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碧瑶没有想过会再遇到他，或者说，她想过，只是似乎不管如何遇到也并不重要了。
一身布衣旧衫的他，面容沉肃，突然从外而来跃入碧瑶的眼帘。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撞上了他的目光，似乎有所感应。
昔日恋人，如今的陌路人。
张，小，凡。
这个凝结了她曾经所有炽热的爱恋和令她背负起无尽痛苦的名字化作轻轻的一声叹息，像对过去的告别，从此包裹起决然的恨意。
张小凡踏进客栈一眼瞥到坐在角落里的人时觉得一生的时光都在这一刻凝固，沉静肃冷的面容顷刻龟裂。他眼中什么都看不见了，向着那个绿衣女子急步而去，撞上身旁坚硬的桌角让他脚步踉跄了一下。
高大的身影跌跌撞撞，只顾奔向那个人，怕她会像幻影般消散。那是…碧瑶？
暗处的人作了个手势，潜伏已久的一群人猛然从四周冲出，打断了这意料不到的相逢。刀光剑影把客栈的人吓得左逃右窜作鸟兽散，喊声惊叫声像煮沸的水一样炸开，那些人转瞬逃了个干净。数量众多的刺客目标明确，竟全是向着碧瑶而去！
碧瑶早在察觉到动静就收回了放在张小凡身上的目光，神色凝重御起伤心花对敌。
看到那熟悉的温柔的白色光芒，张小凡一颗心突突狂跳起来，又在看到碧瑶背后企图偷袭的刺客时恢复冷静，他面色一沉，跃到那人身前捏住他的手轻轻一扭，骨头折断的清脆声音和惨叫同时响起，那刺客被重重砸出窗户外，软塌塌昏死过去。
碧瑶听到声音回头，对上张小凡关切担忧的眼眸，波澜不惊。环视场内，她嘴角浮起嘲讽的笑容，之前失神，现在才看到客栈内与刺客缠斗的还有青云门那帮人。
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全到齐了。
张小凡清理掉围绕在碧瑶身边的那群人，自己又被另一群人缠上。碧瑶毫不恋战，抱起从刺客进来起就躲藏在角落里的一个小男孩儿奔出了客栈。
向前飞奔着，她有些气喘。刺客的追赶声终于消失了，身后有个人却始终没被甩掉。她索性停下不再往前，放下小男孩，平复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转身面向追赶而来的张小凡。
“碧瑶。”
记忆中那抹熟悉的身影俏立于眼前……是梦？是幻？
自己倾心爱恋的这个女子用那双清澈倔强的眼睛看着自己，张小凡抑制不住，跨上前去将她狠狠、狠狠地抱进怀里。
“你没死！原来你没死！你回来了！”他心思狂乱，把她紧紧按在怀中，嘴中反反复复叨念着同样的话语。
碧瑶闭了闭眼，嘴角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的双臂勒得她肩胛生疼，让她的心也酸酸地涨起来。
曾经也期盼过这个正直执拗又青涩的少年能这样热烈地对待自己……但时过境迁，再看到他的第一眼，只感到他眼睛里的孤清。
曾经神采飞扬，可以和自己畅聊他的生活和信仰的少年终究是消失了。
听说他当年叛青云，入鬼王宗，苦苦追寻让自己复活的方法，直到后来鬼王宗全盘覆灭。

