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牧心听著，脸上看似平静，心里却苦笑。
这些话虽然说得不明不白，可她如何不懂？
不就是让她利用自己的美貌，使尽浑身解数去亲近扶苏，让扶苏恋上她，
然后带著她回咸阳宫去吗？
她自幼生长在大将军府，
听惯了父亲嘴里常挂著的那番忠君报国之说，
也见惯了父亲每每出征之际总是抱著慷慨赴义的决心。
父亲以自己能做为大将，为楚国开疆拓土，保国卫民为傲，
时常教导她什麼是大义。
小时候不懂，不过她现在知道了，
所谓大义就是她必须为楚国牺牲，就像现在，
大王选中了自己，还用父亲及一家人威胁於她，
目的便是让她不得不同意，不得不担当起手刃秦王的重责大任。
她听闻过不少秦王政的事迹，也知道秦国人的野心，
关东六国如今只剩四国了，不知何时就会轮到楚国。
秦王政如此霸道，他的公子扶苏大约也不是善类，
也罢！对付这样的人自不必太仁慈，利用了便利用了。
那样冷血无情的秦王政若真能死於自己之手，
那她即便牺牲了清白又如何，甚至牺牲了性命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何足惧哉？
昭牧心毅然的点头了，昭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看著昭牧心的眼神有些复杂，心疼？感激？她也分不清。
内侍说可以带上一个侍女，昭夫人便选中了景莞，
她身上有些功夫，必要时可以保护他们姊弟，
最重要的，她的父母与兄长因为身为昭家管事，
也在那内侍所说，必须去大牢里待著的名单里。
这样一来，景莞必定会督促著，让昭牧心不能忘了自己的任务。
隔天，楚王召见了昭牧心跟景莞。
寿春宫里，楚王高高在上，身边还坐著一个贵人，
昭牧心不知道那人是谁，只知道他来自咸阳，
他说扶苏公子难得离开咸阳，此刻正是下手最佳的时机。
他给了她们一张画像，
让她记住了扶苏的模样，以便接近他，亲近他，
然后利用他……
仔细一看，画像上是个骑著白马的公子，
年纪看来与她也相差无几，
剑眉星目，意气风发，俊美的脸上若有似无的挂著一抹笑，
嘴角微微扬起的角度恰到好处，让他的笑显得温润极了，
那可真是精致的一张脸啊！
她跟莞姨仔仔细细看过了，把那模样深深记在脑海里，
那人又交代了秦国咸阳宫里的一些布置，
让她见机行事，必要时他会暗中协助她。
事情到这地步已经没有退路，唯一值得庆幸的，
不知道为什麼楚王让她们带著牧忻跟牧恒一起离开。

隔天一早，楚王派了车快马加鞭把他们送到荥阳县城外，
舟车劳顿了几日，两个小孩真的是累坏了……
是了，也许这就是取信於人的手段，
外人一见牧忻、牧恒，肯定会想，小孩子不会伪装，
果然，扶苏一见之后不就相当关心这件事？
想到这儿，
昭牧心不得不佩服安排这一切的人，那个来自咸阳的贵人……
……
本来，要在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哪能这麼容易？
「
这样一来，也许还有藉口能缓上一缓。」
昭牧心这麼告诉自己，其实她根本还没准备好。
毕竟她虽长得美貌，可年纪还轻，对引诱男人这种事不甚了了，
对此，她还有点心慌，总企盼捱得一刻是一刻，真到了时候了再说。
没想到一到荥阳就在食堂里遇见了扶苏，
当他起身让位，两人错身而过时她简直不敢置信，
这人分明就是画像上的人，秦国的扶苏公子。
敢情老天爷是可怜她的委屈不已、柔肠百节，
因此不忍令她再受折磨，自动把人送到眼前？

