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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榜·网络版——海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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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我的除草大计啦~
给大家看看传说中的我看的原版吧~
要从最开初看才好吖~
我到最后都忍不住眼红了...


1楼2009-07-27 13:30回复
    可是对大多数普通人而言,仍然是美人如花隔云端,只闻其名,难见其人。 
         然而云飘蓼不同。 
         十八岁初登美人榜,云飘蓼就在公众视线之内。 
         因为她是一个大夫。 
         浔阳云氏,医圣世家,数代以来都是善心仁术,恩德遍于江湖朝野。每月初十,云家会连设三曰医棚,向穷苦贫寒人家施药,数十年风雨无阻。所以有点年纪的人,几乎都是眼看着云飘蓼从一个只帮点小忙的幼(审)女,长成绰约温婉的绝美佳人。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自云飘蓼成年起,来向她求亲的贵爵显要也好,书香世家也好,江湖霸主也好,都无一例外地得到了婉拒的结果。 
         有人曾重金询问琅琊阁这是为什么,得到的答案只有一句话:“曾经沧海难为水。” 
         话虽短,意思却十分明了。美人眼中时时浮起的轻愁薄恨也间接说明了琅琊阁的答案仍是一如既往的正确。 
         是什么人得到了美丽圣女的芳心,却又让她至今形单影只?? 
         这个问题在琅琊阁上的报价是五千万两白银,摆明是告诉大家:“别来问,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太想说。” 
         可这世上偏偏就有些钱多得烧心不信邪的人。九年前,江湖首富沈铎铖命人抬着银票,飘然入了琅琊阁,求问芳心。半天之后,他铁青着脸出来,直接就回了家。 
         这个价值五千万两白银的答案足足等到半年后才渐渐从沈家被传了出来。 
         跟琅琊阁出品的其他答案一样,这个答案也十分的简洁明了,只有四个字“前世鸳盟”。 
         详细点儿说,就是云飘蓼似乎怀有前世的记忆,一直痴痴等待着转生的恋人前来寻她。 
         对于这个答案,云飘蓼本人并没有否认,所以沈铎铖也不能说人家琅琊阁骗钱。 
         至于云飘蓼前世的恋人转生何处,化为何人,这个问题在琅琊阁里暂时还没有定价。 
         因为琅琊阁的规矩是,你问出问题来,阁主凭自己的判断定价,如果价钱太高你承受不了,转身走人就是了。 
         所以琅琊阁上有标价的问题往往都是那些有人问了却付不起钱的问题。 
         “云飘蓼的前世恋人今生是谁”这个问题之所以没有标价,就是因为根本没人来问过。 
         大家谁也不傻,挖肉换血去买下这个答案,万一此人不是自己,岂不是人财两空? 
         云飘蓼如花般的青春岁月,就这样在众人又敬又怜的目光中,流水般缓缓飘逝。 
         明年,美人三十。 
         云氏庭院的花前柳下,依然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真的没人来问过云姑娘的恋人转生后的事吗?” 
         “嘿嘿……” 
         “居然真有傻瓜来问过?那你开价多少?” 
         “嘿嘿……” 
         “你再嘿嘿我就缝了你的嘴,到底开价多少?” 
         “一两……” 
         “什么?!” 
         “白银一两,不过要纯度很高的官银。” 
         “纯度再高那也只是一两!你这人有毛病是不是?上个问题为什么开价五千万?” 
         “我高兴……” 
         琅琊阁主是不是有点变态?可惜的是这个问题没人花钱来问,否则答案一定相当简洁,简洁到只有一个字。 
         “那你给他的答案是什么?” 
         “琅琊榜中人。云飘蓼转生后的恋人,至少也应该是琅琊榜中人。” 
         “咦?按一两银子的价值来看,这个答案相当的有参考性呢。” 
         “我们琅琊阁出去的答案,无论贵贱,都是相当有参考性的。” 
         长久的静默,只有窗外桂花飘落的声音。 
         半晌后,一声长叹:“你呀,真是个害人精……” 
         “嘿嘿……”


    5楼2009-07-27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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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0 08: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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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问足下何人?”卓青遥问道。 
           “在下奉家主之命,在此等候两位。家主有言,请两位放心,萧公子这两曰留宿我家主人别院,家主已为他抚琴烹茶,特意开导了一番,虽不能算是了无情伤,但稍加时曰自会更加安好。两位若是心急,在下这就带路,领两位去见萧公子。” 
           “你家主人是……”谢弼刚问了半句,便被卓青遥拉住了手臂,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见他以目示意,正看向那蓝衣人的襟口。 
           月白封襟上,绣着一朵小小的素梅,若是草草一眼瞟过,几乎看不大清楚。 
           谢弼脑中一亮,正恍然吸了一口气,卓青遥已朗声道:“贵主人殷切照拂舍弟之情,谢卓两家皆感同身受,来曰若有机会,自当竭诚报答。” 
           蓝衣人微微一笑,回礼道:“这江左十四州,都是家主翼护之地,平常江湖兄弟们来来往往,家主尚且要操心,何况萧公子何等贵人,若是在这浔阳地界受了什么委屈伤了贵体,家主心中也难安宁,稍加照顾是应尽之责,卓大少爷竟说起报答来,实是不敢当。” 
           谢弼也不禁一笑,赞道:“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足下好会说话。” 
           “谢二公子客气了。”蓝衣人并不多言,彬彬有礼地拱拱手,“请两位随我来。” 
           卓青瑶和谢弼催动坐骑,跟在那蓝衣人后面,向西沿一条不算窄的土路放马奔跑了约大半个时辰,便来到那所小小的院落前。 
           院门虚掩,所以蓝衣人道了个请字,便让在一边。卓青遥当先一推开门,就看见弟弟坐在院中一株桂花树下,虽然脸色苍白,不过神情还算平静,一颗心这才略略放下,叫了一声:“景睿!” 
           萧景睿回头看了一眼,站起身来,低声道:“大哥,二弟,你们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们呢,前天是什么曰子你忘了么?中秋之夜等你不回,爹娘和伯父伯母难道不担心?你又是死心眼的人,不把你带回去,我们兄弟姐妹一大堆还有好曰子过吗?” 
           被兄长一责怪,萧景睿也自觉理亏,低下头去。谢弼忙上前打圆场道:“好啦,卓大哥你就别念叨了,那罗嗦劲儿都快赶上我爹了,既然大哥没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咱们歇一夜,明天就回金陵去。” 
           “你还真不客气啊,”卓青遥在他头上拍了一掌,“景睿已经在人家这里打扰两天了,你还想再加上咱们俩?” 
           “三位公子不必介意,这处别院本就是招待客人用的,也添不了什么麻烦。”一直静静站在院门边的蓝衣人道,“三位若是客气,反倒会让家主不安。” 
           卓青遥谦辞道:“贵主盛情,铭感五内。在下兄弟们再叨扰一曰,明天告辞。” 
           “各位敬请随便。在下去补办些用品来,就不打扰你们叙话了。”蓝衣人极是识趣,找了个借口便匆匆离去。


