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EXO¤『140131┃原创』少年事【牛灿/勋鹿/蛋白 中长 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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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YB开年的第一个项目，李经理给了吴亦凡。
宣布这件事的那天，李经理还特地下楼来了趟技术部，当众明确了这个项目的归属问题，临走的时候，他把吴亦凡叫到一边叮嘱了一番。
“你是我亲自招进来的，我的确也是看重你的实力，但这不代表我就要一直袒护你。亦凡啊，如何与人相处很重要，这一次我姑且当做你还年轻不懂世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可别再让我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吴亦凡一脸正色的点头，其实不用李经理说他心里也明白，这是决定他能否继续留在YB的最后一次机会。这个项目要是砸了，不仅李经理脸上挂不住、部门那些人地冷嘲热讽也一定会变本加厉，到时候即便上面不辞退，自己又怎么好意思继续待下去？
项目过完年就要启动，这种不成功便成仁的巨大压力让吴亦凡决定春节干脆不回家，一门心思要写出最完美的程序。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朴灿烈时，对方正蹲在地上收拾回家的行李，闻言抬起头一如既往地笑着，说，那我早点回来陪你，之后又郑重其事地补了句：“你加油，我也跟你一起加油。”
吴亦凡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一笑置之。
他从来就不在意灿烈是不是真的能够替他分担，因为所有的压力都由他吴亦凡来承受，才是理所应当的事。从前不告诉灿烈是因为怕他担心，现在告诉灿烈，是因为之前灿烈为此生过气，他答应不再瞒他。
仅此而已。
之后的日子吴亦凡几乎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全心全意扑在了研究程序上面，吃饭睡觉这种事纯粹只是为了维持正常的生理机能，假期结束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也不自知。
年后上班，吴亦凡比放假时更忙，朴灿烈知道YB技术部的那帮人绝不会配合吴亦凡的工作，而吴亦凡事事亲为的行动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人大概就是这样的贱皮子，不知道的时候怪对方不说，等到知道了、完全了解了对方的处境，心里又比不知道时更难受。
不过还好，吴亦凡最搞不定的事，是他朴灿烈最拿手的。
你缺的那支笔，我正好有，你看，我终于可以帮到你。
刘明早就料到有一天朴灿烈会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跟自己说要调到公关部来。
他是很喜欢朴灿烈这小孩儿，带出去应酬绝对抢手，只是这小孩儿难啃，让他一度不知道该从何下手，直到那天在楼梯间目睹了那一幕，让他发现了小孩儿的软肋。
做了近二十多年的公关，刘明太清楚如何利用人的“感情”弱点，像这样二十岁出头的少年，正是能为了感情不惜一切的年纪。
“怎么突然想到要调到我这儿来？”刘明向后一抑，靠进皮质座椅里，双手抱臂一脸的戏谑。
朴灿烈垂着眼睛不看他，说的话倒是十分诚恳坚决：“之前刘经理不是教导过我么？说每个人都有公关需求，我只是当时没找到我的公关需求罢了。这句话真是很有道理。”
“怎么，现在找到了？”
“刘经理明明知道的，就别拿我玩笑了。”
刘明哈哈地笑起来，如愿以偿的感觉不错，况且他也没打算真为难这小孩儿，欠身拿过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你去打个申请吧，我会和人力的人说的。下个星期我助理请假，你调职过来先替他，干得好的话，吴亦凡的项目客户我会让你负责对接。”
那尖细的嗓音在空气里飘飘忽忽，听在朴灿烈耳朵里像苍蝇一样让人讨厌。
关于刘明，从前吴亦凡警告过自己，进了YB实习之后也从同事口中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传闻——这个人很懂人心的阴暗面，因此他的公关之道在圈子里也是出了名的下作，所有你能想到的肮脏手段他都使过，却也因此结识了很多各个领域的高层，人际关系颇广，而且，他的助理是整个YB领导层里换得最多的，几乎没有人能干过半年，据说都是因为身体不适。
朴灿烈压根没料到会有顶替助理这一出，条件反射般想要拒绝，转而又想到现在主动权在对方手里，自己反驳了吴亦凡的事也就泡汤了——昨天深夜自己一觉醒来吴亦凡还坐在电脑前敲键盘，佝偻着背的样子让朴灿烈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揪着疼——一念至此突然像是有了动力，朴灿烈点头应允，转身下楼前，他对刘明提出了最后一个请求。
“我调部门的事，希望刘经理尽量低调处理。我知道瞒不住他，但至少不是现在。”
“好说。”刘明眯起眼睛，目送朴灿烈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43.}