昭明很快探到他落脚的地方，他们随后也住了进来。
「伺机行事吧！」她都跟莞姨商议好了的，
然而，命运竟是这麼捉弄人的？
她贪恋池边月色，独自来到池中央的亭子里想著下一步的计画，
而扶苏竟然也来了！
当他发现亭子里头有人时，却是裹足不前，
昭牧心不禁想，他这是善解人意，还是优柔寡断？
藉著月光，她望见拱桥上的扶苏长身而立，丰神俊朗，
果然如画像给人的感觉，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一瞬间，一股微弱的电流窜过，昭牧心觉得自己微微荡漾了一下。
不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嘛！
在这样的月夜里见到这样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
昭牧心不得不承认自己当下真的被吸引了。
可她毕竟理性，很快便想起自己身负艰钜的任务，
她把心一横，
「哼！不就是得主动亲近他吗？这可是个机会！」
丢去了尊严与矜持，她主动开口邀他到亭子里共享美景，
他听到了，微微顿了顿，走进了亭子。

她问他姓名，他却回她赵扶？他自称赵扶！
众人皆知赵氏出於嬴姓，由此可知他一定不善於说谎造假。
他问起了自己怎会到这儿来，她对他说了个故事，
一个半真半假的故事。
可从他的眼里她却读到了关心，真切的关心，
他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对她跟兄弟们的未来充满忧心，
他是那麼善良，即便对她这个陌生人亦不吝关怀。
真要引诱他，利用他，她想著都觉罪恶，袭心的罪恶，
怎麼办？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胡思乱想了大半夜，她早没了睡意，
想起明日同往郑州一事，也不知可会顺利？
忽然，外头传来了许多极轻微的脚步声，
有的上了屋顶，有的跃进了隔壁院落，
那正是扶苏刚才走回去的方向，
这可是深更半夜，究竟发生什麼事了？
昭牧心悄悄起身来至窗边，在窗纸上轻搓了一个孔，
凑上眼一探究竟……
......待续....

第二章 【贤哉扶苏】（8）同行
脚步声来自几十个黑衣人，领头的却是个穿官服的，所以这些人是官兵？
他们井井有条的往几个方向散去，一会儿就不见人影。
最后，连那领头的官也跃上了屋顶。
「他们这是做什麼？」昭牧心越看越疑惑，忍不住喃喃自语。
「看来倒像是埋伏。」莞姨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
「快三更了，大队官兵来此埋伏？」
「静观其变。」
不出片刻，外头又响起了许多脚步声，这回却是直奔那隔壁院落而去，
昭牧心看著莞姨，眼里写著忧心，
「那是他们住的院子……」
「别担心，埋伏的人数足足多上十倍，他们不会有事的。」
一会儿便传来了刀剑相碰的声音，
也许是双方手上都刻意放轻了些，那些声音也只闷闷的，
沉睡中的住客应该听不见异动。
月光下，两拨人马短兵相接，刀光剑影交错出了流光异彩，
很快的，
后来的那几人已经左支右绌，一个个挂了彩，
再不久，那些来犯者全数就擒，黑衣人大获全胜。
黑衣人捆紧了那几个大汉，悄没声息的带著俘虏离开了，
只见那领头的官只身来到扶苏的房门外，
轻轻的叩了叩门。
「公子，三川郡丞章若书求见。」

房门开了，又关上，三川郡丞章若书伏跪在扶苏面前，
「公子恕罪，下官不知公子微服至此，救驾来迟，以致让这些刁民惊扰了公子，
下官实在罪该万死，请公子恕罪。」
「起身，不知者不罪，本宫来此并未告知任何人，你自然不会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既然你已经绑了那些人回去也就是了，无须自责。」
「多谢公子不杀之恩。」章若书说完，这才弯著腰站了起来。
扶苏嘴角极轻的一笑，
「只不过这一来，本宫算是露了形迹了，也罢，你们还得当没这回事，不许声张。」
「是，下官知道了。」
「查查荥阳县令吴存道跟申平是否真有他们说的那些仗势欺人之举，
若属实，你这郡丞还得加把劲处理了才好。」
「是，下官一定严查，公子放心。」
「下去吧！本宫明日前往郑州，你不许来打扰。」扶苏厉声交代。
章若书能做到郡丞就决不是笨蛋，
他是谁，扶苏公子啊！那可是秦国的太子！
万一在他三川郡里出了什麼事，他章若书可就万劫不复了。
明的不行，那就只能来暗的。
思及此，他心里已有计较，
「下官必定不会惊扰公子，请公子放心，公子有什麼需要，让卞大爷告知一声即可。」
「行了，没事了。」
「公子请安歇，下官告辞。」
原来北宫亘业的方法就是通知三川郡丞，
这儿属他管辖的地界，有人欲行凶害人，他是第一个必须负责的人。
扶苏虽不愿暴露身分，不愿惊动地方，
但为了不要连累其他人，尤其是昭牧心那两个年幼的兄弟，
他也别无他法，於是卞奇领命，直接来到三川郡府衙。

