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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苏醒
今年明家花园里的玫瑰比往年都要开得茂盛，即使经历了明台和明思曼的那场大打，饱受摧残，但没到一个月，那些遭受了池鱼之殃的玫瑰花又展开了笑颜，甚至比之前更甚。
这一天，一大清早明楼便起来了，他独自一人徘徊在花园中，看着满园的玫瑰，不禁悲从中来。他栽这些玫瑰本意是为了纪念汪曼春，谁知睹花思人，心情更加悲戚，九曲肠回。天应景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明楼就这么怔怔地站着，步子未曾移动一步，就这么痴痴地盯着玫瑰，任凭雨点打在他的身上。他不知站了多久，一把伞突然遮在了他的头顶，但他好似并未察觉。“爸爸，雨这么大，你怎么就这样站在这里呢？快进去吧，别着凉了。”听到女儿关切的声音，明楼这才回过神来，很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曼儿，爸爸没事，就是想你妈妈了。”提起汪曼春，明思曼的眼眶也红了起来，“爸爸，我知道你想妈妈，我也想她，我比你更想她。”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若妈妈在天有灵，她也一定不希望你这么折磨自己。”她劝道。她知道明楼心中的伤痛，特别是今天是个非比寻常的日子，是她母亲的忌日。“曼儿别哭。”明楼擦了擦女儿眼角的泪水，目光中的凄凉与哀痛已经藏了起来，剩下的是无尽的慈爱。
明思曼以为明楼是过于思念汪曼春才这么反常的，但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明楼固然是在思念汪曼春，但他内心更多的却是悔恨。他后悔当初太懦弱，没有勇气和汪曼春私奔。他更深悔那么轻易地放弃了她，没有策反她。他更追悔莫及的是，他亲手打死了毕生的挚爱，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在汪曼春死后，他便来了香港，整日待在明家不再踏出一步。明家的生意交给了阿诚，而他整日要么是把自己关在书房，要么就是待在花园里看着玫瑰发呆。他是在折磨自己，惩罚自己。他虽把生意交给了阿诚，但严令阿诚做面粉生意，在明家也没人敢提起面粉两个字，家中也未曾出现过面粉类的食物。大家也都对此心照不宣，因为他们深知明楼不是对面粉有仇，而是怕想到面粉厂的那一幕。随着明思曼渐渐长大，这小姑娘长得越来越像汪曼春了，而这也更加增加了明楼的愧疚，所以他对这个女儿更加疼惜，视若珍宝，甚至比对当年的小明台还要宠。
“爸爸，别难过了，我们去祭拜妈妈吧。”明思曼手中捧着一束玫瑰花，花瓣上还滴着水珠，那是雨水，这束玫瑰是她刚从花园里摘来的。因为汪曼春最喜玫瑰，所以无论是她的忌日还是清明节，明楼都会在花园中采摘一束娇艳的玫瑰来祭拜，而非白菊。明思曼挽着明楼的胳膊，拉着他就往小祠堂方向走。
苏醒
今年明家花园里的玫瑰比往年都要开得茂盛，即使经历了明台和明思曼的那场大打，饱受摧残，但没到一个月，那些遭受了池鱼之殃的玫瑰花又展开了笑颜，甚至比之前更甚。
这一天，一大清早明楼便起来了，他独自一人徘徊在花园中，看着满园的玫瑰，不禁悲从中来。他栽这些玫瑰本意是为了纪念汪曼春，谁知睹花思人，心情更加悲戚，九曲肠回。天应景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明楼就这么怔怔地站着，步子未曾移动一步，就这么痴痴地盯着玫瑰，任凭雨点打在他的身上。他不知站了多久，一把伞突然遮在了他的头顶，但他好似并未察觉。“爸爸，雨这么大，你怎么就这样站在这里呢？快进去吧，别着凉了。”听到女儿关切的声音，明楼这才回过神来，很费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曼儿，爸爸没事，就是想你妈妈了。”提起汪曼春，明思曼的眼眶也红了起来，“爸爸，我知道你想妈妈，我也想她，我比你更想她。”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是，若妈妈在天有灵，她也一定不希望你这么折磨自己。”她劝道。她知道明楼心中的伤痛，特别是今天是个非比寻常的日子，是她母亲的忌日。“曼儿别哭。”明楼擦了擦女儿眼角的泪水，目光中的凄凉与哀痛已经藏了起来，剩下的是无尽的慈爱。
