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列车终于来了,里面空无一人。然而,本来只有几个人的,空空荡荡的站台里不知道从哪涌出了许多人,亚瑟几乎是被推着上车的。如同之前在站台里等车的人一样,这里的所有人都表情肃穆,让人想到了中世纪的修道士。亚瑟从心底里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这些人根本不像个活人。他别过身去,想靠近阿尔弗雷德——那个和他一样活着的人能够给予他极大的安全感。
然而,亚瑟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刚才巨大的人流量把他和阿尔弗雷德冲散了。亚瑟顿时慌乱了起来,他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不停地寻找着阿尔:
“阿尔!阿尔弗雷德!!你在哪里!!”
“阿尔……你在哪里啊……”亚瑟的声音有些嘶哑,甚至带着一点点哭腔。
亚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种莫名熟悉的恐惧和悲伤。他很想对自己说,作为一个在社会闯荡已久成年人,即使找不到那个20出头的毛头小子也能凭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离开这里。但心中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喊:一定,一定要找到阿尔弗雷德,然后两个人一起……离开这里!
08.
列车不知何时从地下开到了地上的天桥上,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泰晤士河的风光和难得的蓝天。但亚瑟并没有心情去欣赏,他要找到阿尔弗雷德。
车头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亚瑟惊讶这个满载着活死人的列车居然也会这么热闹。他被吸引着走向车头——直觉告诉他阿尔弗雷德在那里。
亚瑟来到车头,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穿制服的人。那个人向每个人派发一张小纸条,拿到小纸条的人都走到一边,认真专注地研究着小纸条的内容,拿着笔不停地书写。
又有几个人从亚瑟后面快步走来。他们的眼睛里没有光,却难掩脸上的兴奋之情:“找到了!找到乘务员先生了!答对他的问题我们就自由了!……”
答对问题?自由?亚瑟心里一动。于是,他跟随着那些人的步伐,挤进了人群中。当他看到乘务员的脸的时候,他瞬间呆住了。
“阿尔……弗雷德……?”
对方完全没有理会亚瑟的吃惊,就像对其他人一样,他递给亚瑟一张纸条,亚瑟本能地接过。在亚瑟反应过来之前他就被人群挤了出去。
乘务员长了一张和阿尔弗雷德一样的脸。
但是,他的表情肃穆,眼睛里没有一丝光彩,如同其他人一样没有生机。他看亚瑟的眼神,完全就是看一个陌生人。
那个人绝对不是阿尔弗雷德!
“只是长得像而已,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亚瑟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同时低头看了下纸条上的问题。
“一份看不见的礼物。”
什么问题!没头没脑的!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人答出来吧!亚瑟在心中怒骂。
“你知道的,亚瑟,只要是你,你就一定知道。”
亚瑟被吓了一跳,他抬头一看,乘务员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小纸条似乎已经发完了,亚瑟环顾四方,发现车厢里多了许多对着各自的小纸条沉思的人。亚瑟回过头来想问清楚乘务员,乘务员却早已不知所踪。
09.
“一份看不见的礼物……”
亚瑟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凝视着纸条,直觉告诉他问题的答案和阿尔弗雷德有关。
他与阿尔弗雷德的相遇与分离,他对阿尔弗雷德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以及长着和阿尔弗雷德一样尔弗雷德有关。他会来到这里并不是偶然,而是他和阿尔弗雷德之间有一种他所不知道的、不可断绝的、千丝万缕的羁绊。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钥匙。
10.
亚瑟苦思冥想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头绪,他在大脑里使劲地搜刮,却没有一点关于阿尔弗雷德与看不见的礼物之间的联系。
身体上和精神上的疲惫让亚瑟有点支撑不住了,他的大脑昏昏沉沉的,似乎要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中,童年的片段在亚瑟的眼前闪现。小时候的亚瑟在同龄人中没什么朋友,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孤独的,他有很多像是小精灵和独角兽这些不可思议的朋友。当然,所有人都认为亚瑟出现了严重的幻觉,父母也曾经送亚瑟去医院去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但他一直执拗地相信着这些“同伴”们在他的身边。
没有人喜欢这么一个奇怪的孩子,无论是父母还是同学。也许是在这种没人关爱的成长环境下长大,亚瑟形成了一种别扭的性格。
“你相信独角兽的存在吗?”
“我没见过,不过,假如亚瑟说存在的话,那它就一定是存在的。”
亚瑟永远也忘记不了那一天,那是第一次有人相信独角兽的存在,第一次有人相信亚瑟·柯克兰说的话,第一次有人让亚瑟体会到被信任的感觉。
那个人是……
亚瑟猛地睁开双眼,泪水夺眶而出,他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那个人是阿尔弗雷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