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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尘梦】信是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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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方在城头上看得清楚,明岳提枪策马,毫不犹豫就直奔对方阵中一名黑马红袍的人而去,远远看两人过了几招,那人长刀斜斩,砍明岳左肩,明岳右手长枪横架,左手不知怎么一晃,那人身子一歪便摔落马背,周围几人见状急忙来救,明岳横枪以待,等那几人来到面前,这才迎上,马下却不离那方寸之地,几个回合,那几人都被明岳挑落马下,而那穿红袍的被“雪骢”踩了这几个来回,早已不动弹了。宋军见敌军主将丧命,斗志更旺,都大声嘶吼:“全歼夏狗,杀!杀!”
于方直看得心惊肉跳全身发冷,“这明岳平日里看起来闷声不响,上了阵分明就是个活阎王。他……他居然就那么把个活人给生生踩死了……”
不知是不是被刚才的一幕吓得呆了,他愣愣地看着不远处那一场惨烈的厮杀,鲜血喷溅而出,遍地断肢残骸,一声声惨叫哀嚎,于方只觉得,自己的脚下分明就是修罗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亲兵来报:“监军大人,明将军回来了。”于方连忙往城楼下走,心里还在颤栗不已,“这……这明岳……若真如吕相所说的拿捏不住……”边想着,人已来到了校场边,出战的将士已然回来,除了数十名重伤军士早已送去医治,其余的人都是一身血水未干,还顺着玄甲滴滴答答往下流淌,却依旧牵马肃立,听明岳训示:“今日这一仗,虽说人数比往日差的多了些,兄弟们照样打得威风,可见平日操练都上了心。”众军士都知道,这位主将从来嘉奖少挑剔多,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这一仗着实痛快,虽不敢造次,可个个脸上都有喜色。谁知明岳话锋一转,“可迎战结阵时,却慢了些……”说着,他目光在众将士脸上一扫,缓缓说道,“所幸,这一次来的,不是李元昊的铁鹞子和卫戍军……”他话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聆训的将士们个个都变了脸色——锥形阵重在强攻突破,若是慢上一时半刻,面对的便是敌军的的如林箭雨,哪里还有生还之望?
“既然知道了利害,便从明日开始,每日练习结阵,一月之后,再看成效。”
“遵令!”数百男儿齐声凛遵。
“兄弟们今日也辛苦了,吩咐下去,多杀几只牛羊,犒赏出城迎战的兄弟。”说完,明岳转身离去。
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阵欢呼,他也不曾回一回头。
于方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知不觉,冷汗早已湿透了重重衣衫。


