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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长。一万字。

题为《无名》。

那壮汉抬手拂拂衣袖，原本对小李心生摒弃，听他也并非软骨头反倒兴趣盎然地盯着他看。小李毫不示弱一面挺着脊背一面畏畏缩缩地盯回去。如此僵持不下半晌，小李脑门沁汗自觉撑不下去之时，那壮汉又哈哈大笑两声，对着小李说道：“未想你这小身板倒还有些骨气！我欣赏你这态度决定收了你做徒儿！”
“什么？”小李颤巍巍合拢自己惊得脱节的下巴，伸手捏了自己大腿一把，“噢哟”一声惨叫起来，“不是做梦啊……”
壮汉见小李这般把持不住受宠若惊的模样又是几分笑意，只不过这回没有仰天大笑，反倒是一副居高临下备受尊崇的表情扬扬手就朝着田郊小路走了去。小李愣了愣神，迷迷糊糊的呢喃了一句：“可我还未答应做你徒弟呢……”一抬头见那男子已走出老远立马扬起手喊叫着追上去。
小李家境贫苦，上下共八个弟兄姊妹，双亲早早逝世，因自己是家中老幺肩上的担子并不那么重但生活却也是十分清苦，不识得几个大字，那学堂更是只在梦里去过。小李在去榕城的马车上同那健壮男子婉转曲折地一一道来他这些年的苦楚艰辛，情到难忍之时还落了几滴男儿泪以作生活艰苦的佐证。健壮男子原本还可怜他平生疾苦，见他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语气肃然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的软弱似女子一般。自今往后你做了我的徒儿，就要信守我的条例，一个字，坚强！”还振振有词的舞着手掌。小李一擤鼻子，声音细弱蚊蝇道：“师傅，是两个字……”
一路侃侃而谈，转眼便到了榕城。此处正在天子脚下，是来往贸易的中心枢纽，一派繁荣昌盛车水马龙的光景看得小李目瞪口呆，途径榕城声明赫赫的青楼时更是大为惊诧，眨巴眨巴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指着门前花红酒绿的样式问那健壮男子：“师傅那是啥？”师傅听罢白眼一翻差些晕厥过去。随即他也释然，小李生来贫穷，哪有闲钱去逛窑子。这样一想对小李的同情又增长了几分，立誓来日定带他去青楼风花雪月一番。
不知为何这榕城忽然涌入了超出常量的商人，几乎所有客栈皆客满，直到入夜壮汉及小李才辗转找到一个落脚之处，是一家清雅的客栈，乍一看像是年久失修的旧楼，入了门才知这小楼别有一番风情。小楼西边便是大片桃林，东面则是烟水湖，门庭摆设甚是风雅颇具情调。领着他们的伙计弓背哈腰一脸讨好的谄媚，领了师傅投出来的赏钱乐呵呵的道了声谢便扭身走了。小李把包裹一一放下却还立在门口不动，师傅缓缓解下佩剑，拔刀出鞘用布来回擦拭半晌才发觉矗立门前的小李。
口气悠然道：“怎么还不回房间休息，站在那想看我更衣？”
小李被这么一调笑反倒扭捏起来，刚壮着胆子要开口师傅就已森然发了话：“想问什么？我的身份？”小李听他口气冷淡了不少心口一颤，该不是又说错了什么罢？踌躇之间师傅已飘然一个起身落到自己面前。
“哎，既然我已将你收入我的门下，自然没有隐瞒你的道理。小李子，我视你若己出，此番便告诉你了。我姓高，单名一个锦。”语罢又一个轻跳落回了桌边。小李子抬手第二次捏自己的大腿，应时又是一声惨叫。小李惊恐万分地轻抬眼睑，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刚认的师傅这个自称高锦的彪壮大汉。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皮肤黝黑，目光有神，一副风流倜傥潇洒自恋的模样委实与传言中的高锦大相径庭。
