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等他再度醒来,已经是在层层莎幔的温软床榻上,他动了动手指,身边立刻有人攥住他的指尖,宽厚温暖的手掌攥着他,他却依旧觉得指尖冰凉。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几个沙哑的音节。身边的人却突然下榻,他感到自己右手边一轻,之后有人手指沾着温水给他润了润干燥的裂开的嘴唇。
“伤口太医已经处理过了,再歇息会儿吧。”
依旧是最熟悉的温和话语,他却觉得刺耳,他微偏过头,不愿见他。
那手掌却又不依不饶的覆上他的头发,轻轻摩挲着。
“……别、碰、我。”
声带磨损过度后带来的后果就是声音沙哑难听,说一个字仿佛喉咙里都在渗血,他疲惫的闭着眼睛,忍着喉咙里的惺甜,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那手掌僵硬片刻,终是移开了。
不多时,房门也被轻轻闭好。
他微怔,片刻后才意识到,男人离开了。
4.
等他再次醒来,勉强忍着疼痛起身,窗扉半开,他不知道什么时辰,天却是已经全黑了。他靠在柔软的绒丝垫上,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手筋被挑断的疼痛仍然在脑海里肆虐,手掌却不再是动弹不得了。看来确实是处理过了。
“吱呀——”
跨进来的那个人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是个陌生的男人,穿着月牙白的长袍,手里还拿着件狐裘。走至红木镂空雕花桌前,倒了杯温水。
“可好些了?”
他见病人醒来,快步走至榻前,将狐裘轻柔放在他身上,那人有气无力撇他一眼,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继而声音沙哑的问道。
“……吴亦凡呢?”
那男人无意识的瞥了那半开的窗扉一眼,二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感受着平稳却又微弱的脉搏。
“他怕你不愿见他。”
他沉默半响,才问道。
“先生……敢问姓甚名谁?”
那男人优雅的拂拂自己的衣袖,温润的笑笑。
“在下朴灿烈,药谷第六十一代传人。”
听着朴灿烈自报家门,他也有气无力勾了勾嘴角。
“谢先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平凉侯赫赫威名,天下谁人不知。”
被称作平凉侯的人一笑,却是落寞无比。
“魏国……已亡。”
喉咙少了水的浸润变得干燥疼痛,朴灿烈适时又举杯递到他嘴边,他喝过一口后,眼帘低垂。
“我不过是个亡国之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