IP属地:陕西90楼2012-10-28 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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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北黄沙漠漠,再惨烈的杀戮转眼湮灭无踪。九重帝阙巍巍,清淡的茶香笑语间暗藏覆雨翻云。
    “这明岳真有这么厉害么?”吕夷简端起天青色的汝窑茶碗,轻轻拨弄着杯中舒展的叶片,半合眼睑,细品着明前“碧螺春”那沁人心脾的清香,边随口问道。
    “他出战时小人就在于大人身边,看得清清楚楚,不敢虚报。亲见他以五百人应战对方千余骑,不到两个时辰,便将对方尽数歼灭,一个活口也不曾留下。回来后还因结阵慢了,责罚了出战的五百人。”
    “是么?”吕夷简抬起头,“张相,这可不像关天月之风啊。关天月看似屡行险招,可你看他一步步走得何等稳妥周全?当初明岳在玄甲营时,可是以宽仁持重著称,关天月一死,怎么变得如此凌厉难驯?”那张师训是他密荐仁宗的首辅,自然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回报的人抬头看了看他的脸色,低声回禀:“大人明鉴,小人在军前风闻,明岳性情大变,正是自靖陵王薨逝之后……”
    “哼哼,关天月把他当做亲传弟子,一心要他继承自己衣钵,他这般情形倒也情有可原。只是,玄甲军中多是他二人旧部,关天月已死,明岳若真是如此凌厉,倒的确难以降服……”
    说着,转过脸看看张师训,笑道:“张相,你看……”张师训心领神会,“吕大人放心,延州边境匪患猖獗,明岳身为守将,若不能从速清剿,朝廷自会另委贤能,取而代之。”
    “将军……”宣诏的内侍早已离去,秦刚看着面前依旧面沉似水一言不发的主将,胸口仿佛压着千钧巨石,只说了两个字,便说不出话来了。明岳握着手中那卷明黄色的诏书,凝视良久,忽然长出一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重担,回头淡淡吩咐:“传令下去,三日后全军校场**。”说着,又顿了顿,“秦刚,跟我去营里。”
    明岳和平日一样信步走进军营,看着面前一张张血气方刚的面容,他们都是和自己无数次生死与共的兄弟,每次出战,他们都放心地把性命交托在自己手里,如今……
    良久,明岳敛了眉峰,低声道:“回去吧。”
    一进大帐,迎面看见一人,明岳愣在当地,“九叔,你怎么来了?”
    “京里的消息我听说了。”莫九上前答道,“自然是要来的。”
    明岳道:“九叔,你回延州去,等着消息为我收尸。”莫九一听便急了,明岳摆手止住他,“若有全尸,就葬在回望坡上,寻不着便将我的铠甲葬在那吧……”说着抬头遥望,目光仿佛越过道道山峦,看见了千里之外那个郁郁葱葱的山坡,“快三年了……”
    三日后,于方被明岳派人请到校场时,已有些迟了。营中将士早已整装结束,军容整肃地列队场上。明岳站在众人前,面沉似水,目光如炬,正在说些什么。
    “……西夏人背信弃义,屡次犯我边境,烧杀抢掠。合约是当年王爷带着兄弟们拿性命换来的,咱们恪守约定,死守三年,他们却得寸进尺,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今,明岳顾不得这擅毁和约的重责大罪了,兄弟们,敢不敢跟我深入敌境,狠狠地跟夏狗打一仗?”
    话音未落,全场将士顿时热血沸腾。
    “将军,兄弟们跟着你打!”
    “对,夏狗骚扰不断,家门口都守不住了,还和什么,打!”
    “夏狗背信弃义,豺狼成性,还跟他们讲什么信用?打!”
    等众将士喊声稍歇,明岳继续道:“众将士可还记得我玄甲军的第一条军规是什么?”众人齐声答道:“恪守将令,莫有不从,违令者斩!”声音整齐划一,威武雄壮。明岳微微点头,“好,听我将令。父母在堂别无兄弟者出列,家中子女不满十岁者出列,同胞兄弟皆在军中者出列!”
    众人闻言一愣,犹豫了片刻,便陆陆续续有人从列队中走出,站在另一边。一会儿工夫,便有近一半人站了出来。明岳继续说道:“出列者留守寨中,留下的兄弟们,这一趟有去无回,家中已有牵挂的,也出列来。”众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牢牢钉在地上一般,再没有一人抬脚。明岳的眼神缓缓扫过众人,继续道:“不满二十四岁者出列,父母病弱者出列。”良久无人再动,明岳沉声道:“将令如山!”忽然队列中有人大声叫道:“将军!”这一声一起,许多人都大声叫道:“将军,我们跟你去!”看着这些一心一意要跟着自己慨然赴死的热血男儿,明岳眼中发热,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吩咐:“恪守将令,出列!”场上又是一阵寂静,明岳也不在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依然无人动弹,明岳缓缓说道:“兄弟们要与明岳同生共死,这份情意我领了,可这一次,你们不能去,你们留下,给高堂养老,给大宋留根,好教他们老有所养少有所依。不然,咱们在这里一次次的跟夏狗拼命,为的是什么?年纪尚小的,如今我们去拼命。往后,咱们的父母家国,就交给你们了!”他顿了顿,再次下令:“不满二十四岁者出列,父母病弱者出列。”依然不见动静,明岳沉声点道:“陈小虎、齐广、何诚……”被点到的将士走出队列,一个少年大声喊道:“将军……”声音有些嘶哑,仿佛带了哭音。明岳向台下看了一眼,“小虎,你虽年幼,也是玄甲军将士,当守军令,不许掉泪。”说着扫了一眼众人,不再说话,队列中又断断续续走出百余人,剩了约有千余人。
    明岳看了一眼台下已然直了眼的于方,冷冷地说:“于大人请。”于方早被眼前阵势惊得呆了,忽听明岳叫自己,连忙上前。等他走到近前,明岳问道:“大战在即,余监军可有什么训示?”于方张口结舌,半晌才道:“你们……那分明是流寇……圣谕命你剿匪,你怎敢……”
    “我敢怎样?”明岳眼中寒光一闪,“明岳奉圣谕深入敌巢,清剿流寇,如今出发在即,须得祭旗立威,这个重任,非于大人莫属。”话音未落,“纯钧”出鞘横扫,轻灵的长剑竟然有千钧之重,风声过处,于方人头落地,血光四射,在旗杆上溅了老高。一旁早已有人将于方随行的所有人等尽数制住,明岳这边一动手,那边早已砍瓜切菜一般,杀的一个不留。明岳看着脚边的尸体,轻声道:“不杀你,只怕我这边还未走,那边李元昊就得了风声。”
    明岳翻身上马,传令道:“兄弟们,上马,日落之前翻过横山。”


