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刻,所有时光过往都在眼前光影 重现,我忽然明了,唐远宗画地为牢的 恨,那是一种痛入骨髓的绝望悲凉。 端坐在花厅,丫鬟上了茶水,茶香氤氲, 我低眉浅笑:“有些爱注定暗无天日,唐远 宗那个傻瓜,却是千年如一日的守望。我 一直以为他因我而死。直到见到你,才明 白自己终究不过是他喜爱的一个傀儡。还 请唐小姐放了驿元,他只是个傻子,什么 也不知晓。” 唐嫣起身,伏在我耳畔,薄唇轻扬,呵气 如兰:“阿九,别再狡辩。你当真愿意为驿 元那个傻子舍命吗?” 我瞥她一眼,冷冷回道:“世间哪个男子能 有驿元的真性情。他并非缺心智,只是比 我们都纯真。” “哦,这样说来,你当真对驿元动了真情, 如此,我弟弟的命便不会白死了。” 我握茶碗的手蓦然滞留在半空:“你,什么 意思?” 唐嫣娇嗔道:“玉堂,你是时候现身了,看 你,连江湖第一骗子逍遥子的芳心也骗了 去。” 我缓缓,再缓缓转身,但见门斤处,白衣 胜雪,飘逸绝伦,发髻高束,眼神深邃的 俊美男子。不是驿元是何人? 刹那间,胸腔犹如抽尽了心肺,空荡荡地 疼,我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握得指甲断 裂,颤巍巍地站起,问向他:“你,骗我!” “啪”,唐嫣重重地甩给我一个巴掌。我趄趔 几步跌坐在地上,唐嫣竭斯底里:“你把我 弟弟的命都骗了去。我和弟弟失散了八 年,我甚至来不及将这些年的关爱尽数补 起,你便让我们天人永隔。这些,都是我 替弟弟还你的。” 我发丝凌乱地抚在额头,努力集中视线却 再看不清白玉堂的脸,只余一片模糊水 雾,轻启朱唇,一字字缓缓吐出:“唐远宗 与你相认才是他一生的悲剧。可是,既然 他到死都不肯说出真相,我会尊重他的选 择,永远替他保守秘密。” 忽然胸口剧痛,五脏六腑搅做一团,痛得 泪水逆流,面上无痕却在胸腔里逆流成 河:“茶里有……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