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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向我开炮》by大姨妈(强强 京味 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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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王炮,他都告诉我了。。。。。。以前搞不清的,我现在都很清楚了。为什么你们俩一直互相不对劲,我还以为是。。。。。。为了我,我以为他看出来我对你。。。。。。,呵呵,原来不是。。。。。。

 我说不出话来。

 。。。。。。你们两个是怎么样的性子,我都很了解。其实再明显不过了,高力强是个对外人从不手下留情的人,而你,你正相反,除了自己人你对谁都会礼让三分。所以我才要问你受伤没有。他叹了口气:你。。。。。。你一说你没事,我就都明白了。你们俩。。。。。。唉,你们俩还真。。。。。。

 你。。。。。。我觉得自己声音都颤了:你说。。。。。。什么?

 一个人躺在招待所的床上,对着窗户。

 月轮皎皎,提醒我身在在孤独的异乡。

 四仰八叉地躺着,抽着烟。

 终于可以没人和我挤在一块了。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翻身,乱动,打呼噜,放屁了。

 高兴,是不是该仰天长啸一下?

 我摊平了四肢,一会摆个九字,一会摆个飞字。折腾来折腾去地。。。。。。壮怀激烈。。。。。。欲罢不能。

 妈的!那小王八蛋现在多半正和他那专灭林肯爬客得意洋洋地快活呢,把我这专灭林肯加长一人甩这。。。。。。

 他。。。。。。他一定想不到,这专灭林肯加长会因为他,因为想到了他,想到了昨晚,又。。。。。。又他妈自己加长了几公分。

 是啊,终于如我所愿,让这小子滚蛋了。也终于如他所愿,把我这火给撩上来了。

 势如焚山,状若燎原。自内而外,从心到身。

 唉,我也真是个废物,非得等到贼跑了,这贼心贼胆才敢肆无忌惮地原形毕露出来。

 独自在黑暗里把自己当成70岁的孔老二,从心所欲不逾矩着。

 把枕头抽出来,放在旁边,揽住了,就象揽住小哲一样。

 和他在一起,可以依偎在淡淡的肥皂香里,手上有肌肤紧实而富弹性的触感。耳朵里听着孩子式的撒娇,感受到一些毫无理由的被依赖。

 一切,都让心里很柔软。


228楼2008-11-11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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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后来几乎有些陷落了。

     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为了唤醒那晚上的记忆,把醉后的碎片拼接完整。

     然而试图把跟小哲在一起的感觉嫁接到那人身上,其实完全行不通。尽管记忆有差,但感觉总是无误。

     那不是静态的,不是平面的,是活的,动的,多维的,更是撕咬的,狂乱的,痴迷的,暴默的。。。。。。

     言语无法形容的。。。。。。

     不知身在何地的。。。。。。

     我们。。。。。。分开了。

     啊?我张大了嘴:这。。。。。。你开什么玩笑?

     。。。。。。唉。

     陈向阳,哈哈哈哈,我大笑:你别傻了,他。。。。。。他就告诉你,那也是逗着你玩呢。这你都听不出来?有什么呀,我都不在乎,你还放在心上?根本没有的事,就是嘴上互相开了那么一涮。

     不,王炮,你别拿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听了心里会更难受。我。。。。。。我和他,也不是。。。。。。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自己体内一直都藏着一个定时炸弹,耳朵里一直听到走针滴答滴答的响声。到了现在,已时间无多。咱们只争朝夕吧,腔子里埋得无数团乱麻,相互缠绕,理不清,道不明。。。。。。红线绿线到底该剪断哪根?

     我只想问问你,你。。。。。。你喜欢他吗?

     什么?

     陈向阳你怎么还能在这个时候毛手毛脚地乱碰?你不怕我炸得粉身碎骨?还是说你也要顺带捎上你自己?

     。。。。。。你喜欢他吗?喜欢吗?

     天晕地眩,胸口一窒,眼前一黑。

     我喜欢他吗?喜欢吗?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忽然之间,娜姐的话就象一个猛回头惊世钟的提示冲上脑来:高力强哄了他三年了,跟孙子是的,有屁用啊?

     如同横空出世的一道闪,劈开黑暗。带出几个焦雷,轰隆隆轰隆隆的,乌云密卷的天上跑着火车。

     别告诉他,给他一个惊喜。

     你敢动我的人?!!

     谢谢你那天救了他。

     我的压力主要是由我们公司的陈向阳同志带给我的。。。。。。

     陈向阳,你少这给我贫,我品位还没那么差!


    229楼2008-11-11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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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4 19:4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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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 
      昨晚上睁着眼到天明,倒是在车上昏昏沉沉地过了一天。

       间中转车若干次,等折腾到的时候已近深夜。

       出了站,辗转坐车回去。

       刚到大门口,就是一呆。

       老猴?

       他蹲在地上正抽烟,看见我砸了烟跳起来,过来一把抓住了,怒吼:你他妈上哪去了?!!!

       出。。。。。。出了趟远门。他捏得我肩膀欲碎。

       跟我走!他拖住我就往大路上急奔,边吼:手机呢?你手机怎么不开?!!!

       没。。。。。。没电了。我还从来没见老猴这么急怒过,被他拽跑得话都说不周全:怎。。。。。。怎么拉?

       他招手叫了辆车,就把我塞了进去。自己都没顾上坐到前面去,直接也钻进来挤在我旁边,门还没关上呢就跟前面喊:劳驾,永和医院!麻烦您有多快开多快,救命的事!

       我一个激灵,差点没跳起来,一把抓住他:是谁?是谁出事了?

       老猴抱住我:胖子,你可稳住了!你可一定要稳住了!

       我一听他声都不对了,就觉得心口一凉,手上一使劲,慌道:是我妈?是不是我妈?!!!

       不知道是以什么心情奔进医院的,只知道一进监护病房看到我妈插着管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我就懵了。

       我妈有冠心病,以前也住过几次院,但长期坚持吃药,外加身体锻炼,这么多年全撑下来了。

       我以为她就可以一直撑下去的。我真的以为。。。。。。

       虽然在车上老猴那表情和语气,已经让我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看到病危通知书的时候,还是眼前一晕,晃了晃,没站稳。

       老猴说已经找了熟人,制订了抢救计划。

       就等你签字了,钱你就别操心了,我已经垫上了。。。。。。

       不,我有。我掏出卡,激动起来:我去找大夫,出多少红包花多少钱我都要让他把我妈给救过来!

       胖子!胖子!老猴抱住我,手勒住我脖子,把我搡出病房,用力按在条凳上:你给我冷静点!

       我怔了一怔,看着他。

       他蹲下来,看着我,过了会低声说:那里面躺着的也是我妈呀,咱们把能做的都做了,可你不能乱,你知道吗?你一定不能乱!

       我茫然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低下头,看着手里紧紧攥住的那张纸,如握千斤。

       急性心肌梗死的字样慢慢地模糊起来。我张着嘴,抖着唇,过了好半天才找到声:这。。。。。。这好端端地。。。。。。这好端端地。。。。。。怎么会。。。。。。怎么会。。。。。。


      231楼2008-11-11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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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头看着老猴,他就象我现在手里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前段,我才去看过她。。。。。。这才几天。。。。。。这才几天啊。。。。。。

         胖子,也不是就没希望了呀,也不是就没希望了呀。老猴说着宽话安慰我。

         可我心里很明白,是有下了病危通知书也能好得起来的,可我妈这岁数,再加上坐实的这个病名,这就已经算进入高危了,等于。。。。。。等于就是。。。。。。

         那个晚上我一步都没离开过我妈。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我连一句话都没捞上跟她说。

         我恨我自己,如果我没出这趟门,我可以早点赶到医院,兴许,她还能来得及睁眼看看我。

         老猴说,是中午的时候接到电话的。一起和我妈练剑的李婶发现我妈今没出门,等她练回来了,觉得不对劲,才叫上马叔一起看看。这才发现老太太晕家里了,赶忙叫了救护车。在我给我妈贴门上的紧急备忘条上找了我电话,没打通,就打了老猴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留的号码呀?真幸亏你留了。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老猴皱着眉。

         不是,我握着我妈的手,把脸贴上去,恸道:我是不肖子啊,关键时候我都没守在身边。

         我一想起这个来就万箭窜心,我。。。。。。我他妈昨天在干什么呀!

         怎么会。老猴过来摸摸我的头,轻轻说:大妈中间醒过来一次,就那么一会,她跟我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你看,宝贝你吧?啊?多宝贝你啊。打小我不羡慕你别的,就羡慕你有这样的爸和妈。知道吗?

