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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太子 第三部 by 风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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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豺狼又是哪些呢?
  大家说话都像猜谜似的,他听出了几分,却无法彻底弄清楚,依稀明白自己大概就是兔子了。
  若真说他是兔子,他也认了。
  自己从没想过害人,论本事,自己确实不如咏善,真的物竞天择,父皇废了自己,改立咏善,说得过去。
  他甚至连不甘心的想法都没有。
  谁想当太子?至少他不想。
  当太子一点也不好,每天被管束着,一点错都不能有,说句话都要斟酌,一个字的错都会被人挑剔出来。
  他当几个月的太子,每天被母亲丽妃教训得战战兢兢,一言一行都要听母亲的,仍不能让母亲满意。
  「咏棋,你知不知道自己肩上担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
  「你再不刚强些,可怎么好?母亲都被你急死了。」
  「多讨好你父皇,顺着你父皇的意思说话,记着,不管什么事,你都顺着你父皇,太子该有太子的样子。要逆着你父皇,他就会觉得你当了太子,骄横了,这可是要命的事。」
  当太子才是要命的事……
  担惊受怕,不知何时被人在背后捅刀子,或者父皇随时看你不顺眼,就给你下一道废位诏书。
  一旦废了,打入死牢或者打发去封地软禁,就瞧父皇的心情了。
  这样过日子,连普通皇子都不如。
  咏棋苦思冥想,就是不明白。
  不明白老虎为什么护着兔子,更不明白为什么老虎护着兔子,就两个都活不成?
  为什么兔子就不能有条活路?
  兔子。
  兔子只吃草,不伤人,安安静静躲草丛里面待着,怎么就得罪尽了天下人?
  咏棋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又软又厚的被子,也是心乱如麻。
  忽然想起来,他不该是兔子,兔子是不害人的。
  可母亲要他去害咏善,偷咏善的东西。
  母亲被淑妃威胁,就指望唯一的儿子把这东西弄到手,赖以自保,活一条性命。
  他已经答应了,不能不答应……
  但咏善今天还拉着他的手,和他说许多贴心话,亲昵地喊他哥哥。
  「哥哥心里要是还没有我,我就再没有什么盼头了。」
  每次想起咏善这句话,他的心头就要猛地颤一颤,甚至连手都会忍不住狠抖一下。
  有时候,咏棋真恨极了自己不会撒谎。
  不会撒谎,所以也看不出别人是不是在撒谎,母亲丽妃那双犀利的眼睛,怎么就没传给自己?
  他知道身边的人常常撒谎,宫里没有不撒谎的人,连咏临这弟弟,过去也常随口胡说逗他玩,自己还常常当真。
  难道真是因为不足月而生,先天就比别人少了点什么?
  咏善呢?到底是不是撒谎?


35楼2009-04-27 1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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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真的,那真的太令人难以置信了,咏善那人,从前一点都看不出来;如果是真的,那他过去也藏得太好了,面上那么凶狠,冷冰冰的,根本就不记得他有那么一点点好感的示意。足以证明咏善城府深,而且很会骗人,一骗就是十几年。
      如果是假的……
      咏棋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假的,那就是假的了。
      就算是假的,他也看不出来,可心底多多少少想相信那是真的。
      不过,相信也没用,真的就更糟,谁也不会答允他们在一起,太子和前太子,那算什么?而且还是兄弟!
      谁都不会答应的!
      还有,那么自己呢?
      自己到底对咏善是个什么心思?
      到底有没有别的心思?
      咏棋脑子里的泡泡浮了又破,破了又有新的浮起来,泡沫飞溅,打得思绪湿答答的,却找不到任何‮案答‬。
      咏善对自己到底有什么打算,他绝对弄不明白了。
      不过,连自己对咏善有什么打算都不明白,连他也难免鄙视起自己来。
      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他抓着胸前的衣襟,彷佛要把心窝掏出来看看,看明白乱成一团的心里到底写了什么,这么若隐若现,连他这个当事人自己都被弄胡涂了。
      指尖隔着衣服压在胸前的感觉,却忽然唤起别的回忆。咏棋猝不及防地想起了咏善指尖在自己身上游走的滋味,不容反抗,高高在上地宣布所有权,令人心惊胆颤的淫靡,却又很热很热。
      这种念头竟然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冒出来,实在是下流的罪过!
      咏棋满脸都红透了。
      耳边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像见不得人的心事被人窥知了一样,猛地从床上坐起身,警惕地看着房门。
      「咏临?」咏棋看清楚不速之客的脸,才放松了一点,「你怎么来了?」
      咏临关了门,转过身面对着他,出奇的沉默。
      比墨还黑的眼眸极大的瞪着,带着一种少见的严肃和狐疑,盯得咏棋浑身不自六口。
      咏棋在被窝里,只穿了单衣,他挪动一下身子,把滑下去的被子拉到肩上,低头去找自己脱下的外套,搭讪着道:「你找咏善吗?他去体仁宫了,向父皇请安。我本来也要去的,但因为正被责令反省己过,不得擅出,只好请咏善代我向父皇请安,希望他老人家身体早点安康……」
      「哥哥的伤好了没有?」咏临忽然粗声粗气截断他的话。
      咏棋奇怪的抬头,「什么伤?哦,你是说脖子上的伤吗?全好了,幸亏治得及时,药又都是宫里最好的。」
      咏临走过来,一只膝盖压到床上,朝咏棋靠过来,「我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要看!」
      他一摆出执拗的牛脾气,咏棋就拿这个最心爱的弟弟没办法了,只好把头仰了仰,让他看看脖子上愈合的伤疤,「看见了吧?就只剩一点小印子。」
      「这是什么?」咏临忽然用指头在他肩窝处一按,变了声调,「谁弄的?」
      咏棋大惊。
      赶紧低头,却因为视线阻碍,看不见咏临指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听咏临的声音,猜也猜到他看见了什么。这些痕迹浑身都是,本来不会被人看见,偏偏躺在床上外衣都脱了,咏善临去前,为了让他睡舒服点,还把白色亵衣的领口拉松了点,说是不拘束,血行得旺,人会更暖和。
      害得肩膀半露,居然惹起了咏临的疑心。
      「没什么,大概是不知什么时候蹭了一下。」
      咏棋慌慌张张,要把衣领拢起来。
      「蹭的?我不信!」咏临脸色早就变了,看见咏棋要拢衣,更深信不疑自己看到的痕迹确实如自己想的那样,抓住咏棋的手腕,‮手一‬就去扯咏棋身上的衣服。
      「咏临,你干什么?放手!」
    


    36楼2009-04-27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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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1 20:4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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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放!我要看明白!」
        嗤!白色绸衣几乎被咏临从中间拉开个口子。
        布料从肩膀到大半胸膛中分开来,暴露出肌肤上处处红点咬痕吻痕。
        咏临像给人抽了一个耳光似的,骤然僵硬片刻,又猛地握住了正往床角退的咏棋的肩膀,拼命摇晃着喝问:「这是谁干的?是不是咏善哥哥干的?是不是?」
        「咏临,你放手,你别问……」
        「我偏问!偏要问!」咏临对着咏棋大吼,「你身子这些印子都是咏善哥哥弄的,是不是真的?你说话啊!哥哥,你快点说啊!你快说!」
        他吼得屋顶都簌簌发抖了。
        常得富早就察觉不对劲,守在门外不敢离开,听见里面吵起来,急得团团转。
        咏临是咏善的孪生弟弟,虽然调皮捣蛋,常常挨骂,却是淑妃和咏善一力保护的小雏鹰,向来纵容宠溺的。咏临进门前,可是恶狠狠的警告过不许入内。
        得罪了咏临,不但等于得罪淑妃,多半也让咏善不高兴,他常得富以后就不用混饭吃了。
        但咏临现在吼的那个咏棋,同样也是咏善的命根。
        常得富听见咏临在里面咆哮,说的话还和皇子们极禁忌的事有关,自己掺和进去,简直就是飞蛾扑火。
        但是不掺和,咏棋有一点损伤,自己也要完蛋大吉。
        偏偏咏善又出去了。
        常得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来想去,还是一咬牙推门进去,拉着咏临的手道:「殿下,您有话慢慢说,都是兄弟。」
        手上不敢用力,一边劝,一边眼睛不经意就扫到了咏棋被扯开衣服的上身,斑斑点点‮色情‬痕迹,罪证似的明显。
        糟了!不该看的居然都看见了!
