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为魄|180406|原创】清明（半现实/短/重开）

《清明》
又是一年清明，又是一个下雨天。
窗外雨似针般打在地上，小且密，却更能牵动人心底那根愁弦。
吴映洁轻轻向玻璃窗上哈了口气，却看见玻璃在流泪。她苦笑，早已习惯了这忧伤。
近两年来她因工作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也发觉自己记性越来越差。总会忘记除春节外各个大大小小的节日，也没有假期来提醒她。假期是吴映洁自己放弃的，在家里加班工作，每天都在重复着。反正每一天对于她来来说都一样，都是没有白敬亭的日子。
而清明，她却没敢忘，只因这是她与白敬亭分手的日子。
两年前的清明，也下着这般大的雨，吴映洁那时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已算分手了。倒也不怪她，白敬亭那几日都没说过一句提示性的话，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她的生活。真是**啊，可吴映洁对这个**怎么也恨不起来，还格外想他。为此哭了一整夜。
说白了，她就一走不出失恋阴影的傻姑娘，一切的忧伤都源于白敬亭。
她是真的爱他啊......

分手前几天，他们还在医院计划着假期去哪玩。
白敬亭那段时间身子虚，常病，住院更是常事。吴映洁也常来看他。
“白白，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出去玩儿吧。”吴映洁两只手杵着脸。
“好啊。”少年笑笑，眼睛弯出宠溺的弧度。
“去哪儿？”
“依你，你想去哪就去哪儿。”
可他却只身一人离去，带走所有承诺和甜蜜，独将她留在了原地。
都没说一句告别，都没说她做错了什么。
吴映洁不相信他不爱自己。
虽然他不会说些虚无缥缈的话讨好自己，还总爱逗自己，惹自己生气。可他的眼睛在看向自己时，有星星。

唉，又想到他了。
吴映洁打开与白敬亭的对话框，他们之间的对话还停留在去年她的那句“分手一周年快乐！”
他没回。
真狠心，吴映洁叹气，大概已经把我拉黑了吧。却还是给白敬亭发了条信息：
“分手两周年快乐！”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傻，想引起他的注意，自己果真还是忘不了他。
他明明说过一定要忘了他的。
他们漫步于街头，手紧握着手，手心传来阵阵温热。凉风习习，卷着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叶，莫名的悲伤。
白敬亭淡淡一笑，道：
“鬼鬼，等什么时候我走了，你一定不要记着我，一定。”
少年眼里似有泪光。
吴映洁记得，自己哭了。自己听了那话一瞬就泪流满面，抽泣着，停不了。现在想想还真是脆弱。
她哽咽着应道：
“白白，放...放心，我一定会，会忘了你。我不哭的，到时候，你哭，哭......”
“真好。不哭，不哭了。”少年拭去她的泪，轻吻少女的额头。

电话响了，是王欧。
“鬼鬼，还好吧？”对方太过小心翼翼了些。
“嗯。来我家吧，我想和你聊聊天。”
“白白联系过你吗？”吴映洁眼里闪烁着期待。
一旁的王欧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摇了授头。
吴映洁“哦”了声，垂下眼，自顾自敲着桌，眼神蓦地散开。耳边只有雨声和浅浅的呼吸声，看着王欧，思绪又被扯向很久之前……

他们三人是一起长大的。王欧与吴映洁是闺密，白敬亭是王欧的表弟，吴映洁起初便也叫他弟弟。白敬亭自然不乐意，却也无奈。
大学时，两女生住一起，租了个公寓。白敬亭的学校距公寓不近，却三番五次来，美曰其名给姐姐送东西，最后那东西却全到了吴映洁手里。把王欧气得。她不是不知自家弟弟那点小心思，这么多年了都，也就那傻姑娘不晓得。
王欧想气气白敬亭。某日，白敬亭又来了。
“小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王欧将“为我好”三字咬的特别重，“可不是我说你，我们两个女生住这，你一个大男人老往这跑不好吧。对吧，鬼鬼？”
吴映洁愣愣，其实她觉得挺好，也想多看看那人，也想有个理由看他。
“还，还好吧。”她道。
白敬亭向王欧投来得意的目光，王欧嚷道：“合着你两都欺负我。不行，你不能老来，我怕我家鬼鬼出事。”
两人脸红。
之后白敬亭真没来，直接搬到隔壁来了。王欧气极，问：“这离学校可不近。”
白敬亭笑，望向吴映洁。
“房租少，不亏。”
而他们俩的事能这么早成，也多亏王欧从中做媒，不然照两人的性子，指不定要等多久。一个喜欢却深藏不露，一个被喜欢却浑然不知，当真是配。
两个确认关系后，王欧抹了一把心酸泪，语重心长的说：“你俩在一起多不容易啊，一定要好好过，要是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两人顿时有种妈妈劝夫妻的感觉。
白敬亭笑答：“不会的。”

