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凰大陆以女子为尊,自皇甫国毁灭以来分裂为无数小国。
飒漫乐就是其中一个小国一一飒国的四十三公主。她从小就没有名字,当然,同样的皇嗣也有很多,他们生活在皇子所,以排名相称。飒国君主飒飒鸟在她小时候时常探望,关系融洽,只是不知为何,在她成年之后她们的关系就仿佛一下子疏远了。飒飒鸟望着她的时候,眼底是难掩的失望。
某一天,忽然一道圣旨降下,为她赐名为漫乐,并册封飒漫女郡主,急急忙忙要她到风国联姻。漫乐性格纯真,自然母上说什么便是什么,纵然她不想去到那遥远的陌生国度。
“儿臣知道了,只是此一别,再难尽儿女孝道……”漫乐低着头应下,红了眼眶。她听见飒飒鸟叹了口气,响起了脚步声,再抬头,眼前已经没了飒飒鸟的身影。
飒漫乐坐在迎亲的马车上的时候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望着窗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她听母上说,那风国君主乃是指定她来联姻,为此还付出了不少代价。然而令她想不通的是,她虽是生的花容月貌,面容也称得上精致,但皇子所中不乏绝色美人,她不是最好的,说是平庸也不为过,那风礼旧又怎么会看上她。
不想再想下去了,反正不管前路上都有些什么,她也得硬着头皮走过去。那风国君主,听说是个明君,只是风流成性。
几日颠簸终是到达了风国,风礼旧亲自相应,将她安置在养心殿当中,便又匆匆忙忙去处理事务了。飒漫乐茫然无措,只得在养心殿中坐下,看着已经按照她的喜好提前布置的宫殿。
侍女竹子见她无聊,便上前搭话:“娘娘想不想先去转转?”飒漫乐思索着:“这……”
飒漫乐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因为她看到一名女子闲庭信步地走进了养心殿。
那女子生的是国色天香,罕见的美人,一头漂亮的白发,打着一把红伞。女子巧笑嫣然,见飒漫乐打量她也不生气,舔了舔嘴唇,说:“新来的秀女,飒漫乐?”
飒漫乐点头,又皱皱眉,道:“你是?”
“我是贵人M·M,你怎么也得称我一声姐姐。”
“M·M?”飒漫乐疑惑地重复。
“对。”M·M笑着点头,“这是陛下亲自为我赐的名。”她眼神含笑,仿佛在回忆什么幸福的事。
飒漫乐保持沉默。
M·M见状也不恼,只自顾自地往下说:“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想拜托妹妹,那居住在颐和轩的风盈盈,近日生了一场大病。
姐姐我呢,看着自然心疼,谁知盈盈竟警惕与我,不肯收下我这个做姐姐的慰问的礼品。你看,这是一瓶甘露丸,想托妹妹去送给那风盈盈。”
飒漫乐下意识结过了那个不到巴掌大的瓶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M·M已经一摆衣袖道:“那边拜托妹妹了,告辞。”
“M·M……?”
在飒漫乐不明所以的时候,M·M又说了几句便笑盈盈地离开了,看那神色活像是获得了什么宝物。飒漫乐更加不明所以,因而也更加忌惮M·M,觉得她不可捉摸。
在很久以后,飒漫乐真正与M·M熟识以后,发现这位好友并没有当初想的那么深不可测,忍不住问起M·M当初的想法之后,M·M这样回答她:“没什么,我只是知道了陛下收你入宫的目的,觉得你不会是我的对手罢了。”任她怎么追问也不肯透漏其他了。
从这一点来看,M·M才是最为聪慧、最早明悟的人。
后话暂且不提,只说现在飒漫乐生性纯真,不懂这些弯弯绕,当即就要带着竹子就要去风盈盈所在的颐和轩,却被刚巧来访的君王打断了行程。
“臣下最喜欢中原的一首古诗,叫做‘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臣下希望将来与陛下亦能如此。”
缠绵之际,这一句话自然而然从飒漫乐口中吐出,她十分吃惊,因为她本来就是中原人,什么叫“最喜欢中原的一首古诗”,更何况她虽然听过这首诗,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而这句话好像深深烙印在她的皮肤里、心里、更深的地方,到对的时间便肆无忌惮地冲出一一
而君王对飒漫乐的话不屑一顾,飒漫乐也能看清楚那种态度,那是一种一一习以为常,对,习以为常,甚至是麻木。
这一切都让飒漫乐感到惶恐。
君王日日恩宠与她,而她又有何能耐能将风流女帝迷的神魂颠倒,她看得清楚,风礼旧的眼里没有丝毫的爱慕或者宠溺,没有,一丝也没有,有的只是一次次更深的不耐和暴躁,这些都被隐藏着不被飒漫乐看见。
风盈盈居住在养心殿而并非颐和轩,这是她从那位风流女帝口中听到的,女帝没有必要骗她,那M·M就值得怀疑了。
飒漫乐望着手中的瓷瓶发呆,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她。因为君王的突然来访,她没有来得及将这瓶“甘露丸”送给风盈盈。也许是件好事吧。
她将这一切写下来,想象着母上收到信会怎么想,会不会又说她天真烂漫,还是会一笑置之呢。
她盼望着母上收到自己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