        常得富赶紧移开视线,看着脚尖,还要拉着咏临,「都是兄弟,万事好商量,殿下,您别惊着咏棋殿下,他的病才好些,太子殿下说了……」
        「滚开!去你的假惺惺猫哭耗子!」咏临力气大,何况怒火正旺,一甩手就把常得富挥到了房门边上,「别以为我是傻子!你是太子殿总管,这事少不了有你一份!我咏棋哥哥虽然被废了,怎么说也是皇子,你们就敢奉承着新太子合伙糟蹋他?等着!内惩院里出了什么事,我迟早全查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他本来还要赶过去踹常得富两脚狠的,想起咏棋还在,没再理会常得富,扭回头,爬上床把缩到里面的咏棋粗鲁地抓了出来,急切地道:「哥哥遭了这种事,为什么竟不和我说?哥哥也太错疑了我。我和他虽然是孪生兄弟,也不会合着他来做这种没人伦的事。要是哥哥早点和我说,也不至于这些日子都……」
        咏棋无地自容,羞愧得几乎无法呼吸,一个劲躲着他。
        咏临看见他那样子,顿时懊悔,改口安慰道:「不干哥哥的事,是我不好,没护好哥哥。我没脑子!上次在内惩院看见他拿烙铁逼你,我就该起疑心,我是个混球!」
        一扬手,居然自己甩了自己一记清脆的耳光。
        「是我害哥哥这些日子吃苦的,我混帐,压根不知道哥哥被糟蹋成这样,身上尽是伤,还糊里胡涂和你们一块喝酒……」
        「别……别说了!」
        「好,我不说.哥哥别怕,我这就带哥哥走,到了母亲那里,我天天看着哥哥,看谁敢碰哥哥一根头发。」
        「我不去!你走开!」
        咏临一愣,张口就问:「为什么不去?难道像他们说的,哥哥是看中他当了太子,自己投怀送抱的?」
        咏棋几乎气晕过去,嘶哑着嗓子问:「你……你说什么?」
        「是我不对,我说错了。」咏临立即软了,焦急地道:「我知道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哥哥是被他修理怕了。我知道咏善哥哥,要什么定要弄到手的,他一定在内惩院里折腾你了!哥哥快跟我走,你要还是害怕,最多我禀告了母亲,让母亲来教训他。不!我告诉父皇去!让父皇给哥哥主持公道!他这么无耻,我也看不起他!哥哥,你跟我走!」
        「我哪也不去!」
        「不行,你一定要走!」


      37楼2009-04-27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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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东西,打死算了!留着也是祸根!」
          「不行!」
          「谁说不行!」咏善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把抱着他腰往后拖的咏棋推开,又冲前两步去踢咏临。
          咏棋被他推开了,又扑上来再抱着他往后死劲拽,咏善不知为何忽然对咏临怨恨到了这种地步,一再冲过去,重脚都朝咏临头脸胸膛这些要紧地方招呼,一副非把这孪生弟弟踢死在眼前的样子。
          「住手!我求你了,咏善!」
          「你别拦着我!」
          「他是你亲弟弟!」
          「我没这样的混蛋弟弟!」
          有咏棋拦着,多少总算阻了咏善一下。被踢得咳血的咏临总算缓过一口气来,却一点也不识趣,找着一点空当,居然莽牛一样蓦地发力,抱住咏善踢过来的右脚往下一扯,没能把咏善扯倒在地,却也趁着咏善猝不及防趔趄的时候,在咏善小腿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口他可使足了牙力,隔着冬天的厚裤子,竟一口把咏善咬出血来,张着沾了血的森白牙齿吼道:「我才没你这样的禽兽哥哥!你不是人!」
          咏善腿上剧痛不已,一向不动声色的脸也露出狰狞之色,顺手捞起一把木头圆凳就往咏临身上砸。
          咏棋吓得魂飞魄散,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凳子夺了下来,声线也飘到了最高,「你疯了?你真想打死他?」
          有这么一点机会,咏临已经扶着大木柜爬着站了起来,对咏善瞪眼,「你打死我啊!反正我也没脸活,有你这么个没廉耻的哥哥,我还不如死了!」
          「好!我成全你!」咏善又冲了过去。
          「住手,咏善,你冷静一点!」
          「咏棋,你走开!你也听见了,是他自己不想活的,我成全他!」
          咏棋急得眼睛都红了,浑身打颤,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如今也顾不上以后怎么见人了,救咏临的小命要紧,恨不得像八爪鱼一样用四肢把暴怒的咏善给捆得无法动弹,一边拦着咏善,一边朝咏临又是怒吼又是哀求,「咏临你快走!算我求你了,你快点走啊!」
          咏临哪里肯走,扑上来朝着咏善脸面就是一拳。
          咏善一时被咏棋拦着,躲避不便,下巴挨了一下狠的,牙齿撞上去,顿时血丝从嘴角涌出来。
          咏临同样得势不饶人,又揍了一争,边揍边骂,「是你欺负咏棋哥哥!是你对他使坏!」
          咏善从小到大,没被这样揍过,何况动手的还是他最疼爱的弟弟,眼里怒火燎原,一边闪躲一边还以老拳,恶狠狠道:「对!我就欺负他,就对他使坏!我什么坏都对他使过了!你想到的,想不到的,我都对他做了!每天晚上都做!」
          咏临几乎一口气喘不过来晕过去。
          「你……你逼他的!」
          「对!我就是逼他!我强了他!你管得着?」
          咏善肆无忌惮地一嗓子吼出来,一点也不像从前凡事沉着从容的哥哥,咏临都愣了,拳头一滞,顿时挨了咏善一拳,被打得鼻血直流。
          咏临狂吼一声,又朝着咏善扑过去。
          这次他总算没落空,咏善被他重重一撞,脚步不稳,两兄弟滚地葫芦一样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又斗红了眼的公鸡似的猛然跳起来继续拳打脚踢,还伴着吼声怒骂。
          「你没廉耻!我打死你!」
          「有本事你打!看谁打死谁!」
          「你干了这些事,还有脸对我动拳头?」
          「我怎么没脸了?告诉你,我早看上他了!」
          「你!」咏临脸红脖子粗,嘶哑地吼道:「你在内惩院里就……就那个!」
          「不错,我内惩院就那个他了!我就把他捆起来,把他弄得哭着直求饶!你不服气?」
          咏临简直气晕过去,拳头也更不成章法,反而连连中了咏善几招,叫道:「你不是人!」
          「我不是人!我是太子!你管不着我!」
          咏棋本来拼命拦着两人,听他们越说越不堪,两耳嗡嗡作响,只觉得脑袋胀得几乎要炸开来。
          他冲下床时过于情急还不觉得如何,听着两人一来一往打斗着对骂,忽然一个激灵,冷得像入了冰窟窿,却又猛地想起了自己仍裸着上身。


        39楼2009-04-27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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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算什么兄长,实在只是个‮妇荡‬的角色!
