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End:(修改后)融于冰雪的利剑
夜,早早的就落下了,可是帝都的灯火通明和仍然营业的商铺预示着热闹的新年庆典才刚刚开始,焰火晚会九点开始,而有钱人的马车明智地提前三小时便来到主要干道占好了位置,因为很快它们就被摩肩接踵的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
时间到了八点,几乎帝都的所有街道都已然堵塞,市民们于是便寻找起其它欣赏晚会的场所,首先自然是公园的草坪,树上,然后是平顶楼房的天台,到后来更是连带着瓦片的平房也趴上了市民匍匐的身影,到了最后实在没有办法,那些拥有一定高度的建筑楼房上的窗户通通敞开着,每扇窗户都能伸出四五个人头,他们有的互相认识,有的只是临时借地方观赏。
九点钟,焰火晚会正式开始,百花齐放的景象骤然覆盖在帝都城池的上空,它们由洁白的雪花映衬着显得格外艳丽。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下,举国欢腾的日子到了,这一次的欢庆属于帝都全体市民,在奥内斯特的黑暗统治下他们时隔数十年终于又体会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喜悦,和对新一年到来的期盼。
外侧是对国家的欢呼,内部是对皇帝陛下的歌功颂德,皇帝陛下本人虽然知道这些功劳不是自己的,可也不得不遵从于大环境之下。
而此时在帝都外的一座小山丘上,一个坐着轮椅车,身披毛毯的男子在山的最高处,眺望着城市上空的夜景,疲倦的眼眸中荡漾着激动的泪水。
夜风吹得更猛烈了一些,山头之上没有树木的阻挡,所以雪花劈头盖脸第打在男子的身上,他只是吸了半口冷气就又吐出一口鲜血,这口血吐尽后他的脸比起那脸上的冰雪几乎一样的惨白。
然而他却笑得很开心,可身后的侍卫却被男子刚才的动作给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人……大人啊!!”他看着雪地上的血迹立刻跪下,痛哭着,“天太冷了,您的身体会受不了的啊!!”
可是从那张发紫干裂的嘴唇中吐出的话却仿佛当头一棒令他愣住。
“……这幅景象……我等了十几年……我又梦到了十几年…………现在”
“让…………开!”
病危的老虎仍然是虎,当了十几年大将军的萨尔瓦罗步入暮年,可震慑力不减当年,瞳孔中猛然间射出一刹那的冷光将那侍卫吓得心凉了半截,接着从毛毯中如出龟壳一样探出一只干瘪无力的右手,扶住那侍卫的左肩,企图将他推到一边,可…………
曾经手握钢枪,将数十万敌军挡在境外的萨尔瓦罗,如今却连个普通的士兵也不如了。
“……大人……大……人………大将军啊!!”侍卫的脑袋直接叩入雪中,将抓住自己左肩的手用力地捧在掌中,“属下求你了,属下给您跪下了,我们会医院吧!”
侍卫赶快将他的手塞入毛毯中,又把自己的军衣脱下给他盖上,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继续劝着,此时他也不怕萨尔瓦罗那继续露出杀意的目光了。
“不用了……我的时间已经到了……你先回去吧,留我一人在这里就好。”
“不!属下愿意跟大将军同生共死!!”
“那……就陪我最后一段时间吧,其他不用说了。”
“呜呜呜……是!”
苍白的干瘪面孔上浮现一抹欣然的微笑,男子的口中不断呼出着白色的水汽,侍卫跪着转移到了一边,颔首低头抽泣着,帝都的夜景重新映入眼帘,萨尔瓦罗苍白的面孔上重新又有了复苏的神色。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侍卫多次尝试投以请求的目光,可是一一被萨尔瓦罗无视,直到他盯着耸立在帝都中央的钟塔大楼,空气中才有了他的声音:“还剩多久?”
“报大将军……还有……半个小时。”
萨尔瓦罗点了点头,随后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欣赏着被五颜六色的烟火所照耀下的宏伟城市,喃喃自语道:“我们的时代只剩下最后半个小时了吗……这样也好……”
他将口鼻埋在毛毯中,狠狠吸足了空气,道出了自己最后的遗言,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绝唱:
“我是帝国留下的旧产物,我是这个国家早应死去的亡灵,帝国现已和平,周边异族四国已灭其二,东方岛国数十年不会产生歹心,西方王国虽仍存在,可等于风中残烛。”
克洛诺斯虽然打了胜仗,可终究没有彻底占据西方王国,这实际是萨尔瓦罗给小皇帝留下的一点难题,历史的教训令他无法忘记,周围安定,则君主没了戒备之心,以至于到了后来完全乱了方寸,因此这是萨尔瓦罗临死前为小皇帝准备的最后一手。
西方王国存在的意义不是作为威胁给帝国,而是给陛下作为皇帝的测试题。
“政务有海蒂,军队有杰诺,市民安全有赛琉那个小丫头,三足鼎立,互相扶持,互相戒备……即使发生权力争斗,也有瓦鲁特的地下势力作为护盾……就算国家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我……仍为这个国家准备了最后一把利刃……就是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了……”
旁边的侍卫为他记录完了最后一句话,将折叠好的信纸收在怀里,可说的遗言全数记录,可无法诉说的遗言自然只能随着萨尔瓦罗的内心一并掩埋。
--皇帝陛下,属下将一切都准备好了,二十年之内国家再无战事,内外安定……有乔利老臣作为您的老师,您可以安心学习、丰满自己的羽翼,只要您能坚持自己爱民的善心,您定会成为超越先皇的明君……但是请恕属下不能继续陪同下去了,属下若是继续活着,即使隐姓埋名也会成为朝内官员的眼中钉肉中刺,更是会成为耽误您成长的存在,帝国有陛下就足够了,不需要‘奥内斯特’了。
“父亲……母亲……我的爱妻希亚……我的女儿科琳……爱德华……克劳德……第三军团……第四军团的兄弟们………………
“我……来………………了。”
城市之中热火朝天,可在山头上的男子安详地坐在轮椅上,闭上了眼睛,用最后的力气聆听完新年的钟声。
不过这次他的愿望没有实现,长久以来的困意已让他的身躯难以阻挡,钟声继续响着,但是他的眼睛已经彻底闭上,无声而又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空中的烟火尽数绽放成绚丽的花朵,其震耳欲聋的声音盖过了人们的喧闹声,也盖住了轮椅旁边侍卫的嚎啕大哭,他果断拿出了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脏,追随着他眼中的‘大将军’一并而去。
咚--咚--咚--咚----!!
二人的尸体,直到三天后才被找到,又过了一天才被人认出身份来,可那时候尸体已经冻坏了,为此有些人早有心理准备,可小皇帝毫无准备,躲在屋内捧着遗书哀痛大哭。
虚无和黑暗是这个空间永恒的常态,唯一变化的只是这个空间的统治者时常在这里睁开那双硕大的金色瞳孔,今天也不例外,然而它所看到的景象并不是帝国的现状,而是一个只有光明并且不断下落的空间中,那里面正有一男一女向下自由落体,并且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人类,汝等战胜了试炼,赢得了吾等的尊重,然而……吾等不会改正已经确定的审判,汝等已经引起了次元兽的注意,只要汝等还在那世界线上存在一天,它们就会继续破坏世界的行为,因此--”
“迎接死亡……然后在未来获得新生吧!!”
艾斯德斯和莱维的身体消失了,他二人只保留了灵魂和生前的记忆,并融入了这白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