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
花城伸手在金殿上方一点,殿身便如龟裂的甲胄片片剥落摔散在桌面上,映着漆黑的墨玉又似乎陨落夜空的烟火星子。继而他笑着介绍道:“这些金箔纸背面各镌着不同的问题跟任务,我们随意抽取回答上面的问题或完成其上的任务,若是说了假话或无法达成任务要求则视为失败接受惩罚。”
沈清秋眼神在成百上千片金箔间驻了一瞬,再联想到鬼市中的繁花盏灯,由衷唏嘘:***有钱!
魏无羡率先就摸了一张金箔过来,一边反复翻转,一边意味深长道:“看来三弟是早有准备。”停顿,他一转前语再启齿,“倒也有趣。不过,怎样知晓是说了真话还是假话呢?”
花城显然是未雨绸缪已久,立刻从容道:“这墨玉桌子被施了术法,能辩言论的虚实真伪,若是撒谎,黑色便会褪为白色。”
“原来如此。”魏无羡饶有兴味地点了点头。
花城继续道:“既然二嫂已经抽了牌,不如就由二嫂起头,开始游戏。”
“没问题!”魏无羡应得轻松,接着大声念出了金纸上细若蚊足的小字,“问题:与爱人第一次唇齿相依的感受。”
魏无羡嘿然道:“当初不知道是蓝湛,还以为是哪位暗恋我的仙子。现在回过味来想想,怕是只有粗暴可言了。”语毕,魏无羡朝蓝忘机眨了眨眼,无声示意:好了二哥哥,该你抽了。
蓝忘机撇过头留给他一面耳垂缀粉的侧颜,接着拾了一片金箔来看:“任务:与爱人唇齿相依。”
魏无羡嘴边笑容一滞,强牵着皮肉补救道:“其实当初还是蛮温柔的……”
尾音未尽,魏无羡唇舌已是与蓝忘机缱绻一处。
接下来抽牌的是谢怜。
他拈花似的信手拈了一张金箔过来,同花城一块看道:“问题:你幼时的梦想。”
谢怜羞着脸顿了半晌,最后噙起一抹浅笑,平淡的,自然的语道:“我要拯救苍生。”
何其可笑不切的梦想。
不过,如若少年人的梦想皆是实事求是、脚踏实地,那未免也太无趣了。
魏无羡望着蓝忘机浅琉璃样的瞳子,自静淌的平缓中寻觅岁月点滴,描其褶痕,他仿佛自对方眼中找到了,曾经那个无畏的自己。
那个在蓝家课堂上畅言遑论的少年人。
分开唇时,魏无羡展开一角弧度,笑的善意道:“好梦想。”
哪个男孩没做过英雄梦?
沈清秋摇着扇悄然窥了眼洛冰河。
可以的话,谁会甘愿遭千夫所指,忍指鹿为马,最终以滥为滥再不敢袒露善意呢。
想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洛冰河侧头嘲他微微一笑,沈清秋当即以扇相隔局促掩饰住尴尬。
“嗯,好梦想。”花城附言道,话中饱含的真诚似乎总角间的承诺般纯粹。
谢怜真红了脸,转移注意力道:“三郎,该你了。”
“嗯。”花城便随手翻开了一张牌,上言曰:“问题:你最痛苦的时期。”
“看殿下受苦,自己却无能无力的时候。”花城回答的不假思索,寥寥几语中有压抑的哀恸隐隐翻涌。
沈清秋心中吐槽:这都谁出的题……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
他觉得很有必要调节一下节日气氛。
于是他探手捏了一张金箔提到眼前,暗暗祈祷了一番:希望是张既容易完成又不太沉重的牌子。
题曰:“任务:交杯酒。”
沉重倒确实不沉重,只是……
沈清秋微觉背脊发麻,身旁的视线过于炙烫赤裸,使他生出几分如坐针毡的错觉。
可以的话,沈清秋表示自己真的很想拒绝。这类情趣即使是与洛冰河独处时他也是万般推辞更何况是当着“家人”之面。
但是!纵使节操全碎,颜面全抛,他也绝对不要吃谢怜烹煮的饭菜!
喝就喝!
盈盈清酒斟于玉盅内,由女郎款款送了上来,沈清秋放下折扇,持起其中一盏,敬向洛冰河。
洛冰河不敢怠慢,立刻端了另外一盏敬上。
红纱幔帐中,两人四目相对,持酒相敬。良久,双臂相扣,交缠而过,杯沿触上下唇,再者一饮而尽。
酒酿清甜微涩,淡淡香醇拌着丝苦味于舌尖逸散。
其实……感觉还不赖?
沈清秋舔了舔唇,垂落的目光定在对方手心间蔓出的一点疤痕上。
酒香又幽幽涌入鼻腔,竟引出几段酸涩之意。
沈清秋:……看来酒精不仅能催情还能催忆。脑子里突然一堆陈年往事什么鬼!?尽是些烂题目!
接下来轮到洛冰河抽牌。
他在满桌金灿灿的箔纸中驻了许久,着末慎重地拿起了一张颜色较之其它略深几分的金箔。
翻开一看,其上刻着“任务:说服在场众人一同吃菜。”几字。
洛冰河整个人霎时一僵,沈清秋掌扇的指节更是无意磕入了扇面中,直接将纸扇戳出了一个窟窿。
魏无羡刚枕上蓝忘机肩头的脑袋一滑,随即义正言辞地道:“大哥大嫂,不是我们不仗义,只是能将牺牲控制在最小范畴何乐而不为呢?相信大哥大嫂都有着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美德!你说是吧蓝湛?”
蓝忘机格外认真地“嗯”了一声。
一时间,场面颇为滑稽。
花怜笑道:“恭喜中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