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和忙说:“佛门净地,我等无缘久待。请武二爷赏光,一到庙外一谈如何?”说罢,两只眼珠滴溜溜乱转。石化龙知他们怕寺内有埋伏,随口答曰:“既然柳寨主说了,可不能怨我爷们没有待客之礼呀。”言犹未了,柳和已纵身而起。众人相随来到武松刚才站立过的古松下面,猛见塔后闪出三个人来。两边的正是石化龙所见的两个穷汉,中间的一个年约二十二、三岁,狮鼻阔口,一脸凶狠之相。
武松不等他们说话已抢步上前,单手打个问讯,口宣佛号:“阿弥陀佛生施主想必是少寨主方天豹吧?咱家有礼了。”话刚落音,那壮汉纵声狂笑道:“姓武的,你藏得真叫妙哇宝害得小爷踏破铁鞋,苦苦寻找了五年之久。幸得你拜弟燕青够朋友,才把我们引到此地。没说的,那笔陈帐总
该了结了吧。”说吧,又是一阵狂笑。
燕青勃然大怒,恨声说道:“怪燕青有眼无珠,引狼进宅了。那笔陈帐,我当债主自己勾销了呢。不是我武二哥有意躲债,是你们不敢见人。请想,世人哪有在这游人如云的宝刹圣地躲仇避祸的呢?那笔帐不就是一百八十多斤肉债吗?那一仗,燕八爷参加了。这帐,八爷一人全垫了。不过,话还得说回来,没有个字据什么的,可别怪爷们赖帐。”燕青言下之意是叫对方亮出兵器,动手厮杀。须知,这浪子燕青闯荡江湖多年,素以机智多谋著称,啥时候上过这样的大当?栽
过这么大的跟头?今日被人捉弄,眼见自家兄弟濒临绝境,也难怪他要情急拚命了。
对方四人闻言,立即各拉兵刃围上前来。眼看一阵腥风血雨就要落在六和塔下,哪料武松竟然止住了燕青,挥退了化龙,自己抢步上前,单手打着问讯说:“方寨主,咱家不敢夸口,平生自认为是条硬汉,一向恩怨分明。令尊一口刀杀害梁山泊弟兄数十条人命,眼看刀斩大刀关胜,武二去救又被他刀断左臂—”武松本想说:“刀断我的左臂,被花荣暗射一箭,才落入宋军之手。”但见方天豹两眼喷火,虎视耽耽,知他们报仇心切,情知方丽珠兄妹厉害无比,不愿让他们再去寻小李广花荣拚命,当下把心一横,接着说道: “令尊刀断我的左臂,才落入我手,谁知皇帝老儿竟把他处以极刑。令尊的惨死,令武二日夜疚心,故而辞去了皇封,来此六和塔下闭门思过。不瞒方寨主说,我武二自幼闯荡江湖,也吃过六扇门的饭。俗语说‘车船店脚衙,无罪都该
杀’,可我武二不认这一套,因为我没黑过良心。只有令尊之事,第一我敬重他是一条硬汉子,宁死不屈;第二恨皇帝老儿听信谗言,心黑手辣,第三恨武二不该充当斡廷鹰犬,以呈遗恨千古。所以灰心丧志,来到此地以终天年。天可伶见,方腊尚存一子一女,我武松死亦限目了。今日你们兄妹来得正好,武松绝不叫朋友费事,我自作了断,好去九泉之下向方腊的英灵告罪。”
灌口二郎神这番话说得言语铿锵,惊心动瑰,展动了全场。方天豹手握锯齿刀,竟一时下手不得。其余兰人也无不为之动容,不由得对武松那种光明磊落、铮铮铁骨,暗暗佩服。
方天豹一看不行,向前跨了一步,恨声说道:“武松,你别猫哭老鼠假慈悲。杀父之仇,小爷焉能轻饶?你一个残废身子,活着有什么劲儿,打算轻松一死?你想得太如意了。小爷爷不穿你三千六百刀,难消我心头之恨。”说着话,手腕一翻,一口青光闪闪的厚背锯齿刀直劈下来。武松一
个“跨虎登山”闪向左边。方天豹一刀走空,猛一翻身,手中锯齿刀拦腰横斩。只见武松那庞大的身影竟然在后倒去,来了个“平搭铁板桥”,锯齿刀从胸上扫了过去。方天豹一咬牙,又一翻腕子,锯齿刀下削双足。武松不光不躲,反而踏中宫直进。方天豹想把刀抽回,被武松用拇食二指捏住了刀背。方天豹连抽三次,没抽回刀来。这才知道武松身子虽残,功夫却委实厉害。正骑虎难下,忽听一声娇叱:“哥哥休得无礼。”柳和朗声说道:若‘总舵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