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亦凡逃到前院,正看见几个大汉拎着几把杀猪刀向自己冲来。
头上的艺兴胆子小,见到这阵仗立刻就怂了,捏着他的角悄悄耳语:“凡凡,咱们是不是跑错门了?”
亦凡朝后一看,果然后厨房几个人也堵上来了。它俯下身子,一步步朝前门踱去,几个持刀的汉子瞧见这怪物冒着一团黑气,也有些吃不准,只等着它稍稍停步就冲上去大卸八块。
亦凡忽然低低地喝了一声,黑气便如雾一般地膨胀开,蒙住众人的眼,几个人立刻明白它要逃走,举起刀冲向那团黑气乱剁一气。
一刀刺下去,却扑了个空。
众人惊愕回头,却见怪物不知何时已移动到前门的帘布下。
艺兴掀开帘布,两个都傻眼了。
前门进去正是热闹的酒家大堂,仿佛长安城里所有的人都聚在这里。堂内一桌挨着一桌,菜品一碟挨着一碟,美酒一坛挨着一坛,几个穿青灰短褂的小二端着盘子在其中穿梭,遇到熟客还会停留嬉笑几句。
“凡凡,怎么办,咱们从大门闯出去吗?”艺兴结结巴巴地问道。
“嘘。”亦凡身形一闪,藏到了结账的柜台后面。那算账的掌柜这会正打着瞌睡,饶是亦凡发出了不小的响动,也没醒过来。
几个从厨房里追过来的人冲进大堂,却没见到怪物身影,便知道它们定是藏起来了。
若是把客人都赶走,再去捉那妖怪,定会砸了店里的招牌,若是不赶,等会只怕要吓着客人,几个人叫苦不迭,站在原地只得干瞪眼等着怪物出来。
一个机灵的小二跑过来:“老胡,你们几个杵在这干什么?”
几个人把小二招过来,还在小声解释,几个龙门镖局的镖师已是餍足,镖师头子掏出钱袋儿走到柜台处付账。
他见这掌柜酣睡未醒,便赏了他个耳刮子,待那掌柜醒了,瞧见是这厉害主顾,连忙拿出算盘噼噼啪啪算起来。
“总共是八钱。”掌柜一脸媚笑地将算盘递过去给镖师头子看,镖师头子摸摸银子,抬手在算盘上拨了两下。
“就五钱,没得多了!”他将几颗碎银抛给掌柜,有一颗落在地上,掌柜弓腰捡起,正好与藏在柜格里的亦凡眼对眼。
亦凡客气地笑了笑。
掌柜:“……”
亦凡伸出一只爪,比了个“嘘……”
“有——妖——怪!”
掌柜被这蛇不蛇龙不龙的怪物吓得肝胆俱裂,连银子也顾不得去捡了,跌跌撞撞跑出柜台。镖师头子听得这一声响,回头亮刀:“哪里有怪物?”
来福酒家本就是长安一带绿林好汉最常光顾的地方,见镖师头子拔刀,又有几桌也站起来。
亦凡心知躲不了了,朝艺兴道:“我先出去,你等会趁乱逃出去后到通化门底下等我,千万别再被人逮住了。”
艺兴一句“你也小心”还没说出来,蛟神已经从柜台后跃出。
妖怪终于出现,来福酒家登时大乱异常,有些身手的都冲来包围住柜台,没身手的瞧见那浑身黑气的长角黑蟒,吓得屁滚尿流夺门而逃。
小兔子耳朵支着,听见头顶呯呯砰砰的响声,贴着酒坛子小心地往大门外挪去。中途有人踩上了它的尾巴,吓得它一动不动缩在原地。
它不敢回头,寒光闪闪的刀子它见了就腿软。可是它也不敢停下来,告诉他们那不是妖怪,那是一方水脉的蛟神。
兔子胆小怯懦的天性让它选择了逃避,它几乎是连滚带爬逃出了来福酒家,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在街上狂奔。
直到找到通化门时,它才停下来,想起亦凡还被困在酒家里。
举目四望也看不见凡凡的身影,它蹲在一只木桶旁抹眼泪,嘴里嘟嘟囔囔不停:“凡凡,我对不起你,不该惹这么多麻烦……”
“没关系。”
“有关系啊,会死的。”兔子的哭声断断续续。
“不会死的,我马上就要到龙门了。”
兔子的泪水立刻止住,抬头一看,蛟神带着一身的伤疤正倒在它身旁。
“凡凡你没事吧。”兔子看着新鲜的疤口还没完全止住血,关切地问道。
亦凡不答话,疲惫地躺下,艺兴干站着也不是办法,只好挨个地吹了一口仙气,看着裂开的皮肉重新连在一起。
它不会法术,只能用自己的仙气做这些简单的事情。亦凡看着忙上忙下的兔子,没有说话,而是闭上眼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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