“那张小凡可是青云门的大英雄！”不涉江湖的老百姓这样对她说。
可她记忆中的张小凡只是青云门下的一个小弟子，是曾经被所有人看轻看低看贱的傻小子，是有一天被掌门人道玄用最厉害的诛仙剑阵对付的叛逆之徒，而绝不是什么正道人眼中的大英雄。
“张小凡对鬼王宗的碧瑶小姐可是一往情深，为她叛青云，入魔教，只可惜啊……”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啊，男女之情终归比不上天下大义。张小凡为了救青云门于水深火热之中，大义灭亲把鬼王宗宗主给杀咯！”
“啊！”四下哗然，一张张受到刺激变得兴奋的脸庞凑上前去，被急转直下的故事情节惊得愣神了。
碧瑶眼前一黑，险些站立不住。是……小凡？
竟是小凡？！
狐岐山破败衰落的样子出现在她脑海里。那本来是家，有爹，有幽姨和青龙大哥，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荒草疯长长到了半人高，不知已有多久没有人踏足……血一样的残阳照射下，倦了的鸟儿啼叫着往自己的巢穴飞去，她却孤零零站在一堆废墟前，满目荒原，找不到家了。
她不知自己如何回来，该往何处去。她想到小凡，他在哪儿呢？……
是小凡杀死了爹！
碧瑶浑身发冷，死死咬着牙才没让自己被从心底深处涌出的巨大的悲愤和绝望淹没。
耳边张小凡的话语很乱，抱着她的手箍得死紧，身体却微微颤抖。碧瑶睁开眼，明晃晃的阳光下，她的声音带着彻骨透心的寒意：“放手！”
淡漠的语气让张小凡一僵，缓缓将她放开，手却移到她有些苍白的脸庞，“碧瑶？”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碧瑶沉默着后退一步，目光扫到张小凡那几位已经赶到的同门好友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人，脸上神色震惊复杂至极。她眼神从林惊羽曾书书和小环身上掠过，在陆雪琪冰霜般的脸上定了定，又回到张小凡身上。
她看着他不解紧张的样子，也很想开口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爹？
从渝都百姓口中听闻的的话语在耳边回响，他们说父亲为心魔所惑是非不辨滥杀无辜祸害苍生，她伤心痛心，如果她能陪在爹的身边，他是不是不会变成那样？
话到嘴边，碧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无力为犯下大错的父亲辩解，但张小凡，为什么偏偏是你？
“碧瑶，你怎么了？”看到碧瑶眸中的冷淡疏离，张小凡的心不自觉被抓紧了，很想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张小凡。”她深深看向他孤清的眼眸深处。
“我们，从此两清吧。”
张小凡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良久，他才喃喃道：“为什么？”
“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爹？”
碧瑶苦笑一声，“我知道，你是为了拯救苍生，无可指责。”
她语气突然凌厉起来，“可你手上沾着我爹的血是不争的事实。我不想杀你，但我永不想再见到你！”
碧瑶说完便没有再看他一眼，牵着一直默默站在她身旁的小男孩儿转身而去，少女清瘦柔弱的背影透露出决绝的意味。
张小凡的心猛然沉落，眼眸暗了下去。他和她，可以跨越正魔，跨越生死，却跨不过仇恨么？命运仿佛再次带着无情的冷眼和嘲弄的微笑，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看着那抹渐远的背影，他咬了咬牙，几步迈到她身前，攥住她的手腕。
“不行。”
碧瑶惊讶地看着他因握得用力而泛白的指节。
“碧瑶，你可以恨我，甚至杀了我，但我绝不会再让你走！”
他恢复了冷静，紧紧盯着少女美丽倔强的眼睛。
他那固执的语气和神态一点没变，碧瑶再熟悉不过了。她想甩开他的手，他却像和她杠上了似的，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用尽气力也挣脱不过，碧瑶心中突然腾起一股怒气，冷笑道：“随便你！”
正僵持间，碧瑶身旁的小男孩儿突然狠狠向张小凡的腿撞去，他用稚嫩的小拳头往张小凡身上“砸”着，这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怒气冲冲喊道：
“坏人！放开娘亲！”
软软绵绵的童音仿若惊雷乍起，震得在场众人目瞪口呆，齐刷刷向碧瑶看去，空气突然变得死一般寂静。
张小凡愣在原地，晃神的一刻手终于被碧瑶挣脱开了。他的目光在小男孩儿和眼前的碧衣少女之前来回逡巡，小男孩儿看起来不过三四岁大，警惕愤怒地瞪着自己。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艰难地开口，“碧瑶，你成亲了？”
碧瑶揉着自己的手腕，并不理会他，唤道：“安儿，过来。”小男孩儿听话地乖乖走回她身边。碧瑶牵上他的手，不管仍然呆若木鸡的一干人等，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第二章
曾书书等人谁都没有说话，有些不忍心地看着张小凡默默跟着碧瑶和安儿的身影。
谁都知道他有多固执，碧瑶不见那么久，没有人觉得她还活着，没有人觉得她还应该活着。不能接受现实么？张小凡不吭声，在绝望和颓废中煎熬过，又站起来，用尽余生去寻找等候，他相信那就是他注定了的宿命。
他高大的背影挺立得笔直，不管命运给予他怎样冷酷无情的打击都从未后退屈服过。但现在他略微有些不稳的脚步泄露了他内心的慌张无措，让他看起来像个迷路的小孩，徘徊彷徨着找不到前方的路。
众人看着他的目光充满同情，怜悯，不忍……连一向混不吝的曾书书都对现在这个局面无言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深深叹口气。
碧瑶带着安儿又进了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便径直上楼了。青云门众人围坐在一张木桌前，不太敢瞅张小凡的脸色。最后还是曾书书受不了这沉重的气氛，开口道：
“小凡，你先别急啊，这不是没见那孩子的爹吗？说不定……说不定……”他挠了挠头，眼睛一亮，“说不定已经不在了呢！哎哟！”
他话音刚落就发出一声哀嚎，弯下身揉着被人狠狠踢了一脚的小腿，瞪着身旁的周小环嚷道：“死丫头你干嘛？！”
“曾书书你瞎说什么啊？你这不是在咒碧瑶姐姐吗！”
林惊羽看着张小凡越来越黑的脸色，暗自摇了摇头，制止了两人的胡言乱语。“小凡，你打算怎么办？”
四双眼睛落在他身上，张小凡微低着头，凝着手中空空荡荡的酒杯，语声低沉回道：“我绝不放手！”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似乎早料到他的决定，又似乎有些灰心丧气。端坐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陆雪琪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不怕碧瑶已经离开了么？”
其余几个人突然一凛，想到这么久的时间，若碧瑶怕被纠缠，可能确如陆雪琪所说已经带着安儿从后院离开了。曾书书和小环性子急，已经站了起来想要冲上楼去探个究竟。
“不会。”张小凡斩钉截铁的语气阻挡住了他们的动作。
众人充满疑虑地看着他，他摇摇头，“碧瑶不会，我知道！”
陆雪琪看着他不容置疑的神色，眸光微黯。几个人都不明白，十多年过去，那么长的时间里一个人可以经历很多事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何况是命途多舛的碧瑶。对她，小凡凭什么还那么笃定？
张小凡的推测没错。傍晚时分，碧瑶带着安儿下楼来吃饭。看到坐在大堂里的众人，碧瑶神色淡淡，捡了个离他们最远的座位坐了。她唤来小二，点了几个安儿喜欢的菜，小二应声去了。
安儿乖巧地坐在碧瑶身旁等着，不似一般孩童好动爱闹。他见碧瑶垂着眼睑，摇了摇她的手臂，奶声奶气道：“娘亲，那个坏人惹您生气了吗？”
碧瑶摸摸他的头，冲他一笑，柔声道：“安儿很勇敢，娘亲不生气。但是以后遇到坏人不要和他们硬来，记住了吗？”
安儿点点头，小脸又仰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找爹爹？爹爹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他会把坏人都赶跑！”
碧瑶望着他天真无邪的双眼，心里一酸，她不忍再看，别过脸去，却发现张小凡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旁。她神色冷了下来。