    IP属地:陕西91楼2012-10-28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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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1 05:3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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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沉的夜色里,明岳望着不远处夏州城那黑黢黢的暗影,目光冰冷。回头看看自己召集的人都已到了,简单地吩咐道:“许将军,你率六百人向西,避开西夏人,在镇戎等我的消息会合。秦副将,你带已经点好的四百多兄弟,继续北进兴庆。”
      “将军,”被他点到的许征答道,“深入敌巢,四百人只怕寡不敌众……”明岳摆摆手,“不碍事,这次就是要去偷袭,攻其不备,一击即退,人多反而碍事。”众人知道他此去选这些人久经战阵,上阵偷袭都是高手,也就不再多言,当夜就兵分两路而去。
      明岳将四百玄甲军精锐打散,悄然逼近西夏都城兴庆府。
      “将军,据报李元昊就在西夏王廷,咱们趁夜行刺,杀了这野狼!”听了斥候传回的探报,有人便有些按捺不住了。
      “在家就好。”明岳心中打定了主意,摆手道:“不急,既然来了,就再探清楚些再说。明晚我亲自去看看。”
      当夜,一条黑影穿宫越进,轻如飞燕,不多时就来到了李元昊的书房窗外。时近深夜,屋里依然灯火通明。
      “陛下,属下奉张相之命,将两件东西都带回来了。”一个锦衣男子面带得色。一旁一名中年汉人沉吟道:“兵不厌诈,陛下谨防有假。”正中那人展开手中两幅绢帛,凝神不语,细细观看,明岳认得,那是自立为帝的西夏王李元昊。片刻,李元昊抬起头来,“假不了,这是关天月的字,我认得。”
      张元拈须点头,“看来这次他们倒真是有几分诚意,陛下这些年来的功夫果然没有白费。”“这还要靠张先生妙计,宋廷的党争,倒给咱们得了渔翁之利。只怕关天月到死也想不到,他当年亲手绘制的西北五城布防图和西北地形图,都要我李元昊替他珍藏了,哈哈哈……”李元昊仰天大笑,一旁的张元和没藏讹庞也相视而笑。
      夜黑如墨,窗外那双黑沉沉的眼眸,比身后的夜色还深。
      当夜,明岳回转,即刻召集精锐,连夜部署。被他点到的人一听,都呆住了。
      “烧护国寺?”秦刚愣了愣,“将军,咱们从来不扰寺院民宅,这……”
      “护国寺曾受李元昊亲封,他为教人以为他当真受命于天,西夏军政要令,常出于此。”明岳答道,“护国寺火起,西夏王廷必有慌乱,我这边才好行事。”
      “将军是要趁乱行刺李元昊?”
      明岳的眼神,渐渐凝成了玄冰,“这世上总有比他的命更要紧的东西。”
      护国寺始建于西夏立国之初,经十余年间的扩建修缮,早已殿宇恢弘,占地极广。只是,在远离正殿的西南角上,有几处看似极不起眼的小小院落,守卫森严,没有寻常弟子的僧舍,只有收藏珍贵经卷的三宝阁内,有几名洒扫僧人。这些人也只知道,左近的鹿母苑和不远处的纶音阁中,有两位出自王庭的女居士,至于这两人的来历,人人都是讳莫如深。
      虽然这些内情连寺中僧众都不知情,护国寺的全图却早被明岳平展在案上,手指着这几处,调兵遣将,一一分派:“秦副将,你带人趁夜潜入护国寺,分藏在三宝阁、鹿母苑和纶音阁外,三更一过便动手放火,动静越大越好,趁乱守住门口,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能出来。郑成带二十人在护国寺西南角墙外接应,王庭那边信烟一起,你们便出城向北,百里外会合。”郑成秦刚虽有疑惑,却也不多问,应令自去准备。
      众人散去,明岳进了内帐,换了一身黑衣。
      塞北寒秋,夜幕沉沉,明岳静静伏在李元昊书房顶上,从瓦棱的缝隙间看他坐在书案前,将两幅绢帛铺展开来,细细研看。房中灯火通明,将案上地图照得十分清晰,明岳得了关天月数十年的修为,眼力过人,隔得虽远,却也能看个大概。看着那图上无比熟悉的字迹,明岳如同一座冰雕石刻,动也不动,似乎忘了天地,忘了呼吸,忘了周围的一切。忽然,西面火光冲天,城中顿时嘈杂一片,转眼间,李元昊将两幅地图放进暗格,快步出了书房,迎面遇上急来禀告的没藏讹庞。
      “陛下,不好了!护国寺起火!”
      “什么!”李元昊大吃一惊,“何处?”
      “护国寺,据报是三宝阁、纶音阁与鹿母苑!”没藏讹庞急忙回答。
      “起驾护国寺!”李元昊气急败坏,冲出宫苑,纵马而去。
      房上的明岳看着一行人走得远了,纵身飘然进了书房。李元昊严苛暴戾,疑心极重,书房这样的军机重地,从不许人擅近,倒也方便了明岳行事。他自暗格中取出两幅图来,展开一看,图中那一笔笔勾描点划,如同一把把钢刀,刺入心头,恍惚之间,竟不知痛。片刻,明岳折起绢帛,贴身藏好,翻身上了屋顶,放出信烟,出城北去。
      兴庆城北百里外,秦刚早已得手赶到,脸上却不见丝毫喜色。
      “将军,末将从军至今,从未伤过妇孺。今夜,鹿母苑里被烧死的却是个老妇人和两名侍女,末将不明白,将军为何要如此?”
      明岳淡淡问道:“只有鹿母苑么?纶音阁里应该还有个女子……”
      “将军……”秦刚大声道。
      “纶音阁里的女子呢?”明岳不理,只管追问。
      “纶音阁中没有人。”秦刚答道,“将军,既然你早知……”
      明岳双目注视秦刚,缓缓道:“你可知道前次我夜探西夏王廷,看见了什么?”
      秦刚愣了愣,明岳接着说道:“王爷生前所绘的渭原环庆与延州布防图,和西北地形图。” “什么?”秦刚大惊失色,“王爷生前都已将这些军机要件呈给了陛下,怎么会……”
      明岳看着他,没有答话,秦刚咬牙恨道:“这些昏官……枉费王爷一生穷尽心力……”
      明岳缓缓答道:“不错,所以决不能落在李元昊手中。”
      “今夜烧的这两处,纶音阁里住的,是李元昊从野利遇乞手中夺来的没藏氏;鹿母苑里的,是被他在此囚禁了数十年的生母卫慕氏。若非如此人等,又怎能令李元昊乱了阵脚,教我趁机取回地图?”
      秦刚听了,恍然道:“今夜鹿母苑中烧死的,竟是李元昊的生母?”
      明岳不答,转头望向远处黑沉沉的夜幕,不再回头。