            咏棋本来心急如焚要阻止两人斗个你死我活,瞬间这焚毁的心居然赤赤的又成了冰,怔怔想道,这种丢人的事,咏临不在其中,尚且觉得丢脸不如死了,怎么自己却要苟活?
            这么一想,这场近在咫尺的兄弟相残便像骤然移到了万里之外,再不如何要紧了。咏棋随他们继续拳来拳往,自己呆站着,片刻后,失魂落魄地转身走到房间角落。
            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走过去,茫然了一会儿,又倏地明白过来,拿起桌上沉沉的砚台,冷冷看了一眼,举手就往自己脑门上砸。
            「咏棋!」
            「哥哥!」
            咏善和咏临的吼声不分先后钻入耳膜,震得脑门更加胀痛难忍。
            不知谁的手,伸过来铁一样拧得他的手腕发疼,又有人把砚台夺了过去。
            「你干什么?」
            「你疯了吗?」
            「哥哥!你别胡涂啊!」
            咏棋两肩被捏得生疼,有人晃着他,像要把他从这场噩梦里摇醒。他醒不过来,只觉得视野中天地都在摇晃,一切都乱七八糟的。
            怒吼压根就没停过,被人腾空抱起的感觉让他更有身在梦里的怀疑,一会儿又暖暖的,不知足被子还是衣服罩在了他身上。
            不过一会儿,咏善和咏临的对骂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都是你这混蛋!」
            把咏棋放回床,咏善朝着还在担忧的咏临腰间就是一脚,这下偷袭用力一点也不留情,把咏临踢得脊背直撞房门,倒跌在门外。
            早在门外严阵以待,但不敢闯入的太子殿侍从侍卫们面面相觑,低头看着被踢出来的咏临殿下,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房中爆出一声令人颤栗的怒吼,「瞎了眼啊?还不快点捆起来!?」
            侍卫们一个激灵,这才立即手忙脚乱一拥而上,把已经被打得嘴角开裂,鼻血长流,一脸五颜六色的咏临粽子一样捆了起来。
            人捆起来了,但捆起来后该怎样呢?
            这时候,谁也不敢到太子跟前去,个个都拿眼睛瞅着总管常得富。常得富今天已经挨了咏临一顿狠揍,现在还要处理这只烫手山芋,他也不是豹子胆,哪敢自己跑去咏善面前问怎么处置?站在门外廊下,为难得两颊肉直哆嗦,半天才哭丧着脸吆喝道:「先关起来,等太子殿下气头过了再请示吧。」
            不料太子殿下这次的怒气远超常得富的想像。
            话音刚落,咏善的怒吼又震动了屋顶,「放屁!常得富,谁让你关的?这种东西留着也没用,给我用鞭子抽!抽死他!抽不死他,我抽死你!」
            严厉暴戾的声音,听得常得富脊背上的寒毛全竖了起来,几乎跪着应了咏善的命令,哆哆嗦嗦命人去拿鞭子。
            这下惨了!
            太子殿下气疯了,正在气头上,不照吩咐办自己一定倒霉,但是真把咏临殿下给抽死了,日后太子殿下冷静下来念起兄弟之情,自己这小命也是保不住的。
            常得富思前想后,赶紧暗中派人去通知淑妃娘娘,这边派了人去,那边鞭子已经送过来了。
            咏临被人堵了嘴,五花大绑跪在前庭的雪地上,见常得富拿着鞭子过来,抬起头来,凶光满目。
            「常得富!怎么还不动手?」咏善的厉声又从房里传了过来。
            常得富欲哭无泪,「咏临殿下,这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得罪了。」把鞭子交给一个侍卫,命令开打。
            侍卫知道太子今天是动了真火,若打不出火候,这顿鞭子说不定就落到自己头上。一动手,也不管打的是太子的亲弟弟了,都用上了真劲,劈头劈脑打得咏临身上一道一道的。
            咏棋在床上懵懵懂懂躺了一会儿。
            他不是傻子,看咏临那样子,什么事都揭底了,迟早父皇都会知道。
            母亲……她……
            他不想害咏善的,但就算不想,现在咏善恐怕也被他害了。
          


          40楼2009-04-27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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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怎能容忍太子搅和入这种事?