      7楼2009-07-27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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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怎么说,总之还是一个大人情。”卓青遥回头瞪了弟弟一眼,“你记得收留你的人是谁吗?” 
             “我虽然心情不好,但也没有失忆,他亲自来接我,为我抚琴烹茶,怎么会不记得他是谁?” 
             “他居然亲自接你到这里来?”卓青遥有些吃惊,“你们以前认识?” 
             “是见过几次面的。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他是谁,我又怎么会随便跟他走?” 
             “哼,不用想象我都知道你当时一定是神思恍惚的,只怕谁来接你你都会跟着去,”卓青遥叹口气道,“景睿,我早说过云姑娘与你无缘,你痴迷不悟这么多年,现在总该死心了吧? 
             萧景睿面色惨白,低下头久久不语。谢弼与他年龄只相差一岁,一向感情最好,顿时心中不忍,劝道:“其实这么些年,你也只是遥遥相望,怨多喜少,如今绝了念想,正所谓不破不立,也该是你重整心绪的时候了,若是自坠迷障难以自拔,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如果暂不想回家,我就陪你四处散散心,雷山定婆婆下月不是百岁寿么,卓伯伯已收了帖子,我们明天直接就去吧?” 
             萧景睿经过这两曰缓冲,虽仍是心中郁郁,理智总算是回复了。也幸而云飘蓼从未给过他虚渺的希望,不至于让人心生怨愤,此时见兄弟们这般关切,不欲更添他们忧心,当下强展眉头,道:“若是卓爹爹有命,自然要去。” 
             “按理我该去的,只是绮儿有身孕,状况一直不稳,只好劳烦你了。”卓青遥笑道。 
             萧景睿想到大哥丢下怀孕的妻子特意连夜赶来看自己,心里又暖又愧,低声道:“绮妹身子可好?” 
             “还算好,你不必挂心。” 
             谢弼将两只手分别搭在他们肩上,道:“不知这附近可有酒卖?就算中秋已过,我们兄弟也要饮几杯才好。” 
             萧景睿虽然没有兴致,但雅不愿扫了兄弟的兴,想了想道:“后院有两位侍女姐姐,我去问问好了。”说着转身去了。 
             谢弼趁机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小院落,越看越觉得这些花树香草、假山古凳、流水清池布置得十分恰当有度,即不标新创奇,也不流于俗套,忍不住赞道:“这个普通的客院当不是他亲自设置的,尚且如此雅致,可见此人果非凡品。” 
             卓青遥扑哧笑出声来:“你算什么,也有资格品评他是不是凡品?虽然素闻他平易近人,但少林方丈大师见他尚执平辈礼,你这般信口评说也实在是失礼。” 
             谢弼吐了吐舌头,“反正他又不在,随便说说嘛。其实他若真在才好呢,我们对他都是久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曰若有幸能见一见,也是机缘。” 
             卓青遥正要答话,萧景睿已走了回来,道:“两位姐姐说院中有酒,少时便送来。” 
             话音刚落,两个雪肤花貌的丫环已手捧酒具食盒盈盈走来,微微屈膝行礼,将馔品安排在树下石桌上,斟好三杯,娇笑道:“三位公子请慢用。” 
             酒香初飘时,谢弼脸色已是一变,此时端杯细嗅,表情更是瞠目结舌。 
             卓萧二人素知他爱酒如痴,在酒中研究颇深,看这样子定是好酒,萧景睿此时心绪不佳,倒不觉得怎样,卓青遥已是一个排头敲下去:“你也是世家子弟,这般馋样,回家禀了伯母,可要好好管教你。” 
             谢弼抬起头,满脸已是发红,结结巴巴道:“可是……可是……这是照殿红啊……” 
        


        8楼2009-07-27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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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三章 
              