此时，就必然要提起着第二则轰动江湖的流言。高锦重出江湖了。
十八年前杀人魔高锦从龙虎山道人的禁锢中逃了出来，人人都理所当然的以为他此次下山是要大开杀戒，当初那些背后害他不浅的都纷纷交代好后事准备自杀。可没想到他下山后竟隐退江湖，十几年来再无一点消息，正当人们要淡忘的时候他又冒出头来，四下打探林莺莺的下落。至于找她的原因嘛，尚未查明。
要说是如何听闻高锦大名的，便又是隔壁家大婶的功德了，那日正当老田家五岁女童的殡葬，隔壁妇人聚成一团掩面私语，一阵嚼舌根不少内容还是给小李听了来。那妇人刚转入正题：“这高锦有一身世间无人能敌的武功，当初那龙虎山道人囚禁他还是用得美人计才将他降服。”说到这小李一阵感叹，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是当真如此。那妇人咳了咳又继续道，“这禽兽高锦空有一副好皮囊，却是禽兽不如的心，他啊专靠吃食童男童女的心脏过活，若一日不进食孩童心脏便会暴毙而死。”语罢几个妇人吓得打起冷战，立马散了开去，找回自己的孩子回家躲了起来。小李对这些妇人谣传之事并不以为意，但却对这高锦是杀人魔头一事留了印象，不曾想今日竟然有幸见高锦的尊荣一面。

不过这如何细看，他师傅也不像是人面兽心之人。小李正想的出神，高锦闷哼了一声，小李一个战栗跪倒在地：“小人年方十八尚未婚娶，虽说还是资质尚浅，但却已不是孩提之辈，望高锦壮士你不要吃我啊……”说着竟带了哭腔。这高锦听得一头雾水，撂下了剑把小李子半拉半扯地扶起来厉声道：“怎的骨头这么软，大男子汉膝下万金其实能随意就跪的？尊严何在？”小李听着立马埋头站好。高锦挠挠脑门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道：“不过你说的这杀人魔头是怎么回事？”
小李长长的“咦”一声，眼中的困惑竟不比高锦少。“你不是杀人不眨眼专门吃食童男童女的心脏吗？”高锦听闻也惊异地“咦”了一声：“我何时吃食过童男童女的心脏了？真是谣传！此类谣言你竟也能听信！真是……”说着焦躁的吸了两口凉气挥掌便要责打他。小李对于高锦是杀人魔头一事深信不疑，方知自己师傅便是高锦心中坚信忽的塌了大半，转眼又见高锦作势要打来，立马抱头鼠窜。
“还说你不是！”
高锦手掌挥至一半，发觉着实失态连忙缩了回去，背过身硬生生收起惊怒的模样。半晌长叹一声道：“竟没想到世间会如此传我……”抬手招了小李到跟前来，他原本不情愿，望着高锦深如潭水的黑眸不敢太岁上动土不情不愿地挪到了高锦脚前，高锦也不在意他情不情愿，复又说道，“我当年自恃武功炉火纯青便各处找人决斗，一来二去惹上不少仇家，逃命行至龙虎山遇上龙虎山道人，经他一番提点感悟不少人生道理，便决心要随了他在龙虎山修行。可没过两年恩师龙虎山道人便仙逝，这番我才出山再入红尘。刚出山便遇上了我此生知己，我对他很是钦佩，可惜前些日子他被那些昏庸官僚杀了，他还不让我报仇！”说罢狠狠得往大腿一拍，“他说他只一个遗愿便是望她爱妻能一世平安，临死前我应允他要替他照顾好他妻子。这不，我才来这寻他爱妻。不过啊，我那友人与她妻子分开十六七年，也不知他妻子是生是死，虽费尽力气才打探到一些消息，我心中寻到她的把握也是极少的。”言罢又是一声长叹，转眼瞧瞧小李，他已是一副深思的表情。
小李是爱听故事的人，说白了便是喜好八卦，若是闲事说与他听他便是最乐意的了，家长里短一概来者不拒。可此次他出于对高锦的惧怕对这则故事兴致索然，却又不好不回话，装作思索片刻敷衍道：“师傅，你是如何与你那旧友相识的？”
高锦叹了三叹，目光投向木窗外碧波湖水间，又遥遥望去清澈的一弯明月皎洁，神色凛然。

