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沉,圆月当空。
皎洁的月色倾洒在小院中,空气中隐约带着几分花香。
屋门开着,屋子里灯火黯淡。
镜子里是一张绝美的容颜,柔美的双眉下是那双明澈的眼眸,乌黑的青丝散落如云,衬托着白皙如玉的面容。只是这镜中人的眼底,似是略微带些隐隐的忧伤,让人见之心碎。
柔弱的烛火中,镜子里的人,越发像她。
像她,却不是她,虽然一度,她也曾以为自己是她。
这也难怪,曾经,她以她的爱为爱,以她的仇为仇,不知从何时开始,她早已入戏太深。
“天雪……”
月牙用葱玉般的指尖轻轻沿着铜镜边缘滑动,唇边喃喃轻唤着。
如今,尹天雪已不在。
思念如冷泉缓缓蔓延,月牙心如刀割。她对尹天雪的想念,并不比童战少的。即便过去一月有余,她从不曾在人前主动提及尹天雪,甚至在有意回避着,不知是怕触动童战伤怀,还是勾起自己的苦楚。
五年地狱岩底的相依相伴,是月牙这一生难以忘怀的记忆。
那时尹天雪虽拖着孱弱的病体,却也是一道明媚的光,正如童战当初照亮尹天雪的生命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在那些黑暗而孤寂,一复一日近乎绝望的日子里,是尹天雪用回忆温暖了她,她怎么会忘记。
而这些温暖的回忆,大多来自一个人。
童战……
连月牙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渐渐有了他的。是在素未谋面之前,每个夜晚听完尹天雪的故事入眠时,还是在遇到他,见到那让尹天雪念念不忘,深情而炽热的眼神之后……或许从尹天雪穿破黑暗,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的那刻开始,童战便不可避免的被纠缠了进来。
没有了尹天雪,除却父亲尹仲,真正能够牵动她心怀的人也只有童战。虽然从童战大婚那日,月牙已有了决断。关于童战对尹天雪的那份爱,是她永远不会去触碰的角落。可情为何物,又有几人能真正把握的住自己的心呢?
曾几何时,她看到童战在尹天雪墓前黯然神伤,心痛欲裂的时候,她真的很想冲过去抱住他,安慰他,告诉他还有自己在。她也曾自私的希望着,期盼童战心中,能拥有一份属于她,独一无二的情感。她不会去计较自己的分量,更不会在意童战心底深处最爱的人不是她。
只是月牙虽愿一辈子替尹天雪照顾童战,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心。无论是童战的刻意回避,还是他眼神中漠然的疏离,都让月牙的心渐渐有些不安。
除了存在于两人之间对尹天雪共同的思念,剩下的,恐怕也只有这张面容了罢。月牙的手轻抚脸庞,目光中浮起淡淡的忧伤。
离开“水月洞天”已数日,如今那里应该洋溢这童博豆豆即将大婚的喜悦。月牙忽然有些思念童战,偷偷揣度着这些日子以来,童战是否也会有些许挂念过她。
——有些心事只能自言自语,有些秘密只能讲给朋友。有些痛苦只能默默承受,自己还是要靠自己拯救。
——真正的痛苦,没有人能与你分担。你只能把它从一个肩头,换到你的另一个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