         老猴。我心里一阵难过,我爸走了,我还有我妈,我妈也还有我。可我妈要是也走了,我。。。。。。我把头埋在我妈盖着的被子上,闷住了脸。

         老猴拍着我:会好的。相信我,啊?会好的。

         我真想折给我妈20年,反正我活那么长也没什么用,还真不如我们娘俩一起,大家匀匀过个短平快但扎实又快活的人生。

         可惜我做不到。

         我很努力地想去相信老猴的话。可惜我也做不到。

         我什么都做不到。

         而且我还该死地什么都看得很清楚,也就更加的痛彻肺腑。

         我妈没撑过第三天凌晨,就过去了。

         这会我倒还真非常冷静了。

         既没哭也没闹,还把后事办得有条不紊。

         城附近的墓地都太贵,显贵们呆的地界。找了远郊的一处公墓,专司草民丧事的。

         选墓,定碑,较碑文,上殡仪馆排队定日子场次。

         老猴陪着我办所有的事。其实我不用他陪。其实我更想一个人呆着。

         火化那天,外面号声震天,鼓乐齐鸣,但不是为了我妈。是同时办的另外一处人家。男女老幼,不少人。租了若大的一个告别厅,排队致哀,哭天抢地。我抱着我妈的坛子在外面看了会,觉得太闹了。

         等到洋乐队奏起了真的好想你,中乐队吹起了离别歌的唢呐独奏,两边唱起了擂台戏,殡仪馆外铁丝网拦起的一溜零售骨灰盒的小贩们吆喝着:哎,骨灰盒嘞,上好的,便宜卖嘞。我还真笑了。

         我跟我妈说:妈,你看这帮人逗吧?还真是在哪都有戏看,真有意思。

         胖子。这几天老猴总是特担心地看着我。

         没事。我跟他摆摆手,让他放心。

         出了殡仪馆大门,有辆宣传车挂着大牌子抗着大喇叭闪着灯,牌子上写着:打击丧葬黑幕,停止赚死人钱。

         嘿,我笑了笑。这也是个聋子的耳朵摆设。我这一路下来花的火化费整容费遗体接运费寿衣费胸花费骨灰盒费花圈费等等不一而足,都快把老底掏光了。

         回到老院的屋里,收拾东西。相片挂起来了,就搁在我爸的照片旁边,周围圈上黑布。这都是老猴帮着弄的。事情太多,我一双手确实顾不周全。

         我把我妈的坛子放在照片前面。下面放着花圈。老猴定的挽条,上面写着: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我一样一样地整理我妈的东西。按大家的话说,生前尽孝我不一定能做到,死后节哀还是真圆满达标。

         老猴一会就打断我一下。

         胖子,来,吃点面条。

         胖子,来,喝点水。
        我是吃得响亮,喝得干脆。完了接茬忙活。在我妈枕头底下发现了我爸那本塑料皮日记本,又让我发了半天呆。里面还有个存折,翻开来看了看,眼睛湿了。我给我妈的钱,大部分她都存这了,还是用我的名字存的。仰了半天头,把那股冲到鼻里的酸忍了下去。可手上就忙忙叨叨地自己都弄不清自己在干什么了。

         胖子,胖子!老猴见我动作越翻越快,忍不住按住了我的手。胖子,你说句话吧。

         说话,好说话。我想了想,点了点头:说打南边来了个喇叭手里提了五斤塔吗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了个喇叭。。。。。。

         胖子!连老猴这样从来面无表情的人都大惊失色了,晃着我的肩膀喊:胖子!你给我哭出来吧!

         我也想啊。我把他的手扒了下去:可你看看我这眼。。。。。。我拽住俩下眼皮一拉:它干那它,它不听使唤啊它。

         我把日记本搁在我妈的骨灰盒上,等明一起下葬。然后把存折塞进老猴兜里:你帮我装着,我现在记性不好。

         胖子!老猴好象已经忍无可忍了,跟我目露凶光地发火:我他妈真想把你打一顿,先抽哭了你丫的再说!

         我笑:你抽吧。不过你那手太重,我怕疼。要不,这样得。你给我往这眼里抹点风油精吧。

         我没通知任何亲友,事实上我也没什么亲友。没办过丧事也没人指点我怎么办,全是按自己的意思办。先前听了听院里街坊的意见,因为条件有限最后还得一切从简。老猴跟我一样带上黑箍。跟我守了一晚上灵。他也算我妈半子。就象他说的,我妈既然跟他托了孤,以后他就是我哥了。我知道,其实按我们打小的交情,他早是我哥了,起码他跟东胜远没有跟我感情好。我妈过去了,论亲人,我就只剩下他了。

         一晚上没睡着。

         这几天都没合过眼。闭上眼全是小时侯的事。到早上,忽然觉得屋子里从小用到大的东西都浮在了空中,等着我去抓。一抓抓了空,才发现,破天荒居然合着了一小会。看了下,老猴和衣在床里睡得正香,这几天累坏他了。我帮他轻手轻脚地盖上被单。

         出门洗漱。牙膏沫子还没抹干净呢,李婶就把我拉到院口外面,没张嘴先抹泪。

         啊?我愣了:别介,李婶,您的心意我领了,哭坏了身子就不好了。我妈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李婶泪如泉涌:炮子,我对不起你。有句话我早该跟你说,可我实在张不了口。

         您说,您说。您别哭啊。


        232楼2008-11-11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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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得怪你马叔撺掇的。咱这院要拆迁,通知下来好几个月了,大家嫌给的补偿标准太低都不同意。可这拆迁办的人黑啊,前面那条胡同就玩起了背靠背。你知道我们家好几口子,不比你们家就你妈一个人,你马叔小心眼,怕你妈点头答应了就瞒着你妈没通气。

           李婶压低了声音抽抽答答地说,还不时地往院里瞅瞅:前几天产权单位带着警察来贴拆迁白条,大家吵起来了,你马叔还挨了好几下,你妈不知道情况,过来问的时候被一个警察给推了一把,跌到地上。。。。。。

           什么?我一把抓住了李婶的腕子。

           当时是好端端地,谁也没看出什么来,这怎么知道第二天就。。。。。。你马叔现在觉得是他害死了老太太,天天在家内疚得不行,又赶上这事,寻死的心都有。。。。。。我好几次想告诉你,又张不了这个口。。。。。。我们对不起你啊,炮子,对不起你妈。。。。。。

           你。。。。。。我手足俱颤,这才明白为什么最近每次碰到,大家都欲言又止,原来都是有事瞒着我:你怎么到这会了才告诉我?

           我没办法了,今就是最后期限了,呆会铲车就来。我好歹得告你一声,你赶紧收拾收拾家当走吧。反正你也不缺这个地方。你就答应了他们吧拿点钱算了。。。。。。

           我呆了一呆:。。。。。。那你们呢?

           李婶拿袖子抹了把泪:你甭管那么多了。我们反正不走,也没地去啊,住了这么多年了,拼也拼到底了。。。。。。我现在不指着他们加钱,最起码能争取下来个过渡房也行啊。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远远地有车辆声传来,履带的声音。我扭头一看,已经有帮人抄着家伙朝这过来了。其中还有几个穿虎皮的。李婶就一哆嗦,两眼发直:。。。。。。来了。

           李婶,我一只一只地卷袖子,声音无比冷静:您去看好马叔,他岁数大了,脾气又拧,别真闹出点什么事来。

           炮子。。。。。。李婶茫然地看着我。

           去啊!我低声一喝,她吓着了,诶了一声,赶紧往院里跑。

           我想了想,扭身进院,就手揣了块砖掖在后腰里,把衣服拉平盖上。把漱口的水缸放下,瞄好了整个院的地形,最后没忘了轻轻把我们家门带好,转了几下锁,把钥匙拔下来,扔在了地上。

           这帮虎狼一闯进院,就听见一声厉吼,马叔拎着油桶从屋里冲了出来,李婶没抱住,被他搡在地上。他以迅雷之势将自己浇透,就要去嵌火机。

           事发的过于突然,所有的人都呆了。惊呼声中,我首先反应过来,飞起一脚,踹翻了马叔的手,抢上一步,把滚到一边的火机拿下,就手就扔到了院墙外头。

           已经有几个人上去就要按马叔了。

           你们想干吗?!!!

           丁子和小快板听到动静,冲过来,加上我,和他们打做一团。

           李婶吓呆了。

           就连我身后的屋里,都有人开始狂怒地踹着门,老猴不可置信的吼声:胖子,胖子,外面怎么拉?你怎么把我锁屋里拉?开门!你给我开门!!!

           百忙之中,我问了一声:丁子,是谁推了我妈?

           是他。丁子指着其中一个最嚣张下手最暴烈的虎皮小子。他腰里别着电棒,但还没用。

           我几拳打飞了周围的几个,欺上去,一个趁人不备就拿手肘从后面死死地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从小快板身上生拖了下来,往前拖了几步,拔出电棒扔出老远,然后抄起后腰上的板砖,照脑门就狠狠地砸了上去。

           动作比声音传出来的还快。

           血飞溅出来的时候,我听到自己如同野马嘶鸣般的声音和他的惨叫同时迸发。

           我拍死你个狗*的王*蛋!


