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耀菊】
那一束光亮伴随着尖锐的音响渐渐升空,然后炸成一朵绚烂的花。
王耀和本田菊从小就一起长大。他们一直关系很好,但是随着年龄的日渐增长,两个人都忙碌起来,见面的时间也变少了。
王耀高二的时候,本田菊正值初三。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王耀抬头,看见一片澄清的蓝色的天,就想叫本田菊也看看,然后又想到不能打扰他学习而打消了这个主意。
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王耀看一眼本田菊,就发现他又在开小差画画。虽然王耀觉得本田菊把他画得还挺帅的,但是本着让本田菊好好学习的态度,他还是认认真真地给本田菊讲了一遍认真学习的好处。本田菊总是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虽然王耀和他都心知肚明根本没用。所以王耀后来索性就只说,“想和我读一个高中就好好学吧。”这才镇住了本田菊。
后来本田菊倒是险险地上了王耀在的高中的分数线,继续成为王耀的校友。不,这么说实在太生疏,作为校友怎么够呢。
本田菊高一了,又遇到王耀高三。
多少次写生时看到好看的风景,本田菊都想给王耀打一个长长的电话,倾诉自己心中充斥着的激动情感,却又在拨号键那里犹豫,最后一个一个删掉那些数字把手机放回兜里。耀君高三了,不能打扰他学习啊。本田菊有些落寞地想,之前看到风景的激动也消散了一半。
也不知道是多少次,本田菊看到一道难题,本来想像往常一样记下来问王耀,却在记号做到一半时停下手上的动作。“没关系的阿鲁,不会做的题都可以问我的。我还没那么忙呢!”王耀这么笑着告诉本田菊。然而本田菊这时候就开始告诉王耀高三的时间有多么重要,应该怎么样利用而不能浪费到给高一的自己讲题。就像一年前的王耀一样。
不,不一样。王耀的成绩是班上最好的,他是上天的宠儿,什么都一点就通。老师们平时都盯着王耀,期待他考出比之前更加让人赞叹的成绩,而校长在期待王耀为他拿下当年的状元。的确,只要稳定发挥,王耀就应该是状元。而爽朗的个性又让他在颇受欢迎,一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可本田菊的成绩只是中流,这还是在一番努力之后才做到的。毕竟以入校的成绩来看,他几乎是吊车尾了。没有事情的时候,本田菊更愿意一个人待在家里,或者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写生,这使他在班上的存在感一直都很低,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都是因为王耀而留下的,比如说“那个晚自习下课会和王耀学长一起走的人”,或者是“王耀学长写到朋友的时候每次都会写的人”之类的。
本田菊能够感受到两人一起回家时,身后灼灼的目光,而那些目光本是属于王耀一个人的。有时候,他觉得那些目光令人生厌,便会在路上沉默下来。王耀却能把话题接下去,于是那些目光便仍然尾随着他们,还夹杂了些窃窃私语。
不过这样的日子终究逝去了,随着王耀升上高三,两人的下课时间便相差了半个小时。王耀说,现在晚自习本来就下得晚了,让本田菊不用浪费时间等他。本田菊张了张口,找不到理由否定,便讷讷地答应了。
无论是刚刚升入高中的本田菊,还是快要毕业的王耀,都觉得时间逝去得太快了。他们有时甚至会忙到很久都见不了一面,忙到本田菊的生活里王耀只存在于自己的画作中,而王耀的生活里本田菊只存在于自己的文章中。
远远不够啊,两个人的相处时间。他们在不同的窗边重复着学习的动作,在心中暗想。
本田菊从图书馆走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远处的王耀。本田菊一直觉得自己总能够一眼从人群中认出王耀是因为他是那种仿佛自己会发光的人。他本来想穿过人群到王耀身边去,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的王耀说几句话。
然而穿过人群,本田菊看见王耀正在和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学姐聊天。他看见王耀脸上露出了他很久都没见过的轻松表情,他的笑容甚至可以融化积雪。他停下了脚步,看着王耀从不远处走过,并没有发现自己。
晚上本田菊一个人回家。他从家里翻出了很久没有用过的日记本,随手拿了一支笔写起来。他觉得自己仿佛文思泉涌,像是把自己之前的空白统统补上似的。然而他却单单没有写早上的事。他想着一定要写,却不知道怎么下笔,只好写些别的,然后更不知道该怎么写。
那么耀君又会在这一页上写些什么呢?本田菊拿笔敲着桌子,暗自好奇。
那日记本是本田菊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和初中生王耀一起买的。他们约定要一起写日记,然后要交换,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后来因为学业的日渐繁忙,这个约定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还真是幼稚呢,居然会买这种本子。本田菊在心里轻笑。耀君今天大概是在和同学讨论题目吧,他这样写道。然后,他笑起来,继续投入了学习的怀抱。
高考很快就来了。因为学校作为考场而放假的本田菊就有了送王耀考试的时间和机会。尽管王耀根本不需要他去送。
本田菊站在考场外,炎炎的烈日让他有些难受。他便去附近的奶茶店点了杯热牛奶,拿出书包里的教辅看开始看。
“小菊,该走啦阿鲁。”
被熟悉的声音唤回现实世界,本田菊抬起头来。“耀君,你考完了吗?”
“是啊。今年的题目还挺有趣的阿鲁。”王耀帮本田菊收拾着桌子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