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数学走出来到政治身边的时候,政治正好抽完了一支烟,烟蒂丢到地上,皮鞋跟毫不客气的踩上去。数学看的脊背有点莫名的发凉,好像烟蒂的疼痛转移到了他身上一样。但是政治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自己回到驾驶位上,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后座:“上来吧。”
数学没有理他,而是绕了个圈进了副驾驶。政治倒也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过了一会,数学身上那种和烟蒂一样的凉意退去,平时化学天天在他和物理耳边唠叨的话倒是又一股脑涌进心里。犹豫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嗯。”政治随口回了一句。
然后一路无话,直到政治左拐右拐的在一家毫不起眼的民居前停下来。
“到了?”
“到了。”政治示意他下去,“请你吃点不一样的。”
他说的倒也没错,直到菜被端上来数学才发现这家私人菜馆的味道确实很出彩。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设想中的餐桌战争完全没有发生。这一餐下来政治除了闲扯一些旧时的趣事,便是不断给他添酒,气氛和谐到数学简直要相信政治真的是单纯的叫他出来吃饭而已。
晚饭结束后政治送数学回家。一路上数学不断的打量政治——甚至因为有了醉酒的借口,连掩饰都不必了。他确信政治一定有话要对他讲,他甚至可以猜到是为了教改的事情来拉拢他。但是政治到现在为止都闭口不提,一脸风轻云淡不动声色——究竟在选择什么时机呢。
车稳稳的停在数学家楼下。数学试探性的问:“去我家坐坐?”政治顺水推舟就应了下来。
数学见他调头把车停到了停车场,心里不禁有些好笑。这是今晚不会离开——至少是短时间内不会离开的意思,他开始期待接下来的夜晚所发生的事情。
进了屋子之后,数学径直走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想喝点什么?今天晚上一直是你灌我……现在你也不用开车了,我请你……啤酒?”
等了一会客厅里才传来一句“还有什么?”
“是,是,大少爷真难伺候。”数学心情很好的小声嘀咕道,转进书房去,手上提着一瓶红酒和两个玻璃杯出来,“去年化学给我带的波尔多,82年的。”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酒,倒进两个杯子里,递给政治一杯。
政治接过酒杯,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怎么?”数学看的有趣,逗他说,“你还想开车回家?不住我这里么。”
听到这句调侃,政治心不在焉的一笑:“你请我喝酒,自然没想要放我回去。我只好不如从命了。”
数学抬起眼睛,笑眼弯弯之中闪现过一丝危险的侵略者光芒:“政治大少爷,你要从命些什么?”
他特意加重了“从命”的字音。
看见这个表情,政治反而扬起一个微笑。他从那个危险的眼神中,发现了他想要的东西。
“能让我听命于人的,自然是我觉得有必要的。”
数学拿起了酒杯,晃了两下:“那么……请问你的有必要,指的又是什么呢?最近文科组似乎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吧。”
政治脸上标准的微笑渐渐消失了。他愉快的、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数学,我喜欢和你说话……非常省心。”他往后一靠,“直接说吧,教改的事我需要你,或者说,你们组的协助。”
“哦。”数学点点头,喝了一口红酒。可能是在灯光和酒精的作用下,面前政治的笑容异常明艳。他习惯性的轻轻敲着桌子边沿,“你知道……我们理科组一向很团结……但是,空手套白狼可不是好习惯,总要付出点什么不是吗?”
政治闭上眼睛,轻描淡写的说:“你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
“我?我能想要什么?钱,我够用了;权利,我不在乎;美女,我无所谓;我倒是想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你又帮不了我。”数学对政治笑了笑,拿起酒杯,“你说,你能给我什么——或者说,你觉得什么筹码才能让我动摇,并且让我们全组都站在你这一面?”
政治抬眼看着数学,然后又重新垂下头,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再抬头的时候眼角就带了恰到好处的一抹嫣红。他伸手扯了扯领带,将它解下来丢在一边,然后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的视线才再次聚在微微笑着的数学身上。他用他那种冰冷而清亮的声音,极其清晰的又重复了一遍:“我有的,就是能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