          233楼2008-11-11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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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

             所有过来的消息都是对我不利的。老猴跑来看我的次数越来越多,最近更是发展成早晚各一次,弄得所里的人烦了,言语冲撞之下,差点又打了起来。

             朋友的朋友正在想办法,你别急。其实他比我焦躁多了。

             我不急。我跟他说,而且是大实话。我安慰他:没事,大不了进去蹲两年再出来。有什么呀。

             你。。。。。。你当初就不该把我锁屋里,要蹲。。。。。。也该我来蹲!老猴一拳头砸在墙上,我知道他一直为这个耿耿于怀。

             说什么傻话呢,我说。我觉得他没必要这样,当时其实想法很简单,换成任何人都会和我一样想,这是为我妈的事,我怎么能把他牵扯进来呢,我笑:我不砸他我不白当我妈的儿子了?

             可大妈让我好好照顾你,你要是进去了,我。。。。。。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啊?到了了就这么一句。老猴是真难受了,眼睛都发红。

             至不济。。。。。。也该让我和你一起蹲!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又不是小时候上的公共茅房,你跟我一起蹲!

             我心想你都快结婚的人了,又有过两次前科,住进来好玩是怎么着。

             老猴给我挤兑回去了,下次来开口照例是以上这套,都不带重样的。

             朋友的朋友正在想办法。。。。。。

             你。。。。。。他忽然扒拉了一下我的肩膀:你老不停地在膝盖上敲来敲去地,你听没听我说话啊你!

             听着呢。我继续敲,手腕有节奏的律动。

             听屁拉听!老猴发火,他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你他妈的得了多动症了?!!!

             炖猪教我拍这套鼓的时候说,这个敲打起来,可以不分场合地点地练。为了不发出声响,惊动别人,就在自己身上拍打。随便那个部位,除了能训练人体的节奏感和肌肉的配合度,更可以缓解紧张的情绪,疏通心里的郁闷。所谓痛则不通,通则不痛。这等于是在给心情化瘀去痰,以阳克阴。

             你可以假想自己是一头灰黑色的大象,耷拉着大蒲扇耳朵,用粗壮的大腿一声一声地踩在金色的非洲大地上,每一步下去都可以听到整个山谷的震颤,咚,咚,咚,咚。。。。。。就象这样。。。。。。

             他站起来高抬脚,重落下,一下,又一下,先右后左,再右再左,身体随之上起下沉,嘴里也开始念咒一样地低声道:踏,喀,地,米。。。。。。踏,喀,地,米。。。。。。

             我跟着他也抬起步子,随着他的拍子踩将起来。

             踩了一遍又一遍,慢慢地找到感觉了。身上也不再僵硬,越来越轻松,很奇怪地,心里也开始活泼起来,嘴角不由地向上抽起。

             炖猪也微笑着,虽然被大胡子挡着,看不太出来。他开始踩着点子拍巴掌,我也跟着拍,完全是下意识地模仿上去。

             他拍着手,低笑道:不,高,兴,随便。。。。。。不,开,心,滚蛋。

             每拍三下,最后一下念俩字的时候,就手往肩膀后面一甩,好象要把什么东西扔出去。我跟着做,越扔越来劲。虽然是很简单的动作,但无限重复依然趣味无穷。等一种踩熟了,就又换其他的。踏了好几种步点,混合着不同的巴掌拍法,掺差上干扰性的打杈。我这嘴越咧越大。

             有一段,高潮迭起,动作频叠,我哈哈哈地笑起来,声如夜枭,持续不歇。几乎忘了从那晚被拉到医院以来就从来没真正地笑过。不,也许再早点,从。。。。。。从苏三走之前。

             。。。。。。

             这样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炖猪的步子越来越慢,动作也越来越缓,幅度越来越小。

             终于停下来以后,我顿了顿,忍不住放声大哭。

             印象中,十岁以后就再没真的哭过了,何况是这种哭法。到后来,简直是难以自抑,浑身发软,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炮兄弟,炮兄弟。炖猪一直轻轻地抚摩我的头,声音低沉又温柔:哭出来就好了。。。。。。慢慢地都会好的。。。。。。都会的。

             仿佛有种让心灵舒缓的魔力,磁石一样地,要把所有的意识都摄去。不知不觉浑身都放松了,眼睛沉了。

             炖猪,你。。。。。。你怎么不去当播音员啊?我含糊着说,然后睡着了。

             那晚睡得前所未有的香沉,全是大脑皮层深处的梦。梦里面,只有一个人,我爸。可是很奇怪,说话的声音倒是炖猪的声音。

             他说:会好的。。。。。。你要相信。。。。。。要有希望。。。。。。一定会好的。

             正想着怎么会有女的来看我而且还是年轻漂亮的时,踏进门一看,就忍不住喊了一声:黄姐。

             我一直挺心虚,我没想到我不辞而别,连面都没照,这次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见上司。

             黄姐唏嘘不已:王炮,你。。。。。。瘦多了。

             还行吧。我笑:咱本来就挺苗条的呀,瘦型猪嘛。

             还是没变啊。这都多久没见了。可不是我说,你。。。。。。你也太让人。。。。。。唉,怎么说你好呢。

             大家都好吗?

             小储回家待产了,肚子太大了,B超结果说可能是个一拖二。

             喝,大林很牛B嘛。我真是挺高兴的。

             其他人就都老样子。你好端端地忽然不来。。。。。。公司这段发生太多事了。

             原来按黄姐的说法,公司传言我走是因为陈总在公司近期的失势,还有个版本就是阿保听信的,我因为苏三和高总闹翻了脸。还真是说什么的都有。听得我笑了。

             王炮,大家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说会信这个吗?打了多少回你的手机,可你就是不开,轮流发短信没人回。也没法请示老总。陈总吧是那天以后就高烧不止,在医院躺了三天,打了退烧针,家去又挂了一个多礼拜的盐水,胳膊肘都扎烂了,才算缓过来。高总吧是打从香港回来歇了没几天,一上班就是挂着彩来的,大夏天的捂着长衣长裤,最后我才听说,那里面缠着绷带呢。他不知道怎么的把肋骨给撞断了。所以那段人心慌慌地,什么都要我拿主意,我实在忙得是也顾不上来找你,问问情况。。。。。。

             黄姐。我心神恍惚。


            241楼2008-11-11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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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八章 
              以前要是有人告诉我,有一种人,即使背对着你,你仍然不太敢看他。我一定会认为这个人在说鬼故事,要不,就是那个人背上长着人面疮呢。

               想不到,还真有这种人。好端端地,咖啡色的灯芯绒上衣,背上整整齐齐麻麻溜溜,可往那那么一戳,我还就真是只能做低头伏罪状了,比看到国徽电棒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条幅都老实。

               就是这样。

               虽然黄姐已经告诉了我他没事,可真看到他的时候我又失魂落魄地赶紧低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让我说什么呢?我这脑子里车水马龙地过着以前的事,还有从黄姐那听来的话。。。。。。

               王炮。王炮?

               陈向阳轻轻喊我,笑:呵,我说你老耷拉着脑袋,我怎么看得见你呢?

               我越垂越低,恨不得把头塞到鞋缝里,过了好半天才哼哼出一句:我这样,现在不适合给你看。。。。。。咱们。。。。。。咱们闭馆数日,谢绝参观吧。

               陈向阳忍不住笑了起来。

               等笑声停了,沉默了半天,又长叹了口气。

               黄姐说接到消息公司就立刻出面去把陈总给保回来了的时候,我就一颗心放了下来,可仍扑扑扑地烈跳不已。不知道是为谁。公司出面,甭问肯定是一把手。我知道他不会放着他坐视不管。

               果然黄姐接下去就说,公司最近传闻的高总和陈总不合,专项审计实际上就是高总为了整陈总才派下来的等等种种谣言,这会子不攻自破。就是虽然大家尽可能地把这事给压了下来,但还是对陈总的威信又大打了个折扣。只有知道内情的人赞他是条汉子。

               他让我先过来看看你,他最近正忙着和负责你们家这片拆迁的房地产公司打交道呢。。。。。。唉,我看陈总为你的事是真够上心的了。。。。。。看得我们都觉得心里挺暖,虽然他平常表面上不苟言笑的。。。。。。咱们这几个部门这一段受得排挤太多了,不过这黄浦一期。。。。。。当得值啊。。。。。。

               剩下来的几天,我基本上就是在期待中度过的,诸事无心。我知道他要来看我,他肯定会来。

               炖猪看着我直纳闷:怎么拉你?又是摸头又是拉衣服褶子的,练鼓练得手抽筋拉?

               不是。。。。。。不是。。。。。。我颞颥着说:我有个。。。。。。有个好朋友。。。。。。要过来看我了。。。。。。

               女朋友?炖猪眨眨眼,笑。

               不是,我赶忙摆手:男的。

               啊?炖猪挺意外地看着我,意思是男的,那你至于吗?

