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
“你笑什么?”
“啊?”魏无羡装傻道,“笑?哦,姐姐说我这人天生就是一张笑脸一副笑相,没事就爱笑笑。哥哥不必在意。”随即,他又转移话题道,“我是魔都人士。传闻统治我们的魔王大人法力高强,我有心求他一事,所以就背着家里人偷跑出来了。临走前为了混淆视听,我还特地换上了大哥的衣服。只是不想自己一不留神迷了路,在这林子里兜了三天,是以体力实在不支又恰巧被凸出的树根所绊,这才倒了下去。”
听罢,蓝忘机微微颔首,而后肃然道:“你不该一个人跑出来的。”
“哥哥教训的是,以后不会了。”魏无羡当即耷拉下半张脸,一副知错反省的乖宝宝模样。
蓝忘机面色无异,眼中却略起波澜。不再多言,抱着他往归路行去。
魏无羡则仰头睨他,那棱角明晰的颔骨轮廓早已失了少年的稚涩。回忆的闸门被无意触开,过往的云翳自眼底攀延而出——
十三年前。帝都。
他遭人追杀,身负重伤却又不谙帝都形势,情急之下遁入某处深山中。正值冬日,漫天的白茫淹没了他的视野。他拖着残破的身体在冰天雪地中前行,怀里还裹着一个高烧不断的孩子。猩红的血滴入雪中,漫开,又与落梅混淆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视线越发模糊,直到一切都混乱成一堆毫无意义的色块。
他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他已置身于温床暖榻之中。雪大抵是停了,窗外有束光投进来爬在他脸上,屋内袅袅清冽的檀香又使他清醒了许多。
他拧着眉头睁开眼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淡若琉璃的眸子。
魏无羡扯回飘远的思绪,心想:这双眼睛倒没什么变化,还是这样清清冷冷的。转而他又烦躁起来,早不轮晚不轮,偏偏在蓝忘机这代轮到蓝家人接手除魔,这老天爷怕是诚心跟他过不去。罢了罢了,打不了他还躲不起吗。
“你在看什么。”
“啊?”魏无羡一惊,回过神来,才姗姗发觉自己已经盯了对方眼睛许久。也亏得他脸皮够厚,还能理所当然地回复:“看你好看。”
反正他现在身份仅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童言无忌嘛。
在黑暗的掩护下,没有人注意到蓝忘机飘红的耳根。即使他们已经来到了离火源极近的位置,蓝家小辈们围坐在这里,正窸窸窣窣讨论着什么。
“你们说魔王长什么样?”
“还能怎么样。无非就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呗。”蓝景仪侃侃道。
其余人多是点头应允。
蓝思追却斟酌着开口:“或许不是呢?”
世上怎有人乐意被谁拆台?更何况还是被自己的好兄弟?蓝景仪当即面露恼色,立刻反问道:“不是的话,那思追你倒是说说他长什么样?”
“这……”
“背后不可语人是非。”
听到这个声音,众人皆是背脊一振,虚着心异口同声道:“含光君,您回来了!”
“嗯。”
太好了,含光君什么都没说,家规应该是不用抄了。
看着众人纷纷拍胸吁气的场景,魏无羡在慨叹蓝家家规森严之余又不免一些幸灾乐祸:让你们凡事都一概而论。什么青面獠牙凶神恶煞,虽说我比不上你们含光君吧,但被人赞上一句仪表堂堂还是可以的。唉,真是委屈了那位给我出头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