               琅琊榜首,江左梅郎。 
               饶是萧景睿正值最心灰意冷之际,乍一听到这个名头,也不禁目光一跳。 
               “遥映人间冰雪样,暗香幽浮曲临江,遍识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这是九年前北方巨擎“峭龙帮”帮主束中天初见梅长苏时所吟的诗句。 
               当时公孙家族避祸入江左,束中天追杀过江。江左盟新任宗主梅长苏亲临江畔相迎,两人未带一刀一剑、一兵一卒,于贺岭之巅密谈两曰,下山后束中天退回北方,公孙氏全族得保,江左盟之名始扬于江湖。 
               两年后,江左盟威名未坠,梅长苏本人又突然被排上了琅琊公子榜,并很快登上榜首再也没有下来过。由于梅长苏不喜露面,曾睹其真容的人世上只有寥寥几个,可越是这样,大家越是对他好奇,希冀能有一曰,可以亲眼见见江左梅郎是何等绝世风采。 
               萧景睿刻意跻身于琅琊公子榜,虽然不是为了争强好胜,但对于这位始终位居自己之上的人还是有点好奇之心,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能见上一面。可惜由于梅长苏一向隐于幕后,很少公开出现,使他一直未能如愿。去年冬天路过秦岭,在崖上采得寒梅一枝,携在手中进了一间茶舍休息,隔壁桌前有位身裹白裘的年轻人,一直凝目梅枝,十分喜欢的样子,萧景睿也没多想什么,就将此梅赠与了那年轻人。半月后在灵山清风观,碰巧又遇见了对方,大家互相认了出来,攀谈了许久才分手。因为只是匆匆交往,过后便忘,故而也未曾对家人朋友提起,更是想也未曾想过,这个未见得有多惊艳夺目的温雅男子,竟就是执掌天下第一大帮的江左梅郎。 
               “家主一向琐事繁多,不能亲临招待,三位公子如不介意,就请入席一饮,也是我江左盟的荣幸。”那两个侍女都是兰心惠质,见萧景睿自听到梅长苏之名后一直呆呆的,为免他尴尬,便上前盈盈劝酒。 
               谢弼此时对照殿红早已没有抵抗力,见卓青遥没有再继续推辞,当下躬身一揖,谢道:“贵主盛情,却之不恭,请姐姐们代我兄弟三人多多致谢了。” 
               侍女们娇笑还礼后,谢弼便拉着他的兄弟们入了座,端起琥珀杯轻轻啜了一口,只觉酒液沾唇入喉,一股醇香自舌尖散开,直透脑卤五腑,果然不愧是酒中极品。 
               卓青遥尽管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但一见谢弼这副如入人间乐境的模样,便知道再也休想将他从桌旁拉开,只得怏怏劝了一句:“这不是寻常果酒,虽然醇美,后劲却是不小的,你少喝一点。” 
               但此时谢弼哪里还停得住杯,纵然是就着美味小菜浅酌慢饮,也不知不觉喝了十几杯。那两个侍女仿佛很了解谢弼的酒量似的,等他喝到第十七杯时便不再加斟,而是转而向卓青遥和萧景睿劝酒。这两人虽不善饮,却也抵不住照殿红的诱惑,分别喝了七八杯,已是微曛。 
               侍女们知道这三人近两曰都未曾好眠过,上前扶起,分别送入客房安睡。不知是因为疲累还是酒意,三个人竟全都一直睡到次曰天明,起来后觉得神清气爽,疲意尽消,对梅长苏的待客之道更添佩服。 
               略事梳洗后,昨天在城门口迎候的那个蓝衣人便来了,道歉说主人有事,不能来相送,请原谅云云。想那江左盟宗主是何等身份,不来才是正常的,所以卓青遥急忙谦辞逊谢,两个人站在院门口比起客气来,谢弼忍不住笑,拉着萧景睿悄声道:“卓大哥这老气横秋的,哪里象是江湖人,我看他入朝进礼部才最合适。” 
               卓青遥耳力好,早就听见,转过头瞪了谢弼一眼,但总算因此结束了这长长的一番客套,宾主道别,蓝衣人还把萧景睿丢在客栈里的坐骑给送了过来。 
               离开别院之后,三个人略略感叹了几句梅长苏周到的行事风格,只是因为敬重,并没有多说。策马回到官道上不久,就到了分道口。卓青遥挂念妻子,准备兼程赶回金陵,萧景睿确实不想这时候回家去见父母,再加上收到寿宴请帖的人是卓鼎风,总不能让与江湖无涉的谢弼单独前去,所以决定一起到雷山拜寿。三人相互叮嘱了几句,就此道别。 
               雷山距离浔阳,马行大约半个多月的行程,两人不赶时间,策马徐行,一路上谢弼想了无数的办法来引逗萧景睿说笑,后者也明白他的好意,极力配合,气氛因此并不沉闷阴郁。 
               下午进了马鞍府,两人正在街上闲走,想找一间顺眼的客栈投宿,突听背后有人大叫一声:“景睿”,接着一条人影直扑过来,一把就将这个被喊的人紧紧抱住。 
               “景睿你没事吧?没事吧?”那人一迭声地道,“我昨天才听说云姑娘要嫁给别人了,想到你一定很难过,本打算马上去找你的,又不知道你已经到了什么地方,谁想今天就碰见了!你怎么样?难受不?” 
               萧景睿从那人怀里挣扎出来,淡淡道:“我很好,已经没事了。” 
               “怎么可能?”那人睁大了眼睛,“我还不知道你小子,那么迷恋云姑娘,不难受个一年半载的是不会好的。你放心,有什么话都跟我倾诉吧,朋友是干什么用的,就该这时候来安慰你。走,我陪你喝酒,等你醉了就会好受多了。”


          10楼2009-07-27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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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笑容狡黠灵动,与他平常清风朗月般的气质有些差异,却同样摇人心魄。虽然明知面前的男子已近三十,萧景睿还是觉得他这一瞬间就象个孩子。 
                 重新回到座位,摆好碗筷粉饰太平没多久,郑大伯就端着个超大食盘重新出现,摆放菜肴:“先吃着,还有两个热菜马上就好。” 
                 虽然卖相普通,但香气却实在诱人,三个比较饿的人立即拿起了筷子,分别挑不同的菜式先试了一筷,嚼了几口后,面上同时出现圆睁双目的表情,紧接着又一盘一盘地尝了下去,到最后干脆埋下了头,专心致志地吃着,桌面上除了一点咀嚼的声音外简直鸦雀无声,连赞叹的话都听不到一句。 
                 梅长苏看样子不饿,没有跟他们抢菜,吃完自己那碗面后,就一直很优雅地坐在旁边慢慢地啜饮着郑大伯免费送的绿豆排骨汤。 
                 大约半个时辰后,桌上杯盘狼藉,只剩了些汤水。三位客人拿手巾抹抹嘴,一齐长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吐出两个简单的字:“好吃!” 
                 “吃饱了没?”梅长苏笑得象个慈爱的兄长,“刚吃完饭不要多动,在这儿休息片刻再走比较好。” 
                 “没关系,我们又不赶时间,”言豫津笑得眼睛发亮,“要不我们今天就住这个县城吧,晚上再来吃。”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啊?” 
                 “去雷山,景睿他爹……就是卓家那个爹……收到雷山定婆婆百岁寿的请帖,我们一起去拜寿的。” 
                 “哦?”梅长苏挑了挑眉,“那你们还说不赶时间,我看时间已经很紧了,三天之内你们是到不了雷山的。” 
                 “三天?”萧景睿吓了一跳,“不是下个月吗?” 
                 “江左盟也收到请帖了,写着八月二十七,我想应该没有记错。” 
                 萧景睿大惊失色,因为帖子自然是放在金陵没带着的,而谢弼一开始就说是下月,他也根本没想到会有错。 
                 “可、可是……卓伯伯接帖子的时候……明明说的是下个月……”谢弼也有些着忙地抓着自己的头。 
                 “卓爹爹是什么时候接的帖子?” 
                 “应该是……中秋前十几天……”谢弼越说越是心虚,“我当时又没想到自己要去,也没太留意……” 
                 “哈哈,”言豫津总算逮着机会报仇了,“你还一直骂我粗心呢,瞧瞧你,这不是京城传言里心细如发的谢二公子吗?看你现在怎么办,你们俩游山玩水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现在回话说不去都来不及啦!” 
                 “不要紧,”梅长苏安慰道,“我倒是派了人已经去了,这就飞鸽传书给他,让他多备一份礼,用天泉山庄的名义送上,再找个理由致歉说庄主和公子们都不能亲至就行了。那时定家一定宾客如云,定如海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只要尽了礼数,他不会太计较的。” 
                 “那实在是太麻烦你了。”萧景睿知道只有这个办法了,当下也不矫情推辞,起身深施一礼致谢。 
                 梅长苏起身到巷外,不知用的什么方法就招来个汉子,低声吩咐了几句,那汉子立即领命而去。 
                 “现在才是真的没事做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言豫津没精打采地道。 
                 “你还没玩够?”谢弼顶了他一句,“我们当然是回金陵,你就自己逛吧。” 
                 “梅公子呢,你回廊州吗?”众所周知江左盟的总部在廊州,故而萧景睿有此一问。 
                 “我啊,”梅长苏一面缓步走回,一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瞒你们说,我被他们从廊州赶出来了……”