               我象是不知道在跟谁解释是的,把我这朋友为了我这事自己怎么怎么着给穷得得了一番。说完才发现,口气中竟然又是得意又是自豪。

               炖猪挺感慨: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好吧,王炮,你不抬头让我看看你,难道你也不想看看我吗?

               我。。。。。。我没敢抬头,心里过着他的脸,微笑着的,阳光下的,灯光下的,发着烧的,闭着眼的,激动着的,忧郁着的,迷乱着的,茫然着的,还有哭着的。。。。。。我,我还用看吗?

               奥,原来你是不想见我的呀。他自嘲地笑笑,声音里竟然有一丝沮丧,三分失望。

               我。。。。。。我没脸见你。我闷头闷脑地说。

               没脸?那这是什么?他弯下腰,伸手在我脸蛋上弹了个响亮的老奔儿。

               哎呦,我捂着脸猛地抬头。

               没想到会离得他这么近,撞上了那双眼睛,吓了一跳,赶忙又低了下去。

               喝,你人倒敢拍,这会又象小媳妇一样了?陈向阳笑了:还是说,没脸见我是因为。。。。。。他?

               不是,我跳起来,脑袋晃成拨浪鼓:不是!你你你你你瞎说什么你!

               好了,好了,他稳稳当当地往椅子上一坐:你坐下来,我跟你说说话,时间全让你给浪费了。。。。。。

               我刚坐好,他又说:。。。。。。看来还是他对你的刺激比我大哈,不然怎么我说了半天话你都没反应,一提他你就来劲了。

               陈向阳!我就又要炸了。

               他赶忙伸出双手,摊开来掌心对我,虚推了推,笑道:谈正事,谈正事。

               他仔细打量我,我也看着他。

               你瘦了,我说。

               你才是。

               你脸上的瘀伤。。。。。。都这么久了,当时一定打得不轻。他说。

               那你刚才还给我下重手。

               。。。。。。嘿嘿,他忽然笑了:你说咱俩这对白听起来是不是挺肉麻,好象是探监的一对。

               我也绷不住乐了,做幽怨状:真是的,来看人家,也没见你带个竹篮蒙块蓝布什么的,完了一掀开就是馒头稀饭外加道口烧鸡。

               我们都笑了,过了会,又都觉得笑得挺无趣。

               伯母的事,我很难过。

               。。。。。。唉,都过去了。反正我也算给她老人家报了仇了。。。。。。

               你。。。。。。你怎么那么冲动啊你?他说。

               这话留着说你自个吧,我瞪着眼:我才想说你呢,怎么就那么傻啊?为了我。。。。。。值当吗?

               他不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发起了呆。

               我愣了愣,猛地想起什么是的,伸手捂住了侧脸,提防地看着他。

               他回过神来,脸色一黯:。。。。。。对不起。本来没想。。。。。。一不留神就又。。。。。。

               我又不忍心了,放下手,把脸凑过去,找打是的堵着气:那那那,你看吧看吧。。。。。。你就把我当成他,我也豁出去了。

               他还真又看过来了,痴叹一声。

               你看吧,可着劲的看啊,千万别悠着,多看点,看不腻死你丫的!我没好气地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等我进去了,你要再看可就没现在这么容易了。。。。。。

               我不会让你进去的!他斩钉截铁地打断我:。。。。。。他也不会!

               晚上我长吁短叹。

               小气窗外看出去,浩月当空。

               啊,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明月何时照我还。我背手仰头,骚动不已。

               嘿嘿,炖猪乐了:看来今你这好朋友给你带来的是好信啊。

               我摇摇头:还不知道呢。

               不过,陈向阳那种决绝的态度不能不说是给我打了一剂效力持久的强心针,我果然还是不能象炖猪说的那样,把希望变成水。即使希望是水,那也是得由别人来给我一勺一勺地满上。他说,高力强会去找老爷子出面,甭管怎么办,总之把我这事压下来的希望就很大。

               我当时还别扭着,犟说:用不着!


              243楼2008-11-11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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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向阳就叹了口气:王炮,你别犯傻了。你真以为他会不把你放在心上,他会不插手吗?你认识他这么久了,你看见他跟谁针锋相对过?你烧伤休克那会,是谁把你送进医院的,屁股后面追了三辆警车?他那心高气傲的劲,你看见他什么时候坐在小摊上吃过饭,更别说见天地跑去打豆浆了。其他的就不说了,你不承认,他自己也不明白。。。。。。可我现在不在局中可都看得很清楚了。。。。。。就看你们俩自己什么时候转过劲来吧。

                 我哑口无言。

                 我本来是不想惊动他的,因为我知道他跟他爸已经多少年不照面也不说话了。我想要是我自己能办下来,我能不让他为难还是别让他为难。。。。。。结果。。。。。。,他顿了顿,说:高力强一知道这事,二话没说就回了趟家,我想只要他开了口,他爸应该会想办法的吧。。。。。。嘿,人家那神通,咱这种升斗小民难以望其项背啊。。。。。。

                 陈向阳。。。。。。我。。。。。。让你这样。。。。。。我都恨我自己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一阵一阵的激抖。

                 他笑,灿着一嘴白牙:你恨你自己?你早该恨恨了。。。。。。他在我的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这爪子这么利,回头全给你拔了,不惹则已,一惹就惹个大的。。。。。。

                 陈向阳。。。。。。你别。。。。。。我总觉得他今天格外地要抖着机灵说着俏皮话,好象就是生怕我看了他尴尬,生怕我内疚,生怕我和他见外生分了,所以要做出亲昵无间的哥们状。

                 只可惜,他的演技。。。。。。太差了。过犹不及。

                 王炮,这会你知道我看你烧成段枯木头躺在床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吧?他轻描淡写地笑说:也该轮到你恨恨你自己了。。。。。。

                 我低下头。

                 跟你开玩笑呢。。。。。。他声音一整,认真地说:我这命虽然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可怎么说也有半条是你给的,你问我值当吗?你说呢?

                 我。。。。。。我后悔了。

                 啊?

                 我后悔砸人了,我咆哮起来: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我不想欠他们俩这么大的人情。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我尤其。。。。。。不想欠那家伙的人情。

                 象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柔声说:王炮,你别这样。。。。。。高力强是个极重感情的人,他只是嘴上不说。其实就算你只是他的好朋友,他也一定会鼎力帮忙的,该出手的时候,他决不含糊。更何况。。。。。。他对你还是不一样的,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炖猪,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此后几天,我每天晚上都不太能睡得好。

                 某个夜里,我翻来覆去的声响惊醒了他,催我快睡的时候我问。

                 恩,那方面的?他含糊着。

                 我一怔,哪方面的?想了想:呃。。。。。。生理上的吧。啊不不,心理上的。。。。。。

                 到底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抓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地说:有个人,让你一看到就老有点把持不住,心跳得挺厉害。可要说是喜欢吧,好象又不是那种喜欢。。。。。。你说这是为什么?

                 炖猪没吭声。

                 你说这是生理方面的,还是心理方面的。。。。。。哎,哎,你先别睡啊。我递出烟诱惑他。

                 奥。炖猪爬了起来,点着了抽了几口,过了会,问:你说你心跳,是哪颗心在跳?

                 啊?我愣了:哪颗?我低头踅摸了一下,点着胸膛:还能哪颗?不就这颗吗?

                 这人都有两颗心,炖猪又说了个我没听过的高论:一颗叫真心,一颗叫假心。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这跳着的这颗,叫假心。

                 什么?我都糊涂了。

                 你看,它只是个器官。就象个闹表一样,上了劲就能走,有电就能走,到点了就歇下来,该换零件换零件,该淘汰就淘汰,该不行就不行。这个就是生理上的,我们老说吓了一跳,那就是它在跳了,你说的心跳如果是这颗心在跳,那就和跳高跳绳跳舞跳房子没什么区别,纯属物理行为。

                 那。。。。。。那我那颗真心呢?

                 真心在这。他指着脑袋,又指着嘴:真心也可以在这。又指着肚子:可以放这存着。又指着手:还可以拿手里捏着。

                 啊?我给他气乐了:奥,那要照你这么说,还可以放地上。。。。。。

                 当然可以拉。

                 还可以摆家里搁抽屉里。。。。。。

                 没错!他抚掌笑道:举一反三,孺子可教也。

                 嘿!我都没话说了。

                 真心无所不在。不象假心,非得呆在腔子里,非得跳着以昭示它的存在,会老,会坏,可以换还可以买卖。真心则不然,它永远不带变模样的,一开始是什么样,多少年过去了还是什么样,它也不怎么跳,最多就跳那么一下半下的,所以你得问问你自己是老跳呢,还是只跳一下就没动静了。。。。。。真心一般都悄莫登地呆着,直到你发现它为止。。。。。。

                 我在身上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又摊开手掌:可我什么都没发现啊。

                 那就一准是你一不小心落哪了,或者没留神就扔给谁了。他微笑着,但这话说得我浑身一激灵。他说:不过不要紧,真心上栓着线呢,只要你愿意,准能顺着藤摸着瓜。

                 炖猪。。。。。。我忽然觉得他的神情有点黯然神伤的劲,忍不住喊了一声。

                 炖猪,你的真心呢?

