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节。[分节-壹]
「呜……呜……娘亲,阿玖再不敢了……」
断断续续的嘤咛从隔壁院子传来,稚气的童音伴随着抽噎与啜泣,与时不时的竹尺抽打手心的清脆响声,好不令人心怜。
「不敢有何用?你可知晓你爹爹是如何看重你……」
可以想象出王姨娘这时候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和娇媚精致的南方女子五官配在一起是多么不和谐。
这倒是毁了自己也毁了孩子罢,有甚的意思呢。一副大义凛然的姨娘教育庶女的画面,却是做给谁看?
肌如白雪的女童坐在屋檐下的小竹板凳上,身着红色镶金滚边和有吉祥图纹的厚袄,一双大而明亮的深色眸子出神地望着院子里皑皑雪景。心中不禁有些觉得隔壁院子那对母女真真讨嫌,倒是真玷污了这妙然的雪景了。
「阿璃,回屋来,外头太冷了些。」
背后的屋子的双门被极小地开了一个缝,一容貌比王姨娘更盛的年轻女子此时唤着女童的小名,叫她回屋。
「是。」
女童反应过来后极快地应了一声,脸上那副在如此幼小可爱的脸蛋上呈现好笑了些的严肃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幼童的稚气与天真的神色。她回身看向那笑容盈然的女子,随她进了温暖的屋门,背后的雪景竟也让她有些依依不舍。
……
屋子里点了不知名的香料,萦绕在鼻息之间倒有几分安神的作用。两个暖炉把这间不小的房阁愣是添得异常温暖。因为身子生来怕冷的缘故,女子手中还捂着一个金边小手炉,个头不大却是很暖。
「你阿玖姐姐,看是又被王姨娘训斥了罢。」那名年轻女子,也是女童的亲生娘亲林姨娘此时淡然开口,秀美精致的脸上隐约挂了些对那孩子宫玖的怜悯。
「是呢。」女童用肉乎白嫩的小手握着桌上的杯子,小小地啜饮了一口金橘丝枣茶后才慢悠地回答,动作上还颇有几分大人的模样。「娘亲,我是真庆幸您是我娘亲呢。」
「哪儿的话呢。」林姨娘笑道,脸上欣然的表情挂不住,「那也是因为阿璃乖巧懂事又聪明呢,不像你阿玖姐姐,是懒惰了些的。所以你爹爹也更偏喜爱你一些。」
女童一时间还没想好如何回答,那林姨娘又抢了话茬。「近日里你爹爹给阿琼请了一位先生呢,我瞧了瞧她现些日子里写的诗词和小文章,倒是真有模有样了起来。」
闻言,女童心里便早知了她想说什么,便也配合配合,装出一脸的委屈,「娘亲,那为甚我就没有先生来教导呢?」
林姨娘想听的便是这句,笑吟吟地道,「阿璃,虽然你还小,但悟性却是极好,或许到了八岁,你爹便给你请先生来了。」说着,她拿起桌上温热的枣茶一饮而尽,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道,「这两天瞧你爹爹有空闲,你便去请安吧。」
「噢,那好。」
女童歪了歪头,脸上的表情也并没有是喜还是嫌,只是有些纯净的迷惘。
冬日雪景皑皑,那天空是死灰色的,却不知为何却有些迷途的生气。
她叫宫璃,今年六岁。而灵魂,是二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