明思曼以为明楼是过于思念汪曼春才这么反常的，但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明楼固然是在思念汪曼春，但他内心更多的却是悔恨。他后悔当初太懦弱，没有勇气和汪曼春私奔。他更深悔那么轻易地放弃了她，没有策反她。他更追悔莫及的是，他亲手打死了毕生的挚爱，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在汪曼春死后，他便来了香港，整日待在明家不再踏出一步。明家的生意交给了阿诚，而他整日要么是把自己关在书房，要么就是待在花园里看着玫瑰发呆。他是在折磨自己，惩罚自己。他虽把生意交给了阿诚，但严令阿诚做面粉生意，在明家也没人敢提起面粉两个字，家中也未曾出现过面粉类的食物。大家也都对此心照不宣，因为他们深知明楼不是对面粉有仇，而是怕想到面粉厂的那一幕。随着明思曼渐渐长大，这小姑娘长得越来越像汪曼春了，而这也更加增加了明楼的愧疚，所以他对这个女儿更加疼惜，视若珍宝，甚至比对当年的小明台还要宠。
“爸爸，别难过了，我们去祭拜妈妈吧。”明思曼手中捧着一束玫瑰花，花瓣上还滴着水珠，那是雨水，这束玫瑰是她刚从花园里摘来的。因为汪曼春最喜玫瑰，所以无论是她的忌日还是清明节，明楼都会在花园中采摘一束娇艳的玫瑰来祭拜，而非白菊。明思曼挽着明楼的胳膊，拉着他就往小祠堂方向走。
两人走到小祠堂门口，明思曼刚要推门，明楼突然想起一事，立马阻止了她。“别进去！”明思曼听了明楼的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似是僵住了一样。她转过头，看向明楼，目光中充满着惊讶与不解，“为什么？”明楼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曼儿，我想起你妈妈最爱吃草头圈子和红烧肉，要不等阿香烧好这两道菜，我们再去祭拜她吧。”明楼解释道。“可以前不也是只捧着束玫瑰就去祭拜妈妈了？我们可以先祭拜完妈妈，再让阿香烧菜，大不了再祭拜一次。”明思曼显然对明楼所编造出来的理由不大相信，刚才明楼的反应太不正常了，怎能不让她起疑？“好的，爸爸。”她温顺地同意了。明楼见她答应了，心中暗暗吁了口气。“我们走吧，曼儿。”
傍晚时分，一轮皓月挂在当空，无数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多么宁静的一个夜晚啊，可明家并不平静。明思曼待在房间里，一手支着头，回忆着白天的事，心中的疑云挥之不去。爸爸为什么不让我进小祠堂呢？难道里面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她随即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后来爸爸带着红烧肉和草头圈子去祭拜妈妈，我也进去了，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啊，也许真的是我多想了。她看了眼外面，天色不早了，她从椅子上起来，正打算去安睡。可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将桌上的一本书碰倒了，她弯下腰，捡起了书，这是一本拉丁文的但丁的《神曲》。她把书重新放回了桌上，向床边走去，但中途蓦地就停住了脚步。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又走到了桌边，拿起《神曲》思量着。明台的名字倏地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对，小叔，问题就出在这儿。
明台上学期间拉丁文特别不好，每次考试都不及格，明思曼捧着拉丁文的《神曲》想到明台并不奇怪，但她此刻所想的却不是这个。今天是妈妈的忌日，妈妈是小叔的嫂子，论理小叔也该去祭拜一下，可为什么他没去呢？还有诚叔，这么多年，他从未祭拜过妈妈，这也太奇怪了吧。然后她又想到了与明台第一次相遇，明台当时惊讶地说她还活着，显然是把她当成汪曼春了。而在看清她容貌后，明台便和她动手了，甚至还拔枪相向，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为什么小叔见到酷似妈妈的我竟露出恨意呢？难道他和妈妈有仇？怀着这一连串的疑问，她注定是睡不成了。
而在另一边的书房中，明楼正捧着块牌位黯然神伤。曼春，曼儿可能起疑了，我该怎么办啊？这丫头的聪明程度丝毫不亚于我，我觉得她迟早会知道的。曼春，原谅我没敢把真相告诉她，我没有那个勇气告诉她是我亲手杀了她的母亲。不，你还是别原谅我了，还是继续恨我吧，我这种人根本没有资格恳求你的原谅。若有来世，但愿你不要再遇到我了。
