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一个月前他刚刚被塞巴斯蒂安带来黑泽家的时候,那大宅里冰冷的气息如同一股黑色的飓风般席卷了他的心脏。家族里的每个人都是金发的混血脸孔,看着他们的目光好像带着轻蔑又似乎带着敬畏,那是一种低贱血统面对高贵血统时油然而生的情感。到底是把他们当做猎物的兴奋还是把他们奉为宾客的尊敬,夏尔无法从他们那漆黑的墨镜底下看出来。
他记得他被他们用血铸的链子绑在手术台上,他挣扎得越厉害,黑泽家的人就越不留情面的用咒术限制他的行为。他们把装有绿色药物的针管直接插入他的腕动脉里,尽其所最大力度的把药物推送入他的体内。一管又一管,直到他不再发狂了为止。
他每晚睡在高级套房里,现代科技的华美房间甚至比从前他的房间还好一千倍。他每天早上醒来时只觉得药物的副作用使他的喉咙干涩火辣得几乎失声,而迎面印入视野的,则是床头的输药瓶铁架上挂满的空药瓶和自己被输药管几乎插满的左手手臂。
夏尔觉得自己想哭,但是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因为他觉得就算是哭,从他眼眶里流出来的也可能是那令人反感的药水而不是眼泪。
他想过自己是不是会死,但过后又觉得很荒谬,自己明明是来治病的,黑泽家的人再狠也不会用治病的名义把他弄死吧。
他能坚持到今天,不单单是因为塞巴斯当时温柔的吻着他的唇对他说只有在这里他的病才能治好。
还有因为那个人的笑容。
黑泽里恩斯。
他第一次见到里恩斯时,那家伙就冲他绽开一个真诚的、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对他说:夏尔,你要好好治病,因为我要和你做很久很久的好朋友。
你不会死的,我可是黑泽家的三少爷,我会保护你的。
还有姐姐们也是。蕾薇娅姐姐和娜塔莎姐姐,都会保护夏尔的呐。
夏尔叹了口气,然后推开了温室的大门。
径直绕过一排排美丽的花草和稀珍的植物,他走到一个拐弯处,果不其然看见了坐在那边长椅上的少女。
亚麻偏金色的直长发,一直柔顺的披至腰间,穿着女款制服,坐在那里的背影略显孤单。
夏尔向她走去,坐在她身边。少女湛蓝色的眼睛没有看夏尔,而是看着她面前的一盆花。
“你知道它吗?”过了一会,少女轻柔的声音传来。
“这是木槿花吧?”夏尔答道。
“嗯。粉色重瓣木槿花,它本来主要分布在中国和印度,但是校长的夫人把它们用私人飞机带来了学院。其他的已经败落了,这是最后一株。”
“它开的很好呢,短期内不会死去吧?”
“木槿花的花语是,「温柔的坚持」,木槿花朝开暮落,但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开放。书上解释说这种精神与爱情相似,你认为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蕾薇娅。”夏尔说出了少女的名字,“我说过,我会帮你的。绝对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你永远都不必担心会失去我。”
“……”少女转过脸面对着夏尔,美丽温柔的脸上绽开一丝微笑,“谢谢你。”
“今天来这里,想获取些什么情报呢?”过了一会,少女问。
“我想要知道……”夏尔顿了顿,“黑泽家当家人的身份。TA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