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你满意了?"少年略带稚气的面庞在此时异常扭曲,一抹阳光打在他的笑容上,只让我浑身发冷。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舒静。
“....你看，一命抵一命。”他轻轻伏下身，温热的呼吸划过我冰凉的耳尖。
铁链悉蔌，这里没有阳光，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
——和只能到门前的锁链。
我看着窗户，被木版略略封住，只有丝缕阳光稀疏，浅弱的照在床前，整个屋子还是处于极度阴暗的状态。
“........你还不如杀了我。”我坐在床上，慢慢的笑了。
“我知道你在惩罚我，舒静，我的弟弟，长大了啊。”
“——闭嘴！！你不是我哥！！！”舒静突然暴怒了起来，额上的青筋隐隐跳动着，他的双瞳紧缩，紧接着猛的向我脸上招呼了一巴掌。
“…………”我没躲，脸上的巴掌印子辣辣的疼，估计是红了，但还不到肿的地步。
“你以为这是电视剧么？你打我我就嘤嘤嘤的哭然后说你变了…？？”
语调上挑了几分，我抬眼撇了一下他，笑意更甚。
「——不是……」
“你说一命抵一命……”
「——别再说了……」
“我母亲死了，你母亲又有什么理由活下来———”
「——不…不是…我不想这么说的…」
“但是——你难道不明白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么…？”
“你明白的吧。”
「我想说什么，我该说什么……」
语句如同不受控制一样吐露了出来，我看着舒静缓缓垂下的头和逐渐平静的呼吸，笑意越来越大。
手心被手指甲掐出了血，通过神经传进我几乎是空白的大脑里，隐隐的疼。
“………我先走了，是我对不起你…”
“…舒荼。”
“啪嗒。”
关门声传来，电子锁立即锁住了这个房间，只剩我一个人坐在床上，诡异的笑着。
“…舒静……为什么你要道歉呢…”笑着笑着一丝湿润让我愣了一下，回神看着点滴浊湿的床，我摸了摸自己的脸。
……哭了？
“…啊…还真是…”
「——作为一个哥哥，糟透了。」
。
十九岁。
舒静的母亲在和父亲去澳洲参加了一次环洋旅行后失踪了，去向不明，死活不明。
父亲是嫌疑人，但奈何他背景过于庞大，这事终究不了了之，按照「失踪」来处理。
舒静几乎崩溃了。
与之一同扭曲的，还有他的性格，由原先的冷静温和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是恨我的吧，我也恨自己。
又拖累死一个人………。
然后，我得到了惩罚，舒静作为继承人权利开始日益增大，我是污点，父亲甚至已经巴不得我死了。
他把我丢给舒静处理，喜闻乐见的，我被他关了小黑屋。
二十岁，父亲去世，死因是艾滋病。
「一命抵一命。」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说不清自己的感受。
「一命抵一命。」
刀尖闪烁着寒光，温水氤氲着水汽。
「一命抵一命。」
血液顺着血槽流入温水，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痛感已经开始消失了……
——舒静，这是你说的，一命抵一命。
「……为什么……凭什么……」
——是我对不起你。
「……明明…不是我的错。」
……明明，不是我的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