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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秦淮河畔的家乡到繁花似锦的京城路途甚远，我独自一人挨过漫漫长路和远行颠簸，阳春三月，正是禽鸟啾唧之刻，父亲的一个决定让我入了那从未见过的繁华美梦，蔻娘说，紫禁城里头的妃嫔娘娘们，个个儿都是锦衣玉食的，若是我有幸入选，那定是一辈子都享不完的福气。我不明白这个紫禁城的琉璃青瓦，勾栏红墙为何都是直入云霄的，坐在排车上头挑起帘子看见前头依旧有秀女的排车鱼贯衔尾而行，车树双灯。

院儿里顿时一片哗然，有说着苏氏笑话的

院儿里顿时一片哗然，有说着苏氏笑话的，有暗自嘲笑苏氏不懂得羞耻的，我虽也觉得苏氏胆子过分发大了些，但我也知道她说的话有几分理在，入了宫的女子，有的可以飞上枝头一生风光锦衣玉食，可是有的只是昙花一现便再也与这个花花世界无缘了。

院儿里顿时一片哗然，有说着苏氏笑话的，有暗自嘲笑苏氏不懂得羞耻的，我虽也觉得苏氏胆子过分发大了些，但我也知道她说的话有几分理在，入了宫的女子，有的可以飞上枝头一生风光锦衣玉食，可是有的只是昙花一现便再也与这个花花世界无缘了，我希望留下来，能在这九重宫阙里有一番作为，虽不至于觊觎高位，却也是希望能光耀门楣，父亲的官职一般，家族的命运全都栓在我身上，由不得我胡来，此刻苏氏也是咽不下气了，正欲上前，我轻轻拉住她的衣角，低声，
“且教桃李闹春风。”
我一言，与她对视，她满腔怒火愤愤难平，自然我是劝不下的，急脱脱的将我的手拉开，一句你别管，就往前头去了，我想再去拉她，可是我不能搅进去，我自知此次上京对我意义重大，但是我不忍叫她惹了麻烦，可是我能奈何，她的性子，便是如此。
：我是否上赶子关你何事？你的嘴皮子当真毒辣，却还是比不得那些油头粉面的说书人！
：你个小蹄子……
：够了！
姑姑一句呵斥，院儿又恢复了平静，此刻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惹了姑姑不痛快，首轮便被剔除。姑姑捻着帕子一翘指尖，对着苏氏指指点点，声音不浑厚却是有力，
：方才说的谨言慎行，你记得了多少？难不成自小没读过女儿经，这般没羞没臊，以后怎么殿前侍奉？
她又望了望那满军女子，随即摇摇头言，
：郭络罗氏，你更是口出不逊，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够入得宫近身侍奉？你叫老奴如何与你府上交代？
终归一场风波是在姑姑的教训下平息，后来我们又听了几个时辰的训导，午间那会子允许回房休整片刻，人群才依稀散去，回到房里，小小的院儿里却是聚集了几个秀女，唧唧喳喳的议论着今晨的事情，我不参与进去，只是只言片语听说了那个郭络罗氏的哥哥在朝中甚有建树，而她又是嫡女，自然多了几分傲慢无礼，只是说话未免太刻薄了些，先前就欺负了好几个新秀，惹得众人牙根痒痒却是敢怒不敢言。

