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凋零之岚
『我们,谈一谈好吗?』
虽然一踏进狱寺的房间阿纲就这麼说了,但从那一句话之后,这里就一直是安静著的。
明明已经想好该说什麼,但一踏进来、一看到人,他就发现,那些用再熟悉不过的拼音组成的字句,现在居然变得陌生无比。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矛盾。他不希望狱寺继续受苦,也不希望狱寺离开,他多麼希望能有个人来告诉他到底该怎麼办。只可惜,平常为他想办法的人,就是现在看著自己、却不发一语的人。
看著狱寺白净的脸庞,他能想像他是个优雅的音乐家、高雅的弹著琴的样子,而不是镇日生活在枪林弹雨中,用身体保护家族所有人;他可能会出席各式各样的音乐宴会、接触众多景仰他的政商名流、受到多少名媛淑女的爱慕,而不是在黑手党的聚会中抵挡著明枪暗箭,每天都想著如何让家族免於受损而能受益。
他的生命明明可以这麼完美、享受典雅,但他却选择染血、背负罪孽。
「为什麼要选这条路……」他知道现在问这些早就已经太晚了。而且他记得几年前他也曾问过他。
『因为我追随您,而且我绝不后悔。』那时的他是这麼回答的。
那麼现在呢?你后悔了吗?
「其实,我一直很在意一件事。你从很久以前就认定我是你的首领、你心目中的十代,十几年前的我只希望你是个朋友就好。而十几年后,我给你相对的信任,这是你所希望的。那麼我希望的呢?」
你……把我当成朋友了吗?可以像普通人一样、聊天开玩笑的朋友?
「阿纲他……会怎麼做呢?」
坐在大厅等著的众人担心不已,六道骸发飙完后阿纲就像是失了神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去找狱寺」便没了下文,完全没有要讨论的意思。
到了这时候,大家已经不知道该怎麼想了,现在只看阿纲的决定了,毕竟受害者,可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经下好抉择了。
「多猜也没用吧。」山本脸上难得见不到一丝笑容。「说不定……等一下就知道了。」
云雀踏步离开气氛凝重的大厅,一个人往顶楼的花圃走去,他现在不想思考,他只感觉到,说不定再过不久,他就再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了。
也好,是吧。
「为什麼不发一语呢?难道你真的已经像六道骸说的那样,杀了你自己的心了吗?说句话吧,说什麼都可以,就算是陌生人这三个字……也可以啊……」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像这样流泪了,似乎是自从有个人告诉他要坚强那时起吧。「不是说过要永远当我的左右手吗?不是吗?」
阿纲低下头,眼泪像是要将忍了十几年的份量一起宣泄似的,难以停止。突然,有只冰凉的手触上了他的脸颊,使他不自觉的抬起头,一眼便看见狱寺脸上的微笑。
「我知道你是谁。」狱寺抚去阿纲脸上的泪,轻轻柔柔,如同他的声音。「你是阿纲,是我一直以来的好朋友,对吗?」
阿纲先是愣住,接著像是溃堤一样,掩住自己的眼痛哭。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走出房间,阿纲异常平静,随身携带著的手枪已经留给需要它的人了。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只靠著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
「这样……就可以了吧。」
狱寺手拿著阿纲留下的手枪,看了好久。他起身,打开木质的大衣柜,换上酒红色的衬衫以及西装外套,最后缓缓的、熟练的打开手枪的保险杆。
「我是,狱寺隼人,彭格列第十代岚之守护者。任务……」狱寺举起手枪,对准了太阳穴。「结束。」
巨大的枪响震慑了整栋欧式大宅。
而意大利多雨的冬天,也终於放晴了。
END.
终於放完了
不过应该会有个调剂身心的小小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