傍晚时分，一轮皓月挂在当空，无数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多么宁静的一个夜晚啊，可明家并不平静。明思曼待在房间里，一手支着头，回忆着白天的事，心中的疑云挥之不去。爸爸为什么不让我进小祠堂呢？难道里面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秘密？她随即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后来爸爸带着红烧肉和草头圈子去祭拜妈妈，我也进去了，并没发现什么不对啊，也许真的是我多想了。她看了眼外面，天色不早了，她从椅子上起来，正打算去安睡。可起身的时候不小心将桌上的一本书碰倒了，她弯下腰，捡起了书，这是一本拉丁文的但丁的《神曲》。她把书重新放回了桌上，向床边走去，但中途蓦地就停住了脚步。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又走到了桌边，拿起《神曲》思量着。明台的名字倏地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对，小叔，问题就出在这儿。
明台上学期间拉丁文特别不好，每次考试都不及格，明思曼捧着拉丁文的《神曲》想到明台并不奇怪，但她此刻所想的却不是这个。今天是妈妈的忌日，妈妈是小叔的嫂子，论理小叔也该去祭拜一下，可为什么他没去呢？还有诚叔，这么多年，他从未祭拜过妈妈，这也太奇怪了吧。然后她又想到了与明台第一次相遇，明台当时惊讶地说她还活着，显然是把她当成汪曼春了。而在看清她容貌后，明台便和她动手了，甚至还拔枪相向，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为什么小叔见到酷似妈妈的我竟露出恨意呢？难道他和妈妈有仇？怀着这一连串的疑问，她注定是睡不成了。
而在另一边的书房中，明楼正捧着块牌位黯然神伤。曼春，曼儿可能起疑了，我该怎么办啊？这丫头的聪明程度丝毫不亚于我，我觉得她迟早会知道的。曼春，原谅我没敢把真相告诉她，我没有那个勇气告诉她是我亲手杀了她的母亲。不，你还是别原谅我了，还是继续恨我吧，我这种人根本没有资格恳求你的原谅。若有来世，但愿你不要再遇到我了。
“原来是明楼写的信。信上说得多好听，什么永远不会辜负她，到头来还不是食言了。”于曼丽很替汪曼春感到不值，将信不屑地扔到了一边。当她抬头看汪曼春的时候，她突然愣住了。只见汪曼春紧闭的双眼中流出了一种透明的液体，没错，那就是眼泪。她哭了，难道我读信的时候她能听得到？于曼丽诧异非常。汪曼春的状况与植物人差不多，虽处于昏迷之中，但并不是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她的手指动了？”于曼丽惊讶地叫道。就在她的惊呼声中，汪曼春缓缓睁开了眼。再来说一下另一边的香港，明思曼在小祠堂发现汪曼春的牌位不见后，一连几天心情郁闷，心不在焉。聪慧如她，自然猜到了牌位是谁拿走的，除了明楼，没有第二个人。可是，明楼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明思曼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是思念汪曼春，以前明楼也思念啊，可牌位不也好好地在小祠堂嘛。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明思曼的性子很像明楼，有什么事都会放在心中，不会直接去问别人。
这一天，她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人虽在走，但心思却一直纠结在她母亲的事上，走路也不看前面。这不，撞到人了。“哎哟！”她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小姐没事吧？”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在她往后倒的时候，已有一只充满温度的手搂住了她的纤腰，她才没有跌倒。她已经看清了搂着她腰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脸上不禁一红，推开了他。“刚才是怕小姐跌倒，一时情急，失礼了。”那男子彬彬有礼地向她道歉。明思曼的脸更红了，“不，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撞了你，对不起。”她十分不好意思。那男子微微一笑，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香囊，递给了她。“谢谢你。”她这才意识到身上的香囊在相撞之时掉了。“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小姐芳名？”明思曼没想到这人会问她的名字，含笑回答道:“明思曼。”“嗯，好名字。”“那你叫什么啊？”明思曼刚问出口，脸不由地又红了起来。“我姓白，白贤彬。”