十八年前高锦拜别了龙虎山道士下了山来，过了半年闲云野鹤的安逸日子，一日正在山脚溪边一处阴凉之地小憩，惬意地打了个饱嗝，一手比划前几日悟来的新剑法招式一手聚气往身旁的桃树上隔空一拍，应声无数鲜美粉桃从枝间坠落地上。一掌刚落另一掌直直地拍往身后的丛林之中，掌风卷得丛间一阵窸窣几秒之后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矮树上直挺挺的翻身掉了下来。原来是高锦隔空击树这等功夫着实那少年未曾见过，一声讶异，原本夹在桃子坠落的响声之间微不可闻却也还是给高锦听见了，误以为是自己当年结下的仇家。
高锦这几年修身养性改了不少当年滥杀无辜的毛病，下山之前也应允那龙虎山道士此番再入尘世绝不滥杀一条生命，望着那少年昏睡不醒着实悔得肝肠寸断，正欲垂泪忏悔让那少年的冤魂好好安息，那少年忽的睁开眼睛一个激灵踢向他腰间。高锦虎背熊腰身材健壮他那一踢同挠痒痒似的，虽无大碍却把高锦给惹怒了，拎起那少年领口就是一阵怒吼：“我怎的惹了你了？好心将你救来你还恩将仇报！”
少年手无缚鸡之力两腿在空中乱踢却有骨气得很毫不示弱，两手捂着颈间，脸颊涨红微微发紫，断断续续道：“我怎的恩将仇报了，是你无故伤了我的……”
高锦一手拎起他一手摸摸脑门，貌似还真是如此。正欲把他放下，一枚石砾呼啸夹风从林间穿梭而来正打在他虎口，十成十的力道。高锦只觉一阵刺骨的疼继而转作麻木无力，一声惊叫便将那少年摔在了地上，温怒道：“不知是何方高人竟用偷袭，实在忒不光明！”四周环顾了一眼，并无动静，心下鄙然一笑，又是个胆小如鼠的小人，正欲开口说些骂人的粗话，身后的少年便欢喜的叫起来了：“师父！你可来了……”
高锦闻声回过头，十步之外一男子手握一柄竹扇身着一袭白衣，温文尔雅，面目棱角分明，一副不输自己的潇洒容貌。林间一股奇异幽香，高锦却是管不上香不香，只心下一阵诧异，此人于自己十步之遥他来时的脚步呼吸自己却未闻，看来碰上个高手。高锦鄙夷一笑，道：“此人是高人您的徒儿？”
“正是。”说罢推开竹扇，藏于他身后的少年露出头来朝高锦比了个鬼脸。
看此人沉稳大气，伸手矫捷，高锦心中默念，断不可轻敌，半晌回道：“不知高锦我如何冒犯了你，你竟暗中偷袭我？”高锦原想报上自己名号才显得光明正大，不想那少年吸了口凉气怔在了原地。那男子却波澜不惊，只用扇炳敲敲手掌道：“原来您就是高锦，久仰大名。先前我不知你身份多有冒犯，还望高前辈不要介怀。”语罢一作辑以表歉意。
那少年愣过神，风也似的急急跑过来伏倒在他脚下，一边啜泣道：“二叔我可是找到你了唔啊啊……”这回换高锦一头雾水怔在原地。二叔？自己那小侄儿不是十一年前便给明军残杀了吗，如何又冒出一个小侄儿来？想罢扶起少年，对他眉眼一阵打量。和自己那义弟长得……还真是像。想至此心中一阵感念，握住那少年肩膀柔声道：“麟儿，可是你？”
“是我啊二叔……”说完又是一阵啜泣。
那白衣男子立在一旁并未作声，骨节分明的手掌一遍遍从扇身上摩挲过。
那少年一面将刚烤熟的鹌鹑送入口中一面向高锦阐述自己当年如何被官军迫害，父母如何被鞭打折磨，又是如何碰上他的师父并带他一同寻觅二叔。高锦听他一说方才知晓，他义弟一家如何遭人污蔑惨死，他弟妹拼死将还只懵懂孩童的麟儿藏于深山林间。想他那弟妹也是下了极大一个赌注，将麟儿抛在深山林中让他自生自灭也不愿他同自己一道死在明军刀下。所幸的是麟儿垂死之际被四处云游的文允救下，还收做了徒儿助他寻找他二叔。
高锦听罢和麟儿抱作一团，泪眼涔涔的朝文允就是一拜。“高人对小侄的救命之恩，鄙人感激不尽，日后只你一招手，做牛做马我高锦在所不辞！”说完又是一拜。文允伸手去扶，想到高锦这类豪情壮士如何也是不肯欠了自己这个恩情的，便收回手受了他这一拜。

