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刺客列传】无关风月（白衣组温馨清水HE）

【十三】
“王上，请用膳。”傍晚，士兵端着饭菜走进营帐。蹇宾抬头问道：“小……齐将军还没回来吗？”士兵迟疑地摇摇头，生怕蹇宾怪罪。
蹇宾侧目示意：“知道了，放下吧。”
士兵将饭菜放到桌前退下。蹇宾毫无胃口，继续对着作战图出神。
“启禀王上，军中斥候求见。”帐外的护卫进门禀报，蹇宾有些奇怪：“斥候?让他进来。”
“参见王上！”斥候进帐行礼。蹇宾看他有些面熟，似乎在将军府见过，便问：“你是跟在齐将军身边的那个斥候?”
“回王上，正是属下。”
蹇宾听言，神情有所缓和：“起来说话吧。”
“谢王上！”斥候起身，双手呈递虎符：“王上，这是准备突围前齐将军让属下暂且保管的，说如果他回不来，便要属下托信兵转交给王上。后来王上率军赶到，齐将军亦组织出兵，此物便留在了属下手里，属下想还是应交由王上定夺。”蹇宾接过虎符，心头一紧。齐之侃当时，果然抱了必死的决心。
“你先下去吧，若是齐将军回营，让他过来。”
“是！”待斥候离开，蹇宾轻叹一声，虎符逐渐在手中握紧。
齐之侃率兵回到军中时，夜幕已深。清点伤员时看见军医，齐之侃问：“王上伤势如何，可曾诊治？”
“将军请放心，王上所受只是皮外伤，已用过药，并无大碍，但失血较多，这两日最好静养。”
齐之侃这才放下心来。简单处理过军况，准备去见蹇宾，路上发现换岗的护卫哈欠连天，无精打采地往前走。眼尖的看到齐之侃，赶紧拍拍旁边的人，慌忙对他行礼：“见过齐将军！”
“不必多礼。你们怎么如此疲惫？”齐之侃问道。一个护卫上前回答：“不瞒将军说，我们已经六天没睡过好觉了，正想着回去打个盹。”
“六天?”齐之侃皱眉，“六天内从王宫到达边境，几乎要马不停蹄，况且四天前下了场雨，莫非你们冒雨行军?”
“王上有命，七日内务必抵达前线，这一路日夜兼程，那天雨势减小，我们便继续出发，若不是顾及押运粮草物资的军队，王上恐怕连用膳时间都要缩减了。”
“王上如此不顾身体，你们就这样由着吗？万一出了什么事，谁能担起这个责任?”齐之侃惊怒问责，吓得护卫跪地行礼：“将军恕罪，这……王上坚持行进，属下哪劝得住啊，王上说将军处于险境，耽误不得，军情大事，属下也不敢拦啊……”
“罢了，你们下去休息吧。”齐之侃沉默片刻，开口道。护卫赶紧谢过，匆匆起身退下。齐之侃叹了口气，望着远处蹇宾的营帐，走了过去。