                 我的?嘿嘿。他喷了口烟,笑了:我的早没了。

                 怎么会?按你说的,你不可以顺着线找吗?我贼笑着故意以子之矛陷子之盾,心想我让你乱掰。

                 他沉默了一会,说:线断了呀。就跟风筝是的,怎么找啊。它飞得高高的,我就搭着梯子也够不着啊,远远地看着就得了。你知道它在哪,可能飞得还挺自在,说不定绕在哪根电线上了,不用再飘了,也算稳当。。。。。。不就结了吗?也算找着了吧。

                 我听明白了,觉得有点替他难过:那。。。。。。那你就不打算拿回来了?

                 他叹了口气:拿不回来了。10几年前扔到一个人手里,就再也没拿回来过。。。。。。要想拿回来,嘿嘿,真是除非时间倒流。。。。。。又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时间倒流,那结果。。。。。。也还是一样的。


                244楼2008-11-11 2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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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4 19:3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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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兄弟。。。。。。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给我希望呢?为什么!

                   我心里狂乱着,是啊,如果上来就让我死了心,那我也不会这段一直过得这么有盼头,日子再久,我也只当它是个羁押。特别是陈向阳来了以后,特别是他说了那些话以后。。。。。。我想出去,我想出去。。。。。。我想。。。。。。见他。

                   我想!我想!我一时一刻都等不了!我想!

                   可原来。。。。。。都是自欺欺人!自欺欺人啊!

                   王炮!王炮!炖猪上来拧住我乱砸的手,一反身把我抵在墙上,脸贴着粗砺的石面,低喝道:我这两天跟你说的话都白说了,是不是?!!

                   他用力地推着我,急问:是不是!!!

                   我怔住了。

                   他一甩手,就把我摔地上了,哼道:我看你这鼓也算白练了!

                   我四仰八叉地躺着,好象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过了好半天,才发现心里象用力绞着手巾,水全滴出去了,还绞着。。。。。。煞疼。疼得好象连呼吸都要停顿了。

                   被炖猪这样的人看得起,是我这段时间最值得兴奋的事,能和他亲近,心里不是不高兴的。

                   炖猪,我拼力地和心脏的紧缩挣扎着,嗓子发涩:我。。。。。。我不是怕别的。我不是。。。。。。我不是怕别的。。。。。。

                   我笑着:你看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还怕什么呢?我。。。。。。我只是。。。。。。我只是。。。。。。

                   我说不下去了,我说不出话来了。

                   我知道,炖猪点了点头:你心里有放不下的人,对吧?

                   不行了,心口太难受了,以至于要把全身都蜷缩在一起来和它抗衡。揪着胸前的衣服,我前所未有地心悸着,为什么会这样呢,自己都有点怕了。

                   炖猪忽然在地面上敲打起来,手掌翻飞,声音不大,但我耳朵贴在地上却听得犹如石破天惊。那象是从地底发出来的声音,又象是从脑子深处传出来的。鼓点不急不缓,又或急或缓,巍巍乎如高山耸持,洋洋乎似大河奔流,密集而有节奏地在整个地面上震荡着,一波未罢一波又起。

                   又过了片刻,中间开始夹杂着极低的几不可闻的颂经声。其音低沉,嗡嗡绕耳,但一入了脑子,就直捣肺腑,沁入五脏,再顺着血液舒展开去。。。。。。我的四肢不知何时松缓开来,眼睛闭上了,心脏放松了,再跟着,慢慢地似乎整个天地世界间就只弥漫着这个声音,宇宙绽放如一朵莲花,一瓣一瓣,又一瓣。。。。。。

                   。。。。。。

                   终于当地面再无声息之后,整个时空又重新翻转返回。迷失的自我也跟着回来了。不过现在心澄如镜,古井无波。

                   等脑子里的余音全消散地一点不剩,干干净净之后,我睁开眼,才发现炖猪不知何时正盘着腿,看着我,眼神里是淡阔平和的笑。

                   一刹那,浮上心头的只有两个字:慈悲。

                   炖。。。。。。炖猪。。。。。。

                   好多了吧,感觉怎么样?他把腿松开,恢复到以往自在的坐法,又拿了根烟抽,笑笑,那种神异的光从他眼睛里消失了,他又和以前一样了。

                   咳。咳。。。。。。我咽了口口水,点点头:恩,好多了。却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炖猪,你刚才念的是什么?

                   嘿嘿。他笑,淡淡道:六字大明咒,就是嗡,玛,尼,悲,美,吽。

                   啊?

                   梵文来着,可消六道之业,解众生之苦。念念挺管用的。他微笑着说:你啊,原来也是个痴情种子。

                   我还玉米棒子呢。我没好气地说:谁痴情了。。。。。。我只是。。。。。。我我我我是心脏病犯了不行吗?祖上的遗传。。。。。。

                   你就装吧!炖猪喷着烟,轻笑了几声:反正最后你糊弄的还是你自己。

                   我猛地一震,前尘往事兜上心头,不由地沉默不语了。

                   炮兄弟,炖猪说:我说个故事给你听。你要不要听?

                   我抬起头:你的故事?

                   不是,他摇摇头:是我听来的。不过,这人都有攀比心理。。。。。。听听别人的不如意,再跟自己比比,就觉得自己这个坎还是能过得去的。

                   我不要听。我断然道,那是,我现在哪有心情听故事啊。

                   你现在不听,以后可没机会听了啊。他笑。

                   什么?

                   明就把我送收容所去,完了就遣回去了。

                   我愣住了。虽然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可这段下来炖猪对我如师如友,我从来没想过会这么突然。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对一个人产生如此深的孺慕之情。不是他冷不丁地一提,我都没留意到,这下蓦然上心,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炖猪!我张嘴失声。

                   来来来,最后一宿了,咱哥俩好好落落嗑。他把攒的烟全掏了出来,我眼睛都直了,真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存货。他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你看我到最后都贡献出来了,你也就别这个表情了。

                   你。。。。。。我嗔目结舌:你丫是不是属土拔鼠的呀?!我看着他一根接一根变戏法一样地摸出来。

                   他笑了,又叹气:如果做人可以象土拔鼠一样简单又快乐,那当只土拔鼠又有何妨呢?


                  246楼2008-11-11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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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单独擗出来的审讯室,现在成了接待室。但对我来说,功能是一样的。

                     两个据说是从全城最好的律师事务所请来的高级律师,首席合伙人级别的余,刘二位,扯松了领带,卷起袖子,翻着卷宗和我挑灯夜战。

                     王炮,你最好配合一下。余所苦笑着说:我们这时间好歹也是你们老总拿着大把的银子和情面换来的呀。言下之意,你别太不知个好赖歹了。

                     我伸手在脸上干抹了几下,不胜疲惫,咽了口吐沫:。。。。。。我,我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呀。

                     刘律师一拧眉,不耐烦地说:你看看你用的这词,你和我们有什么敌对情绪啊,交代。。。。。。这叫交代吗?这叫沟通。

                     我抓了抓头,心里有股暗火:是是是,沟通,我都说了100遍了,这沟都能挖到津门了,还要怎么通?

                     余所笑了,我早看出来他是唱白脸的:王炮,你这机灵早怎么不抖啊,这会上这来递牙签子不难为我们吗?

                     我不说话了,闷头抽烟。

                     这屋里三杆老枪,打早上进来就没出去过,到这会了烟雾缭绕,不知道是熏的还是熬的,大家都眼睛红得跟兔子是的,说两句话就泛着泪花,就象连搓了二十几圈麻始终没走马换将一样。老哥俩算是跟我耗上了,我还不能言语,人家这就叫专业精神。

                     再来一遍。

                     从头到尾,我说得嘴都木了。动机起因,前后经过,怎么动得手,在场的目击证人。。。。。。一开始还觉得重新经历一次无异于在还没好透的伤口上撒盐。可几个回合下来,就麻木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说着说着,可能就说岔了,有时候犯起了贫,有时候加上了自己的想象。恩?不对?和上次不一致?好,推翻重来。就象录像厅被使用多次超期服役的放像机一样,磨损得太厉害了,放着放着就卡带,得往后倒一段才能继续向前。

                     我以为自己就要崩溃了,但是没有,始终没有。。。。。。抽根烟,上点机油,又能重新开动。

                     大概到最后连他们也撑不住了。我咧着嘴嘿嘿地笑: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详尽的没有?只要我知道,我是知无不言。

                     刘律师递了杯水给我,看着我把它一饮而尽了,才说:王炮,我是你的辩护律师,我不希望我的当事人在开庭之前就先自暴自弃了,你明白吗?相信我的委托人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余所拍了拍手:小刘,行了,今天大家都累了,就先到这吧。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是的,一个人。今天被带出去的时候,我就和他告别过了。

                     就是那么地挥了下手。然后看着铁门慢慢关上。他在门缝里微笑着,越来越窄,最后吧嗒一声,隔成咫尺天涯。

                     现在的炖猪大概已经在火车上了吧?