卞奇并不急著抬出扶苏的名号，只亮出他禁卫军的腰牌。
即便已经半夜了，
那三川郡丞章若书一听见守门的小兵说来了个禁卫军，
立马跳起来，亲自出衙门迎接他。
要知道禁卫军是王室的守军，
说白了，他们是最靠近秦王的人，寻常地方官哪敢得罪他们，
一出咸阳宫他们就算是老大了。
卞奇说了申平等人组织破秦会的事，
还说等会儿三更天时他们会在隆升客店行凶害人，
章若书二话不说就让手下迅速召集高手。
申平是县令吴存道的外甥他是知道的，他竟然组织什麼破秦会？
就在他的管辖区里，而他居然毫不知情？这绝对足够他如坐针毡了。
竟然还有更劲爆的，
卞奇接著又说，那些人的目标其实是微服经过此地的扶苏公子。
乖乖不得了，扶苏公子竟然在他的地界上？
他要是发生什麼意外，他章若书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一想起来他就冷汗直冒！
卞奇走后，他只花半个时辰就带著几十个高手来此埋伏。
也亏他三川郡衙里人才济济，平时跟这些人关系又好，
否则一时半刻到哪儿去找这麼些人！
总算没发生什麼事!
他的脑袋大约不用移民了，
明天要去郑州?
好的，知道了......

三川郡郡丞章若书走了以后，扶苏才跟其他三人提起与昭牧心同往郑州的事，
「我稍早在后院亭子里遇到食堂里那位姑娘，她叫昭牧心。
她说他们是楚国人，因为王将军攻占楚国的城池，
她的父亲与家族因此遭了横祸，
只有他们几个仓皇逃离，明日欲往郑州依亲。
方才，店里夥计送来了昭姑娘的手信，他们明日辰时离开客店。」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咱明日与他们同行？」青璃问。
「公子，这似乎……」卞奇欲言又止，
「师父，你怎麼看？」扶苏问。
「亘业倒是觉得可行，郑州不远，顺道顶多半日，无需多虑。」
「公子，那姑娘怎会在后院与你相遇？」卞奇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这会不会是圈套？公子的安危可不能等闲视之。
「这我也想过，也许一切都不是巧合。
不过……既然章若书已经知道我们明日前往郑州，
我虽交代他不许打扰，不过你们知道的，即使他不敢明目张胆做什麼，
可暗地里必已部署好了高手，瞧他今晚捉拿申平那些人的手段便知，
因此我倒是不担心。」
「原来公子早有安排，这招欲拒还迎，果然高明。
公子真是深谋远虑，运筹帷幄！这一手还真颇有大将之风呢!
我本来还奇怪，公子怎麼自己告诉他咱们明天去郑州呢！」青璃一脸敬佩。
「你这小子哪来这麼多恭维之语呢！真是越来越无耻了。
无论如何，小心总是好的。其实我也怀疑她对我说的那些遭遇肯定不尽不实，
师父说过她似乎在找我，正巧她提起他们要往郑州，
因此我便想，也许将计就计与他们同行，路上或能探得些端倪。
况且如同师父所言，到郑州不过半日时间，
如今又有三川郡的高手暗中护卫，安全上是不用顾虑的。」
「公子说得是，是卞奇浅见了。」
「你也是小心谨慎，没什麼。」