              自己本来是要寻死的,没寻成,但心已经冷了,似乎已算死了一半。
              但死得不完全,心明明僵了,却好像还是会疼,听着外面鞭子呼呼响,咏临却一点声息都没有,漫天雪白都透着不吉祥。
              咏棋终究不忍心,坐了起来。
              他到底,是个软心肠的傻兔子。
              咏善抱住他问:「你躺下,小心冷到。刚才弄伤你没有?」
              咏棋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怔怔道:「咏善,你放了咏临。是我不好,你不要拿他撒气。」
              「你哪里不好了?」咏善轻轻抱着他,在他鼻尖亲了一下,温柔得和刚才相比,简直就是另一个人,「就算有人不好,那也是我不好才对。那些事,都是我逼你的。」
              咏棋无端地觉得心跳一窒。
              说不出什么,只是一阵阵的感觉凄凉。
              咏临被打得鼻青脸肿,咏善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英俊阳刚的脸上也挨了拳头,嘴角都裂开了,刚刚擦去血,现在又从唇角逸了一点殷红出来。
              咏棋看着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这见不得人的事已经被闹开了,却没有原先想起来的那样怵人,他大概已经吓懵了,连害怕都不会了。
              或者又是破罐子破摔……
              咏棋想了一会儿,又觉得,大概是因为咏善这样待在他身边,他才没那么怕。这么想着,他情不自禁朝咏善挨近了一点,还用指尖小心地碰了碰咏善被打裂的嘴角。
              咏善出奇的乖,小绵羊一样任他碰着自己的伤处,静静地抱着他。
              「放了咏临吧。」咏棋央求道。
              真不可思议。
              外面冰天雪地,咏临正在挨打,他们却在暖烘烘的床上相拥,轻轻说着话。
              咏棋叹了一句,「还不如让我死了。」
              不知是否想起刚才咏棋寻死的事,咏善脸上忽然露出奇怪的笑容。
              他把手优雅地抬起来,抓小鸡一样轻轻抓住咏棋的脖子。
              「想死还不容易,我只要用点力,就能拧断它。」咏善微笑着,逸着鲜血的嘴角朝上扬,温柔却又有点吓人,「拧断它,那可真的一了百了。」
              咏棋有些痴了,竟然不怕,还低声怂恿,「那你拧吧。」
              咏善又淡淡一笑,笑得让人觉得凄怆。
              他当然没真的用劲,缓缓把手又放了下去,搂着咏棋在怀里,双臂紧了紧。
              「哥哥,你看这宫里,人人都会书人,下毒的、使计的、进谗言的、用软刀子的……连咏临那种笨的,至少也会用小恩小惠收买侍卫们的人心,拿拳头打人。」咏善在他耳边呵气,「只有哥哥你,你不同。」
              咏善其实也没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但咏棋蓦地一颤。
              他忽然心跳加剧,忽然就蹦出一个骇人的想法,要把母亲要自己害咏善的事说出来!
              这事也许对别人只是平常,但对他却是一个天大的负担,他每天都想着,想到母亲怎样在冷宫中忍受煎熬企盼着自己得手,想到咏善如果察觉会怎样勃然大怒,不,他已经不怎么怕咏善勃然大怒了,他偶尔居然觉得这个弟弟实在可怜,但到底怎样可怜?又说不上来。
              只是憋着一腔的凄凉,空荡荡的难受。
              咏棋挣扎地想着,忍不住叫了一声,「咏善。」声音激动得竞走了调。
              咏善被他蓦然的激动吓了一跳,低头看着他,「怎么了?」
              咏棋喉咙咯咯作响,他张张嘴,口里都是空的,想说的话好像自己会逃走似的,好一会儿才像又重新找到了。
              但老天爷似乎也反对他的决定。
              咏棋正要开口,外面尖利的一把声音就刺了进来,中断了一切。
              「淑妃娘娘驾到!」
              咏善一听,顿时冷笑,「果然来了。」把咏棋藏回被窝,自己下了床,披起紫金色的大裘,走出房门。
              挺直着身子,居高临下面对庭院里的众人。
              淑妃气势汹汹地领着几个侍女闯了进来,到了前庭,一眼就看到了挨打的咏临。


            41楼2009-04-27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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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咏临看了淑妃一眼,再瞅瞅头顶上熟悉的七色彩绘天花板,瞬间,好像全想起来似的,神色一变,倏地从床上坐起来,就要掀被子下床。
                「咏临?」淑妃拦着他,「你这是干嘛?」
                「见父皇!」咏临鼻子里呼哧喘气,低头匆匆套着长皮靴,边咬牙,「把这些脏的臭的,通通都翻给父皇看看!」
                「谁的脏的臭的?」
                「咏善!」
                淑妃一把抢了他手里剩下的靴子,往身边地上狠狠一砸,死盯着他道:「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
                咏临骤然瞧见母亲森厉神色,也暗自有些心惊,稍压一下,忆起日里的事情,心头火反而烧得更旺,抬头绷着脸,冲着淑妃道:「咏善!咏善就是脏的臭的!他干的事见不得人!」
                「他是你亲哥哥!」
                「我没这样的亲哥哥!他是畜生,我不是畜生的兄弟!」
                啪!
                脸上热辣辣的一掌,把咏临的话全打断了。
                他捂着右脸,怔怔看了居高临下的淑妃半晌,双眼腾地全红了,猛站起来嘶声叫道:「他做这种事,母亲您却打我?好,好!我知道,我们虽是兄弟,身分如今大不同了。他是太子,自然是母亲的心头肉!我就是个人人能打骂的!我……我找父皇去!让父皇把我和咏棋哥哥都逐出宫去,从今以后,你们两母子只管安享尊荣,也没谁敢碍着!」
                他一只靴子套在脚上,另一只靴子却被淑妃夺了扔在一旁,一腔怨愤郁气沸上心头,连靴子也顾不上了,蹬着一只白布袜子往外闯,口中嚷嚷,「你们原来早是一伙的,连底下人都个个明白,只我是个傻的!可怜咏棋哥哥不吭声,一直受委屈,我今天就算拼了命,也容不得你们再去害他!」
                冲到门外,淑妃的心腹内侍崇英早听见声息,急着赶了上去,伸开两手不许咏临出去,满口央道:「殿下息怒,有话只管慢慢说,把娘娘气着了怎么好……」
                「让开!」咏临竖眉喝道:「我是皇子,现在要面君禀报,谁敢拦我,就是死罪!」
                一掌挥去,顿时把没学过武的崇英推得往地上直扑,迈开大步往前门去。
                身后崇英直唤,「殿下!殿下您听我说……」
                咏临只当没听见,沉着脸一鼓作气往外冲。
                不料没走两步,崇英的调子忽然拔高了,「娘娘!娘娘!不好啦!」
                这一嗓尖利得刺耳,把咏临也吓住了,赶紧回头去看,淑妃原本直挺挺站在房中的,这会人却已经瘫软在地毯上了,竟是一动也不动。
                「母亲!」咏临大惊,扑了回去,手忙脚乱把淑妃扶起来,「母亲?母亲!」
                他原本一脸恨得红如关公,这样一吓,顿成煞白,将淑妃抱在怀里,喊了几声,见她不答,更是心慌,拼命摇晃起她来,「母亲!母亲!您说话啊!」
                崇英扑爬到身边,抹着泪急道:「摇不得,摇不得,娘娘是气急攻心了,殿下您千万手下轻点。」
                他是淑妃身边有年历的人,还算有见识,劝了咏临一句,小心翼翼探出手,往淑妃人中处用力掐了掐。
                咏临手足无措,愣看着片刻,躁道:「怎么没动静?来人!来人!传大医!」
                连吼几声,忽地发现怀里人动了动,他低头,眼睛瞪到极大,喜极而泣,「母……母亲,您醒了?」
                淑妃幽幽醒来,知道自己在儿子怀里,抬头看着咏临,黑瞳瞳的眸子却是冷的,瞅了咏临片刻,便问:「你怎么还在?」
                咏临顿时一愣。
                「去找你父皇呀。」淑妃轻悠悠的朝他说了一句,偏头看见崇英,低声道:「崇英,扶我起来,免得我也是个又脏又臭的,弄得咏临殿下也不干净了。」