骗子，吴映洁苦笑。到最后，还是分了啊。什么不会，假的，你个大骗子！
两行清泪流下，王欧见了心疼，紧紧抱住了眼前的人儿。
“没事，都过去了。我也难受，都难受，两年了，放下吧。”王欧不停的说着。
吴映洁肩上一片湿热。
为什么难受呢？怎么会有我难过啊…….
—
偌大的世界，若不是存心躲着，又怎会找不到一个人？
两年来，白敬亭杳无音讯，不是没有向王欧、何炅和撒贝宁等人寻过，只是答案都很统一。或许为了避开某些人而去了远方，又或是说和他们联系，独不和某些人联系。
而她一定在那某些人里。
两年前的清明，她最后一次来到病房。床位已经空了，那样干净，只余到处都是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突然变得无措，似是预料到了什么，嗑嗑绊绊拼出了一句话：“人呢？”
医生说了什么？
吴映洁不记得了。她拼命回忆，在记忆中翻找着，可那天的所有仿佛被蒙了层灰，怎样也无法变得清晰。
她那日好像病着，在疯狂打完白敬亭电话之后，她眼前的世界便颠倒了，随即没了光明。
醒来后，王欧一行人围在一旁。
“白……白白呢？”
他们说了什么？
她也不记得了。
后来啊，吴映洁再没见过白敬亭了。
去找何炅和撒贝宁，两人对视，道：“小白，离开了，去了别的地方。你们应该………”
“分手了？没…没啊……”吴映洁眼里的泪打着转。
“去哪儿呢，他？”
这句话不知问了多少次，却没能得到一次回复。
—
白白，你去哪儿了啊？

自心中的人儿不在后，吴映洁撕心裂肺过了第一年，懵懵懂懂过了第二年，准备麻木的过去第三年。
最开始的那几天，她睡觉都不敢用枕头。守着他离开后的世界，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分不出春冬。总能看见天空流泪，听见叶子在哭。
都一样，不是吗？
后来发现每天都会重新拾起一段与他的记忆，便开始整日“触景生情”。每天在痛苦和悲伤的替换中过去。
朋友劝她不要再虚度光阴，她笑，道：“没有啊，我没有虚度光阴，我觉得每天都很充实啊。”
只要有你，即使活在回忆里，也挺好的。
—
吴映洁常找何撒两人。
何炅是医生，也是白敬亭讨教的对像，觉得与白敬亭特别投缘，关系自然不浅。
撒贝宁是心理医生，是吴父老友，也是吴映洁的主治医生。与何炅也是多年好友。
“撒撒……”吴映洁憔悴了许多。
“没大没小，虽然显年轻。”撒贝宁勉强开了个玩笑。
少女没反应。
“我可以忘记他吗？”半响，吴映洁才道，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当然可以。但，你愿意吗？”何炅皱眉，心疼极了。
“………”她没出声。
“不想啊，可我答应了白白啊。”
那，再等等吧。
—
有一件事，一句话，吴映洁从未曾忘记，虽然这句话从未作过数。
那日她在看书，吟起了一句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
“这话错了。”白敬亭打断了她，“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他望着她，眼底盛满了深情，眨眨眼，那情便会溢来来。
“除了死亡，什么都无法将你我隔开，什么都无法使我离开你。”
原来他骗过她不只一次啊……
—
他真坏啊，干嘛要在清明节这一天离开。
吴映洁恍然记起了，白敬亭说过的一番话。
那日白敬亭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打着点滴。吴映洁坐在一旁。
他说：“我昨晚梦见自己离开了你。”
吴映洁默。
“我就想啊，什么时候离开你最好呢，嗯，应该是清明吧。到时候，你一定会纪念一些人，这样我就可以把自己强加在那些人里。无论你在纪念谁，我就都可以理解为你在纪念我了。”
吴映洁用枕头打了他，但是软绵绵。她趴在床上，哭。
“可不可以，不要再讲这种话了……”哽咽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少年摸了摸她的头。
现在想想，他其实说过很多提示性的话，只是她都不记得了，或者说不愿记得。果真是记忆力越来越差了。
吴映洁仔细想着还有什么被自己遗漏的记忆，却是什么都没有想起。

去年，吴映洁开始做志愿者，帮助医院照顾一些病人，也就相当于护士。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她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见了那些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心里总会莫名的悲伤。
新接到的一个病人是一位癌症患者，晚期。
他其实挺颓废的，并不积极接受治疗。可每逢他妻子来时，他都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看上去无所畏惧。
他总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会好起来的。”
他的妻子总是点头，然后会心一笑。夜里却总是偷偷抹眼睛。其实两人都知道，时间不多了。两人心知肚明，却又心系对方，只好带上爱的面具，隐藏所有痛苦和悲伤。
病人因为需要做化疗，剃光了头发。
她似是又想起了什么。
—
白敬亭离开的前一段时间，经常掉头发，他一气之下给剃光了。吴映洁见了直笑。
“好丑啊，你。白白，你好丑，丑死了………”她笑着笑着就哭了。以前的自己，怎么这么爱哭。
“你也别哭了，你哭起来也好丑啊，别哭了……”他眼中泪光落下，晶莹。
现在想想那画面，还是很好笑，可当时为什么要哭呢？
吴映洁摸摸脸，指尖却又是一片湿润。
为什么哭呢。
—
从回忆中抽出身来，看着那病人的……头。
头发……头发！
怎么会突然掉头发，光头……
白白……
何老师！