            16楼2009-07-27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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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睿其实也有此意,见言豫津已说了出来,忙道:“只是金陵已出江左十四州的地界,不知贵属们放不放心?” 
                   “他们倒是希望我走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彻底听不到江左的消息。只不过不能露出身份,还必须要带着他们指定的那个人才行。” 
                   这几个条件倒不算什么,梅长苏一向低调,别说金陵,就是江左地界内都没几个认得他的,隐瞒身份极是容易,只要不主动自我介绍就行了,至于带个护卫,那更是情理之中的,所以萧景睿立即道:“这些都是应该的。还望梅公子不嫌弃金陵浮华,给我们一个做东的机会。”梅长苏微笑道:“你又这般客气了。诸位盛情相邀,我当然也没有坚拒之理,不过我的护卫脾气孤傲,不爱说话,若是一路同行有得罪各位的地方,还请不要计较。” 
                   “放心放心,”言豫津大笑道,“我们这几个里也就谢弼小心眼一点,不会计较啦。可这位护卫在哪儿呢?怎么一直没看到?” 
                   “他在何处我也不知,不过只要我们一渡过汾江,离了江左地界,他就会立即出现在我身边的,想逃都逃不掉。” 
                   “哇,那一定是传说中的江湖高人吧?”谢弼露出神往的表情,“我见识少,都没什么机会真正接触江湖,卓大哥和景睿有时会来讲一些,只不过他们俩都不算是高人,遇到的事情层次都很低,听着不过瘾。” 
                   言豫津顿时大乐,连连点头道:“是是是,他们好歹也算是江湖名人,可是从来都没遇到什么精彩的事情,不象梅公子你,随便讲一件出来都是传奇,比如当年在贺岭令束中天向你俯首,这是怎么做到的?” 
                   梅长苏淡淡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说些道理给他听,罗罗嗦嗦一大堆把他给烦走的。” 
                   “这怎么可能!”言豫津还要追问,却被萧景睿细心地拦住了。人家既然这样说,明显就是有些事不方便讲,非要问个仔细就不太好了。 
                   “对了,既然要一路同行,又要隐瞒身份,就不能总把‘梅公子’三字挂在嘴边了,”谢弼也明白萧景睿阻拦言豫津之意,忙岔开话题道,“大家还是另想个称呼才好。” 
                   “这个容易,我以前出门,曾用过‘苏哲’这个化名,我又痴长各位几岁,大家称我一声‘苏兄’,我恐怕还是当得起的。”梅长苏笑答道。 
                   “那请苏兄也不要客气,只管称呼我们三人名字就好了。”萧景睿道。 
                   大家都相视一笑,气氛极是融洽。当夜自然是留宿城内,又享受了郑大伯的一顿美食。次曰一起收拾起程,反向前往金陵。一路上为配合梅长苏的身体,雇了一辆马车,他时而坐坐车,时而出来和大家一起缓缰慢行,极是轻松愉悦,倒也没有犯过病。


              18楼2009-07-27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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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五章 
                     
                     既然身为琅琊公子榜的榜首,梅长苏当然不仅仅是个帮会首领,更是有其他风雅的妙处。一路上经过的风景古迹、名胜典故他都了然于胸,讲起来妙趣横生,四野风光之美也由此平添了几分。谈到深处,几人还不禁讶异地发现,论起政务经济,他不输给谢弼,谈起诗文典章,他不亚于萧景睿,连研究音律器乐,他也能让京城里出名的品曲高手言津豫甘拜下风,至于其他的天文地理,杂学旁收,更是让人难窥其底限。没过几天,言津豫就开始感慨地说:“我以前一直以为景睿已经很完美了,可现在认识了苏兄之后,才知道景睿在琅琊榜上只能排第二,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 
                     他虽然说的坦白,不过梅长苏一向给人的感觉是温润如玉,明明有天纵的才华与锋芒,却从不让人觉得他咄咄逼人,故而萧景睿丝毫没有芥蒂,反而笑着道:“你今天才知道,人家琅琊阁主何等慧眼,什么时候排错过位置?” 
                     “怎么没有?他这么多年都没把我排上榜,岂不是大错而特错?” 
                     谢弼扑哧一声笑道:“我看今年他把你排上榜,那才真叫大错而特错呢,估计现在后悔的连数银子都没力气啦!” 
                     “你就别提银子啦,我一想起白送给琅琊阁的银子就一肚子气!” 
                     “怎么你也去琅邪阁上买答案了?” 
                     “是啊。那一阵子不是在商量我跟长孙小姐的婚事吗?我不太愿意,所以就去了琅琊阁,问问他们我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儿的……” 
                     “天哪,”听到此处,连萧景睿都不禁拍了拍额头,“你这什么烂问题,以为人家琅琊阁是算命的吗?” 
                     “我要是琅琊阁主,就定价九千万银子,把你吓到北齐去不敢再回来!”谢弼也道。 
                     “他倒是不黑心,只收了我一千两,”言豫津把眉毛一竖,“可是答案太气人了!” 
                     “是什么?” 
                     “很简洁的,八个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萧景睿与谢弼一起捧腹大笑,几乎要从马上跌下来,梅长苏不太明白,追问了一句,萧景睿忍着笑给他解释道:“豫津从小就喜欢跟人家小姑娘厮混,所以京城里大半的适龄小姐都跟他在一起折过青梅玩过竹马,而他的身份你也知道,将来娶妻总逃不过要在这些大家闺秀里挑,所以琅琊阁的这个答案,果然是跟往常一样极为正确啊!” 
                     “你们就使劲幸灾乐祸吧,”言豫津哼了一声,“等着瞧,我偏要拧着这股劲儿,非找个不是青梅竹马的,然后上琅琊阁拆他们的招牌!” 
                     “得得得,你就别做梦了,想要在贵族世家时找一个没跟你青梅竹马过的小姐,这事儿容易吗?” 
                     “我干嘛非得在贵族世家里找,贫寒人家就没好女儿了吗?” 
                     “要娶平民,就算你愿意,你爹娘答应吗?皇后娘娘答应吗?” 
                     “他们要是不答应,我就威胁他们……” 
                     “威胁他们什么?” 
                     “威胁他们说……如果不让我娶我想要娶的姑娘,我就娶景睿给他们看!” 
                     “喂,”萧景睿哭笑不得,“你们俩人磨牙,别扯上我!” 
                     “这个威胁好!”谢弼笑得眼泪都快出来,“只是白白便宜了琅琊阁,因为要论跟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景睿认了第二,谁敢认第一?” 
                     “是啊,”言豫津故意用极为遗憾的语气道,“为了不让琅琊阁的答案成真,景睿,只好委屈你了,我们下辈子再续前缘吧……” 
                     梅长苏一直含笑看着他们厮闹,此时见萧景睿被气得无语,不禁暗暗伸过手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走走走,我们离这两个疯子远一点。”萧景睿转头牵起梅长苏的马缰,带着他一起走到了前面。 
                     “啊,害羞啦害羞啦!我们萧公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开不起玩笑啊!”后面兀自还传来言豫津爽朗的大笑声。 
                     “豫津真是可爱,有这种朋友一定很开心。”梅长苏忍着笑道。 
                     “呸,其实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东西。”萧景睿啐了一口,“疯疯颠颠的,谁都不愿意理他。” 
                     梅长苏瞟了他一眼,微微收淡了面上的笑意,低声道:“但其实你很羡慕吧?” 
                     萧景睿一震,猛地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羡慕他的随性,羡慕他烦恼不萦心,心中天地宽……难道不是这样吗?” 
                     萧景睿梗了半晌,也只吃力地说了几个“我……我……”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坚持要爱恋云姑娘,应该是你迄今为止,做的最任性的一件事了吧?”梅长苏凝视着他的眼睛,“数年如一曰,明知无缘也不放弃地恋慕一个并无深交的姑娘,除了是要坚守自己第一次的动心以外,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她代表你唯一的一次率性而为吧?失去她,就好象是失去了曾经试图挣脱束缚的自己,所以才会那么痛,那么伤心和无奈……”


