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午睡起来正更衣，我便给他泡茶醒神，忽然听见熙兰叫我，而且一会儿也等不得。生怕是出了大事儿，便搁下茶盏到了院里。她只说了一句话我便明白了，瞬间脸色大变，若无其事泡好茶递到他手边）
‘最后一盏，你仔细醒醒神，喝完，我便也走了’
（面如死灰，没有任何抑扬顿挫的口气，仿佛泡一盏茶便耗尽了的全部元气）

你这是？
[穿衣整齐，才从里屋出来。临了她说了一句，我不懂。钓鱼久了，人就木了。反问之余不解更多]

（死死盯着他一步步出来，直到接过那盏茶，我怕以后看不到他，但我别无选择。他真的不明白？我以为，他会预料到这一天然后淡然当我离开，就像他失忆时那样。如果现在我失忆了，我会不会因着那份熟悉留下？）
‘宣禄二年二月，宣禄十七年腊月，十五年又十个月，我一直都在，我答应你的做到了。可你答应我的呢？其实，你也从未明确答应过我。但我说过，有她没我，这是你选的’

她现在不是，这也不行？我未想过她会回来，甚至可以改头换面的进来，我从来没想过，以为她会同她姐一样，可能我高估我的预见。
[届时，可能是激动，内膛的胃囊有些抽搐，攒动翻着潮湿。喝了两口，又放下。]

‘这也不行？原来是我咄咄逼人’
（瞬间哭出来，哀怨的腔调与我干练的打扮极不相符。我有我的脆弱，它就在你手里）
‘她用的是什么假身份，我去查，查出来你该杀的杀，该抓的抓，你能做到吗？分明就是你纵着她如此，只瞒着我而已。你猜怎么着？府里上下认得那张脸的太多，偏有不识抬举的来告诉我。罢了，现在与我再没什么相干’
（抽出手帕抹泪，花了妆也顾不得，给谁看去？也不看他，盯着茶盏，等他喝完我就走）

[没喝茶,只是又静坐了一会,递给她一方帕子,她给挡了,有硬塞到她手上,给她擦着.又道]
你是这么说,原也不是,你这么说,倒真让外头不了解你的人听了,多半都跟着曲解.明儿我叫玉哥儿换一批人,就谁也不认识谁了.我同你说的,你要走前些年我可以放,但是这次说什么也不行.我答应你的,不娶苏穆察,我就永远不会娶苏穆察,她可能早就猜度到,才会弄个假名字进来.这事交给我,我会让办这些事儿的人消失.你和她照样井水不犯河水,恍惚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的生辰就这么多,到最后亲人除了岚意和早知惜沉,也就你和玉哥儿.我老了,都有白头发了,你当真愿意看到鳏寡孤独的场面？

（当真瞒不过我，他就哄我，可我又能如何？可嘴上哪儿能轻易放过）
‘她院里的用度我一概不管，她有本事不吃不喝，那才和我井水不犯河水呢’

行，只要你高兴，不管便不管。我也闲着，她的事我叫心腹多照看。别哭，妆都脏了。
[她要怎么样都随她，由她。我也不算多操心，顶多就是安排工作。金川最近不太平，打算着进宫同皇阿玛通通意思，这时不动是傻子。]

（依旧有些不甘，可我若再说要走，他不知又会如何，到底我都会妥协吧）
‘她走，我才能真高兴呢。呵呵，管事姑姑都做了这么多年，倒还是跟怡鄞阁的丫头一样，你哄几句便好。你说的，府里上下我都管，偏不管她院里，能行吗’

无碍，你想管便管，不想交于我。我心里清楚，玉哥儿也明，定不会欺了你，让人舌根。
[喝了半盏子凉茶，喝够了才又讲。]

（我还能说什么？我是不是应该连这盏茶也不泡直接收了东西离开京城，才不至于又被他哄。一次又一次，我不希望还有下次。交予他，最后只怕还是要我收拾才行，别给自己添麻烦了）
‘她但凡有一分不老实，我便封了她的院子’
（没有人会质疑，我何以胆大至说出这种话来。那茶已凉了很久，收拾了茶盏转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