                     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罐子里,装着东倒西歪的人群。

                     我有个老乡,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人。好了一段,大家都有那个意思,但谁也没把话挑明。那时候跟现在这风气可不大一样。。。。。。话都不明说,眉来眼去地勾搭着,就算恋爱了。

                     那后来呢?

                     后来,因为出了点意想不到的状况,两个人就分开了。我这老乡跑了趟远门,完了回来就犯了事,关了几年。

                     啊?炖猪,你这是不是说你呢?

                     嘿嘿,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对吧?

                     你不承认我也估摸得出来,是你。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关在里面,我这老乡就等于是面壁思过了。他想,为什么当初要为了那么点小事,就意气用事呢?

                     为什么当初有什么话不明说,要闷在肚子里呢?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却总要往拧着的地方瞎琢磨,或者没有勇气去承受外来的一切呢?

                     。。。。。。这牢饭不好吃,。。。。。。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吃过屎喝过尿,尊严被践踏成泥。。。。。。这些也都不算什么,可什么最难受?就是一想到也许有可能再也见不着了,一生一世再无解释的机会了,不,解释不解释的,都已不重要,重要的就是能看上那么一眼,一眼也行啊。。。。。。那真是。。。。。。生不如死。

                     他。。。。。。他怎么不通知人家,让人来看看他啊?

                     。。。。。。没法通知,也没人知道他被关了。

                     沉默。

                     那。。。。。。那后来呢?

                     后来延了一年又一年,始终看不到个头,他终于绝望了,找了个机会拿破碗割了脖子。

                     啊?我惊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嘿嘿,你别紧张,他没死成,被狱警救了,破,看谁敢拦着我!

                     我霍然站起。

                     王炮,你给我坐下。余所一按我肩膀,声音低沉:千万不要冲动。。。。。。这会谁冲动谁落下风。

                     刘律师说:没错,正愁没地好下手呢,这会子有望扳回个平局了。

                     你们。。。。。。你们俩说什么?我有点不太敢相信。


                    247楼2008-11-11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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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一章 
                      炮,等将来妈过去了,记得把这个本跟妈放一块啊。

                       肚子被猛地当头撞过来的时候,心里想的就是这么一句。我不恨她撞我,力道太猛,被顶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口一阵堵,如果躺在床上的是我,我妈多半也会这么跟人拼命。

                       身上霹雳啪啦地挨着巴掌,耳朵里是凄厉的哭嚎:凭什么!嘴上说的漂亮!有种别找人来压我们呀!这会又装那门子的英雄好汉!欺负我老婆子妇道人家不敢跟你们拼是怎么着!憋着坏坑人还想得出这种理由脱罪!鬼才相信你!鬼才相信你!

                       刚刚被她大力挣脱了的两个虎皮又上来把她拉开了,好说歹说地。

                       有人扶起了我,是余所。

                       乱,真乱。不光屋里,脑子里也乱。

                       我说的是事实!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就是事实!爆劲又上来了,想不顾一切了,你们想我怎么样!还能怎么样!!!!

                       余所使劲按住了我。

                       我听到刘律师清晰响亮地说:我当事人伤人的动机和他母亲的死因有什么关系,我们会依照法律程序取证。在此之前,请您还是先冷静下来。。。。。。

                       法律都是你们有权人的,跟我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老妇捶胸顿足,放声大哭:你们还我儿子!你们还我儿子!

                       二丫,去把你妈搀回家!猛然间一声爆吼,急急忙忙冲进来一男一女。

                       两个虎皮长出一口气:哎呀,您可算来了。赶紧。。。。。。

                       被余所半挡着的视线忽然瞥见她趁人不备就抄起了被放在桌上的菜刀,猛扑过来,旁人的惊呼声中来不急多想,推开余所,手抓了上去。电光火石的刹那,有人强把她往后一拽,刀力不足,但来势难挡,手背一凉,刀已经被我大力磕了出去。

                       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痛感到这时候才出来,血顺着手指滴落。

                       我呆住了,不为别的,只为从她背后闪出来的那张脸,似曾相识的山羊胡子葫芦瓢。

                       忍不住和他同时张嘴说了声:是你。

                       真没想到我拍的竟然是老方的儿子。这个我烧伤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风趣老头,聊了一宿天南海北就擦肩而过。

                       再见,竟是这种局面。

                       我不知该以何颜面而对,只是下意识地把手擦着裤子,想甩干上面的湿意,却弄得半条腿都红了。

                       老方跟打算上前的余刘二位显然已经照过面了,只冷冷地丢下一句:原来你们说的人就是他。

                       老方。。。。。。我说不出话来。

                       你不说找我们家男的来吗?老妇不甘心地哭道:老方,去,去给你儿子报仇!

                       你给我少说两句吧!老方喝道:不是你惯得,那畜生会有今天!二丫,跟我把你妈搀回去!

                       老方,我。。。。。。我这会心里真的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了。

                       老方看着我,眼神从凌厉转向有点茫然:怎么会是你呢。。。。。。

                       这下大家都有点怔,大约没想到我们会认识。老妇不敢相信地喊了起来:你认识他?你认识他??

                       老方和我对视了半天,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不。

                       我不认识他。

                       他不认识你?他们走后,余所看着卫生员帮我扎着伤口,一片狼籍的审讯室里,他好象全然忘了刚才差点挨了一刀,饶有兴趣地问。

                       我沉默不语。

                       我想别的事。我在问自己,如果事先知道那是老方的儿子,我还会不会下这个狠手。。。。。。

                       王炮?刘律师边整理东西边笑:傻了?

                       不认识。我说。是啊,我是等于不认识他啊。

                       两个人同时怔了一下。然后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等屋里就剩下我们三个的时候,余所拍了拍我的肩膀:王炮,甭管你们是不是认识,总之,现在我对你倒真的有了新的认识。

                       我对我们这个案子也有了新的认识。刘律师笑。

                       我心烦意乱地把脸扭到了一边。

                       来来来,咱们抓紧时间,再把有利条件和不利条件分析分析。余所掏出几包烟来,一盒一盒地摞到了桌子上,看样子是又要大干一场。

                       嘿嘿,这回我看有望争取个庭外和解了。刘律师打刚才起就一直没收起笑模样,晒被子是的那么张扬着。

                       我不认识他!我恼火地喊了一声。

                       这不是重点!刘律师从一个不锈钢保温壶里往杯子里倒,然后递给了余所一杯:余所,来提提神。自己又倒了一杯,还冒着热气,凑上去闻了闻。

                       余所一饮而尽,漱口一样地鼓了半天腮帮子,呼喝有声,然后咽了下去:重点是现在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母~~~~~~刘律师闭着眼发出赞赏的叹息,也不知道是为了余所的话,还是陡然飘在屋子里的咖啡香。

                       你是说你们俩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

                       不,我们当律师的只管动之以理,余所点着烟猛吸了一口:这晓之以情嘛,自然有人比我们更适合。

                       啊?

                       王炮,难道你忘了有个人,无论说出什么话来都比其他人要让人难以拒绝吗?刘律师细细品味着:恩,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你的面子,才能喝到咖啡圣手亲自做的咖啡。他冲我微笑举杯。

                       缠上纱布的手,打不起鼓了,只能用手指敲敲,好象发电报是的。

                       白天的事,我并不抱指望。不想再有希望了。也不想去想了。听天由命。


                      249楼2008-11-11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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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炖猪走了才一个晚上,可我发现,我真的很想他。那种依恋,印象中只有在我爸身上才能找得到。除此之外,还真的从来没有谁,能在我心里占上这么高的位置。那种。。。。。。依稀是让人期望膜拜的感觉。

                         所以我要不停地敲着,假装他还在,假装这黑屋子里漫漫长夜并非只我一人独坐。。。。。。让自己的意识停留在炖猪说过的话里。

                         停留在他的故事里。

                         也停留在他的歌里。

                         炖猪有把好嗓子。最后一夜,讲完了故事,没人能再睡着,我们都下意识地等着天亮。

                         他就在黑暗中不由自主地唱起了歌。

                         那低沉的声音,让人更沉陷于刚刚听到的往事。

                         平淡中的惊魂动魄,百转千回的挣扎,还有那。。。。。。肝肠寸断的相思。

                         兰州木塔藏里的经,拉卜楞寺上的宝瓶。

                         痛破了肝花想烂了心,望麻了一对眼睛。

                         如果那真的是他的过往,我细意斟酌,实在不知道他的心该是怎么样的钢铸铁浇,才能承受得住。

                         他唱花儿小调,他唱兰花花。

                         他唱着:。。。。。。咱们俩死活呦,长在一搭。

                         再欢快的民歌,到了他那掩在大胡子后的嘴里,似乎也变得带着西凉边界的苦。好象是木头戳子打在马粪纸上的钱印,逢火之前沙砾一样的纹路,摸在手上只有糟,等变成了一把灰,再去碰就轻飘飘地应手而碎了。