“末将参见王上！”齐之侃走进营帐，拜身行礼。
“小齐！”蹇宾眸中一亮，快步上前：“小齐免礼。”齐之侃却不肯起身：“末将领兵不利，请王上责罚！”
“事情本王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你的错，回来就好。”蹇宾托住齐之侃便扶。他的左臂打着绷带，隐隐渗出血迹，齐之侃怕他扯疼伤口，忙顺势起身。蹇宾仔细打量齐之侃，语气关切：“小齐又清瘦不少。你这一战，可有受伤？”
“末将没事，让王上担心了。只是王上不该亲临督战，更不该涉险上阵啊。”齐之侃看蹇宾也清减很多，显然过得并不比自己轻松。
“如果今天没有增援，小齐打算如何应对？”蹇宾反问道。齐之侃抬头，撞上蹇宾的目光，深感歉疚，迅速垂眸错开：“末将会全力一战，拼死守住城池，纵然失败，至少能折遖宿些许锐气。两方兵力相当，遖宿尚不敢轻举妄动，届时调配羽林军，两面合围，绝不会让遖宿轻易得逞。”
“所以你决定牺牲自己。”蹇宾早就猜到，但听齐之侃亲口说出，更觉苦涩。他轻轻摇头，想到那个可怕的梦，侧身踱步：“若真如此，你用一人之命，换一城之人，本王要拿什么，才能把你换回来？”
“王上……”齐之侃看不见蹇宾的表情，但察觉这些死死生生的话是他最不喜的，俯首轻道：“末将失言。”
蹇宾回过神来，还好，那只是梦。他从腰间取出斥候转交的兵符，重新放在齐之侃掌间，握住他的手，严肃认真：“小齐，这种想法不能有下次，明白吗？这是命令。”
“是，末将遵命。”齐之侃颔首，无意瞥见案桌上的饭菜，热气完全散尽，却是一口未动。
“王上还没用膳？”齐之侃看向蹇宾，担心道。
“不能确定小齐平安，本王没胃口。”蹇宾浅笑。
“王上身体为重，末将叫人把饭菜热一热。”齐之侃叫来守营的侍卫，叮嘱他将饭菜热好送来。
蹇宾此刻心内放松，的确感到饥肠辘辘，便拉齐之侃坐在桌前，“小齐这些天想必也没好好吃过饭，跟本王一起吃，吃完回去好好休息。”齐之侃亦感饥饿，没有多做推辞。蹇宾不停地给齐之侃夹菜，齐之侃拒绝不得，也给蹇宾夹些他爱吃的菜。一顿饭下来，菜盘都见了底。蹇宾让齐之侃回去休息，他也很快就寝。这是蹇宾几个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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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d见白衣进

【十四】
次日，蹇宾与齐之侃讨论战况。
“小齐，对于当前局势，你有何看法?”
“王上，遖宿军分攻天玑和天璇，目的在于阻止两国合兵。遖宿兵强马壮不假，但也足以证明遖宿对四国结盟的忌惮。末将请命，即刻增兵天璇！”
“自己多加小心。”
“请王上放心，末将自当谨慎。”
接下来的时间，齐之侃迅速整顿兵马，相助天璇，与韩陵里应外合，围困天璇的遖宿军折损过半，退至防线以外，天璇被攻陷的城池尽数夺回。不到一个月，齐之侃连打八场胜仗，遖宿损失惨重，节节败退。蹇宾一边处理朝堂传来的重要政务，一边命人将捷报传回王宫，欣慰无比。
“王上，遖宿军已连吃数场败仗，士气大折，如今恐怕在计划回越支山打好精神，我们不能给遖宿王这个机会。”齐之侃道。
“小齐定是有了详细布局。”蹇宾靠近齐之侃，笑得一脸期待，“快说与本王听听。”齐之侃对蹇宾耳语一阵，蹇宾点头，拍上齐之侃肩膀：“好，甚好。”
当晚，遖宿果然拔营撤退，齐之侃率兵追击数百里。遖宿撤到越至山附近，却发现韩陵早率军封住山口，截断其归途，天玑天璇两面合围，遖宿伤亡惨重，毓埥在遖宿将士保护下勉强杀出重围，狼狈逃回越支山内。遖宿经此役，数十万大军几乎折尽，大势已去，再掀不起任何风浪。四国皆收大捷，静待毓埥下一步行动。不出所料，三日后，遖宿使臣来到天玑大营。
“在下遖宿特使毕云，见过天玑王！”
“你们是来议和，还是下战书?”
“在下奉吾王之命前来议和。”毕云呈递国书，“若天玑愿就此罢兵，遖宿愿赔款一百万两黄金，与贵国交好。”
蹇宾接来国书看罢，随意地扔在桌上，挑眉冷笑：“此战本就是遖宿挑起，遖宿王大举进犯钧天四国，如今却想着只赔款天玑便了事，你国诚意似乎不够啊。”
“吾王敬重齐将军神勇，但若停息战火，百姓便能免遭战乱之苦，试问天玑王，是国与国之间的不睦重要，还是百姓的安定重要?”毕云言下之意，若蹇宾坚持反攻，倒是他的错了，而且对天玑赔款，明显是想激起四国矛盾。蹇宾听罢也不恼，只静静地盯着毕云，凛冽的目光逼得他不敢直视。
“此话居然出自贵国之口，我是该称颂，还是该觉得讽刺?”齐之侃语气清冷。毕云自知理亏，亦感难堪，依然维持表面的平静：“请天玑王决断，在下好回去复命。”