      IP属地:陕西92楼2012-10-28 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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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大亮时,四百余人劲装结束,已在黄河边会齐。明岳问道:“兄弟们可有折损?”秦刚郑成互望一眼,摇头道:“一个也没有。”
        正说着,有斥候来报:“将军,兴庆城里有一队兵马往这边来,马步兵都有,看样子有四五百人。”
        明岳皱了皱眉,秦刚忙道:“将军,末将去看看。”郑成也说:“许是末将手下留下了什么痕迹,我和秦副将一起去。”明岳摆了摆手,“不必。若是留下了痕迹,早就该追来了,岂会等这大半夜?”说着回头问那斥候:“什么人领兵?”斥候答道:“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岁年纪,看披挂像是个王公贵胄。”明岳挥退斥候,对秦刚郑成道:“不是一回事。传令,退后百步,就地隐藏。”
        黄河两岸的谷地被河水经年冲刷,早已千沟万壑,交错纵横。明岳所部久戍西北,如何隐蔽早已了然。一声令下,片刻功夫,连人带马便藏进了重重沟壑之间。明岳隐身在一个地势较高的土丘后,细看来者动静。
        从南边兴庆城中出来的这一队人马甲胄鲜明,骄气冲天。“卫戍军?”秦刚低声道,“嗯,是卫戍军,却不是李元昊身边的卫戍军。”明岳答道。“将军何以知道?”明岳沉声道:“昨夜变故突然,事后李元昊定会回过神来,自然要加强戒备,以防生变。又怎能把他最精锐的禁军放出城来?”
        正说着,来人已经走近,浓眉环眼,魁梧勇悍。明岳低声说:“是李元昊的长子,大妃往利氏之子,拓跋阿里。”“既是长子,当受重用,如今兴庆城里正乱着,他却带着自己的卫戍军出来做什么?”秦刚疑道。明岳摇摇头,不再言语,只凝神细看远处动静。
        拓跋阿里率众沿着河谷走出数百步远,忽然勒马和身边的人低头说了几句什么,那人便调转马头,做了几个手势,随行的数百卫戍军“呼啦”一声,面向北边,摆开阵势,竟是用于堵截强攻的横阵,随即亮出兵器,严阵以待。
        “他们这是做什么……”郑成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身下大地微微震颤,远处又有人来!远远的北边翻起一片黄尘,马蹄声越来越近,地面震颤更加剧烈,一支百余人的队伍疾奔而来。 “皇兄,你这是做什么?”那百人中,当先的是个少年,眉目比拓跋阿里清秀许多,身材也略显瘦削。
        听这称呼,这两人应该都是李元昊之子,只是,眼前这阵势……明岳与秦刚对视一眼,心里都已明白了几分。
        “兴平公主嫉妒没藏大师与陛下过从密切,时日已久,人人皆知。你们母子前脚刚走,护国寺后脚就失火伤了人命,这不是你们还能是谁?父皇特命我传你回王庭问话。”
        听着两人说话,明岳等人这才明白,这少年是下嫁李元昊的辽国兴平公主之子。
        “你胡说。我奉父皇诏命,送母妃归省,与护国寺失火,有何关联?皇兄不要血口喷人。”少年大声驳斥道。
        “宁明,我奉父皇之命带你回去,你若再敢狡辩,就别怪我动手了!”拓跋阿里喝道。
        “不需你来传唤,我自然会去面见父皇。父皇英明如贺兰山神,绝不会对母妃与我胡乱猜忌,更不会容得小人从中挑拨离间。”
        拓跋阿里狞笑道:“你在护国寺纵火,妄图害死没藏大师。父皇传你,你又不肯随我相见,那就别怪我动手了!”
        拓跋阿里不知昨夜纵火的是谁,但他却明白这是绝好的机会,可教他除了与自己夺储的皇次子宁明。自己的母亲年纪渐长,恩宠日衰,外家往利氏在西夏八大家族中败象已显。自己虽是皇长子,可下面的两个兄弟,次子拓跋宁明的母亲是辽国公主,身后有国力强盛的大辽做后盾;幼子宁令哥是野利皇后嫡出,聪明伶俐又有深得圣宠的没藏氏支持,自己若不提早下手,只怕日后再难以在父亲面前立足。
        宁明幼承母教,对身边情势也看得清楚。眼看如今敌我悬殊,当下大声便道:“你以为除了我便没人能跟你争皇储之位了么?只怕你是做了野利皇后的……”他话还没说完,忽然一支羽箭从对面横阵侧翼飞出,夹着尖利的破空之声,转瞬已到眼前,拓跋宁明不及反应,只觉得胸口一凉,羽箭从他胸口对穿而过。那箭来势极猛,射入他胸口那一瞬,一滴血也没流出来,那一箭射的奇准,正中心脏。他身子一晃,便栽倒马下。在他失去意识之前,还在疑惑,彼此防备多年,为何从未发觉大哥身边竟有如此高手?
        拓跋阿里也是一愣,他此行的确是准备将宁明置于死地,可自己分明还没吩咐动手……可他身边的部下却以为是皇子早有准备,将对手以冷箭射杀,当下便鼓噪起来。拓跋阿里本是好勇斗狠的性情,见情势到此,随即拔出腰刀,大声呼喝:“拓跋宁明在护国寺纵火伤人,拘捕逃走,被本王射杀,来人,将他的党羽尽数处死,一个不留!”
        拓跋宁明送母亲归宁,所带的人原本不多,又没有兵刃随身,怎比得其兄有备而来,片刻功夫,随行的百余人便血溅黄沙。拓跋阿里手提滴血的腰刀,仰天狂笑,忽然他笑声戛然而止,却又是一支羽箭,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咽喉。拓跋阿里大睁双眼,手指着那箭的来处,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直到气绝那一刻,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出手的是谁。不远处的土丘上,明岳一手执弓,一手轻轻做了个手势,四百玄甲军如同苍鹰扑兔一般,尽数杀出,不知所以的西夏卫戍军还没分清来者是谁,就已尸横就地,片甲不留。
        明岳来到两个西夏皇子身边,抽出尸体上的羽箭,随手扔进黄河,淡淡吩咐道:“告诉兄弟们,尸体上不要留下咱们的兵刃痕迹,就教李元昊看清楚他的儿子如何自相残杀。”


