惠愈听愈不对,哥哥虽铸了错,也是醉后失足,不致难以谅解,娘的神情却太沉重、太亏欠。
                          「哥哥是怎么说的?」
                          「他说……是他强要了你,得不到心,也要得到人……」向来温良敦厚的儿子,怎会说出这种话,莫说夫婿,连她都难以置信。
                          「胡说!」她惊跳起来。「娘,你别听哥哥胡说,不是那样的……」
                          「惠儿?」
                          「是,孩子是他的,可他只是喝醉了,根本不晓得自己在做什么,不是有意要欺负我的。」她急欲说明,几度差点咬了舌。「娘,哥哥是你生、你养的,他的性子您还不清楚吗?他岂是那种人?」
                          天!哥哥这么说,是存心要所有人都不谅解他吗?
                          「呀!」朴心芽错愣了会儿,恍然大悟。
                          她是想过,硕儿本性并非如此,但若没这回事,他是怎么也不会信口雌黄,如今想来,他分明是存心不教自己好过。 僵持了月余,再听说爹爹狠狠教训了他一回,她再也管不得那
                          些个矛盾别扭的心思,拎了裙摆急急往他房里去。
                          门不闭,窗未关,冷风透入,一阵寒凉。她缓步踏入,桌上摆着早凉透了的汤药,床内的他双眸紧闭,眉心深蹙,苍白面容不见一丝血色。
                          才多久不见,他竟把自己弄成这德行……
                          酸意泛上鼻骨,模糊了眼眸,朴信惠捂着嘴,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会啜泣出声。
                          他曾说过,伤了她的人,会要他拿命来抵,可她没想到,纵使那人是自己,他也不打算善待!
                          他用这样的自我折磨,在偿还她所承受的,她受一分苦,他便要自己百倍来偿……
                          好笨!哥哥真的好笨!他让自己众叛亲离,却将她保护在所有人全心的护卫当中,全身而退——
                          一不留神,啜泣声自掌缝中逸出,惊醒了他。
                          空泛的眼凝聚光亮,瞧清了她,怔愣着。
                          「张根硕,你是笨蛋吗?为何不跟爹解释清楚?」
                          解不解释,有差别吗?无论是否蓄意,他毁了惠儿是事实。
                          


                          33楼2012-09-10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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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嘴上斥骂,指掌却好轻、好谨慎地抚触他脸上、身上的伤,心疼得想哭。「痛吗?」
                            「不痛。」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心底的痛更甚百倍,无一刻饶过他。
                            一开口,便是一阵剧咳,咳得身子都震动了,她手忙脚乱拍抚,绢子拭出一丝血红。
                            她大惊失色。「哥哥别动,我去请大夫——」
                            细腕教人握住,她走不得,回身对上他迷惘的脸容。
                            「我不懂——」她看起来,似是极着急,心疼难受。
                            不该是这样的,她说过,她恨他。
                            思及此,眸光一黯,松了手。
                            这句话,日日剜心,无一刻忘怀。
                            「你以为……你这样能改变什么?拿一条命抵我,就补偿了你的无心之过吗?那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这一生谁让我依靠?」
                            他垂眸。「爹娘会的。」张家可让她依靠,一生衣食无虑。
                            「我不要!」她吼回去,倔强地瞪他。「你已经娶了我了,孩子是你的,你得负责担起我们母子的一生!」
                            他空茫的眼底,掺进一抹迷惑。之前,她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永不想再见到我……」他避得好累……
                            他无法停下来,若不让自己忙一点,空闲下来,就会想起太多事,想起……他的错与咎,她的怨与恨。
                            她没想到,他会将她冲动时脱口而出的话当了真,便这般自我折磨。她难过地红了眼眶。「那是气话啊!气话你都不会分辨吗?那种情况下,我当然会很生气嘛!小时候赌气,也跟你说过八百遍讨厌哥哥、再也不要理你,你怎么就没当真过?!」
                            「气话?」所以,那些话与儿时一句「哥哥最讨厌了」是差不多的意思吗?并非真恨他入骨,今生永不相见……
                            她吸吸鼻子,心酸地掉泪。「我才说几句气话,你就躲得不见人,都不管我和孩子的死活,他有长大一点点你都不知道……」
                            右手被她拉去,主动贴上肚腹,感觉那轻微的隆起。
                            他眼眶一阵热,哑声道:「你……不怪我?」
                            「你快点好起来,别让我当寡妇,孩子出生你要第一个抱他,教他走路、教他学说话,一辈子照顾我和孩子,不准离开我们,我就原谅你。」
                            「惠儿……」他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原谅了他的无心之过,想尽办法让他心里头好受些,她善良得——让他好心痛。
                            她说,要他留在她身边,一辈子照顾她和孩子,不离不弃……这些话,无异是允了他平凡夫妻、牵手白头的承诺……
                            她拧了巾子替他擦脸,关了窗,再为他多加一床被子。汤药凉了,便唤婢仆再去熬一碗,贴心吩咐多备盘蜜梅,虽然他一介大男人不见得怕苦,可备着总是好的。
                            这些,全是他以往为她做的,如今做了那么一遭,才懂得这当中藏着多深的牵挂怜惜。
                            笨哥哥,照顾别人挺行的,却总是亏待自己。
                            张根硕坐起身,看着她忙进忙出,为他打点一切。
                            她赶紧又绕回床边扶他,拎了一旁的袍子替他披上。他双手寒凉得几乎没有温度,她用双手握紧,好努力地煨暖它。
                            他垂眸,凝视她专注的神态。「惠儿,我毁了你一生——」
                            她真能心无芥蒂,与他日日相对,不去想起他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吗?
                            「没毁,它在你手上,你会担起它的,不是吗?爹那儿,我会去向他解释清楚,不准你再胡说,存心跟自个儿过不去!」
                            握他的手紧了紧,透过软嫩掌心将暖意传递给他。「咱们已经成亲了,无论最初原由为何,我已是你的妻子,答应嫁给你,便是做了伴你一生的决定,也许这个妻子的身分,我一时半刻还做得不是很好,但你等等我,我会努力的。
                            「你的心意,我懂得。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你在为我付出,我也想要回报你。所以哥哥,忘掉那些事,咱们重新过日子,我会当你的好妻子,我会用心感受你的心意,我会——」
                            一记深沈的拥抱,打断她的话。
                            「够了,惠儿,这样就够了。」不用再承诺更多。
                            恋了她一辈子,从不期望她懂,更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回应他。
                            但是她看见了,也回应了,甚至承诺会珍惜他的心意,试着回报他相同的感情……她有那样的心意,就够了,即使最终,她仍忘不掉陆武,爱不了他,那也无妨了。
                            他动容地拥紧她,在她耳畔喑哑低喃:「这辈子,我会永远记住今日。」