院里的午光倾斜，我自门外打了盆水进来房内，那些吵吵着算计的女子也是散的没了影儿，一进门却差点儿被一个扑面而来的茶碗扔到，茶碗破碎时些许茶渍溅到了衣裙之上，放下水盆抬眼便看见了苏氏愤愤的模样，觉得无可奈何，轻轻拾起了茶碗的碎片，朝她走去，
“你又何苦恼了自己的身子？”
只问她一句，不知她面上作何表情，挑帘到阁内去翻找带了的几件儿换洗衣裳，此刻她的声音更是尖利，只道
：那郭络罗实在嚣张，我这口气儿就是难平，我没生的你这样好的性子，你忍得，我忍不得！我非要和这个丫头分个高低！
拿了衣裳出来，看着她郁郁不平的样子，只觉得讽刺了些，我没资格像她那样恣意哭闹，我是长女、嫡女，家里万事都要由我承受，我不能如她那般胡来，劝解也只是声音细细的，坐在她身旁，
“先且不说她是郭络罗氏的嫡女，就是她哥哥在朝中的地位，你阿玛哥哥难道不得退让三分？若是你因着自己的事情与她撕破脸皮，那苏郭两家岂是闹得不痛快？再说你是新秀入宫，还未看选，若是此刻出了问题，你被逐出宫去，你此次一路颠簸上京又为何？”
我劝她至此，她眸中依稀有些斟酌，却还是不肯松口，只是咬咬牙，拉住我袖口，
：怀亦，你且说，你是否心有不甘？

她默默一叹，看向我，目光依旧炙热，似是坚定了心中所想，可是我却毅然决然的放开了她，定了定神，收下惊愕，
“姐姐，我不要踏在人肉尸身之上的飞黄腾达，你亦不要走火入魔，我说过，你一个人的作为，关系到你们苏氏一族的命脉，你若是因为这等事所困，将她杀害，这深宫四处透风，有人发觉之日，便是你我葬身之时。你同我安分度日，待到看选之后，深宫漫漫若是你我有幸留下，可互相照拂，你又何苦自掘墓冢？”
她冷冷一笑，将我的手拍下，言
：姜怀亦，终是我错看你，以为你是有志之人，没想到为了大事，你却如此畏畏缩缩，叫人轻看！罢了，你我即不是一路人，只要你不言所不该，你我，从此泾渭分明，不必干涉。
随即苏氏提腿朝门外去，我心惊，从椅子上站起来忙在后头喊了她一声，她不理，毅然离去，我缓缓坐下，面上皆是凄清，我深知她可能从未受过委屈，此次也是凶险万分，我与她，如她一言，不是一路人，我怀着家族意愿，抱负、理想皆压于我身，我不肯一搏，或许平淡如水，但是也能保全自己，人总是自私，我劝了她，她不听，我将所有咽下，苏氏是个烈性女子，或许深宫本就不属于她，可是她走的，是黄泉大道！
不行，我得去再拦她。
哪怕她听不进我的劝导，可是为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去谋人性命，实属不该，我朝门外追出去，却寻遍了群芳不见她，下午训导时再见，她与我站的远远儿的，那几个同她一起的秀女目光警惕望向我，听完训导，我去拦她，她只道命运无常，若是不为自己铲平道路，何人会为你清扫门户，各自珍重。
我独自回房，直至后来几日她与我一直疏远，终于当我淡忘，为第二日的殿选准备之时，不见她身影，或是命运无常，如她所言，她赌输了，我却还是踌躇满志地期待。当夜月独上西窗之时，和衣而寝，一夜无眠。

殿选之日拂晓便起身，思及苏氏之事，不言，深藏于心。梳洗装扮，一身粉色玉蝶嬉戏汉裙，是家里新做的衣裳，对镜理云鬓，口含朱丹，青黛扫眉，娇花面容两相映，斜插一支温润玉簪，甚为大方，梳洗打扮成后，入殿跟着一排秀女，朝着那地方走去，低眉垂螓首，腰间玉牌叮咚作响，心下紧张却极力克制并无表露。青石板之上踏着清脆的声音，看过天空赤日染尽红云，鸿雁高飞，随众人而去。
直至队伍行近，看见那烫金的苍劲几个大字，内监高呼一声，随着众人六人排成一行，整理衣裙发饰向前而去，高呼我名之时，眼观鼻，鼻观心，礼节齐全，行礼福身，开口道，
“臣女金陵姜氏光禄寺卿嫡福晋所出长女姜怀亦，前来参选，恭请吾皇圣体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