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许意听着英语老师满嘴跑火车,无聊的转笔发呆,眼神偶尔瞥向前排两个在桌子上垒了一大摞书做掩护,实际上悄悄在下面写理科作业的人。
“唉,活该我一辈子考不到第一。”他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
苏沫认真的记笔记,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倒是再前一排的陈恩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后来的许多年,他一直记得,在自己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闵熙告诉他,“我一直认真努力,不敢有半分懈怠,想要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对于这句话,他从来没有过怀疑,因为他所见所知的闵熙,一直都是这样的。
拥有比别人高许多倍的起点,也用了比别人多许多倍努力,该是要得到比别人好许多倍的结果。
放学的时候他问闵熙,“你累不累?”
闵熙站在教室门口,面对着他,身后落日的余晖为她镀上一层光辉,清风吹起她额角的一缕碎发,她笑容恬淡的模样如同安安静静却无法抹去的流水,“小意,这个世界上,活着本身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我只是希望,我所得到的结果,要衬得上我所经历过的苦难。”顿了顿,她微微眯起眼睛,眼神望着许意,“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了,但我想说,努力了没有回报的时候才会觉得累,为了不累,那就在最开始付出双倍的努力。”
许意愣了愣,果然他们是发小,熟知彼此的性格,一点点情绪上的不对劲都能被她轻易的察觉。
他垂了眼帘,表情淡淡的,语气也不辨喜怒,“我爸爸打电话来了,关于我的半期成绩,他……很生气。他提出想要把我转到军事化管理的十四中,校长是他的老战友,他希望我考虑一下,爷爷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他也是这样希望的。妈妈……你知道的,我一年很难见她一次。”说到后面,他的吐字变得有些艰难。
“小意,这是你的人生,别人没办法替你决定,你想要怎样呢?”闵熙问他。
“我……我不知道。”许意的眼神里透露出茫然。
闵熙突然有一种时光流逝的猝不及防感,原来从他们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已经这么多年了,原来他们都已经长大了,未来的选择仿佛一夕之间降临在他们身上。
“不,你知道的,你好好问问你自己,你知道的。”闵熙朝他绽放了极明媚的笑容,挥挥手离开了。
陈恩静站在教室后门,想要和闵熙打招呼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就那么尴尬的凝固在脸上,闵熙没有看到她。
她突然又想起那天晚上许意的话,“我觉得,阿昕未来的妻子,总归逃不开我们从小的就认识的那几个女孩子的。”
他说的是黎昕,难道不也是他自己吗?
手里拿着的蛋糕好像瞬间变酸了,恶臭的气味漂浮着,恶心得让她想流泪,可是这样灿烂的阳光下,似乎并不适合悲伤的泪水。
她埋着头吸了吸鼻子,走进教室,轻轻道,“小意,你怎么不去吃饭?我给你带了蛋糕。”
许意正在做题,抬起脸笑容和往常一样恰到好处,再没了面对闵熙时的彷徨与无助。
这样的伪装,像一颗刺扎在陈恩静的心里,不疼,却尖尖的陷在里面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