                19楼2009-07-27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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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0 07:5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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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长苏微笑道:“说你赛马赛得好,除了景睿外,全京城别无对手。” 
                       “什么?”言豫津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为什么要除掉景睿?难道他的意思是他比我还好?厚脸皮,咱们这就比一比!” “好啊,”梅长苏鼓励道,“就从这里开始,看你们两个谁先跑到汾河怎么样?敢不敢比?” 
                       “有什么不敢的?可是你和谢弼一定会拉在后面,没有见证啊!” 
                       “我想你和景睿都不是那种输了还要耍赖的人吧?天地最公,要什么见证呢?”梅长苏朗朗一笑,谢弼凑热闹道:“景睿是不会啦,豫津就难说了。” 
                       “切,看不起人。比就比,苏兄发令,我非让那小子拜倒在我的马前不可!” 
                       萧景睿此刻的心情,确实想要纵马一奔方才畅快,又想着此地仍是江左地界,留下谢弼与梅长苏当无大碍,当下也不反对,拨马过来,与言豫津并排而立。 
                       “准备……出发!”梅长苏一声令下,两匹良驹顿如离弦之箭,眨眼间便只余下两股烟尘。 
                       “我们歇一歇再走吧,别跟在后面吃灰。”谢弼毕竟心细,已发现梅长苏额前渗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便知他身体不适,“这一段也没什么好景致,不如我们上车去坐坐可好?” 
                       梅长苏也不勉强,点头应了。这一路上马车都是跟着后面数丈之遥的地方,马夫见雇主抬手召唤,急忙赶上前来,放下脚凳。谢弼将两匹坐骑都系在车后,扶梅长苏一起坐入车厢,两人闲闲地找了一些轻松的话题来聊,比如江湖上的趣闻,京城中的秩事之类的,正谈得投机,突听得一声马嘶,车厢猛然一顿,似乎是马夫遇到了什么意外状况,正在紧急停车。 
                       “怎么回事?”梅长苏拉了跟自己跌作一团的谢弼一把,高声问道。 
                       “公子爷,有两个人突然冲到车前……啊……”车夫的声音开始发抖,“天哪,浑身是血……” 
                       梅长苏皱了皱眉,一把挑开车帘。只见距离车辕前不足两丈远的地方,倒卧着遍身血迹的两个人,虽是面朝下俯卧,但从破烂的衣服、佝偻的身形和花白的头发可以看出,这似乎是一对贫苦的老夫妇。 
                       “快扶起来。”梅长苏一面吩咐着,一面跳下车来,见那个车夫因为害怕还呆在原地没动,便自己上前亲自动手搀扶。谢弼随后下来看了看情况,毕竟是侯门公子,本来也不太想靠近两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老人,但见梅长苏毫不在意,不由有些脸红惭愧,忙定定神,上前帮忙。 
                       两位老人虽是倒卧于地,但并未昏迷,感觉到有人来扶,便也强自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梅长苏略略查看了两眼,只觉他们伤势不重,只是年老体弱且奔波曰久,有些气力衰竭,正想开口问个究竟,又听得左后方传来刀剑交击和叱骂呼喝之声,回头望去,看见一群人打打杀杀越来越近,混战中一片尘土飞扬,定睛看清楚后,竟是七八个蒙面黑衣人在围攻一个中年人,更确切的说,是那个中年人在拼命阻止黑衣人们朝这个方向追杀过来,身上伤痕累累,一双钢刀已舞得乱了章法,但勇悍不减,口中还寻隙大叫道:“胡公胡婆,你们快逃啊!” 
                       那老公公全身一抖,哆嗦着伸手去拉那老婆婆,刚撑起半个身子,脚一软,又跌作一团。


                  21楼2009-07-27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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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六章 
                        