        IP属地:陕西93楼2012-10-28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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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嵬明夜看着一片骚乱的玄甲军,眼里尽是一片嗜杀的血色。他举起手中铁槊,大声道:“玄甲营里的人,格杀勿论,一个不留,一颗人头赏好马十匹。给我杀!”西夏士兵偷袭得手,正是气焰极盛的当口,一听这样的重赏,个个都红了眼,大声嘶喊着向玄甲营中杀去。秦刚见对方如狼似虎,来势汹汹,连抵挡的令都没下,便传令退守鹰嘴峡。百余人只带了伤员,弃了营帐军资,向鹰嘴峡快马撤退。


          夜色如墨,玄甲军人数既少,动作又快,待到嵬明夜的追兵追到鹰嘴峡时,那百余人早已深入其间,远远的只看见一支支火把在风中倏明倏灭。鹰嘴峡正如其名,地势狭长,两侧山形险峻如钩,西侧稍宽,东面谷口十分狭窄。夜风入谷,比平地上更烈了几分,吹起来带着哨音,夹着沙石,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生疼。

          重赏当前,西夏士兵都追红了眼,一路跟着前面的火把追进了鹰嘴峡。进了峡口,嵬明夜心中略一迟疑,吩咐道:“留五百人马,守住谷口,不得有失。”说着自己带了余下众人,顺着狭窄的山道,一路追了下去。

          嵬明夜所带的亲兵脚力极快,眼看还有一箭之地了,忽听身后连声巨响,胯下的战马猛然收了脚步,一声长嘶,人立而起。嵬明夜猛地勒住马缰,还未回头,谷口那边一片熊熊的火光,映红了漆黑的夜空。

          “中计了!”嵬明夜回头看处,一块块巨石正从山顶落下,堆积在刚才的来路上。头顶的山梁上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来——那落下的巨石竟是被分量极重的火硝炸药一块块炸下来的。

          “快退,退出谷去!”嵬明夜一面大声传令,一面纵马飞奔,从越来越密集的碎石之间夺路而出。他单人独骑,马匹又神骏聪灵,一转念之间,已来到了谷口,眼看着巨石越堆越高,嵬明夜带马后退数步,以靴上马刺猛地刺向马腹,那马儿吃痛,飞奔之际奋蹄跃起,竟越过石堆,夺路出了山谷。只是那三千骑兵,却被明岳尽数困在了鹰嘴峡内。