清王府内院的东、西两厢被改造成了饭店仅有的两个高级包间，厢房两边各修葺了一个单独的洗手间供包间的贵宾使用。
眼下，朴灿烈正趴在这个高级洗手间的盥洗池上呕吐，为了不让自己瘫倒在地，他用手死死地抓住水龙头。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喝得最多的一次，在刘明介绍说那个老女人就是吴亦凡新的项目投资人时，他就知道自己这是被卖了——刘明这是摆明了要把自己往她床上送——他在桌子下攥紧了拳头想要一拳挥到刘明脸上，可是理智告诉他，不管这个饭局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至少一开始端起酒杯笑脸相迎才是最稳妥的解决办法。
毕竟帮吴亦凡签下合同，才是重中之重。
为了这一天，自己放弃了喜欢的工作，不惜毁了健康的胃白白喝了那么多顿酒、忍受了那么多恶心的人；为了这一天，吴亦凡一连数月夜以继日地孤军奋战，承受着部门同事的冷嘲热讽、瘦得连亲妈都不认得。
现在，他们只差一步就可以到达那个目的地，而那一步，就在他朴灿烈脚下。
他怎么可以毁了它？
朴灿烈决定先把这个老女人哄得心花怒放，让她在饭桌上就把合同定下，然后彻底灌醉她，醉到什么都干不了的程度。他知道这对于像他这样酒量差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可他顾不了那么多。
整场饭局，朴灿烈竭尽所能、巧言令色，先是端着酒杯将投资方的人敬了个遍，然后就开始一五一十地跟那个老女人周旋。一杯杯苦涩辣口的液体咽下去的时候，他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三年前，他向吴亦凡表明心迹的那天，也是这样眼一闭、心一横，不管不顾地往死里喝。
吴亦凡，你曾数落我做事不想后果，可是我觉得，不管过多少年，这个坏习惯我大概都改不掉了。
因为我每一次犯蠢，都是和你有关啊。

靠墙站着的老女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直径走过来搭上灿烈的肩：“小朴，别忘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卞白贤气冲冲地伸手去拦，却看见朴灿烈扭头冲那老女人笑了笑，说：“我想再喝点酒助助兴，不知金董事是否还有心情相陪？”老女人喜笑颜开，搀着朴灿烈就进了包间。
死也没想到朴灿烈会这样，卞白贤原地愣了一瞬，终于暴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脚踹开了包间的门，在一众人惊讶的眼神里，直接扯了桌布。
刹那间，满桌的杯盘碗盏碎了一地。
张艺兴正和吴亦凡争论着高三语文课本第79页到底是《桃花源记》还是《滕王阁序》时，就看见一个服务生急匆匆地跑去门厅找经理，紧接着有客人从洗手间回来说是后院有人闹事。张艺兴闻言皱了皱眉，拍了把吴亦凡，说我去找小白，他好凑热闹，别一会儿别人打架再伤到他。吴亦凡咽下嘴里的酒，拎起外套说我跟你一块去吧，一个人呆着没意思。
邻桌有些客人也跑去看热闹，张艺兴和吴亦凡也不急，跟在别人后头晃晃悠悠地往后院走，直到上了回廊，远远地看见包间门口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时，两人同时一震，对望了一眼，立刻拨开前面的人朝院内跑去。
这边厢，卞白贤掀了桌布之后就被人揍了一拳，那人趁着酒劲还想再来一拳，被眼疾手快的朴灿烈拦下。
卞白贤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指着朴灿烈的鼻子喊：“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而那老女人也一下子失了耐性，从杯盘狼藉中翻出自己的包，“啪”的一声把一张纸拍在了桌上：“小朴，你们这个项目的合同我看过了，没什么大问题，但就是还差那么一点点。你说，我签，还是不签呢？”
一旁的刘明声音冰冷清晰：“朴灿烈你要清楚，他的未来，可在你手里。”
“你们别他妈的逼他！”卞白贤怒火中烧地吼叫引得饭桌上那些喝多的人又跟着来了劲，骂骂咧咧、推推搡搡间又有要打起来的趋势。
朴灿烈慌忙去拦，方才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质问的、提醒的、叫嚣的——仿佛停不下来一般循环地在耳边播放，唯有胃里时不时的抽搐阵痛，还在提醒他保持理智。
服务生已经去找经理了，朴灿烈觉得，在惊动前厅的那两个人之前，他必须速战速决。不由分说地拽过卞白贤一把推倒了门外：“卞白贤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冲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但不是每个苦衷都能三言两语讲得清的！我不求你理解，你只当我是当年的你，只不过你为你的张艺兴，我为我的吴亦凡，仅此而已！”
“哈哈哈哈···”卞白贤被他这番话说得怒极反笑：“拿我作比喻？好！朴灿烈，你现在最好祈祷吴亦凡能像张艺兴理解我一样理解你！”
“他会的。”
朴灿烈脱口而出这三个字，捂着绞痛的胃正打算回包间，抬头就看到快步跑来的张艺兴，以及张艺兴身后，那束愤怒而震惊地目光。
卞白贤顺着朴灿烈的眼神回身望了望，苦笑了一声，轻声开口：“但愿如此。”

44}.
