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全身发热,像被火烫一样难受,这种状况维持了几秒钟,立即就回复正常了。
『Bill！Bill！』脑里又传来刚才那把稚嫩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 才蓦然张开眼睛, 头还在嗡嗡作响, 心脏乱跳, 满脸的眼泪。
我想起来了, 我什麼都想起来了。
我, 就是Bill。
我是Tom的双生兄弟。
我是Tokio Hotel 的主唱。
我看著就在不远处的Tom, 忍不住抽噎起来。
我怎麼会…把你忘掉？
刚才闪过的几个画面突然清晰了, 是我跟Tom在台上演奏Rette Mich时的画面。
我眼前模糊了又清晰, 清晰了又模糊。轻微的晕眩和不真实。
『他已经看见你了, 你不能再留在这里, 我要带你回去中转地。』软软嫩嫩的声音又响起。
你…是小黑吗？
『嗯。』
为什麼你一直不肯说话？
『这是凡斯吩咐的, 你也已经恢复记忆了, 你不记得凡斯吗？』
我眼前突然闪过一张面孔, 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
『对, 就是他。』声音停了一下, 又继续说：『我要带你回去中转地了。』
不！不要！等一下！
『凡斯说过只给你一星期,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 是时候回去了。』
但今天还没过不是吗？再留一下行吗？
『但他已经看见你了, 所以你要尽早回去。加上已经有幽灵发现我们的存在了, 我的结界撑不了多久, 待会若然魔王亲自前来, 我们就回不去。』语气没有丝毫的动摇。
我看著又开始紧抱著恤衫的Tom, 感觉心脏疼得快要裂开。
就五分钟, 就多留五分钟好吗？我只想再多看他几眼, 我不想再忘掉他。
『五分钟足够让数以百万计的幽灵前来。』
那就两分钟, 不, 一分钟就够了。好不好？
『好。就给你一分钟, 一分钟后无论你再说什麼我也会带你走。』
谢谢你, 真的谢谢你。
但我还有一个请求, 希望你能够应允。
『什麼请求？』
我希望…能够抱他一下。
『不行。』一秒回答。
求求你, 只是一下, 一下就够了。
『凡力的力量超乎常人, 太过靠近的话人类会发现的。』声音的主人很是为难。
求求你, 只是一下, 抱够一分钟我就会跟你回去。
『…好吧, 只是一分钟, 我只能隐藏我的力量一分钟, 再多就没有了。你要记著, 不能开口说话, 故意让人类发现你的存在的话会被贬成一抹灵魂, 没形没体, 比你现在的亡魂形态糟糕一万倍, 那时连我也不能救到你, 明白吗？』
我明白。
『那好, 我现在附身到那件恤衫上, 你好好把握这一分钟。』
恤衫？我望向紧拥著恤衫的Tom, 眼睛微微刺痛。
那件…是我最喜欢的一件恤衫, 是Tom送给我的。
『我现在要去了, 请你准备好。』
我还想说再等一下的时候就眼前一黑, 腰身被勒得紧紧的, 半响才知道自己已经在Tom的怀抱里。
我立刻伸出手把Tom抱紧, 埋头在他的胸膛里蹭来蹭去。
Tom低沉的哭音在我头顶上响起, 我抱得愈发的紧。
Tom, 对不起。
我先走了, 你一定很伤心, 对不起。
我还把你忘了, 对不起。
我在这里看了你一个星期, 还记不起你, 对不起。
我的离去令你这麼颓废, 对不起。
千句万句的抱歉缠绕在心头, 我却不能说出口。
可是, Tom, 不要再颓废下去了, 你还有爸妈, Georg和Gustav, 他们都很担心你, 振作起来吧。
我想, 即使会烟消魂散, 我还是想说。
『Bill！不要！』
可是小黑的阻止慢了一步, 我已经把唇紧贴在Tom的耳边开口：「Tom…」声音极度沙哑, 喉咙像被火灼一样难受, 「好好活下去…」其实想跟他说,我的离去,不是你的错,可是话到嘴边又变成另一句话,我不想让他更加内疚。
我看见Tom蓦然瞠大眼睛,对上我的视线。
我明白, 他又看见我了。
可是,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 已经开始淡化。
「Bill…Bill…」Tom不断吵哑的叫著我, 立起身扑向我, 却扑了空。
没形没体, 原来就是这回事。
「不要…」Tom转过头, 受伤的野兽一样在咆哮, 「不要再带走他！」
也许他的声音太尖锐了, 听起来, 胸口微微有点刺痛。
在我差不多完全淡化的时候, 背上突然传来剧痛。
我痛得尖叫, 可是张嘴时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我扭头看向背后, 看见背上的黑色翅膀正一点一点的消失, 像被硬生生扯下来一样。
小黑…小黑…对不起。
我看向Tom, 他已经冷静下来, 但表情却像快要哭出来一样难受。
他那漂亮精练的瞳孔, 变得灰暗迷茫, 失去焦点。
「不要…再在我面前消失好吗…」他捂著脸沙哑的开口：「我承受不了…」
心脏突然一阵刺痛, 像被一把利刃有一下没一下刺著心脏一样, 那里已经血肉模糊了。
不知道为什麼, 可能太痛了, 眼前的事物都渐渐模糊起来, 我努力想再看清Tom的脸孔, 牢牢地记在心头。
「Bill…」
最后听到的就是这句说话, 下一秒, 我就失去意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