                咏临结结巴巴道:「母亲,我……我不是这意思……儿子错了,您只管打骂……」
                淑妃却不理会他,搭了崇英的手,勉强要直起身子,漠然道:「我可不敢当。我是咏善的娘,他是畜生,我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物。好,好,含辛茹苦,养出了两只白眼狼。一个只要咏棋,一个嫌我们又脏又臭,只想出宫过他的干净日子。」


              43楼2009-04-27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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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看他无精打采,又不肯吭声,心底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默然片刻,反倒先开口了,「你也大了,该知道母亲的难处,手掌手背都是肉,哪边被刀切了都血淋淋的痛。咏棋的事,为着咏善,绝不能惊动你父皇,但……母亲也不是不过问的。」
                  咏临惊讶地抬起头,「母亲,您肯为咏棋哥哥作主?您……您不会偏袒咏善?」
                  淑妃叹道:「再偏袒自己的儿子,也要讲天地良心。咏棋虽是丽妃主子,却是个惹人疼的孩子,在宫里这些年,他也从没为难过我们,怎能忍心看他被咏善这样?再说,咏善和他毕竟是兄弟,这种事,老天爷也会怪罪的。」
                  咏临平白得了一大助力,又惊又喜,顿时忘了自己正跪着请罪,跳起来急道:
                  「好,这事我们不惊动父皇,既然母亲不站在咏善那边,那儿子心里就有底了。事不宜迟,母亲现在请起驾到太子殿,把咏棋哥哥接过来,养在淑妃宫里,谅我那没廉耻的哥哥也不敢强行来要!」
                  淑妃却不作声,一挥衣袖,甩开他的手,仍坐在床沿上不动弹。
                  咏临愕道:「怎么?难道母亲刚才说的,只是为了哄我高兴?」
                  淑妃平心静气地问:「咏临,你今天过去,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就是为了把咏棋带回来吗?」
                  「是啊。」
                  「你见着咏棋了吗?」
                  「有啊。」
                  「有和他说,要带他回来吗?」
                  「当然有。」
                  「那,他愿意跟着你走吗?」
                  咏临僵了一下,垮下双肩,颓然道:「他不愿意。」
                  旋即把浓眉拧起,百思不得其解地道:「儿子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怎么咏棋哥哥就不愿意跟我走呢?他绝不是贪图富贵的人,这个我敢打一百二十个包票。可……可怎么他就死活不肯离开呢?」
                  「他被下药了。」
                  「什么?」咏临浑身一激灵,「下药?」
                  「对。」淑妃幽幽的目光投在远处的华丽屏风上,仿佛她能穿透这屏风,看见远方太子殿内的一举一动,低声道:「这事,母亲知道得比你还早,只是不敢宣扬出去。我暗中查过了,咏棋那孩子受着挟制,每天饮食里都被下了专人配制的药,此药既有‮药春‬的作用,也兼‮药迷‬和毒药之效,足以用来箝制咏棋不敢逃走。不解除药效,就算咏棋再巴望离开,也只是有心无力。」
                  咏临总算明白过来,脖子上青筋暴跳,「无耻!怪不得咏棋哥哥躲躲闪闪就是含着眼泪不肯走,咏善这……」他本想又骂起来,想到淑妃在面前,只能闷闷忍了,粗声粗气道:「我竟和这种人做兄弟!哼!」又急切地看着淑妃,「母亲既然知道了这事,可不能不管。」
                  淑妃静思了半日,才无奈摇头,「我管不了。」
                  咏临急得团团转,「这有什么管不了的?母亲,母亲!您不能不管!罢了,我还是先杀进太子殿,把咏棋哥哥带走,免得他继续每日都吃人灌的那些混帐药。」
                  淑妃喝命他站住,道:「要把咏棋带走,首先要解去咏棋身上的药性,不然,就算你强行带走了他,受药性所害,他爬也要爬回咏善的身边。」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急死人了!」咏临烦躁起来,「谁知道是个什么药性?谁又知道怎么解,难道药性一日不解除,那咏……」
                  「我知道。」
                  「……」棋哥哥一日就要……啊?母亲,您刚刚说的是……」咏临后知后觉地一愣。
                  「我知道如何解除药性。」淑妃很平静,「前几日,我总算查出是谁替咏善制的药,顺藤摸瓜,抓到那开药的人,再审问一番,自然也知道了解除药性的方子,只是……」
                  咏临刚刚听到关键,急着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方子虽然有了,但药熬出来,怎么让咏棋服下呢?」
                  咏临顿时放松下来,「还以为母亲担心什么呢?这还不好办?我这就去把咏棋哥哥抢出来,然后熬药,给他喝了就行。」
                  淑妃横他一眼,「你今天已经闹得够大了,如今再过去抢人,事情传到你父皇耳中,能不过问?这是要你哥哥的命!若是如此,我宁死也不会把方子交给你。」
                  咏临又被招惹得发起急来,「这……这不是要磨死人吗?兜兜转转,原来我还是怎样都救不了咏棋哥哥!」
                  「你当然可以救咏棋,」淑妃斩钉截铁道:「不过,要照着母亲的法子来救,不能为了救一个咏棋,害了你哥哥。」
                  咏临病急乱投医,哪里顾得上别的,忙凑上去,「母亲快说,只要能救咏棋哥哥就好。要不是为了看不过眼咏善哥哥欺负咏棋哥哥,我也不会和咏善哥哥闹翻,我怎会不巴望咏善哥哥太子当得好好的呢?」
                  「你先找个机会,和咏善认错。」
                  「啊?我?我认错?」
                  「等你们兄弟不太僵了,再寻个空隙,私下去见咏棋一面,把方子交给他。」
                  咏临奇道:「何必交方子?我们熬药过去,和咏棋哥哥说了这是什么,要他喝了就好。咏棋哥哥若是可以解除药性,必定也是极愿意的。」
                  淑妃瞅这不开窍的儿子一眼,「咏棋现在被看得比铁桶还严,你拿过去的药汁,能到咏棋的嘴?端上去就会被太子殿的人给截了。放心吧,把方子给咏棋就好,他若愿意,自然会想办法弄来喝的。等他身上药性解除了,我就亲自过去,找个借口把他接到这边来。当着众人的面,我亲自过去请,咏棋又愿意来,就算咏善不甘愿,也拿我们没办法。」
                  咏临击掌道:「对!最怕的就是我们去接了,咏棋哥哥却死活不来,这才气死人。只要药性一解,咏棋哥哥开口说要来,加上母亲发话,太子殿只能放行,不闹起来,就绝不会惊动到父皇,如此人人都保全了。呵,还是母亲的法子管用。」


                45楼2009-04-27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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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1 20:3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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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对儿子温和笑道:「真是傻孩子,也不想想母亲在这宫里多少年了,这点小事,怎能难倒母亲?这就是那方子,你拿去背好了。」从袖里抽出太医写的那纸笺。
                    咏临接了过去,打开来看了看,见里面都是宫里常用的药材,并无不寻常的异物,心底最后一丝疑虑顿去,露出雪白的牙齿,乐呵呵道:「要不是母亲说了这能解药性,我还以为是小补的方子呢。这些东西熬出来,就算没被下药,吃了也对身体无害。我向来最讨厌装假,不过这次为了救咏棋哥哥……」
                    思忖一会儿,脸上逸出一丝毅然,下决心道:「好,我就装个样子,说什么也要和咏善和好。」