吴映洁瞧着眼前的病历，“癌症”两字犹为刺目。
“你也知道了。小白，已经不在了。”何炅不忍道，“你也该走出来了。”
“你在胡乱说些什么啊？”少女捧着脸，嘶吼着。
何炅别过脸，低声道：“小鬼，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
尘封的记忆被唤醒，滚滚而来
—
吴映洁喜欢上了一个翩翩少年，在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时候。少年名为白敬亭，眉清目秀，眼下一泪痣夺目致极。可巧，这少年也喜欢吴映洁。
他们自然是在一处了，初时两人牵个小手还偷摸摸的，脸也红了大半。后来越发甜蜜，可腻得死人，之致时对个视也能傻笑个半天。
可老天却是坏，非是要给他们多加些祸灾。
某日，白敬亭查出癌症，没敢同吴映洁说。面上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照常过日子，同她玩。也不敢去想，只敢半夜偷哭，真是，多大个人了，却哭湿了一个枕头。这得是多难过啊。
可满不了多少时日，吴映洁无意看到了病历，颤颤巍巍地去寻白敬亭。
那人沉默，半响，道：“对不起。”
吴映洁一下子抱住他，不停道：“没事的，白白，我陪着你，没事的……”
“ 傻瓜，别哭了。”
他怀中的人早已泪流满面。
她开始日日陪着他，也不多说什么，就是看着他，抓住他的手，不敢放开。
他说过要她一定忘了他，也说过清明时他离去最好不过，亦说过她哭起来很丑。
两年前的清明，他永远地离开了她。她多难过啊，却是一滴泪也没流。她只觉什么揪着她的神经，直晕了过去。
醒来时，她果真应了他的诺言，去忘记，可忘记的，却是他的死亡。
她不愿接受他死亡的这个事实，便改变了自己的记忆，好似如此，他便没有死去一般。
旁人知道，也劝说过，却无果，便罢了。
第一年，她同样察觉到了真相，却依旧选择欺骗自己，去忘记。
然后开始，第二年的痛苦。

怎么，怎么会呢？怎么能啊！
“不可能的，”她呢喃着，“不可能的……”
原来，他没骗自己啊。
医生说了什么？他说，病人没撑过来。
朋友们说了什么？他们说，小白已经走了。
可她，都忘了。忘了再记起，记起就再忘了。
白白，怎么办，我又想起你了。
那就，再忘记你一次吧。
—
又是一年清明，又是一个下雨天。
吴映洁拿起手机，给白敬亭发了条消息：
“分手三周年快乐。”
然后，她又开始新的一年，度过旧的悲伤。
“白白，你去哪儿了啊？”
—
“这，怎么办？”撒贝宁担忧地问何炅，直直望着吴映洁，“总不能让她一生就这样过去吧。”
何炅叹气。
“小白说过，他离开了三年后，如果小鬼还是没有忘记他，就由我们来………”何灵没再说下去。
撒贝宁低头不语。吴映洁是他的患者，这三年，她依旧没有走出阴影。白敬亭曾恳求过他，如若三年之后，这傻姑娘还没有忘记，就催眠。
“这傻丫头，这样一来，每年都要经历同样的痛苦，还不如直接了断。”撒贝宁叹。
“或许，这痛苦相比小白的永远离开，显得太过微不足道。”

这一年，何撒总找吴映洁，说着些杂七杂八的话。
她发现她的记忆力越来越差，己经渐渐忘了许多东西。偶然的一次猛然想起，她发现，记忆中已无法找到白敬亭的模样。
她慌了。
拼命想着与那人有关的一切，却是越想越模糊，逐渐消散，退去。
而房间里一切有关他的东西，被何撒统统搜去。这个房间里，白敬亭的气息越发淡薄。
仿佛这个人被强行从她的生活剥去，可这人早以与她的生命和为一体。现在，似乎谁在扒开她的筋骨，生生的，将白敬亭抽走。而她的心，血淋淋的。
第四年清明的前一夜，她预感到，白敬亭将彻底离开她。她疯狂地在纸上写着“白敬亭”“白白”，一笔一画，深入骨髓。
可，终究还是忘了。
—
又是一年清明，却出乎意料够是一个大晴天。
她心情颇好，却总感觉丢了什么。可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只是，白白是谁？
（完）

︿(￣︶￣)︿

😭😭

虐的我心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