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卞白贤第二天出现在我的病房门口。
和我印象里的一样,他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大变。倒是他不穿白大褂的样子着实让我有些不习惯,今天的他穿得很休闲宽松,只是左手带着手套,大拇指处的空虚让我有一瞬间的难受。
“去年你出事的时候就准备来看看你,灿烈他一直不让我回来。”他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大拇指的空缺处。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没事,将目光放在他的手指上。
卞白贤自然是懂我的意思,看着手上的空缺,“我花了很长时间接受了,我不能再提手术刀,进实验室这个现实。”他低沉地说着,皱着眉头,似乎在想该如何继续说下去,迟疑了很长时间,继续道,“鹿晗,你也知道我是一个除了医学和药剂以外,什么都不会的人,我这一生连朋友也没有,相当可悲。所以在第一次和你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想和你试着接触。因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在实验室里的影子。失去手指对我而言是晴天霹雳,我不再是卞白贤,但是我觉得我也是罪有应得。”
“我用这双手了结了太多人的性命,明知道他们危在旦夕,但是作为医师的我为了自己的利益反而辜负他们。所以我在很早就心肚明知,终有一天我会失去我最珍贵的事物。当然,有失必有得,所以我现在过得日子还算安心,和灿烈也算有了个结果。”
我向来羡慕卞白贤。
有了这个结果,也不算惊讶。
毕竟,上次朴灿烈为了他和吴世勋发怒,已经足以证明了卞白贤的重要性。
卞白贤和我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临走前,似乎盯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像是鼓足勇气说:“进门前,我和你的主治医生聊过。鹿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可能没办法再出声了。”
耳畔一阵耳鸣声,我用手轻轻地扶住额头,其实就在刚才的发声练习中第六感可能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面对惨烈的真相,我依旧选择像骆驼一样缩在原地。
我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至少,我还活着,我还能见到他。
足够了……
卞白贤见我没有想象中的失控,放弃般地叹气,开门就朴灿烈斜倚在门外,闭目养神。听见声响,眼眸睁开,见到我的时候只是将目光停留了几秒,朝我点点头后便揽着卞白贤离开了。
我和他们有似乎有了时间差,我的记忆还停留在半年的空前绝后里。现在的朴灿烈看上去稳重了很多,桀骜不驯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
直到吴世勋婚礼当天,我也依旧没见到他的身影。虽然清楚他有太多苦衷,但是还是想见他,和他说说话。这种卑微的心思,在很早就被卞白贤吐槽过。
我这个人可能天生都没有贪欲,导致完全不没想从吴世勋身上得到什么。
卞白贤大清早来到我的病房,给我带了一套白西装。
让几个护工帮我穿好衣服,主医师担心着我身体刚痊愈,决定要跟着我一起去。我和卞白贤示意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我第一次穿白色的西服,很合身,而我并不喜欢这个颜色。
我的眼睛倒影不出过于鲜艳的颜色,过于鲜艳的色泽都不适合我。
一楼出了大堂,便看见朴灿烈扯着衬衫的领子,手上随意挂着西装外套,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即便如此,还是吸引着来往路人的窃窃私语。
见我们出来,朴灿烈一声不吭地打开门,卞白贤扶着我上了后座。他乖乖地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卞白贤坐上。全程没有和我打过招呼,反而像是刻意错开了我的目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