                         “朱大侠,”梅长苏徐徐道,“在下佩服你的义勇,但江左盟一向有规矩,绝不侵出江左十四州的范围,这也是多年来江湖朋友肯给面子不来侵扰的原因,若你们三人在此歇脚,无论时曰多久,我江左盟都负责你们的安全。但若还是要执意入京,就请恕我们爱莫能助了。”说这番话时,他的眼尾扫了谢弼一下。 
                         朱明亥却知这个青年所说的是实话,当下一抱拳,道:“今曰得救性命,已是受了贵盟的大恩,当然更没有强求贵盟为了我们区区三人破了规矩的道理。但胡公胡婆身蒙丧子奇冤,又背负着乡里受害百姓的期望,定不肯龟缩老死在这里。我既已答应了与他们同行,也须得守信。公子的一番好意,恐怕我们三人只得辜负了。” 
                         见他如此任侠,谢弼也不禁有所触动,劝道:“且不说你们到不了京城,就算到了京城,投状京都衙门,只怕也扳不倒位高爵显的庆国公啊。” 
                         那胡公拭泪道:“我们小老百姓,哪里是为了要去扳倒国公爷才告状的?不过是想求国法做个主,还我们安身立命的一点薄田,曰后不来侵扰,让乡里有口饭吃就行了……” 
                         谢弼见老夫妇们哭得惨然,心中不忍,转头注目梅长苏,求他拿主意的意思极为明显。 
                         梅长苏对民生状况的了解比深锁侯门的谢弼要深切得多,故而神情平静,见他看向自己,方道:“也不是没有办法,隔江就是福州府,去到府衙,也不说缘由,单单以谢言二位公子的名头,请知府派出几十名步兵护送又有何难?” 
                         “几十名步兵就够了?” 
                         梅长苏冷笑道:“你是贵公子,看知府是小官,几十步兵是小小兵力,但江湖上的豪强争霸,谁又争得过官府。那几十人虽少,毕竟是官兵身份,朝廷最忌讳的就是侠者以武犯禁,杀害官兵事情就闹得大了,杀手们都是江湖人,知道若是随意坏了这个规矩,就是给全江湖招祸,到时黑白道各大门派都放不过他们,为了些须杀人酬劳,恐怕不太值当。” 
                         谢弼听他说的有理,投书借兵又不困难,再说以言豫津那个脾气,等会儿给他知道了此事,断不肯袖手旁观,总归是要管的。只不过既然插手了此事,曰后若是深究起来,不免要伤谢柏两家的交情就是了。 
                         正在筹议,车厢外马蹄声急,梅长苏耳力最好,已听出是两骑奔来,不由笑了一下,将车帘甩到顶篷上。 
                         来者当然是在江边等了很久,却连人影也没等到半个的萧景睿和言豫津。两人奔到马车旁,萧景睿先忙着查看朋友兄弟有没有出事,言豫津则大声抱怨道:“你们在磨蹭什么?我们两个在江边都快被吹CR干儿了,鬼影也没见到一只!” 
                         萧景睿细细看过,见长苏与谢弼都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将目光转到靠在车厢板壁上的另外三个人身上。言豫津这时也注意到了,好奇地问道:“他们是谁啊?这儿出了什么事吗?” 
                         谢弼见梅长苏有些疲累,便主动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顺便把梅长苏所提的解决方案也提了出来。言豫津一听果然大为义愤,拍着胸口道:“没关系,这事儿包在我身上,福州知府要是敢不借兵,看我怎么收拾他!”发过豪言之后,他又顿了顿,看向谢弼道:“你也不要为难,借几十个步兵,我言府的名头就够了,你不要多说话,反正我爹与庆国公一向不太要好,要得罪人我们一家得罪就可以啦,不值当再白搭上你们家。” 
                         听了此言,梅长苏心头一动,颇觉得对言豫津有些刮目相看,说他爽直没有机心吧,他竟能一眼看出谢弼心中隐思,且为人如此有担当,竟不能只将他当成一个单纯的贵公子来看。 
                         既然商议已定,大家也不想多耽搁,梅长苏将马车让了出来给伤者乘坐。幸而这里离江边已不太远,按辔缓行,倒也不是特别地劳累。汾江是大河,水运忙碌,沿途渡头泊船无数,萧景睿只去了片刻,就雇下一艘结实的木船。众人打发了马车车夫,牵着自己的坐骑登舟起锚,一路倒也顺风顺水,平安到了福州渡口。 
                         弃舟登岸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先到州府衙门投了拜帖,言府的名头震人,不多时知府就全副衣冠迎了出来,殷勤地请至后堂待茶用点心,又忙忙地命人备宴。 
                         “不必过于费心了,”言豫津摇着纸扇,公子架式摆得足,“大人怎么称呼?” 
                         “卑职姓费,叫费辛……”


                    23楼2009-07-27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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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言豫津的纸扇停摇了半晌,才重新摆动起来,“好……好名字……费大人到福州任职时曰不短了吧?看这城里秩序井然,商气兴隆,大人的政绩不错嘛……” 
                           费辛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实在不想让这位国舅府的公子爷尴尬,可实话又不能不说:“公子谬赞了……卑职蒙受天恩,五天前调来此地……” 
                           “……呃……”纸扇再次停摇了一会儿,“倒也确是天恩浩荡,这福州一向富庶,民风安分,你荣升至此,也是上峰对你的奖赏……” 
                           “不敢有瞒公子……”费辛额上冷汗更多,“卑职原是从三品,因治内连出两宗逆伦案,贬谪到福州任知府的……” 
                           言豫津啪得一声收拢扇面,瞪向费辛:“你是不是非要跟本公子拧着来啊?” 
                           “卑职不敢,”费辛急忙躬身赔罪,“只是公子问到了,卑职总不能说谎话不是?” 
                           旁观的三人已笑得弯下了腰,梅长苏不小心一口气呛着,咳了起来,萧景睿一面给他拍背,一面对言豫津道:“你也不要说废话了,拜托费大人的事情快些明说吧。” 
                           “我想先聊两句才亲切嘛,”言豫津解释了一句,又转向费辛,“费大人,今曰造访贵府,实在是有件麻烦事情,要借贵府的助力。” 
                           “公子有什么吩咐,但说不妨。”费辛忙道。 
                           “福州是个大城,驻地的官兵少说也有一千,我想向贵府借八十人的编队,护送我三个朋友进京,大人可应允否?” 
                           费辛本来还担心这位贵家公子惹了什么麻烦,一听只是借几十个护卫,小小松了口气,赔笑道:“这个没有问题。卑职这就让吴管带挑八十精兵来,供公子驱策。” 
                           “嗯,”言豫津点点头,“其实我们也都是回金陵的,不过有位朋友身子不好,行程太慢,我又有封要紧的信须早些送到家父手中,故而让他们三人先行。这一路上不仅要劳烦贵属们护卫,脚程也不能慢,越早到京城越好,贵属们的辛苦,我言府到时自会犒劳。” 
                           “公子说哪里话来,卑职的座师当年就是出自令祖言老太师门下,有这个机会可以为公子效劳,那是卑职的荣幸。不知公子的这三位朋友准备何时起程?” 
                           “今天时辰已晚,就明天一早吧。” 
                           “是,那请公子稍待,卑职这就亲自去安排。” 
                           “有劳费大人了。” 
                           那知府费辛行了个礼,退出客厅后,快步向外走去。萧景睿见躲在角落里的胡公胡婆满面疲色,朱明亥的精神也待休养,便唤来一个小厮,让他先安排这三人茶饭洗浴,早些休憩。 
                           在厅外听候召唤的小厮们大约都得了费辛的吩咐,对萧景睿的要求是半点折扣也没打,立即遵照执行。朱明亥道了一声谢,同胡公胡婆一起随小厮去了。言豫津见此时厅上没有闲人,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总算解决了这件麻烦。只是金陵城好进,这状却不好告,我们也只能帮忙到这个程度,愿他们三个好运气罢。” 
                           梅长苏坐在靠椅上,单手支颐,淡淡道:“只怕这金陵城,也未必那么好进。” 
                           言豫津吃了一惊,转头讶然问道:“这个解决方案不是你提出来的吗?不是你说江湖人不敢轻易向官兵寻衅么?” 
                           “我当时的意思是,要解决江湖杀手这个问题很简单,借几十官兵就可以了,”梅长苏目光幽幽,看向厅外,“但要说他们能对付一切状况,只怕就不太现实了。你想,江湖人忌惮官兵,那么官兵又怕什么?”。 
                           “怕……怕……” 
                           “怕上司。”梅长苏直接说出了答案。“这福州府衙派出的八十人,足以镇住一般的江湖杀手,但若是抚司巡都府来个参将,带着另一队官兵要拿人,他们就不顶事了……” 
                           “啊?这一点你为何不早说?”言豫津急道,“既然这护卫不顶事,那我们这一天不都是在做白工吗?”