          明岳隔着火光,冷冷地望着嵬明夜越来越远的背影,对秦刚吩咐道:“我去追嵬明夜,这边交给你,一切依计而行。”

          秦刚听了一愣,“将军,嵬明夜已经逃脱,这边还要……” 明岳似乎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依照原计行事。”
          火光明灭间,明岳的面庞宁静如水,眼里却冷得如同万年玄冰,他脚下那熊熊大火中挣扎哀号的西夏士兵,映在那一对深潭古井般的眼眸中,似乎没留下半分痕迹。

          秦刚不再多问,斩钉截铁地答道:“遵令!”随即回头大声吩咐,“放!”一声令下,山上早已埋伏多时的玄甲军将士将早已备好的巨石、滚木纷纷推下山崖。另有专备的火药箭、火蒺藜,密如飞蝗,向山谷中飞射而下,眼看着三千西夏精锐,便尽丧在这山谷之间。

          一时间,哔哔剥剥的火焰声中夹着哀号、斥骂、哭喊,在山谷中响成一片。一片片厚厚的浓烟,夹杂着火药味、血腥味、焦臭味,在鹰嘴峡上空许久不散。

          饶是秦刚也是久经战阵,见惯杀伐的人,看着脚下修罗场一般的人间火狱,也不禁叹气,“将军这口气,也着实怄得狠了……”
          


          IP属地:陕西95楼2012-10-28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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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嵬明夜仗着轻骑快马逃出鹰嘴峡,疾奔五龙川。一口气跑出百余里,眼看来到自家寨门前,寨里却也烈火熊熊,映亮了半边夜空。他愣了愣,回头往来路上看去,夜色里鹰嘴峡方向浓烟翻卷,大火直冲天际。
            借着火光,能看见明岳所率百余玄甲军的身影,转眼追到。
            突然,嵬明夜回过神来,咬着牙关高声叫骂:“明岳,你好狠的手段!”

            明岳纵马来到他面前,淡淡答道:“嵬明将军过奖,比起你的毒箭,在下还逊色几分。”说着一摆手,对身边亲兵吩咐道:“放信烟。”一道白色信烟腾空而起,紧接着,嵬明夜眼看着自己身后也升起一道同样的白烟,心下也已了然。索性大声喝道:“明岳,你只会阴谋暗算么?有本事你就等我重整旗鼓,咱们真刀真枪,见个死活!”
            明岳颔首道:“不错,今夜大费周章,只取你一人性命,自然不够。只是这旗鼓,将军还是到泉下再整吧。”说着手一摆,身后弓箭手早已个个硬弓上弦,随着他一个手势,箭雨如蝗,射向嵬明夜。
            嵬明夜素有“西夏第一悍将”之称,自然也是骑**绝,悍勇无匹。在这般以一敌众的情势之下,舞起手中铁槊,拨打射来的羽箭,头一拨下来,居然只有左臂中了一箭。嵬明夜也是个极精明的人,待这一拨箭雨初歇,他已然弓箭在手,三箭齐发,射向明岳,火光中,箭镞上闪着幽幽的蓝色光芒。嵬明夜一射出手,也不管能否射中,勒马转身就往大寨奔去。
            明岳不躲不闪,三支毒箭眼看到了面前,明岳伸手握住一支,轻轻一拨,将另外两支打落在地。他看着手中那支淬了毒的羽箭,眼神骤然一冷,回手拿过一张弓,搭在弦上,缓缓将铁弓拉满。

            那边嵬明夜已纵马越过寨栏,进了大寨。寨门口早有盾牌手竖起盾牌,护住嵬明夜。明岳依然不急不缓,拉满弓弦,锋锐的箭簇随着嵬明夜的身影,缓缓移动。猛然间,弓弦“嘣”地一响,羽箭带着尖利的哨音,激射而出,竟而射穿盾牌,自嵬明夜后心透胸而出。明岳这一箭射的极准,又附了极厚的内劲,一箭穿心而过,不等毒性发作,嵬明夜已经气绝。


            奉命放火烧粮的郑成也已率众与他会合,明岳吩咐道:“传令,挑了五龙川大寨。嵬明族士兵身上都有狼形纹身,凡身上有狼形花纹的,格杀勿论。”

            明岳这一番带出来的,都是入营已久的将士,多数曾追随关天月出征。关天月中箭不治,玄甲军中个个攒着火要为他报仇,如今得了这样的将令,岂有不红了眼的?霎时间羽箭刀枪在火光中飞舞闪烁,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明岳立马于大寨门前,冷冷地看着鲜血一层一层渗入黄沙,等到沙地里再也渗不透时,便一缕一缕流淌到自己的马蹄下。

            “将军,顽抗者均已歼灭,寨里还有数百名降卒,已经押来。将军,该如何处置?”