张小凡苦笑一下，坐了下来。
“坏人走开！不准你伤害娘亲！”
一见到这个惹碧瑶伤心的人，本来作乖巧状的安儿立马转变成了小刺猬，搂着碧瑶的手恶狠狠瞪着他。
张小凡无奈正色道：“放心吧，这个世上，我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你娘亲。”说出最后三个字，他心中一痛。
“你来干什么？”碧瑶淡淡开口。
张小凡见她表情丝毫不变，心头那种苦涩的滋味更重了。他问道：“碧瑶，今日那帮刺客是什么来头？为何要追杀你们？”他们几人当时心系跑出客栈的碧瑶，没来得及问明刺客的来路，且刺客狡猾，一见不敌便快速撤走了，是以没有任何线索。
“这与你无关。”
“我只是想帮你。他们人数众多，又是有备而来，想来不会轻易放弃。”
“我不需要你帮。你和你的师兄师姐下山应该不是为了游逛吧？我们各人做各事，井水不犯河水。”
她句句话和他撇清关系，张小凡不由有些憋闷，说道：“碧瑶，你的事我不可能袖手旁观。不管你乐不乐意，你是甩不掉我的。”
“你！”碧瑶一直冷淡的脸色终于有些维持不住，气急地瞪着张小凡严肃执拗的神情。什么时候他有了这么无赖的一面？
“客官，菜来嘞！”小二的吆喝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沉默。
张小凡转头冲他说道：“小二，添一副碗筷！”
“好嘞！客官您请稍等。”
碧瑶看他得寸进尺的样子，很想拍桌走人，但又不能饿着安儿，忍了忍坐住了，不一会儿冲身边的小小孩儿道：“安儿，君子应知礼，决不可强人所难。安儿以后长大了要做守礼的君子，切不可学这位叔叔的样，知道么？”
安儿认真地点头，“嗯，知道了！”
张小凡一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压根儿无力反驳，闷声端过碗扒起饭来。
“哇，小凡这小子有一套啊！”大堂另一边的几人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曾书书一脸敬佩叹服的样子，“他跟碧瑶说什么了？碧瑶竟然没有走人？看来有希望啊！”
小环却皱着眉头，喃喃道：“我总感觉…碧瑶姐姐变了很多。她以前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写在脸上，现在却让人捉摸不透，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似的……”
众人沉默，她的几句话道破了大家心中所想，其实每个人都有同样的感觉，却没有人敢说破。张小凡就更不用说了，对于碧瑶的改变，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敏感更害怕。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想要跟在她身边吧。
碧瑶捣着饭碗食不知味，索性放下筷子偏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张小凡见状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劝道：“碧瑶，多吃点吧，你瘦了很多。”看到她清瘦了许多的侧脸，又想到抱着她时那单薄柔弱的感觉，他的心又被揪了起来。
“不用你管。”
碧瑶冷淡地回道，依旧偏着头，不看他一眼。
张小凡知道她的脾气，叹了口气，目光转到吃得正欢的安儿身上。安儿对上他那张突然板起的脸，吓得嘴一扁，作势要哭出来。
“娘亲还没动筷子你就吃起来了，你不懂规矩么？是不是好孩子？”
安儿已经被吓得开始哭起来，似乎还从来没被人如此斥责过。不过他倒真放下了筷子，自己抹了一下眼泪扯着碧瑶的袖子抽泣着道：“安儿是好孩子，娘亲，吃饭。”
“张小凡！你有病啊？”碧瑶简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吓唬一个小孩子。
始作俑者对碧瑶的指责充耳不闻，又夹了一筷子菜给她，笑着说道：“快吃饭吧，你不吃安儿也得饿着了。”