                    紧抿了唇,捧着那写满墨迹的药方,认真铭记起每味药材的名字用量来。
                    淑妃与咏临的一番事,太子殿里毫不知情。
                    谁也没想到,咏临在白天闹个底朝天,反而成就了他咏善哥哥一片痴心。咏棋毫不犹豫地将咏善拥入怀里那刻,如一坛埋得很深的陈年好酒,终于被人揭开了一点点封纸,虽只穿了个小洞,香醇却蓦地氤氲了偌大太子殿。
                    一夜里,又起了暴风,风夹着鹅毛大雪卷得漫天乱舞,宫里守门的内侍们夜来个个冻得跺脚,骂「这贼冷的天!」,在咏善心中,这却是他一生中最暖和的一个晚上。
                    淑妃带着咏临走后,咏棋格外对他温和起来,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肩上,还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他的发。
                    细长柔韧的指头,轻轻摩挲过发鬓,咏善忍不住长长低叹,静室里,问咏棋道:「过去,咏临要是受了委屈,哥哥像是也常这样安慰他。」
                    咏棋在他头顶道:「想哪去了?自然是不同的。」
                    虽然答得淡淡的一句,咏善却欢喜得几欲坠泪,抱着咏棋不肯撒手,仿佛离了这触感,抬起头说不定就是大梦一场。
                    咏棋脸皮虽薄,心底却异常柔软,竟没说一句不适的话。
                    常得富经了咏临淑妃一事,晚上入门来请示是否进膳时,心里忐忑得像心窝揣了只兔子,不料进来一看,不但咏棋没有歇斯底里,连本应该脸色不佳的咏善,也泰然自若得令人不解。
                    咏善听说要吃饭了,笑着吩咐饭菜上来,也不和咏棋对面坐,硬挤了一边的软凳,两人膝盖蹭着膝盖进膳。
                    吃饭间,咏善谈笑风生起来,专挑着菜肴佳味的典故,侃侃而谈。咏棋不想搅了他的兴头,不时装作听得有趣,露个含蓄的笑容,却不怎么搭腔。他胃口不怎么好,勉强吃了几筷子,把热汤喝了,就说饱了,要去沐浴,想早点睡。
                    咏善道:「哦,哥哥今天累坏了,是该早点休息。」连忙唤外面的侍从们准备伺候咏棋沐浴。
                    他放了筷子,也随着咏棋站起来,看着咏棋转身出门,猛在后面叫一声,「哥哥。」
                    咏棋被他叫得脚步一惊,回头看他有什么事。
                    咏善走上前来,端详了他一番,浅笑道:「没什么,天冷,哥哥不要着凉才好。」
                    咏棋深觉他一片痴情,不觉感动,答道:「你是太子,更要小心身子。」
                    说了这句,低着头转过身,匆匆走了。
                    出到廊下,侍从早等在外面,引着咏棋去准备好沐浴的小侧房。侧房里热气蒸腾,大木桶都蓄了大半温度恰好的热水,旁边还零落放着一排小桶开水,预备随时加进去调温。
                    咏棋脱了外衣,剩了白色亵衣亵裤。他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身上痕迹,叫侍从们下去,剩下自己来弄就好,侍从们齐齐应了一声,鱼贯散去,不一会儿都出了门。
                    只有一个,退到烛光照不见的屋角里,等众人都散去了,悄然无声地从屋角走出来,朝咏棋行了一礼,低声问:「殿下,小的给娘娘传话来了。」
                    咏棋转过身来一看,隐约记得这张脸,上次过来给丽妃传信的也是他。
                    不知丽妃哪来那么大本事,身在冷宫,竟把耳目插到太子殿来了。
                    他衣裳单薄,在这热气腾腾烧着地龙的房里,也不禁浑身一阵寒意,声音极小地道:「是你?传的什么话?」
                  


                  46楼2009-04-27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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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问,一边心里也清楚,丽妃是催着要恭无悔的手笔来了。
                      果然,那内侍细声细气道:「娘娘在那里头,要传一个消息出来,实在于难万苦。小的也是等了许久,才等了娘娘几句话,也没别的,就是问问咏棋殿下,要的东西可到手了?如果弄到了,千万早点给娘娘送过去,别让娘娘这样惦记着。」
                      咏棋心里一阵发虚。
                      他在冷宫里答应丽妃的事,一点着落也没有,若是尽力了,还可以搪塞过去,偏偏自己明白,这件攸关母亲性命的事,自己其实半点也没有尽心,总患得患失,找各种借口不想下手。
                      如论孝这一字,自己实在是有亏欠的。
                      咏棋神色迟疑,「那个东西,我也不知道咏善藏哪了,正在到处找,要是找到了,自然会尽早给母亲送去。」
                      那内侍奇道:「殿下不知道吗?自打咏善殿下住了太子殿,就没更改过这儿的一丝一毫,也不许别人搬动任何家什。让小的妄猜,咏善殿下存放器物的地方,多半和殿下昔日时一样。若是如此,殿下要找什么,岂不和自己家里一样容易?」
                      咏棋听咏善行事,暗暗心伤,更不愿意害这个弟弟,搪塞道:「这里能和自己家比?我在太子殿,是被责令反省念书的,哪能这样轻易到处翻找东西?何况咏善为人聪明,那么重要的东西,也不会随便放在能被我碰的地方。」
                      那人极为聪明,打量咏棋脸色言语,已经知道他在敷衍,低头恭声道:「是,小的只是传话,殿下做事,自然是殿下自己作主。娘娘还有一句话,要小的传给殿下听。」
                      「什么话?」
                      「娘娘说,如今咏善登上太子位,这小弟弟虽然年轻,但手段心性比大人还强,惹翻了他,不是好玩的。娘娘要殿下做的事,殿下若觉得可行,就做,若觉得冒的风险大了,则万万不可行动。」
                      咏棋本以为丽妃会加以责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皱眉道:「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娘的意思很明白,死其母留其子,总好过母子都一锅子被煮了。殿下无论行何事,千万都先保住了自己才是。」
                      咏棋陡然剧震,「什么死其母留其子?你……你这是存心要挟我吗?」他又气又急,又生恐被外人发现,只能压着嗓子颤声责问,愤怒之下,连说话都有些走调。
                      「小的不敢,小的说错话了,万万没那意思。」那内侍摆了两三下手,忽然大着胆子,抬头朝着咏棋的目光直迎过去,不等咏棋说话,蓦然扑通一声,双膝着地,彷佛横下心肠的抹着泪道:「小的从小入宫当内侍,十六岁时犯了大错,要不是得娘娘恩典,早被总管头子活活打死了。宫规森严,人命如草,谁不知道给冷宫递消息,被发现了只有一个死啊?可小的再贪生怕死,也不能看着娘娘在冷宫里生生把命给折腾掉了。」
                      他开始只是小声啜泣,说到后来,竟越发伤心,因为不敢放声,死死把手放嘴边咬出深深一道血色牙痕。
                      大冬天夜里,房里透着渐渐稀薄的氤氲热雾,咏棋被这压抑凄怆的哭声寒得浑身一颤。
                      他原本十二分憎恨眼前这逼迫他的内侍,此刻却有些无地自容,呆着看了他半晌,才轻声道:「你……别哭。」
                      他一作声,那人却更是激动难以自抑,膝行过来,一把抱住咏棋双腿,苦苦哀求道:「殿下,您不知道,冷宫那叫什么日子啊?看不见天日,睁眼闭眼都是一抹黑,都是绝路啊。多少人死在里面,骨头埋哪都没人记得了,殿下,您不能让娘娘落这个下场啊!她是您的亲娘啊,殿下!」
                      哽咽之声,犹如巨石,一块块压在心上,重得渗出血来。
                      咏棋下意识地想逃开,往后挪动腿,却被那人紧紧抱着,动弹不得。
                      「殿下,您是娘娘的独子,要是连您都不顾着娘娘,娘娘还有什么活头?」那内侍苦苦求道:「您不能因为自己过得舒坦了,得了庇护,就忘了娘娘还在受苦。您难道忘了?您在太子殿活得自在的时候,淑妃就在冷宫里头逼娘娘自尽,那毒药……毒药都送到娘娘眼前了!要不是心里存着儿子,娘娘何必这么苦熬着?」