另一个房里，昭牧心同样没睡，诸多无奈，诸事烦心啊！
她心里的拉扯与矛盾不断侵蚀著意志，
她挂念著家人，可对扶苏又感到於心不忍，
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辗转之间天很快亮了，
「没时间多想了，就走著瞧吧！
不都说船到桥门自然直嘛！
无论如何，总还得先接近扶苏公子才是。」
从与扶苏的谈话，她知道他对她也许有戒心，可却不排斥，
还对她多所关怀，
也就是说她只要主动一些，跟著他回咸阳宫是有希望的。
至於之后杀不杀得了秦王，扶苏会不会因此受害，
甚至自己是不是会……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等见著大哥，牧恒跟牧忻有了去处，
嗯！就让菀姨也跟著他们吧！这事我自己去应付就是了。
既然做了决定，昭牧心不再愁眉深锁，反正天也要亮了，她也没了睡意，
乾脆起身收拾行囊。

……………………
「昭姑娘早啊！」
「赵大哥，你们也早啊！」
「都准备妥当了，那……就出发吧！」
「嗯！好的。」
景菀陪著昭家两个孩子坐在马车里，其余几人皆骑马。
此去郑州只半日路程，暗地里又有章若书的人马，自然也不会有什麼危险。
行至半路，昭牧心拍著马来到扶苏身边，
「赵大哥，你说要到郑州办些事，
那你们到郑州后会在哪儿停留呢？说不定，我们还见得著面呢！」
她说这话的语气有些依依不舍，扶苏忽然觉得不好意思。
他确实跟她说过到郑州办事，可事实上，他们的目的是大梁，并没有要在郑州停留，
如今她这麼问，扶苏只得多想了一下，他才说，
「昭姑娘，很抱歉，昨夜师父交代，我们还得先到魏国大梁去一趟，
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暂时不会在郑州停留。」
「这样……我……如果赵大哥不嫌弃，我把弟弟交给大哥，
我……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扶苏闻言一楞，有点惊讶地转过头去看著她，
她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竟然想跟自己去大梁？
可不论她打什麼主意，眼下大梁肯定是危险的，
王将军应该已经开始攻城，这时候让她一个姑娘去大梁怎麼成，
该怎麼拒绝她才好？
扶苏正自想著，一时也不知道怎麼回绝。
昭牧心一直注意著他，
这时见他紧皱著眉，不吭一声，显然这件事令他为难，
不过他方才并没有立刻驳回，也就是说他确实动了心思了，
为了不让他这般摇摆著最后决定拒绝自己，
昭牧心把心一横，紧闭了一下眼睛，什麼都豁出去了，她说，
「赵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牧心……」
说著，昭牧心缓缓低下头去，到最后声音已经细不可闻。

昭牧心一方面是害羞，一方面也觉得委屈，
自己一个女孩，居然这般无耻的话都说了，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不过，若是这样能打动他，也还值得。
她算是出招了，却不知道扶苏会怎麼接她的招，
昭牧心一颗心噗通噗通的，一整个就是忐忑不安。
扶苏本没想过她会说这种话，一时竟不知怎麼回答，
他确实犹豫不决，可那是考虑她的安全，怎说得上喜不喜欢？
忽然青璃的话飘过他的脑海，
「若是对上了眼，说不定日后我还得称呼她一声夫人呢！」
扶苏心里忽然突地一跳，脸上一红，有些躁热了起来，
青璃这小子，净说些浑话！回头看我不砸他几下脑袋！
可心里有些活动倒是瞒不了自己，他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
马背上的昭牧心虽低著头，可露出的一小截粉颈却泛上一层粉红，连耳根子都是，
可想而知，此刻的她肯定是害羞的。
「害羞？」扶苏心里忽然有个异样的想法，
一个人只有说真话时才会有真切的情绪反应，比如说害羞……
她说这话会感到害羞，也就是说，她这些话是发自内心？
她真在意我喜不喜欢她？让不让她跟著？可这……这该怎麼说呢？
我们几个男子同行，若带上她一个姑娘，那不是挺别扭吗？
想著，忽然一阵风吹来，彻骨凉意让扶苏立马回神，
不能胡思乱想，昭姑娘这样说八成是有什麼目的，
那可不是什麼男女之情，
对了，她不是在找我吗？这应该她只是想趁机接近我的意思吧！
想到这儿，脑筋也跟著清醒了，
其实扶苏一直都想知道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这倒是个机会，况且她若真有心，就算不让她一起去，
她定必也会设法找上他，那不如就同意她的提议好些！
省得她多费一番功夫。