俗话说英雄不打不相识，借了此相机缘两人反倒结交为出生入死的兄弟，辗转十几年的交情。高锦虽不是个文人却极其情深意重，年间两人相约一同云游，一月前的一日他去溪边取水，留了文允一人在山间桃林之中。取过水返程途中听得一片兵刀剑锏拼杀之声，高锦心下一凉自觉不对，直直朝山间文允处奔去。果不其然，当真是文允出事了，他一身白衣尽数沾满了鲜血成了一袭朱裳。高锦心中一凛，未曾想这日来得这样快，一声怒吼拔剑出鞘冲了前去。
文允倚在山间石壁上，一手捂着胸间伤口，一手握着剑柄抵在地上，唇间一点血色也无。望着眼前又涌上来的官兵，他索性掷了剑，挺直身躯倚在石壁上任人宰割，如此生死攸关的当口高锦咻一声跳到了他身前，一阵刀光剑影替他抵过了一波官兵。文允心中明了，如此拼死硬战不是长久之计，两人如此单薄自己又身负重伤，不出一盏香两人就得齐齐归天。
他坚持着走了几步，将剑尖抵在地上，重心全压上前，良久口中只挤出几个字来：“快走……此番命搏不是上策，这样硬撑下去只能连累你也配上性命……”说着口中涌出鲜血，“我本是应死之人，迟早有这么一天，不必为我报仇，皆是天意……”说着重重栽倒在地，口中鲜血直涌，嘴唇微张，想是还有一些话要交代，高锦连忙凑上前去，只听得微弱断续的一半：“怕是再见不得她一面了……只想她一世平安就够了……”说着闭上眼，握着剑柄的手掌一垂。高锦知他命数已尽，再无力回天只得仰天狂吼一声，正要抬剑杀退又涌上的兵将忽听得身后一声高喊：“白大人到了……”
情况不妙，此处危险，要将小命留着替文允完成遗愿便只能走为上策。高锦心中一掂量，刺向身前小兵的剑锋立马转向了人群之后的军官头头，他屈身躲过好几个锋利的剑刃，冰凉的剑身一瞬之中直直架在了那白大人颈间。
“不准动！不然你们这位深明大义的白大人他脑袋就要不保了！”高锦眸子瞪得奇大，几个原本朝他砍来的弯刀立马转了方向“咣”一声落在地上。
那白大人也着实窝囊，哀嚎一声立马胡乱挥手支退底下握剑的小兵。“不准轻举妄动，都退下……”语罢那些愣神傻了眼的明兵就都往后退了一步，见他们都听话后退那白大人才颤巍巍的朝高锦求饶，“英雄，我们是逢上头的命令来捕捉朝廷命犯，您大人大量一切好说，你放了我，我就立刻带了兵下山不饶您的清梦……哟哟……英雄……”高锦手中的剑捏的紧了几分，在他颈上割出一条血痕来。
“放了我走，不准追上来。”那领兵听罢立马令手下的人弃刀不动退下山去，高锦冷哼一声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不行，你得和我走，等我确定安全了再放你下山。”
那窝囊大人眼睛一闭吞了口唾沫，再一挥手把人都招呼下山，屈服道：“英雄说话算话，绝不要……”话未说完就被高锦扯着领口拉近身旁丛林之中，底下明兵蠢蠢欲动却又不敢上前。
高锦一手掐着领头的咽喉，疾步行向树林深处。高锦双目含泪，只踟蹰望了文允躺在尘土血泊中的身躯一眼，便在林中隐去。
自此高锦奔走江湖决心要寻找文允他妻子林莺莺并保她平安，算了他一桩遗愿，可却不知何等好事之徒把此时如此夸张宣扬。
提起这桩伤心旧事，高锦不禁眼眶噙泪。小李懵懂听了个大概，一手抚着下巴良久念道：“这文允倒是个痴情之人，不知为何他与他妻子分开？”
高锦望了小李一眼，许久只摇头叹气。“是桩伤心事啊。”说罢一声长叹。

既已纳小李为自己身下徒弟，本事还是要传授一些的，小李起初精神头还是极好的，后头几天模糊看了明白高锦日日让他在骄阳赤日底下扎马步无非是随意打发他，真正的功夫却没学到一星半点。想到竟遭遇如此待遇小李一撅嘴巴忍不住嚎了起来：“师父人心也是肉长的不是，我自小没爹疼没娘爱的，好不容易积了几辈子福德遇上了师父您，您居然就这般敷衍我……我呜啊……”说着悲怆地埋头痛嚎。