                      咏棋痴痴站着,猛然间,像梦里醒来一样,仿佛不知何时负上一身伤,剧痛至下知所措,三个大字电光石火间闪过脑际——大不孝!
                      不错,他在咏善庇护下甜蜜之时,淑妃就曾往冷宫送了毒药,那药,他亲眼见过的。


                    47楼2009-04-27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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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淑妃把他拉过来,柔声道:「母亲和你一样,也为咏棋担心。但你昨天才和咏善闹翻,今天就去道歉,也太不像你平日为人了,白白惹人疑心。」
                        「可是……」
                        「你也是读过书的,欲速则不达,这句话难道忘了吗?先让事凉二凉,过两天等咏善火气下去了,再和他认个错。到时候才方便到太子殿去和咏棋说私话。否则现在就凭你,是进不了太子殿的,八成被常得富给拦了。咏临,听母亲的话。」
                        咏临知道淑妃说的有理,垂头丧气。
                        他是有事藏不住的人,生平头一次要用忍字诀,忍得浑身刀割似的痛苦,在房里也坐不住,就和淑妃说要出去逛逛。
                        淑妃道:「今年的雪特别大,听说不少人去郊外赏雪呢。你在宫里乱逛,只会给我惹事,不如到宫外玩玩去吧。」
                        咏临有了事做,这才有了些精神,当即一刻也待不住,穿了挡雪的大裘衣,领着几个人就出门了。
                        他向来嫌轿子气闷,领着一行人踩着积雪卡嚓卡嚓地走,穿宫过院,往大宫门的方向去。
                        快到大宫门前,忽然听见身后有声音。
                        咏临回过头一看,远远的一行人也正朝大宫门过来,领头的骑着高头大马,身后也跟着几个随行。
                        「晦气,还真撞上了。」
                        咏临一看那人是骑马来的,浓眉打结似的拧起来,想起淑妃的千叮万嘱,朝旁边侍卫们一挥手,「太子来了,犯不着巴巴的过去行礼,我们绕道走。」转身就打算走人。
                        「咏临殿下。」一个侍卫眼睛尖,向来处看了看,忽然拉住了咏临,「殿下看错了,不是太子殿下。」
                        「不是?」咏临疑惑地又回过头去。
                        集中目力,用劲瞅了瞅。
                        果然不是。
                        高头大马上,得意洋洋策马过来的居然是他五弟——咏升!
                        「这小子!」咏临本来心情就糟,发现骑马的是咏升,火气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大步迎上去,揪住咏升马匹的辔头,喝道:「咏升,给我下来!」
                        「哎哟,是咏临哥哥。怎么了?」
                        「只有父皇和太子可以骑马过宫,你敢骑着马在这里晃悠?你给我下来!」咏升笑嘻嘻道:「骑马也得罪你了?我偏骑,你又能怎样?不服气,到父皇那里告我去啊。」
                        「你!」咏临炮仗一样的性子,被咏升火星子一撩,顿时炸开,也不理会淑妃说的什么非常时节不要惹祸,瞪眼道:「不用找父皇,我就能收拾你!」
                        撩起袖子,扑上去拽住咏升腰带,狠狠往下一损。
                        咏升哪知道咏临今天好像吃了火药似的忽然发狂,啪嗒一声,在雪地里摔得金星直冒。
                        「殿下!」
                        「咏升殿下!」
                        随行侍卫都着了慌,嚷嚷着过来,把咏升七手八脚扶起来。
                        「蔑视宫禁!骑马过宫,你压根不把太子放在眼里,我揍死你!」咏临余怒未消,还要上来揍他几拳出气。
                        两边侍卫唯恐惹出大祸,赶紧拦住了。
                        咏升却不干了。
                        被人扶起来,略定了定神,咏升脸上也露出狠色,咬牙骂侍卫们道:「不许拦!谁拦谁和我过不去!咏临你算什么东西?挨了太子的鞭子,转过头来欺负小的。有种你打太子去!你再过来试试,看我怎么撕了你!」
                        一番言语正戳中咏临伤处,气得咏临狂吼一声,又冲了过去。
                        咏升也推开侍卫,扑了上去。
                        两兄弟扭打到一块,你一拳我一脚。
                        「你混帐!」
                        「你杂种!」
                        「你在宫里骑马,我打死你也有理!」
                        两人打到后来,手抵着手,僵持着挣红着脸。
                        咏升骤然得意无比地冒出一句,「我骑马是父皇特许的!」
                        「你说什么?」咏临一怔。
                        咏升趁他不备,一拳打在他门面上,顿时把咏临打得鼻血长流,一头栽在雪哩。
                      


                      50楼2009-04-27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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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咏临当然不甘心,在雪里吼叫一声,猛地跳起来,发疯似的又朝咏升扑过去,两人揪打在一起。
                          也算咏升倒霉。
                          咏临平时也并非如此好勇斗狠,今天却因为咏棋咏善和淑妃之事,心里憋得难受之极,郁闷发酵到一定程度,却刚好撞上了咏升这个出气口。
                          这两人也都是学过拳脚的,尤其咏临,莽性一起,谁都怕三分。这是皇子兄弟们的事,侍卫们也不敢乱插手,口里说着劝,都不敢太用力,只能看着两位金枝玉叶在雪地里像两个乡村粗汉一样扭打。
                          正热闹非凡,忽然身后又有动静。
                          有人回头一看,脸色大变,「不好!太子殿下来了!」
                          咏善原本打算出外看看大雪后的京城状况,正巧也骑马要从大宫门过,一看见这场面,顿时脸就黑了,命人立即把两个弟弟分开,沉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咏升功夫下如咏临,被打得鼻青脸肿,左眼几乎睁不开,一见咏善,顿时指着咏临愤愤不平道:「太子,咏临平白无故打人!」
                          咏临鼻子挨了一下,鼻血都干了,凝在脸上,也是相貌狰狞,闻言反骂道:「怎么平白无故了?谁叫你骑马过宫!」
                          「我骑马过宫,是父皇特准的。你不问清楚,见人就打,走,我们见父皇理论去!」
                          咏善开始只以为这是兄弟间的睚皆小事,咏临这脾气,惹出这种事并不稀奇,虽然生气,却不怎么意外。
                          可一听咏升说「骑马过宫是父皇特准」,咏善耳边仿佛炸了一个响雷。
                          浑身上下的汗毛,湿浸浸地倒竖起来。
                          骑马过宫,是历朝皇帝赏给太子的特权。
                          历史上,皇帝让其它皇子也享有这种特权的事曾经出现过两次,两次的结果都一样——太子被废,获得特权的皇子成为了新太子。
                          因此,这在宫廷中骑马的特权,对皇帝来说,只是一个给天下臣民们的暗示。
                          不,简直是明示了!
