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千里寻夫
嘉靖帝在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众多兄弟姐妹分封到各地,让他们各自为我,这在很大程度上加强了中央集权,身为皇帝的权利也更多,阻拦更少。处置完之后,他又把手伸向了两朝元老,多年来权倾朝野的镇国公胡骁,联合胡骁之子胡歌,暗中搜罗胡骁十八大罪证,笼络长期被胡骁打压的群臣弹劾其。胡骁骄奢自大,毫无防备,居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事发后月余的一个早朝,嘉靖帝宣布削去胡骁官职,家产全部充公且择日发配边疆充军。
“你来了。”
胡歌脚步一顿,他的父亲好像刹那间苍老了数岁,再也找不到威风凛凛的样子,今日早朝嘉靖帝的决策对这个昔日的将军而言,是多大的打击。他忽然有一种羞愧,一种无法面对自己父亲的羞愧,亲手把血浓于水的父亲推向火坑的,不正是自己吗?就算有再多的理由和借口,都无法否认的,亲手做这一切的,都是自己啊。
“这时辰过来,可用过晚膳了?”胡骁负手而立,背对着门的方向,正在欣赏一幅美人图,画中的人带着淡淡的笑容,给人莫名亲和,只要胡骁有什么难以感慨的心事,就爱望着这幅画,偶尔听闻府中老人闲谈起,说这画上女子,正是胡歌的生母。
“用过了。”胡歌一愣,以为面对的是惊涛骇浪的责问,却不料居然是多年未有的温柔。
“用过了也再用一些吧,爹不是勉强你,爹只是求你,再陪爹吃最后一次饭。”胡骁转过身,眼里的诚恳情真意切,胡歌无法拒绝。
不多时,丫鬟利落地上了一桌菜,色泽鲜嫩可口,却都是些家常的小菜,不见奢华。胡骁夹了一筷子竹笋放进胡歌碗中,笑容和蔼,道:“歌儿,还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其实你娘也是,她还有个怪癖,如果竹笋不加一勺糖,她根本不会动筷子……只可惜啊……”
这是胡歌第一次听父亲主动谈起娘的事,记忆中根本就没有这个女人的存在,也是从奶娘的只言片语中知道,爹和娘无比恩爱,娘病死那年自己正好两岁,爹在外征战,连娘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半年后爹回京,趴在娘的坟前哭晕了过去。爹这辈子,只有娘一个妻子,娘死后,不曾续弦不曾纳妾,甚至亲自命人花了一幅娘的画像挂在屋中,以便吊唁。这等痴情,是连胡歌都羡慕不已的,所以他懂事地从不提娘亲,不想爹伤神。
“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怨他的,儿子相信,娘不曾怪过爹分毫。”
胡骁闻言一愣,继而摇头失笑道:“你真的信这句话吗?那为什么你和唐嫣会走到今天的地步?”见胡歌低头沉默,他又继续说:“不单单你娘,其实爹知道,你也怨爹,怨爹一手造成了你和唐嫣如今的结局,可是歌儿,不管你怎么认为,爹打心眼里,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的,毕竟你是爹的亲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