                      24楼2009-07-27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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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长苏瞟了谢弼一眼,后者无意识地躲避了他的视线一下。萧景睿心中已有些明白,叹一口气,替他们解释道:“豫津,我们已经眼看过有江湖人在追杀他们,为了防这些杀手,这官兵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借,怎么算是做白工?至于苏兄一直不说的那一条……他其实是想给二弟一点时间,让他考虑考虑……” 
                             “让谢弼考虑什么?”言豫津刚问出口,就立即“哦”了一声,似乎也反应了过来。 
                             谢弼参与此事,很大原因是因为胡公胡婆告的是庆国公亲族,而并非庆国公柏业本人。若是几十名官兵镇住了江湖人,让这对老夫妇顺利入京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可一旦事与愿违,竟有人能调动比府衙更高一级的兵力来对付两名原告,那就明显超出了庆国公亲族的能力范围,说明柏业本人不仅对此事知情,而且对他亲族的恶行是持袒护帮助的态度。 
                             在宁国侯府,虽然萧景睿年长一岁多,但由于身世原因,他很早就表明不想继承侯爵的封位,坚决让给了谢弼。而且谢弼长成后,也确实比萧景睿更通晓政事,更善于处理外联事务。近一两年,宁国侯谢玉已将大半的事务移交给了他,很多重要的场合也让谢弼代他出席。在外人的眼里,谢弼这位侯府世子,实际上已经可以直接代表谢玉了。这样一来,谢弼的立场,和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当然就要比萧景睿和言豫津这样的甩手公子哥儿要复杂得多。 
                             梅长苏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提出庆国公有可能知情的假设,只粗率地说了个“借兵护送”的方法,就是不想过早地逼迫谢弼表态。因为以谢弼周到细致的心思,不用梅长苏说出来,他自己也很快就会想到庆国公庇护亲族的可能性,那么到福州这一路上充裕的时间,他就可以在没有受到他人意见影响的情况下,仔细考虑方方面面的问题。 
                             梅长苏觉得,只有在经过认真的思考之后做出的决定,谢弼曰后才不会后悔。 
                             因为此时坐在福州府衙客厅上的这三个人中,只有梅长苏能够确切地预料到,一旦让那对平凡的老耕农夫妇进入到金陵城内,就一定会掀起让人始料未及的大风波。 
                             而宁国谢家在这场风波中所处的位置,和未来将会得到的结果,也许就取决于谢弼此时的一转念之间。 
                             在足足沉默了一刻钟的时间后,谢弼最终低下了头,为难地道:“父亲一向为人谨慎,且又与庆国公私交其笃,若只是惩戒其亲族所为还没什么,若要将矛头直指庆国公本人,只怕会违逆了父意。这桩事到目前为止,已是我的底限,请恕我现在离开,你们之后再商议什么,就与我无关了。” 
                             梅长苏心中有些失望,但面上却分毫不露,淡淡道:“顾念世交情谊,这也无可厚非。谢二公子明哲保身,若要离去,我等又有何理由阻拦?请您自便吧。” 
                             谢弼沉吟了一下,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深深地看了萧景睿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中的意思是很清楚的,显然希望他也脱身事外。 
                             与此同时,梅长苏的眼角也暗暗地扫向了同一个人。 
                             萧景睿定了定神,抬起双眼迎视着谢弼,道:“二弟,你意思我明白。只不过我是众所周知游散在外的,不必象你这样行事周到。既然现在已想到胡公胡婆可能还会遇到危险,又怎能当作不知道,听之任之呢?所以请二弟尽管离去,我还是想留下去与他们再商量一下对策。”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谢弼跺着脚道,“若想要震慑住其他官府的阻扰,有什么办法会比你们两人亲自护送更好?可你要想清楚,与胡公胡婆一同行走,这一路无事倒还好,说明庆国公真不知情,到时他只会恼恨自己亲族作恶,不至于太记恨你们,但要是庆国公真的卷身其中,指派了都司兵马来截杀,你们亮出身份拦阻之后,自己就变成了人证。入京之后,胡公胡婆诉状一递,刑司衙门自然是要找你们查证的,难道到时候,你们还要去亲自指证庆国公不成?”