上海。“听曼丽说，你要去香港？”顾钧问道。汪曼春点了点头。“你还是放不下明楼吗？”“不是，我放不下怜怜。”汪曼春已从于曼丽口中知道了明楼带着女儿去了香港。“你要是想她，我可以想办法让她回到你身边，你不必去香港。”“不，不行！”汪曼春几乎是喊出来的。顾钧叹了口气，“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明楼。”“是，我就是放不下他。”汪曼春大方地承认了。“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吗？你别忘了那六个触目惊心的枪伤现在还留在你的身上，而且它们会伴随你一生。”“我没忘。”汪曼春的声音已有些哽咽。“那你还爱他？”顾钧对此似是很不解。“你就当我犯贱好了，我就是放不下他，我又能怎么办呢？”说完这话，汪曼春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尽情地哭了起来。顾钧心疼地看着她，良久，才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汪曼春停了哭泣，抬起头来，“你同意我去香港了？”顾钧轻叹了口气，“不同意又怎样，难道你就会听我的话，不去香港吗？罢了，你要去就去吧。”他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
这一天，她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人虽在走，但心思却一直纠结在她母亲的事上，走路也不看前面。这不，撞到人了。“哎哟！”她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小姐没事吧？”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在她往后倒的时候，已有一只充满温度的手搂住了她的纤腰，她才没有跌倒。她已经看清了搂着她腰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脸上不禁一红，推开了他。“刚才是怕小姐跌倒，一时情急，失礼了。”那男子彬彬有礼地向她道歉。明思曼的脸更红了，“不，应该是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小心撞了你，对不起。”她十分不好意思。那男子微微一笑，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香囊，递给了她。“谢谢你。”她这才意识到身上的香囊在相撞之时掉了。“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小姐芳名？”明思曼没想到这人会问她的名字，含笑回答道:“明思曼。”“嗯，好名字。”“那你叫什么啊？”明思曼刚问出口，脸不由地又红了起来。“我姓白，白贤彬。”
上海。“听曼丽说，你要去香港？”顾钧问道。汪曼春点了点头。“你还是放不下明楼吗？”“不是，我放不下怜怜。”汪曼春已从于曼丽口中知道了明楼带着女儿去了香港。“你要是想她，我可以想办法让她回到你身边，你不必去香港。”“不，不行！”汪曼春几乎是喊出来的。顾钧叹了口气，“说到底你还是放不下明楼。”“是，我就是放不下他。”汪曼春大方地承认了。“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吗？你别忘了那六个触目惊心的枪伤现在还留在你的身上，而且它们会伴随你一生。”“我没忘。”汪曼春的声音已有些哽咽。“那你还爱他？”顾钧对此似是很不解。“你就当我犯贱好了，我就是放不下他，我又能怎么办呢？”说完这话，汪曼春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尽情地哭了起来。顾钧心疼地看着她，良久，才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汪曼春停了哭泣，抬起头来，“你同意我去香港了？”顾钧轻叹了口气，“不同意又怎样，难道你就会听我的话，不去香港吗？罢了，你要去就去吧。”他的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