“告诉毓埥，想议和便要拿出令人信服的诚意，需给四国一个交代，若是再想着这些弯弯绕绕，还不如拼杀到底，我四国还有能力奉陪。”蹇宾将国书抛给旁边的侍卫，侍卫会意，递回到毕云手里。毕云羞愧难当，却不敢发作，接了国书，匆匆行个礼，起身离开。
半个月后，遖宿重新发出议和国书，赔款四国各黄金百万两，并承诺永不侵犯。国书签订，此战终以胜利告终，四国大捷。皆凯旋班师。

【十五】
天璇国。
公孙钤回到王宫，陵光竟早早候在殿前迎他。公孙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陵光好像是第一次，唤他爱卿。他拜身行礼：“王上，微臣回来了。”
陵光轻轻扶起他，点头含笑：“爱卿，回来就好。”那一刻，公孙钤突然顿悟自己说不清的愿。
“爱卿长途奔波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是。”公孙钤心里不禁释然，自己的付出，总归不是一厢情愿。谢谢你，看到我。
“爱卿!”午后，陵光突然从梦中惊醒，吓了宫人一跳。
“王上，怎么了？”
“公孙，公孙副相呢？”陵光急问。
“启禀王上，副相下朝后便回府了。”
听到宫人回答，陵光悬着的心才放下，冲宫人挥手道：“下去吧。”
“是。”待宫人退下，陵光揉着太阳穴，深呼一口气。
他方才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
在梦里，公孙钤亡故。他抚摸公孙钤的棺材，口里轻道：“爱卿，孤王，来看你了。”那感觉无比真实，他只觉天昏地暗，万物失神，心上刚刚补好的残缺被狠狠撕裂。他恨自己不知惜取眼前人，恨自己为何看不到身后的那道身影。如今虽醒，恨意却未消减。陵光起身，唤内侍更衣，动身出宫，前往副相府。
“王上？”公孙钤闻得通报起身，正迎上进门的陵光。
“见过王上！”公孙钤行礼。陵光让侍从退下，对公孙钤道：“此刻没有别人，虚礼都免了吧。”
公孙钤点头，给陵光添茶，陵光看了一眼对面的位置：“爱卿，坐下。”
“王上前来，可是有急令传达?”
“孤王只是来看看你。爱卿近日可好？”陵光端起茶杯，能听出语气中透着的关切。公孙钤颔首：“多谢王上关心，微臣无碍，倒是王上该当保重身体。”
“公孙，午后孤王做了一个梦，梦到爱卿……离去了。是孤王不懂珍惜，忽略了很多该看到的。如今天下已定，四国并立，不再起战乱，这才是真正的民安吧。从今以后，孤王必励精图治，还天璇一个太平盛世，爱卿，可愿随本王同行下去?”陵光眼里已无颓然之色。公孙钤眉目温柔，笑意盎然：“微臣，荣幸之至，愿吾王享盛世长安！”陵光勾起嘴角，手自然地搭上公孙钤的手腕。“好，甚好。”眼角瞥到里面的棋盘，陵光道：“丞相说过你棋艺精绝，一直没机会切磋，今天既然来到你府上，便手谈一局吧。”
“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