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点心】
夜凉如水,莺歌小院东首一间房屋内灯火如豆,偶尔能听见翻动纸页的声音。
燕洵端坐在一方清简的南木雕花案几之后,刚刚经过一番与刺客的日常打斗,神色难掩疲倦,但今日仲羽送来各处据点最新的布防资料,他不得不一一批示,以便尽早完善长安城内外各处燕北人马的暗中部署。
一阵轻盈且干净、没有多余步法杂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显然是一名会武且身材纤细的女子,燕洵心中一宽,内心涌起一阵淡淡的喜悦,忍不住抬眼望去。楚乔正好跨过门槛,端着一个水点青梅瓷碗走了过来,往案几上一放,道:“这是今日从织染局换来的几两银耳莲子,就熬了这么一碗,赶紧喝了吧。”
燕洵往碗中望了一眼,清汤寡水中沉着一些细碎的银耳和不甚饱满的莲子,燕洵问到:“加糖了吗?”
楚乔道:“蜜糖昨日已用完,你将就喝吧,润润嗓也好。”
燕洵愁眉苦脸故作嫌弃道:“现下没什么胃口,阿楚你替我喝了吧。”
楚乔道:“平日里都是吃馊的,眼前这个虽清淡些,好歹是新鲜的,不吃这个你还想吃什么?”
燕洵坏笑道:“我想吃**小点心。”
楚乔一愣脱口道:“**小点心是什么东西?”
燕洵见楚乔难得露出一副天然呆模样,忍住揉她头发的冲动,只宠溺笑道:“小傻瓜!”
楚乔忽然有点回过味来了,又不好自行对号入座,只好悻悻道:“不吃算了。”起身就要离去。
燕洵赶紧按住楚乔要端起青瓷碗的手:“我忽然又有些饿了,留下吧。”
楚乔哼道:“你现在是在求我吗?”
燕洵陪笑道:“算我求你,不过我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楚乔知道这是燕洵的老规矩了,心中一暖,也不再推辞,自行端过先喝了几口便递给燕洵,燕洵转过瓷碗,就着方才楚乔喝过的地方几口饮了下去,并评价道:“很甜。”
楚乔内心好笑,腹诽着:“喝碗东西跟哄孩子似的一点不安分。”转眼看见燕洵背上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丝丝血痕,不由想起方才燕洵为了护她,全然不顾自身,将背心完全卖给敌人,才被砍了一刀,好在楚乔危急之下扯了他一把,伤口虽长,却未伤筋动骨,只是皮外伤,但莺歌小院缺医少药,这伤口搁在那终究也是磨人,内心不禁柔情涌动,略有些含糊道:“燕洵,闭眼。”
燕洵道:“你又起什么坏心眼了?”
楚乔道:“闭不闭随你。”
燕洵投降:“好好,遵命。”
楚乔望着在她眼前闭上眼睛的燕洵,神情柔和,仿佛突然没了棱角一般毫无防备,月光浅浅照在他的脸上,面容苍白消瘦,眉目却极清俊,想起过往种种,倒真是怀念以前那个开朗爱笑的燕北世子。
楚乔自顾自回忆,燕洵等得不耐烦起来,眼看就要睁开眼睛,楚乔回过神,突然冲动地倾身一把捧住燕洵的脸,将自己的樱唇送到他的嘴边,轻轻吻了上去。
燕洵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柔软和颇显缭乱的如兰气息,端坐的身躯也不禁轻轻一震,正想立即抱住她回吻,随即发觉对方唇舌温柔拂动,居然还有下一步动作,这是阿楚第一次主动吻他,也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燕洵强迫自己按捺下心神,按兵不动,带着一丝好奇心静观其变。
楚乔今晚头脑发热,脸已经红到脖子根以下,但任务还没完成不能半途而废。
燕洵细心感受着楚乔的甜美湿润,甚至是微微颤抖着的舌尖划过自己的唇齿,润物细无声,却带起一阵胸口仿佛有大量血液流过的悸动,双手早已不受控制地扶在楚乔纤腰上,指间手腕用力一握,正要顺势回揽,反守为攻,对方清凉的唇舌间忽然渡过来一枚莲子,圆润饱满,燕洵伸出舌头配合地接过那枚莲子,忍不住睁眼向近在咫尺的楚乔望去。
楚乔强忍羞赧,借着一个巧劲从燕洵控制她的一双大手中脱身而出,望着燕洵脸上若有若无的一丝红润,颇有成就感地笑道:“**小点心好吃吗?”
此时燕洵一脸气苦又无奈地看着脸红脖子粗却还一脸得意的楚乔,深深叹了一口气,颇为自己竟然来不及主动感到遗憾,但夜深人静,四周依然危机四伏,燕洵也从未想过在这个时候过多侵犯楚乔,所以一直和楚乔守之以礼,不是因为保守,而是珍惜,如今这样已经很好,身为阶下囚,自己还未安身立命,在不能给她幸福之前,首要任务还是应好好谋划他们的未来,至少要保全阿楚,燕洵思虑方定,黑夜中眼神明亮如星子,整个人仿佛不再疲惫憔悴,正视着楚乔认真道:“阿楚,谢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