            明岳缓缓收回视线,答道:“细细查看寨里所有人等,凡有纹有狼形者,就地斩杀,不许放过一个。”
            “将军,寨里的人都降了!”郑成睁大眼睛,又提醒道。
            明岳盯着郑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嵬明夜害死王爷。今日报仇,凡嵬明部族士兵,均不受降,斩。”
            郑成还没回过神来,只听身后玄甲军将士们大声喊道:“遵令,斩!”“为王爷报仇,斩!”片刻之间,刺拉拉一阵响,降卒们都被扯开上衣,分明个个身上都有狼形纹身。
            “将军……”郑成有些犹豫,回头看向明岳。

            明岳点头道:“斩。”
            一声令下,刀光与血色齐飞,片刻之间,横尸遍地。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秦刚那边也已赶到,看着眼前积尸如山的情形,不禁抽了口凉气。他定了定神,上前轻声回报:“将军,刚刚接到消息,李元昊已经亲自率兵往这边来了。”
            


            IP属地:陕西96楼2012-10-28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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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记了和小雪在这一贴的下面,还有一段长长的对话:
              雪:居然还专门写了一贴,其实对于缴枪不杀这样的话,我也没认为全都如此,战争嘛,本来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怕俘虏反抗杀之可能,为了节约粮草杀之可能,为了不给自己军队后续布置造成麻烦杀之亦可能,总之给类情形皆有可能造成杀俘虏,这也无可厚非。然我却偏偏对你文中这样的情形,感到很难受,之所以会如此,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明岳,我不希望他杀俘虏的原因只是因为泄愤、报仇;不希望他因为小关一人而视他人性命如草芥;不希望原本不是这样一个人却因为小关而变得冷漠;这么塑造明岳是体现了他极致的性子,但是却不知,如果小关泉下有知,看到这样的明岳会是什么感受。哎,好吧,其实说到底,我之所以对这个人物如此苛求,只因为我知道你想写的人原本是谁,而我一想起这点,心中就很不舒服,甚至透着悲凉,我也曾想过,如果这文中的明岳真的只是你一个原创人物,如小关,我其实是能接受这样的性子的

              我: 我承认,在动笔之初,我心目中的这个人物就是有些偏离原型的。所以你说泄愤,我不否认。但你说这个是因为小关,我觉得并不完全。从一开始,这个人物潜在的先天性格就是非常刚烈决绝的,只是潜藏的很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或者是被他后天那种强烈的道德观念和自我约束能力封印着。其实故事都是这样,在结果出现之前,人物经历的每一个事件和选择,都在为那样一个结局做准备。到了最后,高潮不过是一根导火索罢了。有爆发力的结局,通常都是通篇故事累积出的能量,而不是依靠一个短暂的高潮。 我自己觉得已经在前文的很多细节中做了暗示和铺垫,可是现在看来,还是给他的戏份太少了,或者是我这偏心的妈让小关抢了镜,以至于铺垫不够,才会在后面的转变里让你觉得突然,不容易接受。我会反省,也会记得在大修的时候注意这一点。别的,我会和你私聊。事实证明,写完之后要向读者解释自己作品的写手,绝对完败!不过我对这个结果欣然接受,因为我觉得和你的解释和讨是种享受。QQ
              


              IP属地:陕西98楼2012-10-28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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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风猎猎,大火熊熊,滚滚的浓烟之间,李元昊忽然冷冷地笑了。

                “将军,粮仓里是空的,没有粮草!”有人来向明岳大声禀报。

                明岳心头一沉,脱口下令:“退兵。”随即对身边的亲兵吩咐道:“传令,所有兄弟,就近集结撤退,无须等候将令,能走多少是多少。”
                “是!”一名亲兵奉命传令,拨马离去,明岳对身边另外几人喝道:“还不快去!”“属下保护将军,就算拼命也能多拼一个。”
                明岳沉声吩咐:“你们去和里面的兄弟会合突围,要拼也要多留咱们几条命。我这边无碍。”
                明岳深吸一口气,定定心神,环顾四周,找到身边地势最高处,纵马而上。透过火光和浓烟,依稀看得出粮仓左近的西夏军合围之势已成,他顺手摘下鞍环上的錾银枪,马蹄如风,赶了过去。
                中伏的玄甲军将士都勇悍无比,虽身处重围,却愈发斗志冲天。这些将士都是疆场上出生入死,搭对惯了的。如今遇伏,更有默契。冲锋的只管冲杀向前,头也不回,只管将后背交给身后的生死兄弟;掩护的看着西夏人的长刀砍下,挡架不及便用身体为同袍遮挡。区区百余人,挥刀苦战,血浸征衣,硬是没教西夏军的合围圈再进半分。
                拓跋啸海奉命围歼偷袭的宋军,可眼看着三更将尽,自己的五百卫戍军竟然还没能拿下这百来人,心中不禁焦急,大声喝道:“弓弩手,上狼牙弩!”这狼牙弩极为阴毒,箭身粗而三棱,刻有六道血槽,上有狼牙倒钩,中箭后难以起出,即便拔出也会失血极多,中者八九丧命,西夏军中只有卫戍军配备。
                他还不曾下令放箭,只听身后有人叫道:“拓跋啸海。”他还未及回头,只觉得胸口一凉,低头看处,一支雪亮的錾银枪头自后心直透而出,拓跋啸海身子一晃,栽下马背。明岳手腕一拧,拔出长枪,冲入西夏重围,錾银枪点扫挑刺,所到之处鲜血飞溅,银枪到处,无一落空。重围中的玄甲军将士们一见主帅到来,士气更旺,“杀夏狗,杀!杀!杀!”
                明岳率众突破重围,大声道:“兄弟们,抢马,跟我退!”

