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边的枝丫照在陈雨萱的床上,只是,房内空无一人,屋子静谧的很。前来叫小姐起床的白心砚都愣了一会,小姐的被子已经叠好了,整整齐齐摆在床头,衣服也整理好放到柜子里。小姐今日倒是勤快,可是这一大早的,上哪儿去了?白心砚正准备出去找人,余光瞥见小姐书桌上放了纸条:
“有事外出,勿念,陈雨萱。”
白心砚看了许久,终是抬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月初休息,起这么大早不是跑到内务府找五阿哥还能去哪儿呢?
陈雨萱的确是跑到了内务府。拿着令牌心下也没那么忐忑,循着记忆中的路终于来到那个凉亭,五阿哥此时正好在亭中研究棋谱,瞧见陈雨萱来了,就把书放下大大方方请陈雨萱落座,陈雨萱自是笑嘻嘻的答应。
“阿哥今日是在研究棋谱?”陈雨萱问。
弘昼骨节分明的手在棋盘落下一子,不急不缓地答“前几日偶然从外头得了本棋谱,我回来翻了翻,发现这棋谱甚好,今日便拿出来研究研究。”
陈雨萱托着两颊,兴味盎然“那倒是令人羡慕,我面对着围棋课先生教的都不甚了解,更别说一本罕见的棋谱了,阿哥真是厉害呀。”
听了这话,弘昼清俊的脸上出现几抹笑容,忽然生出想逗一逗她的念头。
“丫头,可否愿意与我下上一盘,切磋切磋。”弘昼将棋局摆好,闲适地瞧着陈雨萱。
“切磋还真是不敢当,能陪阿哥下棋真的是我的荣幸,还请阿哥多多赐教。”陈雨萱做了个辑,正准备拿白子,弘昼手一伸,挡住陈雨萱,将黑子替换到她跟前。
“我长你几岁,自然会多一些经验,你执白子,这样也公平。”
“阿哥是想赢了我让我尴尬吗,执黑子夺先机,阿哥执白子若赢了我,那我可不是输得一塌糊涂,没有颜面了嘛。”对面是五阿哥,她自然知晓自己说话本不应这么放肆,可是没经过思虑就说了出来,心底也奇怪地坚信五阿哥不会生气。
弘昼爽朗一笑,“就喜欢丫头的性子,你且落子便是,无关输赢胜负,你只当陪我消磨时光可好?”
消磨…时光,消磨?陪他?她是第一个人吗,可以和五阿哥一起消磨时光的人吗。陈雨萱只觉得脸忽然烧了起来,无端生出想一直陪下去的念头,见弘昼依然好脾气地盯着自己,她暗暗教训了自己几句,不胡思乱想,认认真真地和五阿哥下起棋来。
陈雨萱并非像她自己所说不擅下棋,她的布局显锋露芒,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气魄,势如破竹,排山倒海般的凌厉,却也被云淡风轻的五阿哥化解开来。一盘棋局便定了胜负。
陈雨萱输得心甘情愿,恭恭敬敬坐在石凳上听五阿哥讲:
“下围棋,若想赢,虽讲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棋逢对手自然看得出招式,锋芒毕露有时并非好计谋,得揣摩对手的心境,沉着冷静地分析找出纰漏,随后你也可以气势磅礴地化解它。”弘昼讲围棋时表情淡淡的,但陈雨萱却看出了一种沉着的理性和势在必得的自信,唇边噙着淡淡笑意,身后是假山瀑布,出尘不染,时光似乎静止在这一刻,弘昼宛如谪仙人,陈雨萱竟看痴了。
“丫头,丫头?”弘昼唤了好几声陈雨萱才缓过神来,弘昼自己都未意识到这一声声“丫头”有多顺口,多温和,陈雨萱都想醉在他的温柔乡里一辈子都不醒。
或许喜欢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了,眼中只剩下翩翩公子,整个世界都因他而美好起来,他动动手指都足以令你着迷。
十二岁的丫头都不懂情爱为何物,却也想陪他到地久天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