                          咏善胆颤心惊,思索了一会儿,挤出微笑来,对咏升道:「咏临是个惹祸精,也需要五弟你这样的人来教训他一下才好。」
                          咏临一听就急了,「哥哥……」
                          「你闭嘴!」咏善对他厉言喝止,别过脸来,对咏升却笑得十分亲厚,有些诧异地问:「五弟做了什么大事,讨得父皇这么天大的赏赐,准你骑马过宫?呵,你也有不对,得了这样的好事,还瞒着我们兄弟,怪不得咏临误会。」
                          他连笑带说,和蔼如春风,顺带把咏临拦马一事定了个「误会」的性质。
                          咏升暗骂不已。
                          他还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把咏临拽父皇面前,弄个蔑视君令的重罪的呢。
                          现在撞上咏善插了一手,只能见好就收。
                          咏升咧着被打肿的嘴,勉强笑笑,「也没什么,今天早上我去给父皇请安,父皇夸我近日差事办得不错,很有长进,又说我这些年勤练骑射,平时难得出宫,不如就赏我在宫里骑马的特权。哥哥也知道,我是爱骑马的,当时一高兴,也没理会这是不是太子才有的特权,就叩头谢恩了。刚刚才第一次,谁知道就给拦住打了一顿呢?」


                        51楼2009-04-27 1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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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瞅一眼在旁边对他怒目相视的咏临,别有居心的加了一句,「早知道哥哥不高兴,我就算惹怒父皇也不敢要这殊荣。算了,我还是去见父皇,说我以后都不要骑马过宫了,免得以后又挨打。」
                            咏善赶紧拦住他,笑道:「五弟怎么今天小气起来?我们都是兄弟,父皇疼爱你,我当哥哥再高兴不过。至于咏临,他就是个半傻子,你用不着理会他,我叫他给你赔礼。」
                            咏临在一旁早听得吹胡子瞪眼,发现咏善还要他赔礼,顿时又要扯开嗓子嚷嚷。
                            咏善骤然目光扫来,犀利得像冰剑一样,刺得连咏临也打了个哆嗦。
                            咏善一把将他扯过来,推到咏升面前,「咏临,你给五弟赔礼。」
                            「我……」
                            咏善在他后腰上狠狠一拧,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冷冷道:「你要敢不听我话,我等下回去就把气都撒咏棋身上。」
                            咏临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猛然硬住了。
                            「赔礼!」咏善又在后面踢他一脚。
                            咏临恨得咬牙切齿,但唯恐咏善真的回去就虐待咏棋,只好铁青着脸给咏升鞠了个半躬,「五弟,是我的不是,你大人有大量。」
                            说得虽然粗声粗气,但也勉强算是赔礼了。
                            咏善又在一旁露着笑道:「五弟,别放在心上。前阵子父皇赏了我不少好东西,正想找你一道玩呢,等一下我叫常得富送一点到你殿里去,可好?」
                            有咏善在,咏升也知道讨不了太多便宜,反正咏临礼也赔了,咏善少不了还要送上大礼,还可以等待时机,在父皇面前藉今天的事害害他们。
                            这一顿打,挨得也算值得。
                            咏升不再生事,吆喝着众人,骑上马回去了。
                            咏善和咏临目送着咏升大模大样的在众人簇拥下骑马离开:心潮起伏。
                            看着咏升走远了,咏临才愤愤开口,「哥哥也太窝囊了!你是太子,怎么敢教训我,不敢教训他?」
                            咏善回过头,差点一个耳光扇过去。
                            手扬起来,看见咏临鼻血流了一脸,稀里胡涂,眼神却倔强得像头小虎,这耳光居然一时扬不下去。
                            在空中凝了半天,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说到底,这次的事,惹祸的不是咏临,恐怕是他自己。
                            若非失爱于父皇,怎会招来此祸?
                            父皇这样做,摆明了要再次废黜太子?
                            咏善忧心忡忡,连教训咏临的心思都没了,面上不动声色道:「你知道什么?要动手也先问清楚,咏升骑马过宫是奉了圣旨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违了父皇的旨意?昨天挨了一顿打,这么快就忘记了教训。」
                            他满腹心事,不想和咏临多话,翻身上马。眼下已不是看赈济情况的时候,是到前朝大臣们那走动一下打听消息好,还是回去看看咏棋的情况?
                            此刻看起来,太子殿已是宫里最危险的地方,只要皇帝诏命一下,恐怕禁军就要把太子殿团团包围。
                            咏棋岂不是又要连坐入罪?
                            咏善抓住马缰的手,微微一颤。
                            正不知何去何从,他忽然发觉咏临站在前面,拦住了自己的马匹。
                            咏善皱眉道:「你又要怎样?」
                            「哥哥,」咏临站在雪地里,抬着头怀疑的打量他,「你不会是要回太子殿拿咏棋哥哥撒气吧?」
                            「说什么胡话?」
                            咏临倔着脖子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你不痛快,只管打我好了,不要欺负咏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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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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