                            


                            34楼2012-09-10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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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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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挲揉。「惠儿,我不是疤淡了就忘记旧伤的人,一次便错得太惨痛,我会时时引以为监。在外头难免喝两杯做做样子,但绝不再让自己醉,你相信我。」
                              「又……又不是那个意思……」惠儿低哝。
                              她不怕他喝,可她怕他在别人身边醉呀。
                              「你以后——不许在别的姑娘面前饮酒,要喝,我陪着你,多醉都无妨。」
                              这话……果然重点不在酒,而在勾栏院。
                              凝视她闷闷不乐的神情,他懂了什么,合握住掌心内的柔荑,浅吻一记,温嗓暖如醇酒。「好,全听你的。」
                              她这才展颜,带笑偎靠而去。他含笑调侃。「那么娘子,这算盘——我还跪是不跪?」
                              「别闹了你!」她拉回他,笑闹了一阵,他收拢臂膀,与她宁馨依偎。
                              「惠儿,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对吗?」怕是自个儿多心了,总要再听她亲口确认。
                              「唔。」她也意外自己会为这种事不开心,可一整日,心里头就是不舒坦。
                              她会在乎他抱了谁,懂得为他而计较,不欲任何人去沾惹他……真的有了独占的妻子心情了。
                              成亲以来不曾如此深刻感受两人是夫妻,感受过如此刻般亲昵,她就在他怀中,温软似水的身子依偎着,甜柔娇媚,他心房一热,情难自已地收紧了手劲,深睇着,柔唤:「惠儿——」
                              都快是一个孩子的娘了,她自是不会无知到不懂得那样的眼神是何涵义,在他过于炙热的眸光凝注下,她无法移开视线。
                              「哥、哥哥……」心房狂跳,手足无措地揪着他衣袍,捏绉了平整衣衫,对上他移近的脸容,紧张得心跳都要停了。
                              她可以拒绝的,他给了她机会,可她没有,她眼底有紧张、有失措,却无一丝惶惧。
                              定定凝视她半晌,他浅浅叹息,移往螓首,柔柔印下唇温。
                              「晚了,歇着吧。」自制地只索来小小温存,扶她躺下,拉好被子,挑下床帐,熄了烛火,打点得妥妥贴贴后,依旧躺卧长榻,安静守护。
                              而她,心儿狂跳不休,竟一夜无眠。
                              只是一个吻呀,再轻巧不过的一个吻——
                              纤指抚上额际。那儿,有他烙下的温度,浅浅余温,不断地发热着,有如烙铁般烙下印记,不疼,却震颤得心扉发麻。那一瞬,她胸臆间竟也鼓动着难言的期待……
                              侧过身,她隔着隐约的纱帐,望向不远处沈毅守护的背影。
                              夫婿——
                              这样的认知,教她心房暖暖甜甜。
                              张根硕,她的夫婿。

                              


                              36楼2012-09-10 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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