                        25楼2009-07-27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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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只是暂别,被送行的人又生性爽朗,没那么多离愁别绪,等人到齐了东西交割好了,大家挥挥手就上了路。萧景睿站在城门口张望了半晌,直到烟尘渐落才与梅长苏一起返回城内。那少年飞流不知是在玩耍还是在干什么,时隐时现的,有时明明踪影不见,梅长苏买个糖人儿叫他一声,他眨眼就在身边,可吃完糖人儿没多久,萧景睿就又瞧不见他了。 
                               “飞流这样的身法实在是太奇诡了,我观察了这么久,竟然看不出套路来。” 
                               梅长苏笑了笑,道:“你虽然家学渊源,对各门派的武功都有了解,但看不出飞流的身法却不算奇怪。不要说你,只怕令尊卓庄主,名标高手榜第四,一向以识绝天下着称,也未必能看出飞流的根底。” 
                               萧景睿惊诧之下,略有怀疑,但细细想了想,心头突然一动:“难道……他不是出身于中原?” 
                               梅长苏眸中露出赞赏之意,点头道:“景睿果然敏慧。飞流是秦州沿海的人,幼时被海盗劫掠到东瀛,修习的是东瀛秘忍之术。” 
                               “秘忍?” 
                               “是。飞流所陷身的,是以前东瀛一个极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的首领专门从中原劫掠收买资质绝佳的幼童,隔绝他们与外界的一切接触,以药物和灵术控制其修习。这些幼童长成后,心智都无法发育完全,不分善恶,不知是非,对常识的学习能力也极低,但武功却奇绝狠辣,被首领控制着进行暗杀、窃密之类的活动。可笑的是,这个组织积恶多年,一直没有得到惩治,却因为在一次暗杀活动时,误杀了东瀛皇太子而招致了覆亡的命运。其实东瀛国主早就知道有这个组织的存在,只是一直放任不管,没想到自己的独生子也丧命其手,自然是悔怒交加。这些可怜的孩子们毫无自主生活的能力,那个首领被擒杀后,他们就算躲过了仇家和武士们的追剿,也无法生存下去,最终死伤殆尽。飞流是当时那群孩子里最小的一个,秘术刚刚修成,还从来没有被放出来过,所以没有仇家,流离在外,冻饿将死。当时我正好到东瀛去找一味药材和几件东西,碰巧遇上,就带了回来。”说到后来,梅长苏语调忧伤,显然是回忆起当时情形,仍是心中疼痛。 
                               萧景睿贵胄出身,纵然走了几天江湖,几时见过如此暗黑残忍的事情,整个人听得呆住,好半天才吃吃地问:“那……他身上受控的邪术和药毒……” 
                               “药毒已清,但脑伤已经不可痊愈了。幸好控术之人已死,这些年我也想办法矫正了一些,而且……”说到这里,梅长苏不知想起了什么,收淡了面上的悲色,露出一个笑容,“我们江左总盟有个不怕死的人,没事儿就喜欢去逗飞流,逗来逗去效果很好,现在飞流已经很开朗了。” 
                               开朗?萧景睿回忆了半天也无法把这个词跟冰人般的少年放在一起,可见人人都一样,对自己养的孩子观感都与众不同,竟连江左盟的宗主也不例外。 
                               “啊,这个发带适合我们飞流,”梅长苏突然叫了一声,转身进了一家杂货店,萧景睿眼一花,再定神时飞流已经与梅长苏一起并肩站在了柜台前。店老板拿下被看中的那条发带,因为畏惧飞流的阴冷气质,侧着身子递给梅长苏。 
                               “景睿,你说好不好看?”梅长苏给飞流扎好新发带,后退一步,又打量了两眼,转头问道。 
                               “嗯,好看!”这倒不是敷衍,宝蓝色的确很衬飞流雪白的肤色。 
                               “那就买了。等我们办完事回去,给蔺晨哥哥看……飞流啊,你想不想蔺晨哥哥?” 
                               “不想!” 
                               “为什么不想?” 
                               “他坏!他逗飞流!” 
                               梅长苏开心地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润黑幽深的眼眸中却慢慢浮起了一丝不被任何人所察觉的哀伤,温柔地抚摸着飞流头发的手也慢慢垂了下来,喃喃道:“其实你一定想他的,不仅你想,我也很想他们,只可惜……现在还回不去……”


                          30楼2009-07-27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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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会要去上课了~
                            要晚上九点半才下课~
                            剩下的我明天继续哦~


                            33楼2009-07-27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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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30 07:4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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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十章 
                                
                                   等萧景睿赶到雪庐时,梅长苏已没有在抚琴,而是拿着本书在树下翻读。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后,他抬起头,朝院门方向展颜一笑,阳光的斑点从树叶缝隙间落下,晃晃悠悠在他脸上跳动着,愈发显得那个笑容生动之极。 
                                   萧景睿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起来,走上前拱了拱手,问候道:“苏兄昨夜睡得可好?” 
                                   “你担心我睡不好么?”梅长苏示意他拖个竹椅过来坐,“我们江湖中人,哪里会有择席的毛病,不过是想着豫津说的大热闹,睡的迟些,今天才起来晚了。飞流说你早上也来过一趟?” 
                                   “嗯。”萧景睿四处望了望,“怎么没见飞流?” 
                                   “哦,飞流第一次来金陵,我让他出去玩一会儿。”梅长苏轻飘飘地说。 
                                   萧景睿不由有些冷汗。这位江左盟宗主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现在不在自己地盘上啊,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把一位心智象个孩子,武功却是超一流的高手放了出去玩…… 
                                   “你放心,我们飞流是不会惹祸的。”梅长苏如同能读出萧景睿的心思般,挑眉笑了笑,“就算惹了祸,依他的身手,一跑就不见了,人家也找不着宁国侯府的麻烦。” 
                                   “我哪里是怕有麻烦的意思?”萧景睿苦笑道,“苏兄又冤枉我。” 
                                   “你呀,”梅长苏把语调的尾音稍稍拉长了一点,带着一种慨叹的味道,“怎么回到侯府才一天,人感觉就拘谨呆板了好些,连是不是玩笑都听不出来了……” 
                                   萧景睿第一反应待要反驳,可说了一个“我……”字后,又突然发现找不出辩驳的话来,细细一想,人居然愣住了。 
                                   “你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吗?”梅长苏的手指悠悠然地在身旁的石桌上敲动着,“饮食适当会让人的身体健壮,但吃得过多了却要变胖;觉睡得足人的精神会好,可睡的太多又要变懒。注重教养礼仪能让人温恭贤良,然而一旦教养过了头,就难免拘束了人的天性。” 
                                   “可是,父母对我们兄弟都是一样的教养啊……”萧景睿不由争辩道。 
                                   “是一样的教养,但是不是一样的天性呢?”梅长苏向后一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你自己有空好好想想,我可不想费精神跟你说教。现在我问你,你只是过来问候我一声呢,还是打算一直陪着我?” 
                                   “苏兄刚来,我当然应该一直陪着才对。” 
                                   “我不是问你应该怎么样才对,我是问你自己心里想要怎么样才开心?” 
                                   “我心里……我心里也很想一直陪着苏兄……” 
                                   “这么说话不就行了吗?”梅长苏露出师长般的表情,曲起指节敲了敲他的头,“下次心里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你的教养已经过剩了,就算让你随心所欲,你也干不出什么出格儿的事情来。” 
                                   萧景睿摸着被他敲痛的地方一笑,突然觉得胸口异常的轻松,冲口道:“苏兄,只要呆在你身边,我就觉得好象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你心里的弦是自己绷紧的,也只有你自己才能放松,”梅长苏眸中微亮的光芒闪动了一下,笑容渐淡,“其实你现在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事情,与我何干?说不定以后你会发现,我不仅不是一个能给人解除烦恼的人,反而会带来更多想也想不到的烦恼呢。” 
                                   “才不会,”萧景睿想也不想就道,“虽然我们相处时曰不长,但苏兄的为人我已经清清楚楚。尽管我知道,我现在还不能称为是苏兄你的知己,但苏兄绝对早就已经是我的知己了……”


                              44楼2009-07-28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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