                         心潮起伏。我只觉得那是我。

                         蹲进去了,就再也见不到。

                         还。。。。。。可能有交集吗?这么的遥。。。。。。不可及。

                         他的故事激我延神保命,他的低吟却令我气短情长。

                         想。。。。。。问个明白。如果再见,只想问个明白。究竟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他唱起了想亲亲。我禁不住的眼睛湿了。

                         想亲亲想得我手腕腕那软,呀呼嘿。

                         拿起个筷子我端不起个碗,呀儿呦。

                         想亲亲想得我心花花花乱,呀呼嘿,呀呼嘿。

                         煮饺子我下了一锅山药那个蛋,呀儿呦,呀儿呦。

                         。。。。。。

                         热辣辣的歌,热辣辣着我的眼。

                         想灌上烧刀子,敞开胸膛。既然只能逆风而上,让我就这么把头埋在地底吧,永不靠岸。做一只墙里的鸵鸟,忘了和你有关的一切。

                         再出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没有想象中那么长。

                         过了一段时间,我就被放出来了。

                         老猴和三子来接的我。进来的时候也身无长物,什么手续都省了。

                         出了大门,回头望,法治德治的大匾和国徽高挂于墙,警卫腰里别着的电棒枪套。。。。。。眨眨眼,俨然是恍若一梦的幻境。

                         余刘两位提前跟我说过了,老方一家终于还是同意了庭外和解。赔偿款项商量妥当,人就不再追究。

                         我。。。。。。我没钱。

                         我心想我家都毁了,哪来的钱啊,存款一半用来办了丧事,剩下的我得拿来还老猴垫的住院治疗费。

                         这个你放心。刘律师在我肩上一拍:陈总帮你争取下来了房地产公司的高额补偿,他怎么办到的我不知道,但是不光你,你们整个大院的补偿额都比其他住户要高出很多。我帮你算过了,再加上你上次抢救公司重要文献资料受获的奖金,还有你烧伤时保险公司的赔款,加一起,不光够付给方家的补偿和医药费,你自己还能有点富裕。

                         什么?我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事,全靠大家通力协作。。。。。。办的还算圆满。余所笑咪咪地:你们老总铁肩担道义,我们所也没堕了名声,老方家得了实惠,我听说他儿子也在慢慢恢复中,除了这听力还不行,其他各项机能都在转好。恩,算你小子走运,老方说了,他自己这儿子平常什么德行他也明白。他说跟你同住了一个礼拜院,你虽然一直昏迷不醒,可他听的看的却不少。知道你是个极孝的人,又是能舍己为人的,断不是黑着心办的事。换了别人,他再也不相信这里面没猫腻。可是你,他无话可说,知道多半是他儿子理亏。所以陈总一去,他们俩也见过,这话就更能说得上了。

                         刘律师赞叹道:认识这么久了,我才知道大地联合的两老总居然是这么重情重义的主,不是遇到事了还真想不到。唔。。。。。。现在还能有这样的人,无事澄然,有事斩然,时穷节乃现,不错不错。。。。。。当然拉,你也不错,也不枉我们帮你忙一场。

                         谢谢。。。。。。谢谢。我低下头,说的很轻。

                         大恩不言谢,可是,我,我还不错吗?

                         不客气,要谢,谢谢你们总吧。特别是陈总,他可真为你这事奔波地够戗。

                         王炮,余所摸着下巴说:我经手的官司多了,人也见得多了,你这样的,嘿嘿,我送你一句话。怒是猛虎,有忍乃济。你啊,好好琢磨琢磨吧。这年头快意恩仇少为,知法用法可也,吸取教训,有功夫,多练练气。这样,你这两月也就算没白关。

                         哈哈,说的好。没直接回家,反而和老猴三子坐在小酒馆里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他俩挺高兴,没什么好多说的,相见就是欢,酒来如山倒,喝。我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醉方休。我这心浮气躁的人,怎么能练成内外兼修?放不开心,我还能放的开身,过一天算两个半天,我的日子是偷回来抢回来的。它有些不再属于自己,所以挥霍起来更加的肆无忌惮。开心,太开心了!

                         心肝脾肺肾,无一处不颤,喝得不能自已,白水一样地往喉咙里灌。浑身越来越沉,象攀走在没有枝杈的树上,我知道不能停。

                         一停就要永远地坠下去。再无止境。


                        250楼2008-11-11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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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东邪西毒里说,有一种酒叫醉生梦死,喝了可以忘掉以前所有的事,之后就每天都是一个新开始。

                           喝完了醉,醉完了醒。

                           醒过来,我还有大把的日子要过。

                           生活又恢复到原有的轨道了。

                           歇了几天,大体上收拾了收拾。老猴把我们家的东西堆在了还没出手的他的旧屋里,说反正也不着急。陪我一块去给我妈墓前面烧了纸。我一看,什么都搞的挺好。一家兄弟,也不用说见外话,只拍了拍肩,就当作感谢。

                           老院已不再,街坊们有了新的安置点,不过都挺远,要过去看得搭公车再坐小巴,转至柳暗花明。

                           似乎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想了一番,我决定还是去找张头。

                           老猴也去,站在我身后,说是保驾,我知道其实他是想赔罪。

                           结果,张头一看见我身后的扑克脸,立刻跳起来捂住他的宝贝玻璃台板,警惕地:你想干吗?

                           张头,我大包大揽兼开门见山:我。。。。。。我还是想回来干。。。。。。

                           回来就回来,你干吗还带个赠品?!张头瞪着眼。

                           你可别想歪了,我这是看在你还来探过胖子的份上,过来跟你赔个不是的。老猴板着脸,硬梆梆地往外砸话。

                           老张摆了摆手,大度地:算了算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说是这么说,可还是没忘了就手就把座位上的屁股棉垫搁在了玻璃台板上以防万一。

                           王炮啊。你这档都转出去了,等于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现在颠不登地又自己跑回娘家来。我可跟你说,不是我不欢迎你回来,而是现在总公司要脱钩改制了,上上下下地正闹成一锅粥。僧多粥少,你说说看,你这。。。。。。多不是时候啊。

                           什么。。。。。。什么脱钩改制?我一头雾水。

                           跟不上形势了不是?就是说,要跟原来咱们挂靠的事业单位脱钩,改成股份制。头头们几个人,在上面能说的上话的,有资格的,出份子把这公司买下来,完了就等于彻底私有化了。现在还不知道总公司是谁到咱这来趟这趟混水呢,听说光改制方案就推翻了好几稿了。上面是鸡飞狗跳地打架,下面是人心惶惶地观望,这工作全懈怠了。大家都在等,听天由命啊。不知道最后自己这饭碗能归谁管,还保不保得住。张头皱着眉,给我们每人发了根烟。

                           张头,可咱这不您说了算吗?

                           害,这上面的事一时风一时雨的,谁能真正说了算呢?

                           张头,我明白了。我站了起来,把烟放回他桌上,笑:就当我没说过,今过来就是专程看您来的。。。。。。

                           王炮。张头不乐意地打断我:你小子少给我来这套,情况我总得告你吧,可我说了不行了吗?再不行,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呀。出去混了一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么直出直入地不会转弯。。。。。。

                           你爽快点给个痛快话。老猴不耐烦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头这驴脾气看了老猴倒很难发作,清了清嗓子,装没听见,跟我说:那什么,小铃木生病了,你先顶他的班吧。我可告你,白班晚班不一定啊,随抽随到你。再有,你现在不算正式人员了,这待遇。。。。。。

                           行。

                           我不等他说完,就一口答应下来。做生不如做熟。不求别的,只求个安身立命之所,只求个旧时茅店社林边,一切可以重新来过。

                           胖子。。。。。老猴看着我。

                           走吧。我把他往门口推:张头,明我就过来。

                           王炮。张头喊住我:你放心,我会帮你争取的,等改制一完,说不定,你们都可以自己包辆车,交交租子,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了。他一挥手,把那根烟又凌空扔了过来:你先干着,其他的,有我呢。

                           你也是,谈工作有你这样谈的吗?出来了,往回走的路上,老猴不大满意我。

                           都熟人,张头亏了谁还能亏了我?要不行,那也是没办法,我去别的公司,那还不如回来跟着老领导呢。我笑。

                           我就不明白,原来干的好好的,为什么又要转,等转了干的好好的,怎么又要回来。老猴纳着闷。

                           你就甭管那么多了。你自己还不是没个准谱?我叉开话题,问他:哎,我想去回头去看看猴爸。

                           他在我姐家呢,我们家就我姐能受得了他。怎么着,你还要上趟哈尔滨?

