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唯望南风知我意
吃过午饭,略微休息后,继续下午的军训。
“幸好没有太阳,要不我肯定装晕。”苏沫临出门还不忘对着镜子正了正衣领。
闵熙嫌她磨叽,拉了她一把,脚一勾就把寝室门关上了,“你以为下雨就舒服了?”
苏沫看了眼飘着毛毛雨的操场,叹气,“当然了,不下雨是最好的。”
“特别是教官长的让你无从下手的时候。”闵熙笑道。
“知我者,唯闵熙一人耳。”苏沫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眼神。
出了宿舍楼,闵熙用手挡了挡额头,避免细小的雨丝挡住了视线,苏沫突然拉了拉她的袖子。
“怎么了?”闵熙回头询问。
苏沫指了指挨着宿舍楼的小侧门,“你看那是不是你爷爷的车?”
“爷爷的车?怎么可能?”闵熙下意识的反驳,但还是朝那个方向望去,一辆军用越野停在雨里,吸引了来往不少师生的目光。闵熙眯起眼睛仔细看了几眼,越看越像,走近了还没来得及看车牌号,车上的人就下来了。
“张副官?您怎么来了?是不是爷爷出什么事儿了?”张副官平时寸步不离的跟着闵将军,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闵熙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将军他没事儿,阿熙你别乱想。”张副官知道她想错了,赶紧解释。
闵熙刚松了口气,又听他说,“许家出事了,我是来找小意的。”
苏沫见车上下来的人是张副官,知道他是闵熙爷爷极看重的人,就没有跟过去,自己站在屋檐底下躲着雨玩儿手指。
“苏沫。”闵熙的声音在雨里有些模模糊糊的。
苏沫抬头看她站在雨里,眼圈儿红红的,心里咯噔一下,一步跳下阶梯 溅起地面浅浅的积水,她还没问,闵熙先说话了,“张副官是来找小意的,许叔叔……牺牲了。”
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苏沫打了个颤,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怎么可能?”
“我去找小意,你去找阿昕,我怕一会儿小意闹起来我们俩拉不住他,许爷爷旧伤复发进医院了,张副官还等着他去机场。”闵熙的声音涩涩的,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脸上淌的是雨还是别的什么。
“好。”苏沫颤着声音点头就跑开了,脚步有些晃。
闵熙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朝操场走去。
计算机专业女生不多,有意无意的都围在许意身边,叽叽喳喳的,闵熙个子高,站在人群外也惹眼。
女孩子们发现,原来只是礼貌回应的许意眼神似乎突然一下就亮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漂亮的女生,身姿笔挺,把军训的迷彩服穿的很正。
“阿熙!”许意冲她招手。
看着他欢欣的表情,闵熙突然有些难过,她喊他,声音低低的,“小意,我找你有事儿。”
许意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拨开人群朝她走来,“终于有人来救我了。”
他无奈的笑着,细密的雨落在他柔软的发丝间。这个从小就性格温吞礼貌的好朋友,一直都努力照顾着他们所有人,内心柔软善良,坚韧不拔。
这样好的一个人,她要怎样对他说出那句话。
她只是吸了吸鼻子,声音就染上了哭腔,“小意,许叔叔……牺牲了,许爷爷进了医院,今天下午三点,你去机场接他回家吧。”
许意一怔,然后轻轻的笑了,“怎么可能?阿熙,这种事不能拿来开玩笑的,现在可是和平年代。”
闵熙看他笑容慌张,就知道他信了,可是她只能握住他的手,用力到指节都泛出青白的颜色,“小意,我说真的。”
许意脚下一个酿跄,双膝重重的跪在雨里,别的同学都被吓到,不约而同的看过来。
他仰着头,迷茫的看着闵熙,“你骗我的对不对?你骗我的!”
雨不知什么时候大了起来,打在地面发出脆响如同鼓点,急切又悲痛。
苏沫、黎昕、温宁南、陈恩静都跑了过来,闵熙蹲下身子,视线和他齐平,“许意!阿姨不在家,许爷爷已经在医院,只有你能去接叔叔回家了!”
许意还是木木的,视线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渴望有一个人告诉他,这不过是一场骗局,可是没有,目光所及,除了哀痛还是哀痛。
那个仿佛高山一般屹立在他前方的男人,死了。
死了是什么,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再也见不到了。
“小意……你先起来。”温宁南和黎昕想把他拉起来。
“啊!”许意挣脱他们,崩溃的大哭起来,“你们都在骗我!这不是和平年代吗?怎么会牺牲?哪里来的牺牲?”
“许意!”陈恩静冲上去抱住他,她个子娇小还不到他的肩头,此刻却把他抱的紧紧的,任凭他怎么挣也挣不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淋雨,他的体温格外低,浑身冰凉,怎么都暖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