高锦脑门上青筋暴起了几条，实在看不过小李泪眼潸然的模样，却又心知自己之前的确没把传他功夫这事上心，这一来倒是望着快哭晕过去的小李没办法，半响口头一软扶他起身。“为师这些日子都忙着打探林莺莺的栖身之所，不免怠慢了你一些。”说着惭愧地咳嗽两声，语重心长的口气倒显得无比心虚，“不过为师待你定然是不差的，这不，我方才决定要将那无敌擒拿手传予你，你可不能负了为师的一番苦心……”语罢装作凛然大气的样式撩起青色的衣摆端坐在庭中木椅上，等着小李感激的叩头一拜。说白了也就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可小李眼力见儿也太着实底了些，只十分委屈地抹了把鼻涕嘴里还念念叨叨的：“师傅可得说话算话！”说完一溜烟出了庭院。
高锦倒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他此类江湖豪客往往是把承诺看得比命重，昨日慌忙之下说了妄语，许诺要教小李无敌擒拿手，这功夫特点便是稳准狠，需稳固的基底才能修成大器。虽不是什么正派武功，但没有姣好的内力身手，平庸之辈徒练一辈子也只得皮毛罢了。高锦深知其妙，但小李这认死扣的性格若不当真教他一些功夫，是应付不过去的了。高锦没法子，便提升了让他扎稳根基的力度，一边授予他一些小小的皮毛。
半月下来，小李的马步已是扎得四平八稳，四肢健朗不少，力量也猛然提升，但要去学无敌擒拿手还是万万不及。高锦原想这小李对功夫一窍不通，先瞒着等他修炼成型了在传授与他方无不可。正想着，小李在外头叩门了，高锦一挥手示意他进门来。哪知他一条腿刚迈进门就跌跪在地，高锦见此方要斥责小李猛的悲泣起来：“师父啊……我原以为师父是一言九鼎的爽快人，却不料师父竟对我如此见外，连正当功夫都不传授与我，叫我真真是心灰意冷啊……呜啊……我可将您看做我至亲的长辈，您却……”说罢哽咽无言，只顾拭泪。
高锦一愣，原是要责骂立刻换做了厉声询问：“我如何对你见外了？”言语中甚是恼怒，平日里待小李如手足，时时叨念着他，凡有良心之人皆感念与他的苦心，不料这小李竟然反咬一口。
小李的委屈劲儿也不小，直直挺起身来。“我今日下山去购置些油盐回来，路上正巧望见几个纨绔子弟调戏一个良家贫女，我一时不忿想要调教他们，他们倒是不识武功，我轻而易举把他们逐一撂倒，正要去扶那姑娘，她却扭身躲开，那神情好似我欺侮了她似的。我顾念她此番受了不少惊吓，就伸手把她抱起，想找一处医馆。可她却反抗得紧，又是咬又是捏的，我正欲将她放下一个灰袍男子就从天而降，从我手中接过了那姑娘还一掌将我拍伤。我心中万分恼怒，我救起那姑娘，如今却反被人欺，于是血气一涌就要还手，可那人武功高强我还未近身便又是一掌。他也不搭理我，看了怀中姑娘几眼对我冷言冷语说了句‘你使的几个招式虽是无敌擒拿手，却是皮毛中的皮毛，强欺平民倒还有余，但要遇上强大些的敌手便必然是死路一条。你师父想来是不肯将这招武功绝学教与你，才随意授你一些小打小闹的招式，你趁早另寻明师吧。’说完他一个飞身隐去了。”说了这半天也累了，小李顿一顿顺了气复又问道，“师傅，那人说的可是真的？”
高锦此前并未注意打量小李，此时细细一看，他模样狼狈，气息不平想是被那一掌打伤了内脏。他立即扶了小李领他盘膝坐在暖榻上，为他运气疗伤。小李内脏受了些轻伤需好好调养，虽气血四处冲撞，但脉象平稳，定然是还手之时用上了内劲，来人一掌将他原本就不稳固的气力冲散了，但却并未伤及筋骨。如此一看那人下手并不凶狠，也还能算上是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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