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8:幸福的预兆
帝都一战后已过七天,今天是第八天,此时距离日出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沉睡中的青年忽然间呼吸的节奏被梦境打乱。
青年踏步在广阔的冻土,头顶上着灰暗的天空,被雾气笼罩的前方唯有一道亮光,忽明忽暗的光线好似发出着信号,对青年召唤着。
他跑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天地间全然只有他奔跑的声音,随着前方的雾气不断被自己拨开,光线由点渐渐扩展成了面,最后在青年的瞳孔中展现了它原本的样貌,那一刻青年也愣住了,面前的景象瞬间将他脑中的一块相应的记忆挖掘了出来。
漫天的火星烧黑了天空,熊熊的火舌正在吞噬着青年眼中的营地,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面前融化的雪地中就多出了一具具的死尸。
震惊之时,青年的脚踝被一只手抓住了,低头看去是一张饱经风霜的男人脸庞。
“带她走……快带她走……”
那一身用危险种皮毛制成的御寒服装更是勾起了青年的回忆,他瞪大着眼睛冲入营地,满脸慌张地翻开每具尸体,仔细查看每一具尸体的面貌,面色铁青。
蓦然间,他的动作停下了,瞳孔注视的前方隐隐约约正走过来一个庞大的轮廓,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后,青年四周的空间出现了水面才有的波纹。
噗嗤!——
几根黑晶的荆棘贯穿过了他的身体,将他撕成了遍地的肉块……
……
“!!!”
沉睡中的青年猛然间紧锁眉头,浑身一个哆嗦突然瞪开紫色的眼眸,惊醒的莱维下意识地左右闪转视野,确定无事后才压住心神,平稳呼吸,接着他的脸上慢慢冒出为难的表情,啧了啧舌。
他稍稍抬起一点脑袋,向下观察,细若无骨的手臂正盖在自己的脖子前,只是感觉就能知道那皮肤的细腻光滑,那份感觉环过自己的脖颈直到自己的侧脸部位,用余光扫去看见几根葱细的玉指随着手指主人的呼吸而有节奏地在指尖加上点点压力,如蜻蜓点水抚摸着自己的脸颊。
“呼……”
目光不自觉地扫向旁边微微张开的红唇,细微的吐气都像是在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瀑布般的冰蓝长发好似一条条河流披在她的身上,这昏暗的视野下恍若银河一般,美得几乎令人不敢触碰,只能敬而远之。
然而莱维并没有沉醉在其中,反而有些困惑的样子,原因是下方艾斯德斯那两条修长的双腿正像蟒蛇勒住猎物似的夹住自己的右腿,而且现在已经没了知觉。
尽管每次都这么提醒,可一旦入眠艾斯德斯就管不住她的手脚,好像生怕自己再睁开眼睛看不到自己的爱人,又或者说只是在继续她潜意识中‘支配’的思想。
似乎意识到了这点的莱维也就没有继续提醒下去,他知道这两种可能性中有一种是自己过去犯下的过错,所以他宁愿希望每一晚对自己的‘束缚’是属于后者而非前者。
“……嘻嘻……”
听到她银铃般的轻笑声,莱维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拨开挡在她脸前的发丝,这个时候的艾斯德斯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脸上写满了单纯和天真,她的笑容仿佛吃到糖果的小女孩,眼睛都眯成了两道可爱的弯月,令莱维都觉得好奇,“这么开心……你到底都梦见了什么啊?”
他将声音压得很低,他不想将她喊起来问一问,他就像这么看着,将她的这个样子牢牢地记在脑中,刻在心里,“像个孩子一样,而且还是没长大个。”
“唔……别叫我‘小艾’了……呼……我这里……一点都不小…………”
莱维的‘小艾’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贴着莱维侧脸的玉手往下移,摸到他的手臂后拽向自己,“维………你喜欢‘这里’大的女孩子……对吧…………”
——越来越不正常了……
要是自己主动还好,被动可就是另一回事了,脸上感觉发烫的莱维马上把手抽出来,这下子他算是彻底睡不着了,但时间尚早,从窗外吹进屋里的夜风还是清凉的,墙壁上已经脱落了半截的吊灯发出‘嘎吱嘎吱’的摇摆声,他望着天花板,眼神渐渐地变得不对劲。
这灯怎么搞的……什么味道?!
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酒气……眉头紧锁的莱维立刻抬起上半身,把目光不自觉地投向虚掩的屋门。
“我……喝酒了?”
他花了半个小时从艾斯德斯的‘枷锁’中得以挣脱,可腿还麻着,只能走到墙边,顺着向外走出去,一步刚刚走出去,就踩在了什么东西上,低头一看。
白色的长筒靴,只有一只。
毫无头绪的莱维内心有点发毛了。
“……咕咚。”
无言地扫了艾斯德斯一眼,然后迈开几个大步到了门口,刚要伸手却见到把手上挂着她的军服,破碎的记忆片段如同泡影在脑海中浮现,然而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不过也让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咽了咽口水后自言自语道:“莉丝回来会杀了我的。”
从房间向外,进入客厅,不详的预感成了现实,满眼都是一片狼藉,巨大的吊灯将下方桌子砸了个稀碎,满地的玻璃渣和酒瓶碎片,平铺在地毯上,好似满天星辰闪耀着光芒,莱维的眼镜都发直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被洗劫了。
“这些……都是我干的?”
莱维可以喝酒,可是他不喜欢喝,于是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极限,也就没有喝醉过的经历,但现在他脑中第一印象就是这惨烈的景象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喝酒?”
继续查找线索的莱维注意到了窗户上的异样,那是自己常用来当做午睡地点的真皮沙发,现在窗户上只有它原本体积的四分之一卡在那里,外面的冷风不断地灌进屋来,莱维的眼镜瞬间眯成了一条缝。
“我的刀……已经碎了才对。”他想起与萨尔瓦罗战斗后自己的太刀已经报废,所以她回头望着卧室的方向,话语中满是不敢相信的语气:“…………不会吧
就在这时候,之前从未考虑过得问题刹那间涌入脑中,得到了他的重视:“我的风衣呢?”
还没等他去寻找,刚刚迈出去的一步就霎然间停止,脚底传来冰凉并且那触感类似丝绸之类的东西,向下仔细看了看后将其捡起来,瞬间一头的黑线。
蓝色的……
“呵呵……她还真是喜欢这颜色。”
再转头向一旁望去,莱维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知道是谁拿十几把菜刀在墙上钉出一个爱心的形状,而且中间还放着一张纸,纸上是用铅笔做的画,可是因为上面经过果汁和酒的浸泡,现在早已认不出来画的是什么了。
“我好像想起来了……艾她生我的气,说要教训我……”
莱维完全没了睡意,只想找些东西将这客厅收拾一下,找找更多的线索理清思路,果然很快就有了收获,他发现通往厨房的路被好几个接连倒下的书架挡住,并且在一地的书籍中找到了艾斯德斯的军帽,还有另外一只长筒靴,上面同样全是酒味。
还能有什么发现?莱维放弃往厨房那边走,继续踩着被酒水浸泡的地毯查看客厅的现场,他在另一部分的沙发坐垫的夹缝中找到了一张写着字的纸,快速扫了一眼后发现上面只有两个词。
“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伦斯、巴鲁特斯、洛……”
足足写满了一整面,密密麻麻。
事情看上去一切已经很清楚了,艾斯德斯和自己因为某种原因而喝了不少酒,于是将客厅搞成了这个样子。
找了半天莱维才找到一片干净的地面,他盘腿坐着看着前方,闻着刺鼻的酒精味,他记起的东西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随后他望着自己出来的房门,可再也不敢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