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砚斋并不是唯一给《红楼梦》作评的人,脂批本中除脂砚斋外,还有畸笏叟、杏斋等人,后来在世的流行版本也有梦觉主人等人作评,但其中脂砚斋是最早作评,而且连续数次加评,往往一语中的、入木三分。通过仔细研究脂批的内容可以发现--脂砚斋和作者关系密切,深知作者著书底里,与作者有共通的生活经历和感受,并且熟知作者著书过程中采用的多种奇法妙法,经常不厌其烦地引导读者步步深入地发现线索,甚至还参与了《红楼梦》成书的创作过程,了解红楼后事,这与仅仅以后世读者身份做批的金圣叹批水浒、毛宗刚批三国是完全不同的,可谓是最早的红学家。可这个神秘人物却从来没有被世人知晓,不可不谓是红学界一大怪现象。
在透露小说寓意的同时,脂砚斋在涉及与作者关系的批语中用了不少“瞒”字和“假”字。脂砚有批:“真真假假,恣意游戏于笔墨之中,可谓狡猾之至。作人要老诚,作文要狡猾。” 甲戌本有眉批:“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此梦文情固佳,然必用秦氏引梦,又用秦氏出梦,竟不知立意何属,惟批书人知之。” “知眼泪还债,大都作者一人耳。余亦知此意,但不能说得出。”似有难言之隐。 庚辰本二十一回有回前批语:有客题《红楼梦》一律,失其姓氏,唯见其诗意骇警,故录于斯: 自执金矛又执戈,自相戕戮自张罗, 茜纱公子情无限,脂砚先生恨几多。 是幻是真空历过,闲风闲月枉吟哦, 情机转得情天破,情不情兮奈我何?凡是书题者不少,此为绝调,诗句警拔,且深知拟书底里,惜乎失名矣。这段话明显是故作遮掩,试想,假如曹公和脂砚斋遇到了这样一个懂得书中三味的知己,欢喜感叹还来不及呢,岂有把诗记得一清二楚,却忘记对方姓名的道理?所以这个客恐怕只能是作者或批者自己,因为怕太过显露引起祸患,故托名于此。从诗的含义上可以看出(如果脂批说此诗句警拔深知拟书底里不错的话):《红楼梦》本是自我攻守,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戏里的两个角色一个是做为小说,情义绵绵的贾宝玉,另一个是含满腔仇恨做批的脂砚先生,这两个角色互相打得很热闹,但都是属于整个红楼大梦的有机组成部分。也就是说脂批对于《红楼梦》是不可少的,缺少了他,读者就只能看到茜纱公子的情无限,而不可能体会到此书的另一面--脂砚先生的恨几多。蒙府本中一句“作者泪痕同我泪”的批语明确了脂砚斋与作者非同寻常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