                           猴啊,不是我说你,你也差不多了,该伺候的时候伺候伺候,有什么呀,给老人家伏个软,趁着能说的时候说说,别象我这样,到了,后悔都来不及。。。。。。

                           你还有完没完。老猴把脸掉向一边。

                           过了会,又掉过来粗声粗气地说:我还用你说吗?前段每次上你们家你妈都要念叨一回,完了我一个礼拜一次电话,还那样,也没话说,老家伙都嫌我烦了。

                           呵呵。我笑起来:早说啊你!害我在里面的时候还老想着要提醒你呢。


                          251楼2008-11-11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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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前有个朋友,心比天高,很有抱负。那时候学校里辩风很浓,思想活跃,他独领风骚,自成一格,我很崇拜他。

                             你是说阳闻旭?

                             他浑身一震,过了好半天,定了定神,才勉强地笑:是。。。。。。别提这个名了,提了我受不了。

                             好,那就不提。

                             。。。。。。他是学工的,后来又转学文。学校里有不明文的规矩,学工不成才学文,可他不怕被人耻笑,因为他总说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他觉得与其在体制外讨论,不如投身到体制内去改变它。。。。。。大家都说他官迷了心窍,不管是主张渐进改良的也好还是主张全盘西化的也好,但我相信他,跳系跨科,誓死追随。。。。。。

                             那时侯真年轻,现在想想也太过天真了。我以为可能就要这样过一生下去。那该多好。但是毕业的时候,起了争执。当时所有的人都在忙出国的事,能走的都想走,只有他去援边了。我回了趟家,蹲了一年再返来,就和他失去了联系。。。。。。

                             我找了又找,始终没有下落。人海茫茫,要打听到一个人,竟然就这么难。可当初他的理念,早成为我们共同的理想,我不敢摈弃而忘。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打拼,在这,老实说不太容易。我想只要我做的好,迟早有一天他返来找我的时候,会知道我从来没忘过他说的每一句话。。。。。。一年又一年,成绩是积累出来了,可仍不算有起色。。。。。。最绝望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放弃的。浪荡着过日子,想着法的糟蹋自己,以为这样就可以忘记。。。。。。

                             陈向阳。。。。。。

                             他摆摆手,若有所思地笑:不是有首歌叫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吗?嘿嘿,假如度秒如年,时时期盼,那又怎么不会觉得苍老呢?

                             。。。。。。

                             点根烟抽着,把车窗摇下来,手放在外面,方便弹烟灰。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还缠着纱布,蹭得是白里透黑,与众不同。在后视镜中看了看自己,恩,不错,慈眉善目,笑容和蔼。嘿嘿,真好,感觉又上来了。以前在这排队候车的时候,是谁说的来着。要是这排长龙中有一半以上的哥们卯足了劲要胜任宰客的杀手,那我们王胖子往这一坐就毫无疑问地整个一杀手中的童话。

                             遇见高力强是人生中的一个转机,当时我任职的公司是大地联合的竞争对手。跳槽,我开出的价码是副总。我有这个能力,高力强也知道。虽然公司内部阻力重重,但我还是当的很好,业绩也不错。完全上手以后,我只想做大,做实体,做真正有用的东西。这是一个很好的平台,足以实现以前的理想。虽然出发点是这样,但做着做着,就真的变成了对事业的渴望,某种程度上它可以分散其他方面的注意力,很专注地去做,也能给人成就感和充实感。有时候甚至觉得这样做的时候,一步一步地只是更靠近他。我亲手实践他说过的一切,把他的设想变成成果变成现实。。。。。。

                             那么,我就是他了。


                            253楼2008-11-11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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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4 19:3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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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三章 
                              把计价器的牌子往下一按,熟练地打着方向盘。

                               开出几公里,后面一直东张西望的两脑袋小小声地嘀咕上了:哎,这次运气不错哦,上次来,一上车就烦得我哦,恨不得把那司机嘴给堵上,后来的几天我一天的都没打过,受不了啊。

                               就是,就是,今挺好,不过得留神他会不会给咱们绕。

                               拔高了嗓门:哎,我们可认得路噢,你要给我们绕了,回头把你车号记下来,投诉你去。

                               嘿,我都乐了,张了张嘴,想想又算了。只说:我放点歌给你们听吧。

                               温柔的音乐滑翔在无言的夜色里,窗外是长街上每隔一会就掠过的灯光。

                               认识高力强的时候,我身体出了点问题。。。。。。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一直对我很好,好到很。。。。。。小心。我想过要和他在一起,陪他多久是多久吧,但是说好了我等的人一来,我就走的。在一起三年了。本来一切都很好,工作上有无数摩擦,意见相左,吵来吵去也都过得去,直到他把所有的内务也推到我职权之下。那也无所谓,攘外必得先安内,手起刀落的就得罪了一帮老臣子。状告到上面,大家压力都很大。但是忍一忍也就海阔天空。。。。。。。可高力强竟然没跟我打招呼就跟他爸出柜了。你知道什么叫出柜吗?

                               恩,你知道。你知道我根本不想这样吗?嘿嘿。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冲动,他本来就和家里不合,这下就更大逆不道了。好,那是他们高家的事,我无权过问。可他这样,置我于何顾呢?。。。。。。高力强总说我端着,我。。。。。。我不是不正视自己,我只是觉得。。。。。。这是我个人的隐私,没必要昭告天下。我们大吵了一场。那时侯我就已经考虑过是否应该离开。可当时没想到后来会这么难。。。。。。正是如日中天,大地联合走势锐利,全国上下,到处都见报率很高。我心里一直有个隐隐的想法,我要出名,我要做这行的佼佼者。只要他还在,不管在哪,只要他可以看到。。。。。。看到我的名字就能知道我做的一切,知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或者,天可见怜,他会来找我,那就还能有相见的一天。

                               到了,就这。

                               要票吗?不要?那行,我省了,谢谢您二位。那什么,我帮您把行李拿下来。

                               这什么?小费?您甭客气。。。。。。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

                               您别跑啊,我这打着空车,老远就看见您了,等着呢,上哪吧?

                               海院北路?。。。。。。呃,那什么,我不想上那。您看能不能换别的车?

                               不是拒载,我。。。。。。我。。。。。。,恩?急事?咝,得得得,海院北路就海院北路吧。您坐稳当了。

                               啊?这歌很好听?

                               恩。。。。。。是很好听。

                               王炮,你还记得我头回坐你的车吗?

                               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是记得的。那天一开始没在意,可到了半路还真吓了我一跳。。。。。。一年半前我碰到过一个大师,他跟我说我找的人今年会来找我。那时我已经有预感快撑不下去了。听了这话,真是很高兴。我跟高力强说,不如我们早点分开吧,省得到时候。。。。。。他不同意。他说,也许这不做数的,不到那人出现,他只当做是无稽之谈。我其实也不太敢相信,但是总觉得是个盼头了,不就一年多吗?这么多年我都熬下来了,还在乎这点时间吗?。。。。。。那天我走是因为高力强他爸直接找人带话给我了,让我自动请辞。话说的很难听,我没受的住。一时激气,搁了封辞职信就走了,其实什么手续也没办。可我没想到会遇见你。。。。。。一开始没觉得怎么样,可后来就觉得这就是应了大师的话了。。。。。。

                               不说这个,现在再说这个也挺没劲的。。。。。。我是想告诉你,不是这次你们家拆迁的事,我不会觉得自己错的厉害。我总想,他人自浊我自清,其实原来是做不到的。我定下心来到下面的分公司调查,原来我们搞的项目中凡是涉及民宅用地的拆迁也是按照惯例外包给营业性拆迁公司来做的,补偿标准虽然是有章可循,但的确未必能尽如人意。那些人如狼似虎,收了钱就不管不顾的,办事手法着实恶劣。。。。。。我推敲了一下,再翻了些档案,又和其他人碰了碰,就知道纠纷也是有的。征地环节在整个项目工期中打的是头炮,拖一天就是延一天的钱,钱都是从银行贷款来的,前后相扣,一环套一环,下面的公司有时侯就睁一眼闭一眼,不闻不问。。。。。。王炮,原来我动手剪彩,大剪刀往红稠上轻轻一碰,脚下踩着的却全是拆迁户痛哭失声的哀嚎。。。。。。哈哈哈,可当时我心里想得却是改旧去陈,迎新立精,还觉得自己是在发意气,行圆满,很有些踌躇之志呢。可笑啊可笑,这真是莫大的讽刺。。。。。。
                              


                              254楼2008-11-11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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