无处不在的吧友

啊好喜欢这个开头，猜这个孩子应该跟秦无炎有关系吧，可能是他的转世？或者是？

这杀父之仇如海如山，隔开了两人，他们俩回不去了。

第三章
夜空中一轮明月高悬，把清辉洒满庭院。沐浴着月光的人坐在院中石椅上，凝着一枝含露凝腮开在寂静黑夜中的小花，总不免想到很多年前他初见碧瑶的样子。
“这花开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把它摘了呀？”
“我把这花摘了，那便是它的福气，你懂什么？”
“你看，它都流眼泪了。”
“眼泪？”她笑得不可自抑，美丽的双眼弯成月牙，“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把露珠当成花的眼泪。”
在心底珍藏的画面从不曾褪色淡去，如今越发鲜活起来。张小凡看了半晌后俯身下去，将那朵花轻轻摘了下来。
再抬头望向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所在的房间，适才亮着的灯光已经熄灭。静静的黑夜中，他自嘲一笑。
身旁突然响起一声咳嗽，“有人大半夜的春心萌动啊~”张小凡不理他，依旧痴痴看着手中花朵。
曾书书看到好友此刻黯然神伤的样子不忍再继续调侃，把手中酒坛朝他一抛，“接着！”
张小凡随随接住，淡道：“多谢。”开了酒封就把酒往口中倒去，酒水顺着他的唇角和下巴沿着脖颈一路流下去，沾湿了大片衣襟。
“兄弟也不等等我？哪有你这么喝酒的？”
曾书书赶忙把自己那一坛开了，“来！”他举起酒坛子遥遥作了个相碰的动作，便也径直往口中倒去。
两人不发一言只管灌酒，很快两坛酒就见了底。张小凡把空坛子甩手一掷，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他不见醉意，反而愈加清醒。
“小凡。”曾书书手搭到好友肩上，看他默然无语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
他了解自己这个最好的兄弟，他比谁都苦，又比谁都固执，但他只会把苦放在心里一个人尝，把所有的担子压在自己身上不吭一声。
“真的不能放弃么？”
“不可能。”他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可碧瑶她…成婚了。你们俩还隔着……”血仇…曾书书说不出这两个字，只觉得上天简直残忍，用最无情的手随意摆布两个相爱之人的命运。
冷冷的月光下，张小凡冷寂的眼神像一汪深潭，旁人只看得到那惊不起一丝波澜的水面，却看不到潭水下有多少剧烈搅动着的漩涡。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沉的嗓音才在静夜里响起，“即便如此，我无法确定她是否幸福。如果那个人不能一生都免她烦恼惊惧，我便一辈子不能安心。我要看着她被照料，被珍爱，看着她好好活下去。”
他顿了顿，“如果恨我能让她好好活着，那便恨吧。”
曾书书无言以对，“你…你这是何苦呢？”
张小凡又自嘲地笑了笑，低头看着掌中娇柔美丽的小花，“我还不甘。我一直以为那个人，只能是我。”

凡瑶一生所爱

那个孩子是张小凡的？还是碧瑶的魂魄幻化而成的？我只支持凡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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