                “陛下,他们杀出去了,追不追?”骨勒青山试探着问道。

                “追!此时不追,还要等他们修整好了再追吗?”李元昊磨着牙根狠狠说道。
                “那……”骨勒青山试探着问道,“细封齐到上游去探水源,至今未回,不等了吗?”“等?这会儿都不见回,便是回不来了,生死由他自去!你们只管给我盯住明岳,咬死不放!”李元昊眼中杀气毕现,“传令下去,这一次再教他走脱,个个都给朕提头来见!”

                七里河上游的玄甲军早已闻讯拔营,秦刚率众一路顺流而下前来接应,两拨人马会合,秦刚翻身下马,失声痛哭:“将军,郑兄弟他……”明岳心里一沉,上前扶住秦刚问道:“怎么了,郑成怎么了?”

                秦刚哽咽着答道:“刚刚从传来兴庆消息,郑成率兄弟们偷袭戒台寺,本来火起即退,可里面有兄弟被困住了,郑成又率众突围进去救人,结果……结果惊动了卫戍军,将戒台寺重兵包围,他们几番突围不成,郑兄弟示弱诱敌进了拓跋宗祠,却在祠堂内外遍洒火药……将军……郑兄弟他……是个汉子……”
                看着眼前一身血迹,放声痛哭的秦刚,明岳仰天长叹,“天亡明岳,却可惜了我大宋这些铁骨铮铮的好男儿——我不该带你们出来。”
                


                IP属地:陕西100楼2012-10-28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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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7-21 05:2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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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刚抹了一把泪水,单膝跪倒:“兄弟们追随将军,甘愿携命以报。”
                  明岳扶起秦刚,摇头道:“不,你们的性命,不该报我明岳,而是保家卫国。”
                  “跟着将军,便是保家卫国。那群昏官不让将军守,咱们就出来打,左右是一条命,跟着将军拼一场,也落个痛快!”
                  “好!既然如此,咱们就拼个痛快!”明岳长身而起,“兄弟们,上马!李元昊追兵就到,咱们就跟他们好好打一场!”

                  夜幕渐浅,放眼望去,无边的沙海仿佛与天相连,在远方那一线交接之处,透出了一丝苍茫的曙色,天亮了。


                  “陛下,戒台寺起火,宗庙被焚,纵火的宋军和我军五百卫戍军尽数被烧死在祭天台!如今兴庆城里乱了,回兵吧!”

                  李元昊眼里泛起了血色,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釜底抽薪,逼我退兵,不退!兴庆交给张相和没藏将军安排,这一次不杀了明岳,朕绝不收兵!追!”
                  晨风夹着入骨的清寒,吹过残破的玄甲,滴血的征衣,这支只有二三百人的队伍,虽然早已被血污染得看不出本来面目,却依然刚毅精悍,驰骋在朔风沙海之间,如同饱饮敌血的利刃,再大的风沙也遮掩不去那铜浇铁铸的气势。

                  明岳手指远处依稀可见的城寨,“前方既有城寨,便有水源,兄弟们,脚下快些。”一夜奔袭,粮草耗尽,没吃的,有一口水喝也是好的。众人听了精神一振,都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近前一看,墙倒梁倾,是座残破的空寨,寨子后面倒是有一条河沟,河水浑黄,只有一指多深,即便如此,众人也十分欣喜,纷纷上前,人喝饱了再来饮马。
                  等众人稍事休整,明岳整军传令,背靠城寨,据高坚守。
                  此刻虽是清晨,却是彤云密布,天色沉沉,北风寒冷刺骨。众人玄甲上的血污都结成了泛黑的寒霜,明岳看着将士们各据要隘,全神备战的情形,忽然有些恍惚——那一年,在西南山口,大雪封山,自己不也是这样和将士们依山结寨,拼死坚守的么?抬头看看天色——又快下雪了罢?
                  那次,忍辱偷生,只因牵挂太多;今番,终于再无牵挂了……

                  “将军,来了!”远处黄尘激荡,眼看阵势不小,明岳一抬手,“不急,近前再说。”
                  


                  IP属地:陕西101楼2012-10-28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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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写完了,我不太会谢幕,只想说,故事里的每一个人物,我都喜欢,李元昊、宋仁宗、或是嵬明夜。希望你们也喜欢,谢谢你们也喜欢,鞠躬!


                    IP属地:陕西104楼2012-10-28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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