一场搅了别人酒局的混乱，由着急带卞白贤去医院敷脸的张艺兴二话不说掏钱赔付而终结。
但另一场来自“人心”的混乱，却刚刚开始。
吴亦凡扫了一眼包间里的人——表情阴测的刘明、花了唇妆的老女人、以及，脖颈处蹭得鲜红的朴灿烈——纵使他再不愿意承认，他最无法接受的事也变成了事实，就在这个杯盘狼藉酒气熏天的地方，活生生地摔在他面前。
拿着外套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一瞬间挤满整个胸腔，饱胀酸痛，他觉得它们很快就要喷涌而出。
“真是巧了。”刘明率先开口，语气冷静而强硬，像是在提醒来人别砸了场合：“吴亦凡你来得正好，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的项目投资商，金——”
“回家。”
朴灿烈听见吴亦凡重重地吐出这两个字，像是没听见刘明说的话一般兀自伸手拽过自己的手腕，那力气，像是要把骨头都掐断。
“吴亦凡你等一下，你先搞清楚状况好不好——”
“我说，回家。”
面前的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打断了自己的话，朴灿烈还想解释什么，突然“嘭”的一声，僵持中的两人回头，看见那老女人甩了椅子站起来，脸上是明显被这接二连三的打断扫了兴致的表情，皱着眉一把抓起桌上的那张纸抖了抖：“刘明！这次的合同你们自己好好‘研究’透了再来跟我谈，今天就这样吧！”
朴灿烈一下子慌了神，即使他并不想被这老女人占便宜、他也不知道要是这老女人真留下来自己是不是就能灌醉了她，他只知道她不能走、他和吴亦凡的所有努力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
“金董！合同的事麻烦您再等等，亦凡他是不知道换了您投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跟他说说，一会儿我们接着聊！”
朴灿烈边说边要挣脱吴亦凡的手去挽留那个老女人，不想却被吴亦凡先一步放开，他有些诧异地回头，就看见吴亦凡一个箭步冲上去，夺过那个合同，一把撕了粉碎。
这个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朴灿烈看着那些飘扬的纸屑，原本就难受的胃一下子疼得无以复加，然而最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吴亦凡之后的一句话——
“刘明，你给我听清楚！从现在开始，我吴亦凡不再是YB的员工。”
朴灿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感觉心里头一直燃烧着的那簇熊熊烈火，一下子熄灭了。
为了你，我费尽千辛万苦、披荆斩棘在所不惜，到头来，你却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放弃。”
怎么可以？
我都没有说要放弃，你怎么可以放弃你自己？

出租车在黑夜里飞速行驶，朴灿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吴亦凡扔进的后座，眼下，车里的汽油味引得他一阵反胃，难受地靠着车窗干呕着，吴亦凡坐在前座，始终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朴灿烈知道他在生气，可是心里却还是有无尽的委屈。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是为了谁？伸手将车窗摇下来一点，夜风涌进来，额前的刘海跟着起起伏伏，略长的发梢撩过眼睛，酸痒难耐。
在眼泪落下来之前抬手抹掉，朴灿烈闭了闭眼，最终认命地开始解释，说他如何做出了调部门的决定、说他怎样坚持完每一场应酬、说他为什么要瞒着他、说他今天这场饭局都发生了什么······
他像往常一样把每一件事都说得事无巨细，而吴亦凡也像往常一样，不打断他，也不做任何回应。
他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受，胃里、心里，都是，可是坐在前座的人却无动于衷。
也对啊，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不是吗？你的辛苦、我的付出，都白白浪费掉了，而整件事情里最可笑的，是我以为至少你，能够体谅我。
“停车。”朴灿烈说。
司机一愣，下意识了看了眼副驾驶的位置，而那人也终于肯将头微微侧过来，虽然没有看到那双愠怒的眼睛，朴灿烈也依旧从那张无比熟悉的侧脸上，看到了眉毛皱起的幅度。
“你又想干嘛？”
朴灿烈抿了抿嘴：“我想干嘛，说了你就能懂么？”
一句话，不紧不慢、不冷不热。路灯从车厢里不着痕迹地流过，亮了，又暗了。
吴亦凡重新地把脸转向窗外，他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强迫自己快点冷静下来，即使他那时已经气得发抖，他也希望最后两个人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
嘴皮子上的事，他一向不如灿烈，他总是没有办法很好的表达自己的内心所想，往往都是朴灿烈先说完，他理解了他的所作所为之后便在心里化解了一切，觉得自己的想法也没有必要再表达了。
这似乎成为了他们的固定交流模式，一个习惯急切地表达，另一个习惯用行动去回应他；一个觉得我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一定能懂的，另一个认为我的所作所为那么明显你不可能不了解。
这种“我以为”带来的幻觉是盲目坚信，而后果，往往是各自心伤。
就像此刻的吴亦凡，上一秒还在混乱叫嚣的心，因为恋人这一句话，沉入了冰冷静谧的深海。
“你说我不懂你，那你懂我么？”
最终，各自的情绪占了上风，两个相爱的人，选择拔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