「赵大哥，北宫师父，我来了。」
昭牧心很快来到歇脚亭，见他们四个都换了魏人装扮，
心想，这样一来倒可以省了许多麻烦。
看见自己身上仍是楚人的服饰，一时倒有些格格不入。
「昭姑娘，怎麼这麼快？两位公子可还习惯？」北宫亘业说。
「有我大哥照顾他们，还有莞姨也在，没事的。」昭牧心说道。
北宫亘业看了她一眼，这女子表情自然，并不似做作，这可令人费猜了。
「这就走吧！现在出关，估计傍晚就能近大梁城外了。
这是一套魏人男子的装束，昭姑娘先换了吧！路上可省些麻烦。」
扶苏给了昭牧心一套衣物，示意她往前方茅棚后去换。
拿著衣物，昭牧心忽然觉得感动，原来他没漏了她呢！
……待续……

……………….
一出鄭州關，進入到魏國國境，果然就嗅到了幾分戰爭的氛圍。
這兒是一個邊境小鎮，街道上荒涼冷清不說，
所有店家都關著門，蕭索之極。
本來他們是想著傍晚之前要趕往大梁城，
不過扶蘇想，大梁城外圍此刻必定都是秦軍，
這般穿著魏人服飾貿然前往，讓秦軍發現倒也少不了麻煩，
加上多了個昭牧心，行事上諸多不便，
或許先歇歇腳，眾人核計核計，看看接下來該怎麼做。
不料這小鎮卻猶如空城，正當他們猶豫著是否繼續前進時，
忽見道路盡頭有一中年男子正一柺一柺的走了過來，
扶蘇給青璃使了眼色，青璃馬上會意，走近那人，
「這位大哥，請問你們這兒人都哪兒去了？你可知有哪兒能落腳嗎？」
那人停下艱難的腳步，抬頭看了看青璃，又看了看青璃後方的眾人，
表情甚是疑惑，說道，
「兄弟，你們打哪兒來？往哪兒去？」
「我們剛到這兒，明日往大梁去呢！」
「去大梁？你們莫非不知道秦軍主力正攻打大梁？」
「聽說了，可沒聽說大梁城失陷啊！」
「那是咱大梁城堅，秦軍才久攻不克。
說起這些秦人真是不知羞恥，攻不了城竟惱羞成怒，
把矛頭指向咱這些邊境小地方，一舉搜刮了所有的糧草。
這兒當然也不例外，早給劫掠一空了。
鄉親們嚇得不得了，老的小的連同婦孺，走得動的都逃難奔親戚去了，
鎮上只剩下像我這樣走不了的人。
這不，到了晚炊時間就得出來四處覓些可食之物！
唉！連吃都成了問題了，哪兒還會有什麼落腳的地方呢？」
見他們幾個風塵僕僕，男子有些不忍，又說道，
「本來嘛，這幾乎成了空城，
你們隨便找個空屋子歇上一宿也就是了，
不過鎮上的人走得匆忙，許多不肖之徒便想著不勞而獲，
夜裡有不少賊人在此出沒，並不安全。
我看你們幾個好手好腳的，多走些路，
前頭找個林子宿一晚便是，
只不過得小心些，那秦軍紮營在不遠處，
可別漏了行跡啊！」
「多謝這位大哥，您也小心些啊！」青璃說道。
「後會有期了。」
那男子一柺一柺的走入了傍晚的薄霧裡，漸漸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